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日落:老佛爷与光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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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日落:老佛爷与光绪-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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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荣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慈禧手势略带帝王之威,示意宫眷和太监退出,退到听力所及范围之外。她告诉他可以找到皇帝放玉玺的地方。但是就目前现状而言,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不敢擅自进入咸丰的停尸房。她告诉他,肃顺和怡亲王也知道玉玺所放之地,如果他想为她效力,就得马上行动。荣禄再次叩头后,飞奔着离开了她的房间。
  在他面前有两个人急匆匆地走着,他们鬼鬼祟祟,这就是肃顺和怡亲王,他们已经向放玉玺的地方前进了。这玉玺正是用来证明同治权力不可或缺之物。
  李莲英曾告诉荣禄有人搞阴谋诡计,现在荣禄又为了另一个任务去找李莲英。他告诉李莲英玉玺放在什么地方,并吩咐他通过一条秘密通道进入停尸房,尽快把玉玺弄到手。
  李莲英带了一名小太监,让他在秘密通道入口处把风,他自己则迅速进入了阴湿、黑暗的通道。他手里的蜡烛火焰闪烁迷离,难以驱除洞中的黑暗,他只能摸索着向停尸房迈进。
  与此同时,肃顺和怡亲王本来知道自己在做亏心事,不敢去找玉玺,也怯于进入停放咸丰遗体的禁地。但是由于“需要”,人类赖以生存的“需要”,强迫他们冒险前进。他们到达了停尸房,像往常一样,怡亲王被肃顺推向前,打开密室取玉玺。可是,玉玺不翼而飞!他们大惊失色、惊慌无措,整颗心被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所绞痛。翻来覆去找啊找,但还是找不到。
  他们的所有努力无果而终。
  如果他们看到躲在一闪一闪的烛光后面太监李莲英那张丑陋的面孔,那怀着满足的喜悦狂吼着急匆匆地沿秘密通道回转的情况,他们就会对玉玺失踪之谜或许稍稍有些领悟。
  李莲英手里紧握着玉玺,急匆匆地去见荣禄。他挽救了同治的皇位。
  肃顺和怡亲王意识到,他们已经完蛋了,于是匆匆离开停尸房,找个地方暂时隐蔽起来。
  “现在只有一条路能保住我们的性命,”肃顺说,“我们企图推翻慈禧,她是不会饶恕我们的。她达到目的后,会要我们的命!”
  “那我们怎么办呢?”怡亲王呜咽着问,“我们完了!这都怨你!我得想办法来保护自己。”
  “不要忘记!”肃顺说,“当我告诉慈禧,皇上临终前指定我们为摄政者的时候,你是和我在一起的。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我没有办法逃脱,你和我一样有罪。”
  “那我们怎么办呢?”
  肃顺附在这个懦夫的耳朵旁小声说:“我们必须把慈禧和同治杀掉!”
  “那我们怎么样,在什么地方干这件事呢?再则,他们的死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呢?”
  “我们不能亲自去干。我们借他人之手去行刺,而我们将第一个检举凶手,而且要将凶手处死,以免他泄露秘密。”
  “但是,怎么进行呀!”
  肃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他悄悄地说出他的阴谋。
  “不久,圣上遗体要回北京,”他不慌不忙地说,“慈禧和同治必须先于出殡行列到京,以便在那里迎接圣上的灵柩。这就是说,他们必须走另一条路。显然,我亲爱的怡亲王,在这样的旅途中,我们选的人就会有许多机会去做我们要他们做的事。这样,如果同治母子没有到达北京,谁也不会怀疑我们,因为我们是陪伴着先皇的灵柩一起走的!”
  怡亲王这个懦夫脸上又渗出了汗珠,他知道他已经走得太远,无法退回了。
  “去北京的路上!”他自言自语地说。
  于是,肃顺和怡亲王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他们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
  一个侍卫军的头领(不是荣禄)在那些细节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虽然他无从得知,他不能预见到未来),他的脑袋在他肩膀上待不了多久了!
