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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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 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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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江从前是钦天监少监,实在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近几个月一飞冲天,一下子做了吏部尚书,这就让人大跌眼镜了。其实钦天监少监,说起来好歹也是三品大员,一下子跳到二品,也算不上什么平步青云。可是谁都知道,从钦天监到吏部,便是去做个主簿,都是占了便宜,算是高升,一下子成了天下官员的首领,还不是炙手可热,叫人羡慕?
  有知道内情的,都知道程江走的是太子和蔡太师的门路,据说是太子亲自向蔡太师求的情,蔡太师那边连续提名了两个人选,都被中书省那边否了,后来提出这个程江,中书省一下子没了词,一来程江实在算不得蔡京的铁杆,二来连续否了两次,宫里也在催促人选,若是再摇头,也说不过去。
  就这样,程江一下子成了整个汴京最炙手可热的几个人之一,县官不如现管,人家的心意决定了官员的考评,更是影响到升降,谁不知道里头的厉害?
  所以程江的清馆,最是热闹,非但有士子,更有不少京官参与,大家在这里喝着茶,议论些诗词,或是随口说些政务,清闲自在,又可相互吹捧一下。
  有时候程江也会过来坐一坐,这个时候就更热闹了,人人争先,都是一番道理出来,便是希望得到尚书大人青睐,好谋个出路。
  过了正午,大家用罢了饭,仍旧是聚在一起,来的人还是不少,足足一百来个,有各部堂的官员,还有一些近来出风头的士子,偶有几个已经致仕,闲来无事的官员也来坐坐。
  下头的丫头风姿绰绰,一个个给诸人端了茶,而大家都是目不斜视,十足的君子风采。
  清馆里有清馆的规矩,大家都低头先喝了茶,却都不说话,先看向在座的一个中年。这中年生得颇为俊朗,穿着料子极好的圆领儒衫,戴着个圆帽,一双白皙的手仍捧着茶盏不放,神韵之中,清新脱俗,一双如锥入囊的眸子左右顾盼,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轻佻,反而有一种发自身体的庄重。
  这人叫苏凌,是京东东路人士,据说是京东东路第一名士,为人慷慨,作出一手好诗文,也甚为清直,就比如前次沈傲回京,大家都呐呐不敢言,是这苏凌第一个战出来,其风骨,真真是让人肃然起敬。更别说他虽是屡屡不中,可是各家的大人,都是三天两头地叫人拿了名刺过去请他到府上叙话,苏凌却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肯去,有时人家亲自来请,也都让人吃了闭门羹。
  整个汴京的高官,都以能请到苏凌为荣,再加上这苏凌虽然结交的高官极多,却从不向他们索求什么,只是谈些诗文,下下棋,论论画,偶尔在人家家里留饭,下一趟也一定请回去,绝不肯占人便宜。
  既有才学,又有风骨,再加上无心名利,三者结合起来,苏凌的名气更是越来越大,许多人奉之为楷模,就比如今次在清馆座谈,苏凌肯过来和大家叙话,已有人感觉荣幸之至。所以在座的人有的已是入朝为官,有的年纪不小,却都是以苏凌马首是瞻,苏凌不先开口,大家也都不好说话了。
  苏凌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淡淡笑道:“今日来时,听说蓬莱郡王在朝中指斥御史大夫,那言辞当真犀利,偏偏这卢大人也是沽名钓誉之人,原以为他也是个清流名士,想不到人品竟是这般。”苏凌叹了口气,才是从容道:“落到革职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苏某与他,毕竟还有几分交情,他既要回泉州老家,少不得要去送一送。”
  在座的士子不由一愣,有人道:“苏相公,卢林无君无父,与豺狼无异,这样的人,还和他攀什么交情?”
