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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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 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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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统统该死这笔帐,本王也会一笔一笔的跟他们算。”沈傲发出森然冷笑,按住了剑柄。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肃穆沉稳起来,一双眼眸如刀一样扫了童虎一眼,一字一句地道:“童虎听令。”
  童虎单膝跪在雪地。
  沈傲语气淡漠地道:“不许一个人冲进来,拱卫钦差行辕的安全!”
  童虎重重抱拳:“敢不从命!”他站起来,高声大吼:“保卫王驾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
  沈傲已经按着剑,再不愿看到这生灵涂炭的场面,做人要懂得取舍,这一点,他太明白不过,可是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他还是不忍心看,不放人进来,会有数百数千个人死掉,放人进来,接着就是各路边军和禁军云集,太原城内外,寸草不生。
  沈傲当然知道选择前者是对的,舍弃掉数百数千人,不但能苟全自己的性命,还能救出十万生灵,可是……要让他眼睁睁看到高墙之外的杀戮,他实在不忍。
  或者是他这一辈子过于顺风顺水,或者是他表面虽然刚强,可是内里却隐藏着懦弱。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不愿意去听,不愿意去看,宁愿去做一只鸵鸟,埋在沙子里。
  沈傲麻木然地回到衙门的正堂,正堂之上,高挂着明镜高悬四个金漆大字,他看了一眼,感觉有一种莫大的讽刺,居然不好意思坐到那明镜高悬之下,反而自己拉了个矮凳,坐在堂下。
  太疏忽了,原以为只要安抚住流民,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而他的敌人也对他没有任何办法。可是沈傲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疏忽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而他的敌人也绝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外头的嘶吼和怒喝渐渐地麻木,沈傲只是坐着,一动不动,他突然阖起眼,整个人变得杀机腾腾,这时候,一个念头浮起来。
  “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有顾忌,就应该全力以赴,原来这世上只有先发才能制人!”
  这个道理明白得太迟了,沈傲不怕规矩,可是有时候却又不得不遵守规矩,一定要寻到对方的破绽和罪证,去找到理由才肯动手。岂不知这个世界,有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理由。
  周恒蹑手蹑脚地进来,小心地给沈傲端了杯茶,送到沈傲的跟前,语气沉重地道:“表哥……”
  沈傲突然淡淡一笑,抬起眸来,道:“嗯……”
  周恒不禁呆了一下,心想,这个时候表哥该哭才是,怎么还笑了?表哥这是怎么了?表哥你不要吓我。
  沈傲继续道:“你有什么话说?”
  周恒期期艾艾地道:“表哥不要难过……”他想安慰几句,看到沈傲方才的样子,脸色可怖得吓人,他和沈傲从前也算朝夕相处,从来没见过沈傲这样的神色,可是明明想说些安慰的话,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因为表哥明明在笑,好像不是很难过的样子。
  沈傲淡淡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难过什么?”他一向在周恒面前不自称本王,可是这一次却刻意加重了语气,他的双眸微微阖起来,捧着茶起身,身材显得伟岸不少,他微微抬起下巴,带着一种骄傲,道:“本王要做的,不是妇人姿态,而是替天行道,惩处恶徒,要令奸贼伏法,要为逝者伸冤三日之内,有多少人在这行辕之外,就会有多少人头悬挂在太原城的城楼!”
  ……
  杀红了眼的边军,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不断地在人群中冲杀,无数人倒在泥泞,更多的人惊恐地发出叫喊。
  外围的边军,死死地堵住了流民们的生路,而流民们的选择只有一个,不断地冲击钦差行辕,身后就是屠刀,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可是这铜墙铁壁一样的高墙哪里有路?衙门的大门破了,一队队提着盾牌的校尉死死地堵住,他们不轻易动手,可是到了实在紧要的关头,队官们红着眼一声令下:“打回去。”却也不得不抽出刀来,用刀背朝蜂拥而来的灾民猛砸过去。
  一张张凄惨的脸,一双双惶恐的眼眸,与校尉们相对,校尉们不敢去看,脑袋躲在盾牌之后,这种不得不表现出来的冷漠,让他们羞愧无比。
  可是,命令就是命令,谁也不能违抗,他们组成人墙,被流民们的冲击后退几步,又不得不猛地冲回去。宛若拍击沙滩的海浪,潮起潮落。
  那一声声凄厉的大吼传出来,听得动人心魄,有几个校尉泪眼汪汪的,他们在面对西夏人时没有哭,面对女真铁骑时没有哭,只是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时,竟是收不住这不争气的液体。
  保境安民,今日却不得不冷漠地将他们所要保卫的东西拒之门外。
  童虎一脸肃杀,不断地大吼:“拱卫王驾!”
