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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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 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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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胆发到的牌子是中军营二大队四小队,他到了营帐的时候,里头已有七八个人了,后来又有陆续的两三个人来,大家捏着牌子都是屏息等待。
  王大胆名字叫大胆,其实胆子并不大,托了叔叔那边的关系,才从厢军那边抽调到了马军司,他是个落在哪里都不显眼的人,所以步入这帐子,也没有人相顾他一眼,倒是有几个青皮做派的家伙在那儿打趣,在外头他们不敢胡说八道,可是到了这帐子里,胆子便大了,说什么的都有,骂从前那个虞侯,骂那沈杀星,天南地北,说的喉咙都干了。
  他们说的劲头十足,王大胆却不敢参与他们的谈话里去,呆呆坐了一会儿,突然帐子撩开,一个人踱步进来。
  帐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几个吐沫横飞的家伙也都禁了声,王大胆反应快,看到对方穿的是殿前司衣甲,胸口又佩戴者银章,腰间挎着一柄狭长的长刀,立即站起来,道:“校尉大人……”
  面对武备学堂校尉,这些禁军都有点儿害怕,为沈杀星杀人的是他们,砍高太尉脑袋的也是他们,这种人惹不起,人家是真真敢抽刀杀人,再者说,人家砍了你,或许没事,你动他一根指头,或许沈杀星就寻到你头上了。
  王大胆这一呼唤,其他的禁军纷纷畏惧的站起来,都朝这校尉行礼,口里要嘛说校尉大人,要嘛说校尉老爷。
  这校尉叫周楚白,生的颇为英俊,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身体却是健硕,虽然个子不高大,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彪悍。他按着刀,在帐子里逡巡了一下,拿着一个木牌,问:“这里是中军营二大队四小队?”
  王大胆等人连忙道:“对,对,就是这儿,不知校尉大人有什么吩咐。”
  “吩咐……没有。”周楚白说的话都很精简,也没那么多嬉皮笑脸,就是说话时,也是挺着胸脯说的:“从今往后,我和你们就是袍泽了,在下周楚白,现在是你们的队官。”
  王大胆这些人也不敢说什么,队官就队官,管他是虞侯还是队官,反正他们都是兵,听谁的都一样。
  周楚白倒也不说什么废话:“各自回原来的营帐,把自己的铺盖搬来,从今往后,这就是我们中军营二中队四小队的帐房了,规矩,我们往后再说。”
  第445章 生命在于折腾
  当天夜里,中军营二中队四小队睡了一夜,只是王大胆想不到,那队官周楚白竟也拿了铺子和他们睡在一个帐房,有这冷面的队官在,帐子里静籁无声,倒是无人敢喧哗,若是换了往常,这些军卒自然是不肯这么早睡下的,设赌的设赌,闲扯的闲扯,有的夜里溜出去闲逛也是有的。
  因此这一夜大家睡得都很早,到了亥时三刻鼾声便响了。
  一夜过去,也不知道了什么时候,反正天色早得很,外头夜雾浓的化不开一样,天穹一片漆黑,帐房里的周楚白突然睁眼,随即翻身而起,立即下了简陋的床榻,翻身穿了衣甲、戴上范阳帽,系了长刀,这个时候的时间恰好是卯时一刻,半年来每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再需要晨鼓,周楚白便能自觉醒来,随即一早的操练便要开始。
  周楚白披挂整装完毕之后,突然发现今日与往常不同,这才想起,原来与自己同一帐房的不再是武备学堂的同窗,而是禁军。
  操练时间是不能中断的,有没有教官督促都是一样,这是武备学堂的铁律,更是周楚白养成了半年的习惯!
  只是身为队官的跑出去操练,部下却在这儿呼呼大睡……
  周楚白皱了皱眉,大喝一声道:“都醒来!”