  但是,此时此刻,玉玺已经到了慈禧手里,咸丰最后诏书的真实性已经得到充分的、合法的证明;现在它被慈禧放在完全由她本人掌握的一个安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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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灵柩长途返京
咸丰皇帝的灵柩,即将别离热河行宫返回紫禁城。一切准备工作都进展得有条不紊,同时,一切又是那么庄严肃穆。热河行宫豪华壮丽、金碧辉煌的大殿,是典型的满族建筑风格。几天来,先帝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这座殿堂里。蜡烛默无声息地燃烧着,烛泪滴滴,流淌着无限的哀伤。整个世界陷入了寂静之中,一切都悄然无声。轻柔的步履声里隐隐透露着阴森恐怖的气息,一切是如此静寂,一切又是那么令人哀伤。常言道逝者入土为安,但似乎入土前整个世界都会被一种令人窒息的静寂笼罩着。白天大殿外看似明朗,太监们肃立门口默然无语,不时瞪大空洞的双眼,望向停放棺木的殿堂。他们惶恐的神情中,让人觉得殿堂黑洞洞的窗后,似乎会发生一些令人始料不及的事情。九五至尊的皇帝沉默了,从今以后永远金口不开了。他双眼紧闭,垂下的眼睑苍白如蜡。他凝视着——凝视着死神在眼睑后面刻下的不朽美景。暗夜,万籁俱寂的时候,大殿里看守的身影在烛火的摇曳中来回穿梭。这些人不仅害怕这阴森的黑暗,也害怕缥缈无形的鬼魂。据说,当死人还没有下葬入土的时候,祖先的亡灵就会在他尸首附近游荡。生者虽然畏惧这些亡灵,但是却也束手无策,因为这些亡灵对他们来说是无影无形的。星星眨着眼睛,死气沉沉的,透着无尽的寒意。它们俯视着、嘲弄着那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们——那些害怕“伟大而神秘无形的灵魂”的人们。
  热河山庄,所有的关于先帝的处理都已经了当,只等黄道吉日到来,将先帝灵柩扶送回京城安葬。
  此外,还有一些其他准备工作要做。
  每个人的脚步都轻缓而富有节奏。殿门徐徐开启,阳光投射到死气沉沉的大殿里。灵柩旁,残烛明灭摇曳,黄色的火焰显得十分暗淡。烛芯无声无息地缩在蜡圈中,不久之后它们将流尽最后一滴烛泪,耗尽自己的生命,归于永恒的死亡,就如同躺在它们旁边,被它们忠心耿耿地守护着、保卫着的人一样无声无息地结束。那些抬棺人有些掩饰不住的惶恐不安,他们低垂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神色,紧张地环视大殿里每一个黑暗的角落;他们的鼻子忍不住地抽搐,因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味,一种令人战栗不安的气味。那气味似乎要弥散到大殿的每一个空间,扩散到每一个角落。先帝龙颜苍白泛黄,胶凝似蜡。曾经的安详、肃穆、尊贵以及所有的痛苦都已经消失在永恒的宁静中,无忧无虑、无烦无恼的宁静。按照习俗,先帝的整个躯体都被小心裹进皇家丧葬专用的大氅内,而且双手用线绳固定在双腿侧边,伸直的双腿也用绳线固定在一起。据说,这样做是为了护佑逝者的亡灵和子孙后代安康无恙。
  热河行宫的庭院里,一群庞大的送灵队伍。太监们列队等候着,头上的大白帽子像老式灯罩。长鬃长尾的蒙古小马显得有些烦躁不安,但还是轻声地咬着嚼子,似乎它们也知道这是一个万分肃穆的场面;马背上满洲卫队的骑手们则一个个铁铸泥塑般挺坐着,等候出发的命令。
  一百个脚夫负责抬着皇帝的灵柩行进,其中有相貌丑陋的太监、有专门从事重体力活儿的苦力以及一向侍候皇帝的奴仆。为了顺利安全到达京城,先帝的遗体被小心放在棺椁里,脚夫们弯下身子用肩去抬那条条粗笨的黄色杠杆,缓缓架起沉重的棺椁。
