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猪油蒙了心,笑嘻嘻的道:“沈大人放心就是,杂家懂得分寸。”
……
周处这些人被安排在一处营房,还真是不敢随意在营中闲逛,老老实实的呆着,生怕忤逆了沈楞子。闲来无事,大家少不得先认识认识,其实这些人大多都是海里知名的人物,报出匪号,大家也就差不多知道对方的本事和来历,相处的也还算可以。周处是教官,又是最知名的人物,一群人很快以他马首是瞻。
到了后来,便有个博士过来,这博士板着脸,开始教他们军规,哪些哪些触犯了要杀头,又有哪些要打板子都说得一清二楚,周处心里叫苦,不说别的,这些条条框框对他们这些自由惯了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5。0加强威力版紧箍咒,只不过心里虽然腹诽,却无一人敢说什么,沈楞子说到做到,说杀你全家绝不会一点含糊,你能怎么样?
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不聪明,早就被人抛入海中喂王八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能将规矩记牢,往后不敢忤逆。
在营房里呆了三天,终于有一个教头进来,这人和周处他们一样,不自觉中,都带有一种杀伐气息,只是周处这些人的杀气中伴随着更多的狡诈阴狠罢了。
教头面无表情,手压在刀上,朝他们点了点:“你们……出来!”
周处等人换上了衣甲,乖乖的随着教头出去,接着,真正紧张的操练算是正式开始。这教头一点也不含糊,操练他们也简单,只是一句话,站着,不许动。
第一天,足足站了六个时辰,其中不少人为了挠挠痒,直接矮了几下鞭子,这些人虽然惯于忍受,却也受不得这个,一回到营房便已是叫苦不迭了。
第481章 不知死活的东西
武备学堂的运转基本进入了正轨,马军的教头也寻来了,都是沈傲亲自点选的人,有从藩司那边叫来的,也有一些相熟马战的将军。至于那护理校尉,韩世忠那边实在寻不到人,只好从教坊司那边找,挑了三十个,总算把架子搭起来了。护理校尉的教头都是一些郎中,白日仍旧操练,夜里教习一些医药的知识。
只是这个时候,兵部却是挡了沈傲的驾,问题出在周处这些人的身份上。沈傲要聘他们做教头,可是教头就是官身,兵部不予承认,咬死了他们的低贱身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若是这边身份不能确定,武备学堂这边也难做,沈傲听了前去交涉的学堂官员回报,沉默了一下,道:“新任的兵部尚书是谁?”
“乃是蔡绦蔡大人。”
沈傲淡淡一笑:“我认得他,说起来我们之间还有交情呢,这样吧,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亲自去一趟。”
带着一队亲卫,到了兵部衙门,门口的差役是不敢拦他的,径直进去,先是问兵部尚书蔡绦在不在,堂官说今日不当值,沈傲自顾自地坐下,板着脸道:“把你们的尚书寻来,我有话要说。”
那堂官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找人了。沈傲慢悠悠地在那儿喝茶等待,心里却在想着兵部的事,水师教头的事今日一定得办好,若是退缩一步,那蔡绦多半以为自个儿好欺负,这种事一泄气,以后还怎么和兵部打交道?
其实做人做事都是这样,今日别人若是觉得你的话不管用,往后还会在意你说什么?武备学堂最常打的交道就是兵部,到时候不知会引出多少麻烦。对付蔡绦,沈傲倒是很有把握,莫说是这个家伙,便是他爹蔡京来,他也不怕。
蔡绦刚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当然想作出成绩,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最怕惹麻烦,他顶住自己的压力退回自己的条子,自己在这里闹一下,看他还顶不顶得住,他这新任的兵部尚书总不能新官上任时就出洋相吧!