  王大胆是最先被叫醒的,脑子还是晕呼呼的,看了周楚白一眼,又倒头睡下去;另一个禁军在那梦呓似的大骂:“哪个鸟人半夜扰人清梦……”
  周楚白的好脾气显然到了极限,解下包鞘的长刀,开始砸人起床,他这么一下,倒是将那些半梦半醒的禁军们都轰醒了,王大胆最老实,立即去寻衣甲来穿;倒是一个本就不服管教的禁军,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怒骂道:“深更半夜,起来做什么?还让不让人睡?”
  他话音刚落,迎接他的是一个毫不容情的耳光,莫看周楚白身材并不魁梧,手劲却是够大,一巴掌下去,把这个不服气的禁军直接甩下了床榻。
  这个时候,禁军们才知道了厉害,再不敢声张,乖乖地整了装,随即跟随周楚白出帐。
  大营外头天色朦胧,人却是不少,许多小队已经开始列队了,周楚白寻了个空地,心里头也有些发急,身为校尉,当然不甘落在同窗们的后头,大吼一声:“列队!”
  列队……不是应该摆阵吗?
  好在不远处也有队伍有了先例,就是一个小队分高矮站成一列,于是王大胆和同队的禁军立即有样学样,好不容易弄出了个歪扭的队列。
  周楚白走过来,一个个矫正他们的站姿,用了一炷香,才有了一点儿模样,他并不说话,默默地站在队伍的对面,挺胸昂头如一尊雕像似地站定,便屹然不动了。
  一开始还好,到了后来就难免有点儿支撑不住了,四小队的禁军心里叫苦,可是周队官都一直站着不动,他们也没有动弹的勇气,方才周队官那一巴掌,威慑力十足,再配上他那庄重认真的劲头,谁也不敢再忤逆他。
  偶尔会有几个中队的中队官往这边踱步过来,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到别处去,整个中军大营,竟到处都是一列列的队伍,所有人静默无声。
  有的时候,别处的队列会突然出现几个实在撑不住的,就会被校尉踹上一脚,痛得哇哇乱叫。这还是轻的,有个胆大的禁军不知发了什么魔怔,竟是朝队官大骂一通,结果被队官一巴掌打趴下,再之后突然冒出一些人来,将这人拉走,至于拉去了哪里,还能不能回来,就没有人知道了,据说沈大人设立了个军法司,那才是真正的地狱魔窟,进去容易,出来难。
  四小队这边倒是没出什么乱子,足足站了一个时辰,王大胆这十几个人已是腿脚酸麻,听到一声用早饭的命令,一个个立即虚脱地屁股坐地。
  早餐仍旧是原先的煮倭瓜粥,所谓倭瓜,便是南瓜,禁军早就厌倦了这种食物,偏偏这清早的操练,让王大胆饿极了,已是顾不了其他,便要狼吞虎咽,还没有起筷,队官周楚白就瞪了他一眼。
  王大胆吓了一跳,立即不敢动弹了,等到周楚白席地而坐,他和其他禁军才敢坐下,周楚白动了筷子,他们才悉悉索索地去拿筷子,周楚白笔挺坐直,他们也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尽量放直身子,生怕出错。
  等到周楚白开始细嚼慢咽,他们才呼啦啦地将粥水喝了个干净。
  周楚白慢吞吞地吃完了,放下碗筷,才慢吞吞地道:“有些话现在索性说了,既然我是你们的队官,这规矩就要立起来,从今往后,我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不服规矩的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大胆几个连忙道:“是,是,小人知道了。”
  周楚白虎着脸道:“应该说遵命。”
  “是,是,遵命……”大家七嘴八舌稀稀落落地附和。
  周楚白双眉一皱,王大胆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道:“遵命!”