  听到了这句话,才让人振奋起来,不得不去重复做那些不愿意去做的事。
  高墙上攀爬上来的流民,则是用长矛杆子,下了矛头,变成棍子去把他们捅下去,高墙外传出一声声求告,这些声音他们不想听,不愿听,却不得不去听。
  童虎恶狠狠地抓住一个不肯尽力的校尉,抓住他的衣襟,大声地呵斥:“提起你的精神来,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让人冲撞了王驾,他们还是都要死,听明白了吗?整个太原城,都要鸡犬不留!”
  外头的骑军,却甚是威风凛凛,几番冲杀,不知多少人被践踏在了马下,这些全是乱党,是反贼,杀死一个,便是大功一件,这功劳来的实在太轻易,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手起刀落,便结束一个,放马一冲,便撞倒一片,没有人反抗,这群该死的家伙,居然愚蠢到手无寸铁地造反作乱,简直就是该死。
  ……
  “什么时候了?”文仙芝淡淡地喝了口茶,时不时向伺候在一边的人问这句话。
  他皱着眉,急于想知道文尚那边到底有没有消息,可是这回音就像石沉大海一样,眼看就要天黑,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若是天黑,就不得不撤兵了,毕竟黑灯瞎火的,又混乱得很,流民们很容易能跑个干净。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些流民到底有没有杀入钦差行辕,沈傲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的眼皮不禁跳了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随即,他又晒然地笑了起来。怕什么?钦差被乱党围了,身为太原大都督,难道不该弹压?谁敢挑出一点错来?就算真有御史弹劾,也不必怕,至多说一句弹压过激罢了,根本不可能能撼动得了他这都督的地位。
  只要一口咬死了乱党,而且这些流民也确实是聚众围了钦差行辕,他文仙芝就一点错都没有,说不定还有功,褒奖一句应变及时,消弭祸端也有可能。
  文仙芝最担心的不是杀了一些‘乱党’,杀乱党不过是趁乱除掉沈傲,若是沈傲不除,这么做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天就要黑了,来人,去看看。”文仙芝已经按捺不住,豁然站起来,吩咐了一个下人道:“这文尚也越来越不会办事了,这样的事,还要耽误这么久?”
  吩咐了一句之后,文仙芝慢吞吞地坐下来,喝了一口茶,炭盆就放在他的脚下,整个厅里温暖如春,他将茶盏放下,手靠在茶几上,指节不自觉地去敲击茶几,表面上仍然镇定自若,可是这敲击茶几的指节声却有点儿凌乱了。
  第752章 洗干净脖子
  一直到了夜半时分,文尚才带着人满是疲倦地回来,他浑身染血,阴沉着脸,不需通报直接进入大都督府。
  “程远,如何了?”
  文仙芝霍然而起,程远是文尚的字,文仙芝开口不以官职相称,便有慰劳的意思。
  文尚跪在地上,吁了口气才道:“末将愧对大都督栽培……”
  文仙芝脸色骤变,愤怒之情溢于脸上,冷漠地道:“你是说,灾民没有冲入钦差行辕?沈傲也没有死?”
  文尚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废物!”文仙芝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杯摔成了数瓣,碎渣飞射到文尚身上,文尚的脸颊上,霎时淌出泊泊的血来。
  文尚吭都不敢吭一声,这时候文仙芝在火头上,任何辩解都没有用处,只是重重地叩头,道:“末将没有用,末将该死,请大都督惩处!”
