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沾花惹草做什么。”
沈傲眼观鼻,鼻观心,呆呆坐着,不敢再搭腔了,这件事很棘手,唐严这人自尊心很强的,叫自己女儿和别人同时嫁同一个人,他很难接受。
唐严又是摇头,又是踟蹰,脸上阴晴不定,正在艰难抉择。
半响,他才叹了口气:“这件事容我再思量、思量,哎,此事也怪不得你,你也是为形势逼迫,不得已而为之,眼下茉儿的名节固然要紧,也不是随意嫁出去的。”
这时唐夫人进来,道:“嫁,当然要嫁,不嫁给沈傲,还能嫁给谁,你这老糊涂,到了这个时候还思量什么,过几日这事儿就要传遍汴京城了!”
原来唐夫人和唐茉儿都在外头偷听,这唐夫人先是听沈傲答允,瞬时大喜,偷偷去看唐茉儿,见她俏脸通红,羞得旋身要走,一把便将唐茉儿拉住,教她再听一听,可是后来沈傲说要同时下聘,唐夫人心里就满不是滋味了,原来这个沈傲的花花肠子还真是不少,不由地板起了脸来。
唐茉儿见母亲如此,心里也是酸酸的,又怕母亲不高兴,便低声在母亲耳里道:“沈傲要娶的那个姑娘我认识,名叫春儿,这春儿很可怜的,好在沈傲收容了她,他们之间早就私定了终身。这春儿人也很好,很善良。”
这些句话,算是唐茉儿的表态了,唐夫人也是女儿家过来的,心里明白唐茉儿的意思,这是女儿不计较此事。心中便想,若是真如茉儿所说,那春儿只要不争风吃醋,倒也没有什么干系,毕竟唐严是沈傲的师长,沈傲总不好厚此薄彼。更何况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时间越拖对茉儿越是不利,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唐夫人心知肚明。所以那唐严要摆出一副矜持来说考虑考虑,唐夫人坐不住了,砰地打开门来。
第251章 坑爹
唐严方才那副样子,本是要表现出几分矜持,莫要让沈傲看轻了自己的女儿,因此才犹犹豫豫,作出一副要沈傲求他嫁女的姿态。
可是唐夫人突然冲进来,叽里呱啦一大通话,令唐严顿时哭笑不得。
唐严气呼呼地拂袖要走,道:“这是你的主意,你既已经打定了,还教我来说什么?我走,这事儿我不管了。”
唐夫人按住他道:“走?这是你的女儿,要走也要先说清楚再走。”
二人絮絮叨叨地争吵了一阵,唐严哪里是夫人的对手,很快落于下风,又羞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凛然呆坐,不再开口。
唐夫人笑呵呵地对沈傲道:“沈傲,你和师娘说实话,你到底有几个红颜知己?”
沈傲也不隐瞒,带笑道:“暂时只有两个。”
唐夫人伸出两根指头:“两个?”她呆了呆,道:“加上我们家茉儿便是三个,你忒贪心了一些吧,男人三妻四妾倒也没什么,但也没有你这般模样的。”埋怨了几句,却又想,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说的;再者说了,沈傲确实算是个难得的佳婿,既有学问,家境也不差,功名也已经有了,年轻轻的长得也教人喜欢,除了这沾花惹草的性子令人稍有不满之外,其余的都没得说的。
唐严在旁扯着胡须道:“我们唐家书香门第,这件事……”
“没你说话的地方,闭嘴!”唐夫人恼怒地打断他。
唐严无语,只好又气呼呼地继续呆坐。
唐夫人朝唐茉儿努努嘴,要问唐茉儿的意思。
唐茉儿脸儿腾地红了,沈傲的风流债她是知道的,春儿早就告诉她了,什么周小姐,什么蓁蓁,恐怕还不止三个呢。她心里想,春儿倒还可以接受,春儿性子温和,很好相处的,至于什么蓁蓁和周小姐,一个见多识广,一个是大户小姐,只怕性子上很难相处,心里担心了一阵,脸儿便飞红了,心里又想,我想这些做什么?真是羞死了,再者说,父母在和沈公子谈提亲的事,自己冒冒然地在边上听,终是不妥;于是红着脸道:“我……我乏了,我先去歇了。”
唐夫人倒是够开诚布公的,一把挽住唐茉儿:“茉儿,今日在这里关上门,我们都是一家人,沈傲是你爹的学生,也算半个儿子,既然要说,就要说妥了,没什么忌讳的。”
唐严这一次倒是赞同夫人的看法,颌首点头道:“沈傲不是外人,说清楚的好。”
沈傲讪讪地笑道:“对,说清楚其实茉儿小姐,学生是很仰慕的,不过学生这个人……哈哈哈……唐大人、师娘,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若你们是学生,从前已有了红颜知己,莫非因为要娶茉儿,就该将她们遗弃吗?”
