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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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 第5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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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傲苦笑道:“这件事,我知道,太子不是蠢物,怎么可能会放虎归山?”
  吴文彩继续道:“除了这个,洪州那边倒是送来了个有意思的人。”
  沈傲道:“是谁?”
  吴文彩道:“炼丹术士。”
  沈傲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双眸中闪过一丝杀机,道:“人在哪里?”
  “已经秘密拘押起来了。”
  “先不入行宫,先带本王去看看。”
  吴文彩皱起眉,道:“只怕不妥吧,不如先去觐见了陛下之后再说。”
  沈傲道:“不急这一时……”
  ……
  幽暗的房子里,几个看守的锦衣卫也不禁心惊肉跳起来,眼前的场景实在有些恐怖,让人有想呕吐的冲动。
  这术士浑身赤裸,几乎是贴着墙,浑身流血,哀号连连,站在他身前的,是手中握着小匕首的沈傲,两个校尉死死地将术士按住,沈傲漠然一笑,蹲下身去,匕首一翻,从这术士的小臂上割下一块肉来,术士已经痛得要昏厥过去,凄厉大吼一声,看到鲜血淋漓的小臂发出骇然的惊叫。
  “第几刀了?”沈傲面无表情,愤恨得咬牙切齿。
  “十一刀……”
  沈傲站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在他的头顶上,马灯发出幽暗的光线,将这张平素熙和的脸照耀得很是恐怖。
  沈傲露出一个狰狞的淡笑,将匕首放在掌间玩弄,淡淡道:“可以说了吗?本王有的是时间,割十刀不说,就割一百刀,直到活剐了你。你放心,本王也不会轻易地杀了你,想死,哪有这般容易?”
  术士哪里听得进沈傲的话,痛得几乎晕过去,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是淋漓的鲜血,如蚯蚓一般在地上扭动。
  沈傲朝身边的校尉努努嘴,校尉点了头,提了一桶海水来,淋在术士的头上,这海水中带咸,伤口一触动,更是疼痛难忍,术士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两腿乱蹬在砖石上,那小腿都已经磨出一层层的翻白皮肉。
  术士被送到了泉州,也曾审讯了几次,不过因为怕失手把这术士弄死,所以不敢用刑,这术士的口风很紧,心知此事实在太大,当然不肯说。直到今日,沈傲亲自来割他的肉,这最后的心底防线才被击垮了。
  “我……我说……”
  沈傲招招手,有人给他搬来个椅子,他面无表情地坐下,边上一名锦衣卫头目拿了纸笔出来开始记录。
  “小人其实并不是什么术士,从前只在乡间给人算命,后来汴京来了个刘公公,因为和小人是同乡……”
  “你的籍贯在哪里?”
  “河间府。”
  “那个刘公公全名叫什么?”
  “刘邬。”
  “查!”沈傲干脆利落地道。
  身边的锦衣卫飞快地去了,过了足足两柱香才跑回来,道:“宫里是有个叫刘邬的也是河间人,想来是没有错了。”
  “这刘邬在宫中哪里做事?”
  锦衣卫低头翻出一卷档案,念道:“建中靖国元年入的宫,先是在教坊司里做事,后来不知怎的直接入调到后宫做了王皇后跟前的随侍太监,此后王皇后病逝,因宫中无人提携,又回了教坊司。”
  “王皇后……”沈傲的眼眸中闪烁出一丝冷意,这王皇后便是太子赵恒的生母,只是在十年前就已经病逝了。
  沈傲的目光又落回到那术士身上,道:“你继续说。”
  术士不曾想沈傲这边居然把所有人的底细都查得清清楚楚,哪里还敢胡说,继续道:“刘邬因为与我是同乡,又见我落魄,说是有一桩富贵要送给我,我当时吃了猪油蒙了心,又寻不到什么生业,便答应下来,后来刘邬给了我一百贯钱,却不叫我做什么,而是让我去一个道观里修行,足足过了一年,才又来寻我。”
  沈傲问:“修行了一年,在哪里修行?又到底是哪一年?”