  棺椁里的遗体在抬棺人颠簸的步履中缓缓前行。那一百个四肢粗壮、虎背熊腰的抬棺人始终表情木讷。纵横交错的杠杆,在一个个厚实的肩膀上有节奏地颤动。随着一声令下,整个送灵的队伍就启程了,缓慢而庄严地奔向京城。为了保证先帝的遗体完好无损,一切都必须小心谨慎,步履必须轻缓,所以用了四天四夜的时间才回到紫禁城。一百名抬棺人紧紧连在一起,两百条腿有节奏地挪动着,好像一只长满了无数腿脚的庞大甲虫,一路爬行向前。
  卫兵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肩负着保卫先帝遗体的伟大使命,他们排列在棺椁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他们努力勒住急躁不安的坐骑,笔挺地骑在马背上,保持岿然不动。前后左右的卫兵、一百名抬棺人、宫廷太监、宫女,以及其他不需要提早到达紫禁城迎接灵柩的皇族成员……整个队列浩浩荡荡犹如一条身躯巨大的长龙,它在前往北京的崎岖道路上蜿蜒起伏着。
  行道何迟迟,行道何穆穆!一个君主的统治时代结束了,另一个君主的统治即将开始。
  这是咸丰皇帝最后的仪仗队。黄色的棺椁预示着一个皇帝的隐退以及新帝的登基。灵车缓缓前行,来到了京城附近。卑微的村夫野老、农妇村姑在很远的地方就发现了这条许多人组成的长龙,纷纷趋步前来观望。黄色乃是帝王的标志,他们见此立刻下跪叩拜,向这位结束了统治的威严无比的君主叩头;有的在远处即认出了那是帝王的灵柩,于是就六神无主地跑开了,惶恐不安地躲藏起来。对他们来说,皇帝之位仅次于无所不能的菩萨,甚至有人认为比菩萨的地位还要尊贵一些。作为凡夫俗子,既不可以直接看向神仙的面孔,也不能向菩萨现身的方向张望。
  从生命本身来说,一个君主驾崩和一个普通百姓死去是完全一样的,无非都是留下一个令人惊恐不安的躯壳。死亡总是无声地告诉人们,生命是何其短暂,它总是结束得匆匆忙忙,开始得又是如此的偶然。以至于人类的知识始终无法跨越生死阴阳两界,穿透这两堵不可逾越的墙——前世与今生、今生与来世之间的两堵墙。人们只知道今生现世的生活,即使在现世生活中,人们也只能在冥冥之中摸索前行,打发着有限的生命。
  所以,虽然咸丰的送葬仪仗队极尽豪华奢侈,其壮观自然是野老村妪难以与之伦比;虽然葬礼的抬棺人数大相径庭,野老村妪通常只有两个或者四个抬棺人,而皇帝有一百个,但是野老村妪和皇帝的最终结局是一致的:他们无一例外地要走进坟墓,这亘古以来就是如此。
  经过四天四夜的长途跋涉,殡葬队列就要走进北京城了。整个京城陷入了深深的哀悼之中,茶楼酒肆、商铺客栈无不闭门谢客,大街小巷空荡荡寂静无人。而那位慈禧皇妃即将与慈安共同执政,她们已经取道另一条路提前赶往紫禁城,她们必须在那敞开的城门口迎接先皇的灵柩,咸丰皇帝将再次经过这座巍峨的城门。
  肃顺和怡亲王骑着马随行在送葬的大队人马里,虽然送葬的场面非常庄严肃穆,但是他们却一心一意地盘算着物色一个侍卫军头领来“陪同”慈禧。他们不时对视着,自得之情溢于言表。他们禁不住在心里偷笑,神色古怪地骑着马前往京城。
  

十三、冲出死亡阴影(1)
荣禄被派去统领守护避暑山庄的一个小卫队。朝廷大队人马已经返回京城,留给这里的只有无边的寂寞和无尽的孤独。荣禄是慈禧最忠心耿耿的仆人,李莲英曾悄悄向他透露了肃顺的密谋,这使忧心忡忡的荣禄更加惴惴不安。他不是为他自己感到担惊受怕,而是出于对慈禧和同治的担心。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慈禧。他被委派担任留守统领,这件事似乎也是别有用心的。按照常理安排,他的任务应该是护送皇上的灵柩,或者保卫慈安和慈禧。他满怀疑虑,安排他这样的任务一定是出于特殊的考虑。当皇后和皇妃的队列离开热河的时候,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疑。
  肃顺和怡亲王站在一个凉亭的台阶上,遥望慈安和现在已是太后的慈禧匆匆离开热河山庄。一位精挑细选的侍卫头领负责护送慈禧一行,临行他心领神会地朝向肃顺和怡亲王看了一下,好像在等待一个信号。恐怕除了荣禄和李莲英之外,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细节。这仅仅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手势:肃顺挥动了一下右手。也许是出于第六感,荣禄领悟出这种手势的意思是将一个人除掉。这位侍卫军头领点点头,重复了这个手势。就在这一瞬间赤裸裸地暴露出诸多细节,其中一个细节导致这个侍卫军头领走向万劫不复的毁灭——他的右手拇指上佩戴着一枚式样奇特的戒指。