  文仙芝的眼眸变幻,冷冷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文尚道:“原本四处驱杀,流民都是没命地朝钦差行辕冲,可是平西王的亲卫仗着知府衙门的高墙,拼命拱卫,竟是滴水不进,这些人号令如一,又都魁梧雄壮,虽然只有千人,却一个个无人披靡,又仗着地利,流民一波波地冲过去,足足一个下午,竟还是没能杀过去。弟兄们人困马乏,再者天又黑了,末将担心出事,才带人回来。”
  文仙芝铁青着脸道:“没用的东西!”他怒气冲冲地坐下,淡淡地道:“沈傲不死,你我必死。”
  文尚道:“怕什么?这一趟,我们也算是替他解围,他能拿我们怎么样?”
  文仙芝摇头,道:“弹压了几个刁民,自然不算什么,那平西王也做不出什么文章来。”顿了一下,接着道:“本督担心的是他要救自家的泰山,就一定要让人来背这黑锅,能背得起这黑锅的,太原城中也唯有我了。”
  文尚道:“那郑国公……”
  文仙芝继续摇头道:“他是国公,又是国丈,又无官职,那时候自身是在汴京操控局面,怎么能怪到他的身上?”他苦笑着道:“如今咱们动不了平西王,接下来该是姓沈的动手了。”
  文仙芝显得很是沮丧,慢悠悠地道:“本督年纪大了,也该致仕回乡养老了,这官,不作也罢。”
  文尚惊讶地道:“大人何必如此,咱们……咱们不是还有一拼之力吗?”
  文仙芝哂然一笑道:“拿什么拼?还是及早抽身的好。来人……”
  一个家人躬身走进来,道:“老爷……”
  文仙芝道:“代本督去给平西王问安,就说在太原城中发生了民变,本督汗颜至极,好在弹压及时,让殿下受惊了,明日老夫在这总督府设宴,给殿下压惊。”
  这家人躬身去了。
  文仙芝对跪在地上的文尚道:“好在这一次是弹压乱党,在外头人看来,这平西王还欠着老夫一个人情,这一次再屈身给他一个台阶,以平西王的聪明,想必今日的事也只能作罢了。你回营去吧,本督这便上疏,具言你弹压民变有功,到时候等着朝廷升赏。”
  文尚唯唯诺诺地道:“末将岂敢居功?”
  文仙芝毫不犹豫地道:“本督说你有你就有,下去!”
  ……
  文仙芝的家人匆匆到了钦差行辕这边,这时候天已经漆黑,一地的尸体狼藉一片,许多校尉们走出来收拾尸首,飞雪之下,暗淡的灯火,隐隐约约的照看之下,显得森严恐怖。
  来传信的人不禁打了个哆嗦,蹑手蹑脚地过去,生怕踩到了尸首,好不容易到了大门这边,这里已经清扫干净,门口守着两个校尉,校尉木然不动,眼睛在暗淡的灯火之中星亮有神。
  “鄙人是大都督府主事王贤,求两位军爷通禀一声。”说着递上文都督的名刺,讪讪地笑着。
  门口的两个校尉听到大都督府四个字,眼眸如刀一样扫了他一眼,宛若这凛冽朔风一样无情,可是很奇怪,他们居然什么都没说,一个人留在这里,另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拿着名刺进去。
  过了一会儿,有人道:“请进去吧。”
  王贤讪笑着点点头,撂着袍裙进去,沿途所过都是挺着刀凶神恶煞的校尉,他只是个下人,便是在大都督府也没有见过这般大的阵仗,没见过这般的肃杀,不禁背脊有点儿发凉,加急了步子,绕过影壁、天井,又过了三重仪门,才终于到了大厅,跨过了槛,纳头便拜:“小人见过平西王殿下。”
  坐在这厅堂上首的正是沈傲,沈傲面无表情,高踞在公案之后,手中拿着一张单子看,他的眼眸这时候显得异常的清澈,看不到愤怒和喜悦,没有丝毫动人的感情,听到王贤的唱喏,只是嗯了一声,徐徐道:“文仙芝叫你来做什么?”