  术士不敢胡说,道:“在汴京附近一个小观,叫清水观。那还是宣和四年的事。”
  沈傲翘着腿,脑中将汴京附近的寺观回想了一遍,他从前主掌鸿胪寺的时候,倒也知道一些道观的事,至少那些道观僧道要有度牒,都得鸿胪寺准许,不过印象中却没有清水观这道观,想来这道观应当不是官府认定的小观,里头的道人也不是朝廷颁发口粮和土地,应当是靠富户们接济的。
  沈傲只好作罢,继续道:“而后呢?”
  术士道:“而后便叫小人四处布道……”
  “布道?”
  “对,就是按月给小人一点儿钱粮,到这京畿附近接济一些穷人,偶尔也会拿些药、配些符水给人治病,从此之后,坊间都说小人是仙人,名声越来越大,连一些王公都开始请小人去做座上宾了。”
  沈傲吸了口气,冷笑道:“看来这让你做事的人是早有预谋了?”
  术士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是浑身痛得厉害,流血过多,而脸色已变得惨白了,期期艾艾地道:“再后来,刘邬又来了,叫小人去见了一个公公,这公公也没有报出自己的名讳,只是打量了我一会,问了我几句话,便又去和刘邬商量了一会,才对小人说,有一桩富贵要给小人,让小人听他安排。”
  大致的脉络,已经问清楚了,可是幕后主使之人却还没有浮出水面,还好还有线索,沈傲朝身边的锦衣卫道:“去查一查刘邬。”
  锦衣卫拿着档案道:“刘邬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病死了。”
  沈傲似乎不觉得意外,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是常有的,便对术士道:“那与你接触的另一个公公,你还认得吗?”
  术士道:“认得。”
  沈傲道:“若是下次本王把他带到你跟前,你能指出来吗?”
  术士道:“可以。”
  “这就好办。”沈傲站起来,拍拍手道:“给他治伤,好好看着,本王还要去觐见皇上,其余的事都交给你们了。”
  沈傲出了那阴霾的地牢,深深吸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衣袍沾了不少的血,只好先去沐浴、更衣之后,才骑了马往行宫去。
  第948章 面圣
  行宫寝殿。
  一排宫灯一溜儿沿着墙角过去,南墙上悬挂着几幅书画,北墙则是一柄装饰用的金剑,靠着门扇这边,门洞之外盎然透着春意,春风时而卷过一两片掉落的新叶,然后滚到门槛下头,清新怡人。
  床榻上的帷幔勾在两侧,锦被之下传出几声剧烈咳嗽,几个躬身站在塌下的内侍又紧张起来,一个拿着洁白的丝巾弯腰去接痰,另一个端了痰盂过去。
  杨戬神情恍惚地坐在离榻下不远的一处檀木凳上,撑着脑袋在方桌上打盹儿,这几天他实在太累,一天能睡两个时辰就算不少了,可是又不肯回去睡,索性就撑在这儿,等那榻上的咳嗽声传出来,杨戬被惊醒,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抢步到榻上去看。
  赵佶已是满脸的病容,好不容易将痰咳出,消瘦的脸上哪里还看得出从前那洒脱丰润的神采?枯瘦的手指抬起来,指了指杨戬,示意杨戬给他后背加个靠垫。
  杨戬立即拿了个软垫来,轻轻扶住赵佶的身子,将软垫放下,才轻轻将赵佶的身子放下去,道:“陛下,这药儿怎么就不见效?实在不成,奴才去寻寻方子,奴才昨日听人说,从前郑国公也染了重症,太医都叫了,就总是不见好,后来寻了个偏方,只吃了几幅药一下子就药到病除了,可见太医也未必可靠。”
  赵佶艰难地摇头了一下头,淡淡道:“朕知道自己身子,朕患的不是疑难杂症,这是油尽灯枯了……”
  杨戬便流泪出来,道:“陛下怎么说这等丧气话?陛下龙体安泰的呢,只是染了风寒……”
  赵佶却道:“方才晋王来过是不是?”