唐茉儿盈盈坐下,却是抿嘴不语;唐夫人道:“你的风流韵事我可管不着,还要问茉儿的意思,茉儿若是点头,过几日你就带聘礼来,先下了定,婚事还可以再晚一些。”
沈傲颌首:“对,对,学生就是这个意思。”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唐茉儿身上,等她表态;虽说古时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唐家只此这么一个女儿,她不点头,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唐茉儿的心七上八下,想要点头,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当着沈傲的面;可是若摇头,又不是她的本心,她自知年纪已是不小,这几年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可就没有一个让她满意的,如今好不容易寻了个能让她心动,能与她寻到共同话题,学问比她好的,错过了,只怕一辈子再难遇上了。
唐茉儿低着头,就这样坚持了半响,唐严在旁催促,沈傲默坐不动,唐夫人倒是知晓女儿心意,知道她太过羞涩,便骂唐严道:“你催促什么,这又不是赶集做买卖。”
唐严听了,不由地苦笑,只好闭嘴了。
默坐了许久,唐茉儿也有些急了,这么耗下去非要天亮不可,明日沈傲还要入宫谢恩,若是提不起精神那可大大不妙了,她又羞又急,终于抬起下巴,脸上满是红晕地道:“沈公子,我有一个经义题,想请你指教。”
唐夫人拍腿道:“这个时候还做什么题?什么时候不可以做的?”
唐严却明白了,眼眸一亮,茉儿还真有几分心计,明里是叫沈傲做题,其实是有考校未婚夫婿的意思,沈傲做出来了,便是隐喻她首肯,若是作不出,却又是后话。
唐严捋须颌首道:“好,好,沈傲,你要仔细了,若是作不出,我唐某只好将你扫地出门,往后再不许来我家拜访。”这一句是暗示,意思是说,你作不出题,这婚嫁之事就休要再提;不过嘛,嘿嘿,唐严心中想,茉儿若是心仪沈傲,这题目自然不会难到哪里去,以沈傲的学问,自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傲亦明白了,正色道:“请茉儿姑娘出题。”
唐茉儿踟蹰片刻,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而不固。沈公子请破题。”她显得极为庄重,一双眼眸期盼地看着沈傲,却又很快地垂下去,不好继续直视着沈傲。
沈傲立即明白,这一句出自《论语、学而》,学而是《论语》开章的第一句,是告戒修道的人要精进,不要光说不练,要以身行去印证,印证的同时,对同道之人的心态是怎样的,对道不同的人应持有的心态都交待清楚了。以此如如不动之心去学习,去印证,才能得论语之真道意。
而君子不重则不威,意思是说人不自重,威望威信就没有了。这是一个短句,题目很浅显,破题倒是并不困难,沈傲深望唐茉儿一眼,心里想:“茉儿姑娘这是故意放水吗?”他突然明白了,这不是放水,这是唐茉儿故意表态,这样容易的题目,沈傲是一定能答出来了,这意思就是说,提亲的事她已经肯了,只是又不好阐明而已。
沈傲心中一暖,茉儿的心性温和,小主意儿倒是不少呢;他微微笑道:“君子之于学,贵有其质而必尽其道也。茉儿姑娘,学生的破题可以吗?”