主意已定,沈傲便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坐着,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叫人换了一盏新茶,那边蔡绦已经到了。
只是让沈傲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不止是一个蔡绦,还有大皇子赵恒和另一个皇子。赵恒是沈傲的老相熟,至于另一个皇子,沈傲在那一日的太庙中也见过,此人一向是跟在赵恒的身边形影不离的,关系最是莫逆,是肃王赵枢,排行老五。
蔡绦当先过来,见了沈傲只是淡笑,随意地拱拱手道:“沈兄,别来无恙。听到沈兄传唤,蔡某正在与两位殿下论茶,因此不敢耽误,连两位殿下都带来了。”蔡绦年纪在四旬上下,这一句沈兄很有调侃的意味,上一次他与沈傲联手掰倒了蔡攸,虽说曾经站在一条战壕,只是蔡攸一倒,他最大的敌人已经不在了,和沈傲也没有再客气的必要,沈傲与蔡京的矛盾已经沸沸扬扬,他身为人子,自然是铁杆的蔡党。
赵恒也是笑了笑道:“沈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那赵枢却只是哼了一句鼻音,仍旧是一副对沈傲不理的态度。
沈傲朝着蔡绦道:“蔡兄如今起复做了兵部尚书,可喜可贺。”说罢看向赵恒:“殿下这几日的精神倒是不错。”对那五皇子,既然他不愿意说话,沈傲也懒得搭理。
蔡攸微微一笑道:“不知沈兄来这里为的是什么事?”
沈傲板起脸,公事公办的样子道:“水师校尉的事,是陛下亲自点过头的,这事儿事关着我大宋的武备,朝廷拿出这么多银钱新建战船,在战船下海之前,武备学堂必须把人操练出来,教头的事,还要兵部这边给些方便。”
蔡攸朝赵恒看了一眼,赵恒只是笑了笑,便低头去喝茶,那五皇子赵枢冷笑道:“沈大人是要让那些贼酋官做?我大宋的官没这么不值钱。”
沈傲已经预感到这蔡攸拉着两个殿下过来,便是想把这事儿按下,表面上看教头的事只是小事,却也是武备学堂第一次与兵部扯皮,这种事就像拔河,第一次输了,下次免不得士气大泄,沈傲笑吟吟地道:“怎么?这兵部什么时候轮到皇子做主了?”
这句话已经很不客气了,却也说得有道理,有宋以来,对宗室一向是苛刻的,干涉政事,更是忌讳中的忌讳,尤其是这徽宗朝。
赵枢冷笑道:“天下是赵家的,外姓人说得,莫非姓赵的说不得?”
蔡攸和赵恒相视一笑,此刻都是抿嘴不语,由着这赵枢和沈傲争辩。沈傲呵呵一笑道:“殿下说错了,天下是官家的,何来姓赵之说?莫以为姓赵,这天下就是你说的算。”
赵枢拍案而起道:“沈傲,你太放肆了!”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借坡下驴的道理,沈傲端坐不动,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本官办的是公务,殿下,你也该谨记着好自为之,干涉朝政,是谁给你的权利?”
赵枢看了赵恒一眼,赵恒笑嘻嘻地道:“沈大人,我这个五弟就是这性子,还望沈大人不要见怪。”
赵枢不客气地道:“皇兄,和他客气什么,他不过是我赵家的一条看门狗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傲眼角却是闪露出一丝冷意,慢悠悠地道:“看门不看门,不是你说的算。”接着长身而起,故意将衣角朝茶盏一拂,茶盏砰的摔落在地,倒是让厅中之人吓了一跳,沈傲不客气地道:“殿下,咱们来日方长吧,这件事,我们往后再说。”
径直从兵部出来,翻身上了马,带着亲卫直接回到武备学堂,今日的事,是那蔡绦明显要借皇子给自己脸色看了,不打击一下那什么五皇子的嚣张气焰,往后武备学堂这边什么事都要扯皮,这几个亲卫见沈大人脸色不好,都不敢说话,随他到了明武堂,恰好韩世忠过来,道:“大人,宫里头有个公公来传,请沈大人入宫觐见。”
沈傲心知这是为迎娶帝姬的事做准备,在往常,帝姬下嫁,是不必问驸马身份的,一般下嫁的人家,大多都是公侯能臣,一般和驸马的爹商议了也就罢了。沈傲没有父母在堂,宫里只好让周正那边去问,不过周正也不过什么事都能作得主的,少不得还要问问沈傲自己的打算。
沈傲颌首点头道:“待会儿我就去,韩世忠,你来,我有事要吩咐你。”
韩世忠对沈傲敬畏有加,听到吩咐,立即正色抱拳:“请大人吩咐。”
沈傲慢吞吞地道:“从明日起,一期校尉的长跑不必去城外了,直接拉到步马街去,围着那最大的府邸转个十几圈回来就是,每天清早就出发,口号喊大点声音,就是要人不安生,知道吗?”
