就寄放在他家里。
舒清柳问裴隽的意思,裴隽不放心把孩子放在不熟悉的人家里,本来想拒绝,手机响了起来,是舒清河传来的录像,里面录的是小小抱着冲锋枪在房间里乱跑的画面。
背景空间很大,摆放着吊床躺椅,还有许多奇怪的枪械模型,小小上下一身迷彩服,带着小钢盔,应该是玩很久了,脸蛋很红,看到镜头对准自己,他做了个立正的姿势,说:『报告长官,我很好,请不要担心我,今晚我要露宿在这里,明天回家!』
小小说完又继续跑,不小心绊了一跤,被站在旁边的舒清河揪着衣领,一把提了起来,放到旁边的泰迪熊沙发上,对着镜头笑道:『现在放心了?你儿子挺好玩的。』
居然把他儿子当玩具!
裴隽在心里骂了一句,嘴角却浮起微笑,不得不说小兵服装很适合小小,也许是家庭环境的关系,小小从小就比同龄小孩懂事,很少会玩得这样疯,他能玩这么开心,应该是很中意舒清河,说不定连这番话也是舒清河教的。
“这是我弟弟的家,他们买了一栋楼中楼,上面这层是他的秘密基地。”
“他很喜欢玩模型?”
“我想他比较喜欢摸真枪。”
裴隽要来舒清柳的手机,向舒清河道了谢,当说到要付衣服钱时,舒清河笑嘻嘻说:“谈钱多伤感情,等你新片上映时,多给几张票就好了。”
这个简单,反正是举手之劳,裴隽答应了,挂了电话后,递给舒清柳一张大钞,说:“去附近超市买些饮科再回家。”
舒清柳中途把车拐进一家超市,进去买好东西,回到车上,发现裴隽靠在后面的座位上睡着了,觉察到有人来,裴隽睁开眼睛,眼神充满警觉,见是舒清柳,他神情舒缓下来,重新坐直身体,示意他开车。
回到家后就是舒清柳自己的时间,他洗了澡,来到楼上准备去卧室,旁边房间传来铃声,是裴隽的手机铃,舒清柳听到浴室有水声,显然裴隽正在洗澡,没法听电话。
舒清柳担心有紧急联络,只好进去接听,反正裴隽做节目时也会让他听电话,不会妨碍到个人隐私。
没想到来电话的还是陆淮安,当发现是他接听后,陆淮安也很奇怪,『怎么又是你?阿隽呢?』
“他在洗澡。”
『他今晚没节目,已经回家了吧?』陆淮安惊讶地问:『你在他家?』
“是。”
『住在这里?』
舒清柳不明白陆淮安的意思,于是答:“是。”
『喔,阿隽从不带助理回家,你是第一个……』电话那头传来暧昧的笑声,『是不是已经全垒打了?』
舒清柳这次听懂了,军队里经常开这种荤笑话,不过没人敢这样说他,陆淮安是头一个,还是把他跟裴隽扯在一起,舒清柳不快地皱起眉,裴隽的私生活真那么差吗?差到连他的经纪人都这样认为的程度?
“你有什么事?”他无视陆淮安的玩笑,直接说:“我让他回头给你电话。”
『真没趣。』
玩笑没达到共鸣,陆淮安在对面很没劲地咂咂嘴,说:『不用了,你跟他说一声,我这边出了点小麻烦,这个星期可能回不去了,你好好照顾他,要辞职等我回去再辞,就这样。』
他没有想要辞职。
没等舒清柳纠正,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有些莫名其妙,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裴隽从外面进来,看到舒清柳,他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可惜他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半裸的状态弱化了那份气势,头发还没吹,发梢不断滴着水,显然是听到声音匆匆赶了过来。
“你的经纪人来电话,说这个星期无法回来。”
“淮安?”裴隽听陆淮安说过他过世的亲戚家产不少,看来他是被遗产纠纷给缠住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舒清柳说:“以后不要随便进我的卧室。”
“其实……”
舒清柳本想解释他是担心有重要电话,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裴隽冷冷说:“我不想听原因,我只看结果!”