  周楚白颌首点了点头,道:“跟着沈大人,由咱们武备学堂来领队,规矩四个字就是金科玉律,这些,你们以后就会明白。不服管教的,我不会客气,若是屡次不改的,只好送军法司了。”
  听到军法司,连挨了周楚白一个耳光的禁军也都大气不敢出,心里倒是有几分庆幸,还好只是打了一个巴掌,方才周楚白若是将他送去了军法司,自个儿一个小喽啰,难道还比得过那些都知、将虞侯?军法司杀起他们来就像杀鸡一般,碰到自己这样的,那更是九死一生了。
  周楚白训了几句话,那边就有鼓声传来,他肃然站起,道:“去洗了碗筷,准备操练。”
  还要操练……四小队的禁卫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却都耸拉着耳朵不敢争辩,从帐房里提出一桶备用的水,就地洗了碗筷,便又赶到帐外继续站队。
  这样的苦日子,他们是从没有遭遇过的,高太尉还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操练,有时兵部的人会过来功考一下,可那都是花架子,大家伙儿敲锣打鼓,每人举着旗摆个长蛇阵、虎翼阵,一个时辰功夫也就过去了。有时也会操一下,不过这操也都是做做样子,哪有像现在这样要动真格的?
  更痛苦的是,这些队官所谓的操练,只是整整一天叫他们站着,从早一直站到晚,好不容易熬到夜里,许多人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好在夜里队官叫了解散,便让大家用过了晚饭各自回帐房歇息,队官则是出去了一个时辰,据说是博士要授什么课,这一个时辰可谓是四小队禁军最难得闲暇的时光,只是谁也没有赌钱、闲扯的兴致,一个个倒在榻上,有的半卧着揉着酸麻的腿。
  等到队官周楚白摸黑回来,解下了长刀和衣甲,但也不急着睡,虽然他也站了一天,却是行动如常,精神奕奕,单这一点,就不得不让王大胆这些人有点儿佩服了,直觉得这个队官是个怪物。
  原以为这些队官只是给他们来个下马威,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慢慢的也就好了;可是很快,禁军们便失望了,操练非但没有中断,反而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七八天下来,就是王大胆这种老实人也经受不住,那几个胆子大些的同队禁军更是趁着周楚白夜里去课堂的功夫开始谋划,总之就是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先是有几个禁军握着拳头道:“与其这样受苦,倒不如闹他一场,闹出了事,他们才肯收手,否则早晚弟兄们非要折在那姓周的手上。”
  也有人迟疑,比如王大胆,他畏畏缩缩地道:“怕就怕到时候他将我们直接送到军法司去。去了那里,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胆大的几个禁军也有点儿迟疑了,却又心有不甘,想到这几日的辛苦,真比死了还难受,他们毕竟不比那些入学的秀才,混吃混喝了这么多年,做惯了兵油子,这份苦实在受不住。其中一个人眼眸一亮:“过几日就是发饷的日子,不如咱们先忍耐几日,等到发饷那一日,咱们再闹,你们等着瞧,天下的虞侯、队官一般黑,少不得要克扣咱们的饷银,还要算上损耗,真正能到咱们手里的只怕连五成都没有,我们先去闹饷,看那姓周的怎么说。”
  那禁军一说,其余的也都起哄了,须知当兵的闹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管是禁军、厢军,是殿前司、马军司,每年总要闹这么几回,虽然最后还是要受人克扣,可是多少能争取一些,这不算什么大罪过;若是这一次能借着闹饷给队官们一点颜色,多半那些队官能收敛一点。
  “好,就这么办,咱们明日就先给那姓周的透口风,且听他如何说,若是这个月的粮饷不能按时发或者克扣得狠了,咱们这一闹,他还有什么话说?”
  第446章 闹饷
  等到周楚白从学堂里回来,刚要解衣睡下,一个禁卫拿出了勇气,道:“队官,马上就要发饷了,弟兄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全家都指望着这份口粮吃饭,这钱不知能不能按时发下来?高太尉在的时候虽然也有损耗,却也能按时实发五成的饷……”
  周楚白只是点点头道:“到时候自会去替你们领来。”
  禁军们也不再多说,心里都想,看你到时候能实发多少,若是比高太尉在的时候还低,对咱们既苛刻又刻薄,到时候就是我们不去闹,其他队的兄弟也必定会大闹一场的。
  几天过去,周楚白替他们领了饷过来,禁军们伸长了脖子,看到周楚白两手空空,既没有带秤砣,也没有搬麻布袋子,这银子和铜钱在哪儿?