  杨戬点头。
  赵佶吁了口气,道:“朕这个皇弟太疯癫了一些……他这人玩心重,本来呢,他到了这泉州早就四处撵得鸡飞狗跳了,现在却成日的闭门不出,这便是说,他其实也担心着朕。可是朕不想见他,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杨戬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弓着身努力探着头进去,用衣袖揩着眼泪。
  赵佶急促呼吸几下,才道:“朕这个样子怎么见他?他那性子的人,见人便是嘻嘻哈哈的,朕又怎么好意思见他朝朕哭?还是不要见了吧,见了烦心。”
  杨戬重重点头道:“陛下说不见就不见。”
  “朕有许多人想见,这泉州,也有不少人急着见朕的,比如安宁,比如朕的几个皇子,还有朕的皇外孙,可是朕打定了主意,谁都不见。”
  赵佶恢复了些气力,幽幽道:“沈傲到泉州了吗?早些天不是说已经到苏杭了吗?”
  “应当快到了。”
  赵佶沉声道:“朕非见他不可,还要许多事要交代呢。他如今是辅政王了,现在想起来,朕也不知道这般做到底是对是错,他是个不安生的人,和晋王是一样的秉性,都爱闹……”赵佶气若游丝,淡淡地道:“朕能容他们,太子能吗?不能太子的性子,朕知道。他眼里容不得沙子,朕若是袖手不管,早晚有一日,太后、晋王、沈傲都要获罪,还有安宁只怕也要受牵连,所以朕……朕便是宁愿担着社稷的干系,也要安排这桩后事,但愿太子将来对沈傲有些忌惮吧,只要太子不动,朕知道沈傲是绝不会辜负朕的。”
  杨戬已是无言以对,呜咽着低泣。
  赵佶的眼中,突然闪露出一丝恐惧:“其实最怕的就是死,人死之后,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朕总觉得活不够一样……你看,前几日不是又送来捷报吗?咱们大宋的基业算是保住了,如今又是开疆拓土,又是扬眉吐气,沈傲若真有异心,朕能制得住他吗?”
  赵佶说话的逻辑开始有点错乱起来,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是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没有错,二十万水师在北地,二十万辽军已经称降,此外还有数十万夏军,十几万配军,再加上各族臣服,调动军马百万,对沈傲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这辅政王说来说去其实只是个名义,若沈傲当真要做曹操,谁能拦得住?可是沈傲没有,他仍是回来了,单这一点,就足够赵佶欣慰。
  赵佶的性子,与其他帝王不同,或许说,正是因为赵佶,才缔造出沈傲这辅政王,若换作其他皇帝,沈傲早已死了十次二十次,偏偏赵佶是个诗人,是个顶级的画师,是天下最好的行书大家之一,更是一名很好的鞠客,唯一的短处却不是个好皇帝,正因为如此,他才让蔡京辖三省事,原本大宋的规矩就是三省分权,而赵佶却偏偏不以为然,将天下的权柄全部拱手交给蔡京,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蔡京祸国弄权。而现在,赵佶故技重施,又弄出一个辅政王,其实和辖三省事是一个道理,赵佶信任,所以可以做到毫无保留。
  赵佶似乎已经疲倦到了极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阖目睡了过去。
  杨戬收了泪,小心翼翼地为他掖了锦被,才小心翼翼地从寝殿中退出来,迎面一个内侍快步过来,低声道:“辅政王殿下到了。”
  杨戬一时激动起来,道:“人在哪里?”
  “正在赶来。”
  杨戬道:“不必通报,直接请殿下到寝殿这边来,快去吧。”
  沈傲终于来了……
  杨戬心中百感交集,这些时日,他在这行宫之中可谓是忧心如焚,一面担心赵佶的身体,另一面也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而如今,沈傲这小祖宗终于回来了。
  杨戬搓搓手,先到耳室等了一会儿,外头传出脚步声,听到有人低声说:“殿下……”二字,杨戬立即快步出去,果然看到沈傲穿着一件簇新的尨服快步过来,杨戬飞快地迎过去,道:“沈傲……”
  沈傲也加急了脚步,立即道:“陛下如何了?现在能否觐见?”