“是。”
舒清柳有些好笑,他在军队待了很多年,各种爆脾气的人都遇到过,但很少有人敢对他这样发脾气,裴隽是第一个,他经过裴隽身边,清淡的沐浴乳香传来,看到他发下不断滴落的水珠,舒清柳喉咙有些发干,眼神不由自主随着水珠移到他胸前,感觉到舒清柳的注视,裴隽眉头皱起,脸上却流露出淡笑,问:“很想看?”
舒清柳把眼神转开了,向后退两步,手不留痕迹地按了下腕表,道了晚安后走出来。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把刚才拍下的照片传到手机上,虽然只有上半身,却拍得非常清晰,相片里的裴隽似笑非笑,这样的神情在拍戏之外他绝不会流露出来,不是很友好,却透着另一种个性魅力,绝对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看着照片,舒清柳发现自己找到了对付裴隽刻薄的办法,这个念头让他有些兴奋,摆弄着手表,心想如果同事们知道他把军用物资用在个人私事上,不知会作何感想。
第二天又是繁忙的一天,裴隽只能趁乘车移动的空暇给小小打电话,话筒那边很吵,小小很兴奋地告诉他自己正在游乐园骑转马,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却因为音乐声太响,无法听清,裴隽没打断,一直听着他说,直到他说累了,才挂掉电话。
舒清柳透过后照镜看着裴隽的表情,很温和的笑,不同于镜头里的招牌笑容,却让人迷恋,他随手按下了快门。
“其实你不用担心,生活环境、财力,还有子女跟父母的关系亲疏,都会成为法官判断抚养权归属的条件,这一点你比罗小姐有利,她如果稍作咨询,就会明白。”
车里空间很小,舒清柳严重感觉到裴隽的烦躁,看看他指间夹着的香烟,难得的主动提出话题。
裴隽一愣,烟雾后的神色有些复杂,很快回道:“原来你说长句子也能不结巴。”
口吃是他小时候的毛病,只要不紧张就没事,他也不知道怎么遇上裴隽后会再犯,可能是因为他是自己少年时代的偶像吧,舒清柳笑了笑,说:“你很爱小小。”
“是,我一直都很爱。”
裴隽嗓音有些沙哑,舒清柳担心地看他,他似乎心神不定,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抽烟,接下来还有节目,现在这种状态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连系到刚才裴隽打电话的神情,舒清柳猜到了原因,故意把车窗打开,外面的热气吹进来,裴隽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说:“猪,关窗。”
“车里烟味太重,会沾到身上,”舒清柳已经习惯了裴隽的刻薄,观察着他的表情,反而觉得好笑,说:“那会影响到你的形象。”
“你考虑得倒周到。”
话虽这样说,裴隽还是把烟头掐灭了,狠狠的,像是在掐舒清柳,感觉到他的怨念,舒清柳又偷拍了一张,很有趣的反击,让他开始有点乐此不疲了。
下午节目做完,裴隽让舒清柳开快车去律师事务所,等他们到达后,发现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在等律师到来时,裴隽又掏出烟,似乎想抽,想了想,又掐灭塞回烟盒,有些不耐的小动作,揭示了他此刻忐忑的心情。
他平时应该很少抽烟。
看着裴隽修长白皙的手指,舒清柳想,他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焦虑,因为自己的存在。真是个骄傲的人,哪怕身边有一个人在,他便不会摘下面具。