  许多人纷纷颌首,都觉得有理,更有人劝道:“苏相公的高洁,我等岂能不知?与那姓卢的走得太近,只恐祸及自身啊。”
  苏凌只是笑,先是谢了大家的好意,才慢吞吞地道:“卢大人与学生,从前也是相知的,他的经义文章做得极好,笔锋让苏某望尘莫及。苏某多次讨教,也承蒙他不弃,获益良多。这份恩情,苏凌岂能无动于衷?”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可是卢大人不忠不孝,这是他的罪过,苏某看破了他的为人,也有割袍断义的心思,可是转念一想,恩是恩,大节是大节,苏某心中遗弃他的品格,可是这恩义,却不能不报,至少临到走时,相送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但愿他此番吃了教训,从此洗心革面,到时若能再见,苏某一定倒履相迎,再向他讨教。”
  这一番话说出来,立即引来一片叫好,有人道:“苏相公恩怨分明,有先秦君子之风,与苏相公一比,我等反而浅薄了。”
  更有人道:“卢林已为天下人所恶,独有苏相公敢为天下先,仍与他叙旧,这样的知心朋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再者卢林虽是犯了大节,难道就没有幡然悔悟的一日吗?苏相公不辞劳苦,盼他改过自新,亦是苦心之举。”
  第544章 清个屁谈
  苏凌含笑摇头,说了几句惭愧,便接着喝茶。
  有了苏凌起头,议论也就渐渐地热闹起来,少不得有几个人携带了新作的诗词给大家观看,由大家品评。还有几个说起汴京城的趣闻,也是有趣得很,众人哄笑,矜持地保持着笑不露齿,也有几个年少一些的跟着起哄,平添了不少气氛。
  正在这时候,门口有人清咳一声,随即踱步进来。大家注目过去,正是尚书程江,纷纷起来,毕恭毕敬地行礼。唯有那苏凌,带着淡淡笑容,只朝程江颌首点头。
  程江显得有些疲倦,据说方才从定王府那边赶过来,脚步匆匆,先是压了压手,和颜悦色地道:“大家不必多礼。”随即朝向苏凌,抱了个拳道:“苏相公也来了,下舍蓬荜生辉,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苏凌矜持笑道:“程大人客气。”
  程江便寻了个位子坐下,道:“诸位好高雅,程某埋首案牍之人,倒是唐突了大家,今次躲个清闲,聆听诸位高见。”
  众人都是笑着道:“大人操劳国事,辛苦,辛苦。”
  苏凌目不斜视,奉着茶盏道:“大人,苏某倒是听说今日朝堂里,东宫受了官家的教训?”
  程江脸色黯然,道:“东宫也是为小人蒙蔽。”
  众人道:“这倒是,卢林大奸若忠,东宫一时不察,也不是什么罪过。再者说东宫孜孜好学,勤俭朴素,为人稳重,些许小错,也算不得什么。”
  苏凌呵呵笑道:“说句不该说的话,东宫若能继大统,我大宋必是一番新气象。如今……”他扼腕道:“如今这个世道,真让人心寒,苏杭那边是腥风血雨,到了泉州又是这个样子,国朝太祖、太宗在的时候,虽然都是戎马出身,可是治国时却从未兴过大狱,每年秋决勾决,都是慎之又慎,这便是太祖太宗圣明,知道万物皆为灵长,绝不肯轻易杀伐,否则后世效仿,这天下还岂不是要乱套?学生听说,泉州被杀的,也有不少读书人,这般滥杀,岂不让人心灰意冷吗?”
  大家听了,纷纷道:“苏相公慎言。”
  程江却是默不做声,只是肃容地听着,却也不发表意见。
  苏凌放肆一笑道:“慎言什么?国家养士百二十年,仗义持节,又有什么可畏的?依我看,这天下再这般下去,如何了得?”
  这时大家也顾不得慎言了,有人道:“苏相公说的是,好在东宫宽厚,将来……”
  苏凌摇头打断他:“奸贼当道,东宫也有自己的难处,苏某说句不好听的,东宫将来能否继大统还是未知之数,诸位难道没有听说过董卓废天子的典故吗?”