  慈禧心里十分清楚,肃顺和怡亲王仍然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已经是一败涂地了。她也注意到了这个样式奇特的戒指,尽管在平时,作为高贵傲慢的皇妃,她是从来不屑于去留意一个侍卫军头领的。也许,此时此刻她正满怀希望看到荣禄来担任她这个队列的侍卫军头领。她的明眸中没有他的身影,她虽然对这一意外感到怅然若失,但是她难启朱唇请求他来保卫她,以免给对手制造借口,说她竟然钟情于一个小小的禁卫军头领。虽然她心怀疑虑,猜测大概由于其他什么原因,荣禄被滞留在后面了,但是她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一点儿失意和失望,她默默无语;她无意中注意到这个“保卫”她的头领,她下意识地看到他右手拇指上的戒指。
  这是一个不能再细微的细节,但恰如我们将要看到的,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细节。发现这个细节与中国皇位的巩固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一细节也挽救了中国历史上最非同凡响的一个摄政者。
  慈安、慈禧一行别离了避暑山庄,行色匆匆向京城出发,他们必须在紫禁城门前迎接咸丰皇帝的灵柩。梅姑娘骑马陪伴着慈禧,但慈禧却秋波暗送,注视着抛在了后面避暑山庄的大门。在那伤心之地,荣禄如同往常一样,身着皇家卫队的制服,笔直、高昂地挺立着,但双眼却是蕴意无穷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队列。
  轿子、马队、搬运露营装备的人群,他们沿着崎岖的道路向京城方向前进,路上需要在野外露宿两夜。侍卫军头领一路上念想着他将要执行的任务,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但是一想到完成任务后,他将获得巨额的财富和无上的权力,他便兴奋不已。他坚信肃顺和怡亲王身为达官贵人,亲口许诺他升官发财那是决不会食言的。至于,他们想在事成之后要了他的命,这是他万万料想不到的。他策马走在卫队的最前头,不时地回头看向两位娘娘的轿子,心里盘算着如何实施他卑鄙罪恶的刺杀方案。
  这事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皇妃和太子肯定在一个帐篷里沉沉而眠。先派站岗放哨的卫兵去干一件鸡毛蒜皮般的小事。当他回来时,发现皇妃和太子都已经香销玉殒,他肯定不敢声张。然后就诬陷他曾经擅自离岗,这事不费吹灰之力,想到这卫军头领心花怒放地笑了。他遥望前方,催促整个队列加速前行,他心里有一个理想的宿营地点。他急不可待地想早些赶到这个宿营地,准备尽快去接受已经许诺给他的财富和爵位。
  到了!这是一个山谷,周围是一群小山丘。他们顷刻之间就搭起了帐篷。皇后独自享用一个宽敞的蒙古包,慈禧和同治在另外一个大帐篷里,离其他帐篷稍微有点远。慈禧对此并没有什么猜疑,因为她倒希望清净一些。一个宫女忠心服侍着太子,也住在慈禧的帐篷里。

十三、冲出死亡阴影(2)
于是,这个卫军头领急不可待地搭起了自己的帐篷,打着如意算盘,等待着夕阳西下、天完全黑暗下来。
  与此同时,在热河,一个忠诚的步军统领经过千思万想后,擅自脱离了自己的岗位,在情爱与责任之间苦恼地徘徊了一阵后,他放弃了责任。慈禧出发后,当天日落时分,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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