  周楚白将人召集起来,道:“朝廷对禁军一向是优渥的,每个月的饷银是三贯,伙食另计是不是?”
  王大胆等人纷纷道:“大人说的没错,算上损耗,咱们每人至少也该领道一贯五百文才是,再少,弟兄们这边只能喝西北风了。”心里都在想:若是连一贯五百文都拿不到,新仇旧恨,管你什么队官什么沈杀星,弟兄们拼了命也要和你周旋。
  周楚白道:“什么一贯五百文,三贯就是三贯,此外,沈大人那边向兵部那边为马军司申诉,咱们毕竟是要打仗拼命的,所以这粮饷应该加倍才是,昨个夜里,朝廷已经运来了钱粮,也都入了库,为了分发方便一些,钱呢,都是换了钱引的,每人六贯,一个都没少。”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钱引出来,都是一贯贯的小钞,开始分发。
  王大胆呆住了,四小队的其他禁军也都呆住了,不是该有损耗的吗,怎么?直接发钱引?须知钱引在大宋虽然普遍,也更为实用,可是军中更喜欢发银子,这里头的猫腻就在损耗上头,尤其是切割银子的时候,人家少你个半两几钱的,你能有什么话说?
  直接发钱引的倒是少见,更教他们转不过弯的是,不但不计损耗,还加了双饷,从前大家能领到一千五百个大钱也即是一两五钱银子就算是祖宗积德,眼下却是六贯钱,足足比从前的收入高了四倍!
  不吃空饷,不算损耗了,这些队官还有那个沈大人吃什么?王大胆想不通,其他人更想不通,老爷们家业都不小,少不得还要养个外宅什么的,妻妾子女合计下来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靠着朝廷那点饷怎么够?不吃损耗和空饷,教人家怎么活?这还有王法和天理吗?老爷的大小老婆们还怎么买胭脂水粉,没了胭脂水粉,老爷的心情如何能愉悦?老爷心情不好,还怎么照顾弟兄们?简直是岂有此理,连规矩都没了。
  这种想法,其实早已根深蒂固地烙印在当兵吃粮的脑子里,虽是接过那花花绿绿的钱引,却还是觉得不真切,没了规矩是要乱套的啊,这怎么能行?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领了饷的乖乖上铺去睡觉。一觉醒来时,忍不住地摸了摸枕下的钱引,还在,也很有手感,凑近了闻,有一股油墨的香味。
  周楚白的声音已经响起了:“起床!”
  在以往,这声音既刺耳又让人愤恨,可是今日听来,竟有点儿悦耳,从前恨周楚白恨得牙痒痒的,这个时候心里却都惦记起他的好来,比起从前的虞侯,周队官确实不错,人家虽然苛刻,可是对他自己也不曾松懈过,他们操练,周队官也操练,他们吃南瓜粥,周队官也是吃南瓜粥,大伙儿同吃同睡,多少还有点儿情分。总比那虞侯要好,平时和你嘻嘻哈哈,也不怎么管你,可是克扣起军饷来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平时的时候你也见不到他的人,遇到事就推到他们头上,有好事就巴巴地去邀功,实在是混账极了。
  这一比较,才发现了周楚白的可爱之处,因此周楚白这么一吼,所有人都利索地起床穿衣,到账外去整队操练,一点折扣也不打了。
  ……
  从京畿北路……更确切的说是从薄城送来的奏疏接二连三的送到门下省,门下省这边看到奏疏,真真是吓出一身冷汗。
  高太尉、马军司都知、马军司副都知、马军司都虞侯、马军司将虞侯……这一连串的名单竟都是一个字,杀而且还是先斩后奏马军司上下将校,竟是杀了一个不剩,连根骨头渣都没有留下。
  还真没有王法了本来嘛,官家敕命钦差,总揽京畿三路,辖制三衙、边镇,按道理说,还真有审判三衙大员的权利,话虽这么说,可是高太尉是什么人?好歹也算云端里的人物之一,就这么杀了,过来不痛不痒地知会一声,这沈楞子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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