韩世忠微微一愕:“那步马街里,不是五皇子殿下的王府吗?沈大人,校尉们操练,若是吵到了……”
沈傲打断他:“就是要吵他,按我的吩咐去做,不要问别的。”
服从命令,已成了韩世忠刻入骨子里的本能,天子门生也没什么怕的,这年头皇子比狗多,既然沈傲吩咐,又不是叫他们冲进王府去惹事,倒也不必有什么忌讳,抱拳道:“卑下明白,去步马街,最大的宅子,围在那跑圈,口号有多大喊多大,大人放心,明日清早,我们寅时末就过去,保准整条街的人都别想睡。”
寅时差不多是凌晨三点到五点,这个时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沈傲这样做,也不是刻意要耍什么小孩子脾气,报复是固然的,另一方面,也是要给那赵枢一点颜色,惹上他沈傲,管他是不是皇子,该收拾的照样收拾他。
韩世忠又道:“沈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卑下看你的脸色不好。”
沈傲淡然地道:“外头的事,由我挡着,你不要问,专心带校尉就是,还有马军司那边,也不能松懈。”
韩世忠再不说什么,行了个礼,告辞出去。
沈傲吩咐得差不多了,写了一张条子,叫来一个博士道:“这个条子送到三皇子府上去,告诉他,过几日请他来府上喝酒,至于其他的,他看了条子就明白。”
博士拿着条子去了,沈傲这才骑马回家换了朝服,径直入宫觐见,骑马进了正德门,早有内侍通报杨戬,杨戬气喘吁吁地过来迎住他,沈傲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一个内侍,随杨戬边走边说。
杨戬道:“沈傲,兵部的事,杂家已经听说了。”
沈傲愕然,想不到消息传得这么快,随即一想,那五皇子摆明了是要和自己打擂台,少不得要吹嘘一下,各方面得到消息也是必然的事,随即晒然一笑:“泰山,我和你直说了吧,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也该作出选择了。”
杨戬深望他一眼,呵呵笑道:“三皇子深得陛下宠幸,真要争,也不至落了下风。沈傲,至于那五皇子殿下,你也不必怕他。”
沈傲哈哈一笑:“我怕他?从明日开始,我要一直搅到他不得安生为止,你等着看好戏吧。”
杨戬撇撇嘴,也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皇子固然高贵,可是再高贵,这天下的正主也只有一个,官家这么多皇子,说得难听一些,父子的情分有多少还是另说,沈傲是幸臣,又是驸马,根本不必在意一个皇子。
第482章 奸夫不是我
沈傲听了杨戬的劝,只是淡淡一笑:“他不惹我倒也罢了,可是欺到了我的头上也算他倒霉泰山大人,这五皇子是什么来头?怎么会和太子厮混一起?”