  这般一说,许多人心里已经明白了,连那程江的眼皮子都跳了一下,笑呵呵地端起茶盏道:“莫谈国事,只谈风月吧。要谨记着明哲保身,古来多少圣贤,为小人所害的如过江之鲫,苏相公,你是君子大才,切莫自毁前程。这朝廷莫说是你们,便是咱们这些在朝堂里的衮衮诸公,还不是没有说话的余地?国有幸臣,言路阻塞,如之奈何?”
  有人惊奇地道:“怎么?连程大人在朝中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程江只是淡笑,颌首点头:“老夫只当自己是闲云野鹤,且坐看人家翻云覆雨。”
  有人捶胸顿足地唏嘘道:“天子幸一人,如苍生何?这般下去,社稷如危卵,诸位且等十年,必有大祸临头。”
  苏凌淡然道:“国势如此,东宫就不劝谏吗?”
  程江道:“东宫……罢了,东宫自身难保,又能说什么?”
  苏凌叹了口气道:“怎么会到这般境地,莫非父子尚不能相容?东宫与官家,血脉相连,还比不过一个幸臣吗?”
  “天家与东宫,父子情深,是谁在这里离间天家父子之情,在这里胡说八道?”
  一句喝问,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清风馆的正门,只见一个穿戴着蟒服的少年负着手,一对尖锐的眸子在馆内逡巡,轻轻地咬着薄唇,发出轻声冷笑。
  “沈傲!”
  清风馆乱作了一团,唯有苏凌还能保持镇定,便是程江,这时候也忍不住站起来,手指着沈傲道:“王爷,这里是私宅……”
  沈傲风淡云清地道:“本王钦命前来拿捕胡说八道的贼子,程大人,得罪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队队校尉如狼似虎地冲撞进来,拱卫在沈傲四周。
  馆内更是混乱,有人大叫:“沈傲,你疯了,我等都是有功名的人。”
  程江冷笑道:“既是钦命,可有圣旨?”
  沈傲耸耸肩道:“陛下忘了写,本王也忘了拿,程大人想看,去宫里走一圈就是。方才听到说,东宫和官家不能相容,这句话,不知是谁说的?”沈傲虽是在询问,目光却落在苏凌身上。
  苏凌坦然道:“是学生说的。”
  众人纷纷道:“苏相公是吃醉了酒。”
  这时门房那边也踉跄挤进来,可怜兮兮地向程江道:“老爷……小人拦不住……”
  程江怒道:“滚出去。”说罢向沈傲道:“这是程某的私馆,王爷能否卖一个薄面……”
  沈傲冷笑道:“方才你们说的幸臣是谁?现在还想让本王卖你们薄面?早干什么去了?程江,你身为吏部尚书,竟是私蓄士人,非议国政,胡言乱语,扰人视听,你可知罪吗?”
  到了这个地步,程江不由地冷笑道:“怎么?沈大人难道还想将我也捉了?”
  程江是吏部尚书,六部之首,正儿八经的二品大员,这样的人撒起泼来,倒是让人忌惮。
  沈傲却只是笑,道:“当然有你的份,你急什么?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本王会不知道,借清议陷东宫于不孝,你好大的胆子。”
  说罢,旋身要离开,刚出清风馆时才道:“把所有人带回去,包括这位程大人。”说罢,已经出了清风馆,在一队人的拥蔟下,叫人拿出了单子,冷声道:“下一站是这里,走!”