唐茉儿踟蹰不答,唐严忍不住点头道:“这个破题好,君子之于学,贵有其质而必尽其道,好,这才是真正求学的态度。”
唐茉儿带着几分羞意的浅笑道:“沈公子高才,茉儿佩服。”接着又道:“天色不早了,沈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歇了吧,明日要入宫谢恩,切莫耽误了。”
唐茉儿的话外音已是不言而喻,唐严立即站起来道:“沈傲,我送你一程。”
沈傲与唐严一直走到篱笆外,唐严苦笑一声,道:“沈傲,茉儿的心意,你已明白了吧?”
沈傲点头道:“学生明白。”
唐严道:“提亲的事,你抓紧一些,早日禀告你家中的长辈,不能再耽误了,你是我的学生,最受我的器重,能寻你做我的女婿,我心里也很高兴,学生是半子,女婿也是半子,我唐严没有子嗣,往后便将你当作自己的亲儿子对待了。”
沈傲咳嗽一声,点了点头,对唐严道:“学生知道该怎么做了,大人且先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唐严执意要送几步,离唐家不远,是两个晋王府的侍卫还未离去,见到沈傲出来,默默地迎过来跟在沈傲身后。
唐严道:“明日谢了恩,就要亲赐官爵了,沈傲,你有什么想法?”
沈傲道:“官要做,书还要读,学生不想在书画院里做一辈子的琴棋书画。”
唐严颌首点头:“这才是有志气,艺考高中又算得了什么,若是能考上科举,那才是真本事,才有晋升的阶梯。”
沈傲深为赞同,进了书画院,虽然也是绯衣鱼袋,可是这也意味着沈傲将来一辈子都要呆在这书画院中,就算再得宠幸,最多也不过是个翰林书画院大学士,沈傲虽然为人散漫,却不愿如此混吃等死,要想在这大宋朝有一番作为,还是要从科举入手,没有一点侥幸之心。
当然,这书画院的官职也要兼着,毕竟书画院本就没什么事,自己一边领些俸禄,另一边还可以继续读书,准备科举。
二人默默地走过了几条街坊,却都是不知再该说什么话,唐严的身份一下子从师者转到准岳父,一时还未适应,沈傲想到自己终于要立业成家,也颇为感慨。
“唐大人,你还是先回去吧,学生过几日再来拜访。”沈傲突然停下脚步,又对唐严道。
唐严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明日我叫人将茉儿的生辰八字送到府上去,提亲的事,你要抓紧一些,人言可畏啊。”
沈傲点头应下,默送唐严离开,这才举步在这黑暗中慢慢踱步,身后的两个王府侍卫亦步亦趋地跟着沈傲,沈傲突然笑道:“两位兄台可曾婚娶吗?”
两位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笑道:“我倒是娶了个婆娘,不过嘛……嘿嘿,从前娶不到媳妇的时候心里焦灼难耐,可是真将人娶过了门,才知道还是单身的好,清闲自在,少了几分牵挂,在外头也轻松一些。”
沈傲大笑,道:“是啊,出去的人想进来,进来的人想出去,这不是围城是什么?”