  杨戬道:“陛下刚刚睡下,且到耳室去坐坐,待陛下醒了,再进去说话吧。”
  沈傲惆怅地叹了口气,点头道:“好极了。”
  二人默然地进了耳室,叫人上了茶,沈傲显得有些疲倦,揉揉太阳穴才道:“这些时日只怕辛苦泰山大人了。”
  杨戬苦笑道:“辛苦谈不上,这是杂家的本份,倒是让杂家担心的还是太子,现在太子登基已经成了定局,沈傲,太子登基之后,只怕……”
  沈傲冷冷道:“暂时不必理会,先让他逍遥几日,若是他肯与我相安无事倒也罢了,若真的吃了猪油蒙了心,我也不是好欺的。”
  杨戬见沈傲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道:“你还是老样子,天王老子都不怕。”
  沈傲的脸上露出忧心的淡笑,道:“我若是畏首畏尾也不会有今日,别人都说我是沈楞子,却不知道人有时候就是要装疯卖傻,别人看你是傻子,其实你比谁都聪明,只有这样的人,往往才最可怕。”
  沈傲自嘲地笑了笑,又道:“长途跋涉,说起来我也累了,索性在这里歇一歇,待陛下醒了再去觐见吧。”
  沈傲心里却在想:长途跋涉倒是不累,倒是方才严刑逼供让人疲倦。
  杨戬立即吩咐人去收拾了一个卧房,引着沈傲去歇下。
  沈傲真的疲乏到了极点,又怕中途赵佶醒来,连衣服也不肯脱,只踢了靴子倒头便睡。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杨戬在沈傲耳边低声道:“快醒来……快醒来……”
  沈傲心中藏着事,倒是没有赖床,飞快起身,劈头便问:“怎么?陛下醒了?”
  杨戬颌首点头道:“陛下听说你来了,龙颜大悦,叫你立即过去。”
  沈傲套了靴子,跳下塌来,连衣冠都来不及整,飞快地往寝殿过去,到了寝殿外头,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有些犹豫,又似乎是觉得有些伤感,重重叹了口气才跨过槛去。
  宫灯冉冉,光线黯淡;轻纱帷幔遮蔽住了视线,带来几分朦胧。
  靠南墙的木窗打开了一些,夜风拂过,将帷幔吹得颤颤作动,木窗外是一轮明月,月光皎洁,宛若银盘。
  只是这个时候,沈傲根本没有兴致去看那夜色、观这圆月。一步步走进去,连心都不禁跟着狂跳起来。
  在帷幔之前,沈傲更觉得伤感,若是在从前,自己来觐见时,赵佶多半是伏在案上,或捉着笔,或倚着椅子看着书卷,那时候也是许久不见,想必赵佶的心情一定怀着希翼和喜悦。可是现在呢……
  捧着书卷和捉笔的皇帝陛下已经耗干了最后一丝气力,此刻的皇帝陛下,心情仍是喜悦吗?
  赵佶的心思,沈傲猜测不到,可是沈傲却知道,他的心里像是堵着一块铅石,那如鲠在喉的东西咽不下又吐不出,滚烫的液体在他的眼眶打转,想要夺眶而出,可是沈傲却强忍着,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它们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要笑,笑!”
  沈傲心里这样说,才勉强地挤出一点笑,这笑容没有他心情舒畅时清澈,也没有他与各色人等打交道时那般虚伪,笑得很勉强,就像是病榻上的人欠了他一屁股的债,还挖着鼻孔继续赊欠一样。
  “臣沈傲来迟,请陛下恕罪……”沈傲噗通一声跪倒,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让他见鬼去吧。
  病榻似乎动了一下,接着传出赵佶有气无力的声音:“过来……”
  沈傲起身,快步过去,揭开帷幔,借着宫灯的光线,终于看清了赵佶的面容,这是一张消瘦而满带病态的脸,从前风采奕奕的眼眸失去了光泽,正如所有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带着一种不舍和留恋。
  “你终于来了,朕还当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沈傲坐在塌沿,将赵佶伸出来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回锦被中去,一面道:“臣听到旨意一日也不敢耽搁,日夜兼程地赶回来。陛下的身子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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