不想再增加裴隽的压力,舒清柳站起来,说:“我去外面等你。”
裴隽一愣,犹豫中,门打开,律师走了进来,他定下神,对舒清柳说:“留下。”
律师是罗苇盈出国前就聘请好的,全权委托他负责离婚协议,寒喧后,律师将做好的文件给裴隽过目,里面并没有苛刻的条件,财产方面罗苇盈也没有提。
这一点裴隽不奇怪,罗苇盈是个很傲气的人,她的出场费也不少,为了一点钱撕破脸,不是她的作风,但她没抢小小的抚养权,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件好事,他刚才还在想,如果闹太大,他是否要另聘律师。
最担心的问题轻松解决了,裴隽拿起笔就要签字,被舒清柳拦住,把协议书拿过去,一条条仔细看起来。
“不会有问题的。”律师对舒清柳的插手有些不满意,一个小助理,却想做经纪人的事,让他觉得好笑,说:“文件内容虽然是遵照罗小姐的意思做的,但绝对没有触犯到裴先生的利益,请不要担心。”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裴隽太急躁了,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舒清柳想都没想,就决定帮他看合约,僭越的举动,不符合他曾接受的军方教育,不过反正他现在也不是军人了,无所谓。
对舒清柳的做法,裴隽一开始也有点惊讶,但没说什么,平静等着他逐一看完,男人的头略微低下,侧脸轮廓带着军人特有的刚毅,挺得笔直的脊梁,是常年养成的习惯,只怕一辈子都改不了,裴隽突然走神地想——这家伙究竟犯了什么错,才会退伍?
舒清柳没注意从旁边投来的注视,看完后,确定没有问题,才把文件转给裴隽,裴隽签好字,又听律师啰嗦了一些废话,会谈才算结束。
两人从律师所出来,乘电梯时舒清柳从电梯壁上看到裴隽的笑颜,放松舒坦的笑,仿佛卸下重担,让他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却没抽,出电梯后,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裴隽心情很好,上车后立刻给小小打电话,是舒清河接的,说他们现在在外面吃法国菜,过会儿还要再回游乐园看晚上的烟火秀,又说凌云小学就在他们这一区,今晚也不用来接了,免得明天送小小上学太麻烦。
裴隽本来打算今晚跟儿子一起过的,毕竟一直悬着的石头落下了,最近工作又不忙,想多陪陪他,可是小小把电话接过来,说:『爸爸你放心做事吧,我在阿翩、阿宅这里很乖的。』
“阿翩?”
『是啊,阿翩会好多神奇的东西,阿宅外语超棒的,我正在努力跟他学,明天去学校炫耀!』
兴奋而又健气的说话,光听声音就知道小小玩得很开心,这让裴隽有些负疚,他身分特殊,很少陪小小去公众场合,罗苇盈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年龄的小孩最需要的他们什么都没给,反而是外人带孩子去游乐园。
裴隽答应了小小的请求,叮嘱了几句后挂了电话,问舒清柳,“阿翩是谁?”
“就是清河。”当听到小小今天在游乐园,舒清柳就知道真正想去游乐园玩的是舒清河,“阿翩是他的绰号,他朋友给他起的。”
“很有趣的名字。”裴隽笑道:“他朋友想象力很丰富。”
那是自然,作家想象力不丰富,这世上就没有想象力丰富的人了。
既然提到了阿宅,舒清柳就想说说有关《午夜》的事,谁知裴隽先问他,“今晚想吃什么?我请。”
舒清柳对饮食不讲究,不过这是他跟裴隽认识以后,第一次看他心情这么好,便说:“我不挑食,什么都行。”
裴隽斜瞥他,“什么都行,你是猪吗?”
“你可以有一天不骂人吗?”
“我在骂、人、吗?”