  当日,校尉倾巢而出,四处出击,不止是各处大臣的清馆,还有各处高档茶肆,以及同乡会馆,四处拿捕,这些人似乎早听了风声,也不是见人就拿,有时候拿出单子来,报出名来,才去搜寻拿办。
  只用了两个时辰,整个武备学堂,便拿来了两百余人,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京兆府、城门司、马军司衙门都是吓了一跳,见了这些如狼似虎的校尉,自然不敢去管,连上去询问的胆子都没有,只有跑回去知会一声,各衙门这边,听说挑事的是沈傲,想到今日的朝会上,那太子和卢林的样子,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好下条子给三省各部知会一下,也就撒手不管了。
  至于寻常的百姓,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便,至多也是瞧瞧热闹,清议和坊间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沈傲杀的是官员和官商,大家拍手称快都来不及呢再加上遂雅周刊那边紧急发出评论文章,俱言清流罪状,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挑拨天家和东宫父子之情。只这一条,这些人也该治一治了。
  各部堂那边,也是照常办公,谁也不好议论什么,一个个禁若寒暄,生怕牵连到自己。
  倒是这样一来,却是对武备学堂大是有益,想来想去,还是做校尉的风光无限,如今的士人,是越发不如了。
  此时正赶上三期校尉招募,定的名额仍是四千,不少读书人都是摩拳擦掌,他们自然比不过那些风流名士,家境也比不得清谈之人,这般考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与其如此,不如去做了校尉。
  至少做了校尉,便是天子门生,身份上谁也不敢小觑,将来放入军中,也有前程,大宋重文轻武,可是校尉却不在武夫之列,将来便是做了将军,那也是儒将。再加上进了武备学堂,前程也是无忧,读书的时候学堂包食宿,每月还有饷银,虽是不多,却也聊胜于无。等肄业之后,还可以到军中担个军职,又有天子和蓬莱郡王看顾,只要肯用功,也不比中榜要差。
  尤其是那些家境清寒的,也没什么架子可言,一时又是读书人云集,哪里还有人上心清馆的事,都在等今年的考试规则放出去,及早做好准备。这种读书人和清馆的士子不同,因为都是外乡来的,且大多家境不好,见惯了酸甜苦辣,世态薄凉,因此也不好什么清谈,彼此之间在茶楼、酒肆或者会馆里,都是议论兵事,或者一些趣闻。
  倒是武备学堂里,自从把人抓来了,戒备更加严谨,一列列校尉执着长枪,挂着腰刀一列列在四周巡弋,门口处更是明晃晃一片,一顶顶戴着铁壳范阳帽的校尉封堵住了校门。沈傲传的命令是,所有求情的,全部打回去,不识相的,打回去,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
  第545章 弥天大祸
  定王府,一个主事模样的人急促促地过来,门房这边刚想拦住,那主事立即道:“在下是程大人府上的,有急事要见太子,请通报一声。”
  门房不敢怠慢,飞也似地去了;过不多时,门房返转回来道:“殿下在正殿见你。”
  这主事只是点点头,眉宇挤成了川字,急匆匆地进去。
  到了正殿这边,便看到一个老公公在门口等着,见了他,劈头便问:“出了什么事?”
  主事哭丧着脸道:“老爷被姓沈的带走了,说是他蓄养士人,妖言惑众,非议国政,扰人视听。眼下府上已经乱作了一团,四处去托人,可是哪里都碰了壁。平时交好的几个,这时都闭门谢客,不得已,主母只好请小人到太子这边来,看看太子能不能想个办法。”
  老太监皱起了眉,道:“太师那边怎么说?”
  主事道:“还能怎么说,说是病了,没有出面,出来说话的是蔡绦蔡大人,他只是说会想办法,可是老爷人都被抓去武备学堂了,这该怎么办?”
  老太监道:“你先进去,将这事禀知了太子再说。”
  主事立即进去,正看到赵恒脸色铁青地喝着茶,皱着眉问他:“怎么,又是什么事?”
  今日在殿上,非但没有伤到沈傲分毫,反倒被人倒打一耙,差点牵连到了反贼,赵恒的心情自然不悦,足足发了一日的牢骚。想到赵佶那淡漠的语气,心中更是焦灼。
  主事跪下行礼道:“殿下,我家……我家老爷被沈傲拿了,带去了武备学堂,还说要治罪,求殿下想个法子,老爷年迈,哪里吃得了那个苦,到时姓沈的随便折腾一下,身子骨就要垮了。”
  赵恒霍然而起:“他是吏部尚书,沈傲凭什么拿人?姓沈的是什么东西?真真是没有王法了。今日杀这个,明日杀那个,现在连吏部尚书都不放在眼里,想拿就拿,明日,莫非是要拿本太子吗?”
  这时,赵恒想起沈傲半年之前带兵围定王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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