  王贤道:“小人奉老爷的令,说是这太原城中发生了民变,大都督身为太原镇守,汗颜至极,好在大都督弹压及时,只是让殿下受惊了,明日午时,我家老爷在总督府设宴,给殿下压惊,万望殿下赏脸屈尊。”
  他不敢抬头,这些话都是看着自己鞋子说出来的。
  沈傲露出微微笑容,将手中的单子放下,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道:“文仙芝要请本王喝酒?”
  在这太原,谁敢直呼文都督的名讳?偏偏王贤知道,独独这位沈傲沈钦差呼得,不敢说什么,只是道:“请殿下屈尊,大都督府上下蓬荜生辉,恭迎王驾。”
  沈傲淡淡地道:“大都督府,本王当然要去,不过这酒……”沈傲哂然一笑,道:“就不必了,只是不知你们大都督府的家眷有多少口人?”
  王贤呆了一下,不知平西王为什么问这个,迟疑地道:“总计三十七口。”
  沈傲遗憾地道:“怎么这般少?”
  王贤心里苦笑,家眷这东西难道还分多少的吗?况且,这又和他平西王何干?心里腹诽,口上却是无比恭敬地道:“让平西王见笑了。”
  沈傲道:“你现在可以回去告诉文仙芝……”沈傲一字一句地道:“告诉他,叫他洗干净自己的脖子,他的脑袋,好好地寄放着,明日本王去取!”
  王贤惊讶地啊了一声,一时反应不过来,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傲从舌尖里蹦出了两个字:“快滚!”
  王贤如受惊的兔子,再不敢说什么,立即连滚带地爬着出去。
  沈傲用手撑着公案站起来,恶狠狠地道:“总共是一千六百四十九条性命,姓文的用一家老小来偿还吧!”
  侧立在一边的宋程宋押司恰好在这里等候差遣,不禁道:“殿下,无论怎么说,大都督府都没有错,他们弹压民变,也是按着朝廷的规矩……”
  “规矩……”沈傲打断他,冷冷地道:“本王有自己的规矩,本王的规矩就是有人必须要死,宋程,明日清早,你带着差役去敲锣,将灾民都聚集起来,就聚在这钦差行辕外头。”
  宋程担心地道:“怕就怕再有人滋事。”
  沈傲淡淡地道:“当然要滋事,不过这一次滋事的不是灾民,是本王!”
  他又向一边的童虎道:“童虎,今夜让将士们好好歇一歇,明日清早五更天的时候集结。”
  童虎抱手领命,道:“卑下遵命!”
  沈傲略带疲倦地道:“本王也乏了,明日清早,还有许多事要做,诸位都散了,各自歇了吧。”
  ……
  那王贤如丧家犬一样被沈傲赶了出去,连夜回去寻文仙芝将沈傲的话重复了一遍。文仙芝听了,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时候也不禁感到后颈冷飕飕的。
  为了几个刁民,那沈傲是要发疯不成?他有些不敢确认,沉思了片刻,觉得沈傲应当只是吓唬自己。不说别的,姓沈的要拿了自己脑袋,理由是什么?自家是太原大都督,堂堂二品大员,封疆大吏,手握太原军政。沈傲敢斩一个知府,难道还敢把刀架在自家的头上?
  文仙芝确认自己没有把柄抓在沈傲手上,只要没有把柄,谁能动得了他?
  文仙芝不屑地笑了笑,道:“要取本督的首级,也等那姓沈的寻到了本督的罪证再说,本督倒要看看,他到哪里去寻本督的把柄!”他挥手让王贤出去,道:“到门口去看一看,或许今夜郑国公会来。”
  说着,在这灯火之下,拿起蘸了墨的笔来,伏在公案上写起奏疏。这奏疏自然是陈说今日民变之事的。事情很明朗,有宵小不轨之徒,煽动民变,围了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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