裴隽故意在字尾后稍作停顿,舒清柳听出来了,本想反驳,转过头,对上那对笑吟吟的眼瞳,火气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好吧,跟之前的“白痴猪”相比,这句的确算不了什么。
两人商量的结果,最后还是选了法国菜,裴隽挑了家会员制餐厅,这样就不用担心被粉丝骚扰,另外他也想看看舒清柳吃西餐时的反应,带了点半捉弄的兴致。
为了清静,裴隽要了雅间,让他惊讶的是舒清柳不用他介绍,就取了法语菜牌,点了牡蛎杯、沙朗牛排和洋葱汤几样招牌菜,看他熟练的点菜,似乎对这种餐厅并不陌生,这让裴隽突然想起舒清河,那个在派出所做文职的小狐狸警察,他如果也来这种地方就餐,不知月薪够不够付帐。
“你是看到我要请客,所以狮子大开口吗?”
这家餐厅的档次不低,一盘菜至少一百美元,裴隽看舒清柳点得毫不含糊,忍不住好笑地问。
“我来付帐。”
认真的回答,让裴隽摸不透舒清柳这样说是出于真心,还是在故意试他,他懒得多想,又加了瓶红酒,说:“那倒不用,几千块我还付得起。”
酒菜很快上来了,舒清柳帮裴隽倒了酒,自己却以开车的理由没喝,裴隽没劝,反正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固执的家伙,认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这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第一次正式同桌吃饭,舒清柳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裴隽也不会主动跟他说,晚餐在沉默中吃完。裴隽的酒才喝了一小半,见舒清柳一脸严肃的正襟危坐,不认识的人或许会被他吓到,不过经过了几天的接触,裴隽看出来男人的沉默冷峻只是表面,他只是不习惯,或者不喜欢多说话,除了必要的交流外。
于是裴隽这样做了,故意把信用卡交给舒清柳,让他去前台付帐,这其实是个很好使唤的下人,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舒清柳离开,悠闲自得地想。
手机响起,裴隽品着酒接听,听到是陆淮安的声音,他笑道:“你是打算在那里玩到过年,不想回来了吗?”
『哪有,我这几天为了应付那些人,快忙死了。』陆准安抱怨:『否则我早回去了,公司积了一大堆的事,想想就头痛。』
陆淮安比裴隽大几岁,家境很好,不过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烦恼,就比如这些遗产纠纷,不花点时间是摆不平的,裴隽知道他的难处,没在意,问:“那你还有时间给我电话?”
『因为有急事啊,今天我出去办事,你猜我看到了谁?』
“谁啊,别卖关子。”
『你那位名义上的妻子,她正跟一个美国人在一起,那男人我认识,是个有点名望的导演。』
“我知道,罗苇盈去美国拍外景。”
『可是他们动作很亲密,我打听了一下,听说罗苇盈拍完这出戏,就决定退出了,相信我,这次绝对不是那女人搞出来的噱头。』
他相信,罗苇盈这次是来真的,否则不会匆匆结束名存实亡的婚姻,把小小丢给他,跑去太平洋彼岸,那女人很聪明,比起一直在二线打转,不红不黑来说,嫁个好老公更实际。
“我们离婚了。”他说。
『什么!?』
“今天下午我刚签了离婚协议,她没有提小小。”
『真混帐,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陆淮安愤愤不平地骂完,考虑到裴隽的心情,放缓语气,问:『你打算怎么做?现在你的事业正旺,今年的影帝得主你的呼声也最高,孩子很容易扯后腿,而且……你该明白的,有些事别投进太多感情,不值得。』
“他是我儿子。”
听出裴隽的不悦,陆淮安耸耸肩,『OK,我只是说一下利弊,你不同意就算了,反正这是你的决定,将来不后悔就行。』
不,在他当初决定抚养小小时,就没想过要后悔。
心情因为话题变得有些沉,裴隽不想多提,笑道:“淮安你麻烦了,你派来的助理虽然古老得好像出土文物,不过挺能干的,完全可以代替你的存在。”
『我派去的助理?』
“叫舒清柳,你从哪找到的活宝?”
『那不是你自己挑的吗?』陆淮安惊讶地说:『我还以为是公司派给你的。』
“不是你派的?”
『当然不是,这边出事,我快忙翻了,哪有时间找人……』
听着陆准安的话,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