两位侍卫听罢,却是一头雾水。
第252章 赐婚
次日,沈傲清早出门,穿着碧服到宫外守候,待皇帝上朝宣布召见之后,随人入宫。
诸进士纷纷谢了恩,赵佶大喜,抚慰一番,便默坐不语;身侧的杨戬展开圣旨开始宣读,沈傲这才知道,这圣旨还可以这样地磨叽,足足用了一炷香时间,才算念完。
起先自是一阵虚话、套话,什么皇帝自以为祖先得社稷不易,于是自己如何如履薄冰,求贤若渴;之后夸耀诸进士一番,最后才是许诺官职。
沈傲认真听着自己的名字,那杨戬高声道:“敕沈傲为翰林书画院侍读学士……”
侍读学士?沈傲对这个官职一点都不陌生,这个官儿不小啊,属于从四品,这可不比那什么推官、知府要低。其余的榜眼、探花、进士,大多授予的是书画院编修、检讨,都是七八品的末流官儿,除了那蔡伦和赵伯骕二人敕了个翰林院侍讲,也不过正六品而已。看来这连中四元,确实是旷古未有的事,要以示优渥,所以才特许敕以如此高官。
哥们是从四品,是不是可以直接穿绯服,戴银鱼袋了?沈傲心中大为欣喜,在这个时代,做了官就有了身份,有了身份就有了特权,他不喜欢仗势欺人,却也不喜欢被人欺负。
侍读学士,同时还有一个特权,那就是有随时出入宫禁的权利,有点做秘书的意思,虽然没有执法、行政权,可是能够经常陪伴皇帝左右,单这一条,就足够显赫了。
不过书画院的从四品,其水准还是大打了折扣,这书画院类似于后世的作协,比如那作协主席,在级别上属于部级、副部级,可是比起来,只是个闲职。
因此,这书画院中的从四品和正正经经的从四品,区别还是很大的,真要算起来,只怕连人家六七品的通判、知县都不如。
待杨戬念完了圣旨,沈傲又带着众多进士一起谢恩。
赵佶便大笑道:“诸卿将来都是国家栋梁,入职书画院后,更该勤学不坠,扬我大宋文气。”这一番抚慰,正要宣布这一场谢恩礼结束。
沈傲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道:“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赵佶深望沈傲一眼,撇撇嘴,宣布道:“礼毕退朝吧,沈傲留下。”
赵佶知道沈傲这人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别在这满朝文武面前又说什么不分场合的话,那可大大不妙了。
众人纷纷道:“陛下万岁。”接着纷纷退出殿去。
殿中还是像上次一样,只剩下赵佶、杨戬、沈傲三人,赵佶笑道:“沈兄有什么事要说?”
他开口称沈傲为沈兄,是要和沈傲论起私交了;沈傲心里腹诽一番,这皇帝一会叫爱卿,一会叫沈兄,一下子教自己给他跪拜,一下子又论起私交,哥们跟他呆久了,非神经质不可。
沈傲笑呵呵地道:“王相公,我是想问一问,既然做了这书画院侍读学士,能否继续去国子监里读书?”
赵佶晒然一笑,叫杨戬搬了个凳子到金殿上,招呼沈傲上殿来坐,沈傲一点也不客气,走上玉阶,大喇喇地坐下。
赵佶道:“沈兄是想参加科举吗?”
沈傲颌首点头道:“艺考只是在下的兴趣,科举才是在下的本业,所以虽然做了侍读学士,在下还是想好好地考一场科举,读了这么久的书,就这样荒废了学业,实在可惜得很。”
赵佶眼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笑道:“你有这个心思,王某还有什么不许的,反正这侍读学士也就是偶尔进宫陪朕作作书画,你仍旧去国子监里读书吧。”
得了赵佶的许诺,沈傲大喜,道:“有王相公这句话,沈傲就放心了。”
随即,二人又略谈了几句,赵佶见沈傲有点心神不属,便问道:“沈兄莫非近来遇到了什么难事?怎的脸色不太好?”
沈傲也不客气,便将昨日遇到的事说出来,很是头痛地道:“下聘的事,学生是想好了,蓁蓁小姐、春儿还有茉儿小姐的事要一起办,落了谁都伤人的心,只不过难处就在这里,春儿那边还好说,蓁蓁的出身不好,我就怕到时候唐大人知道了,定会不悦,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出身,这等事是最忌讳的。”
沈傲自从知道王相公是皇帝,才知道与这王相公有私情的乃是李师师,因而大胆地将这感情纠葛说出来。
其实这件事确实很棘手,蓁蓁是乐户,乐户的地位很低贱,要娶她,尤其是明媒正娶,需要很大的勇气;沈傲自是不缺乏勇气,可是唐大人那边要知道自己的女儿和蓁蓁一道与沈傲成婚,只怕脸色不好看。还有姨母那边,祈国公府乃是名门中的名门,沈傲这样做,阻力想必也不会小。
另外,春儿那边也有点麻烦,春儿是孤儿,倒是有个舅舅、舅母,可是那舅母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