杨戬道:“五皇子的母亲地位低贱,因此在宫里头并不受宠幸,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性子偏激了一些,前年年夜时候,他不知抽了什么风,和十一皇子发生了争吵,还差点儿闹得宫中的宴会不欢而散。为了这个,差点儿捋夺了他的王爵,后来要不是陛下怕传出去不好听,结果还是把事儿压了下来。”
顿了一下,杨戬继续道:“这五皇子与太子性子虽然不同,可都是同病相怜,平时走得最近,不过皇子毕竟是皇子,便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沈傲,你还是不要意气用事的好。”
沈傲只是笑了笑,随杨戬先去觐见了赵佶,赵佶心情似是不错,也是提起了这个事,道:“枢儿自小没有母亲,说话偏颇了一些,你不要见怪,朕到时候申饬一下,至于你要点选的那些水师教头,朕再思量一下,过几日也会有旨意,朕知道你的难处,自会给你方便。”
沈傲道了谢,赵佶才慢吞吞地拿出一份奏疏来:“祈国公那边已经上了奏疏,里头说的是你和安宁的婚事,这事儿呢,朕已经准了,具体的细节,朕会和祈国公商议,你安心去办学堂的事,还有……朕已经下了旨,督促各路督造舰船以及火炮,这是你提议的,朕令赐你一个督办监的差,你自己过问就是。”
沈傲道:“要建水师,就要辟出一地来建军港,最好不受地方辖制就更好一些。”
赵佶笑道:“这是当然,你先写出一份章程来,朕草诏即是。”说罢伸了个懒腰,又道:“有你和蔡卿在,朕可以高枕无忧了。去后宫见见母后吧,朕就不留你了,这几日身子骨总有些不适,太医说这是热症,要多休息。”
沈傲关切地问了几句,赵佶摆摆手:“不妨事的,些许小病,太医院这么多太医还能坏到哪儿去?”
沈傲告辞出去,前去景泰宫那边觐见,今日的景泰宫气氛有些不同,以往这里是后宫最热闹的地方,大小嫔妃少不得都要来问安窜门,再加上钦慈太后喜欢打雀儿牌,远远的便能听到打牌的欢笑声。便是宫外头的内侍宫人也不同以往,一个个绷着脸,都是大气不敢出。
见沈傲过来,景泰宫的主事太监敬德举步相迎,眼眸闪烁地看了沈傲一眼,低声道:“沈大人,太后不知怎么的,今日的心情差得很,今日你就不必来问安了,省得触了什么霉头。”
他这句话自是关心沈傲的举动,沈傲微微一笑,朝他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道:“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因为晋王的事?”
敬德摇头苦笑:“杂家哪里知道?不过晋王今早来拜谒时,太后还是有说有笑的,只是正午的时候不知是怎么了,好像是听了什么闲言闲语,脸色就绷紧了,几个来问好的嫔妃都打发了回去。”
沈傲心里想:“既然太后心情不好,自己还是赶快消失得好。”朝敬德颌首点了个头:“多谢敬公公提醒,来日重谢。”
敬德苦笑:“谢个什么?沈大人的事还不是杂家的事?”说罢朝沈傲一笑,低声道:“沈大人慢走。”
沈傲正要走,却是听到从里头传来钦慈太后的声音:“外头来的是沈傲?”
沈傲不得不停步,恭谨地道:“正是微臣。”
里头的声音吩咐道:“既然来了,还走个什么?进来说话。”
沈傲脖子一凉,乖乖地踱步进去,他偷偷地瞄了宫里一眼,见帷幔之中一个人都没有,正在迟疑,却听到宫里的一处耳室里头发生声响:“到这里来。”
沈傲只好穿过那耳室,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太后的卧房了。他不好抬头多看,只是眼神儿偷偷一瞄,见钦慈太后冷若寒霜的坐在榻上,一双眼眸杀机重重,漠然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朝沈傲道:“坐。”
平时钦慈太后的话儿不少,今日却是冷冰冰的,一个坐字简短生疏,沈傲小心地坐在门角的一处锦墩上,正色道:“微臣沈傲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好。”心里却是忐忑的想:“太后今日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为了自己和五皇子冲突的事?”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太后膝下儿孙诸多,除了宠爱晋王,还真没有听说对哪个儿孙更偏爱,自己和五皇子只是口舌之争,就算有什么风言风语,太后也不过告诫两句即是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钦慈太后冷笑道:“安好?安好什么?后宫都失火了,天家的颜面都要丧尽了,我这做人母后的连这一亩三分地的洞天都管不住,死了也没脸去见先帝。”
沈傲心里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