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苍狼上,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漠苍狼上,下- 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我们也成了血人,极度的骇人,两个人自己检查了全身,最后确定确实没有了,才坐下来,我拧干衣服的水,就拿起副班长的手电,仔细去照水下的飞机。

我忍住呕吐,此时最好是有香烟,但口袋里的烟都成了糨糊了,只能用打火机烫。那时候最常用的还是火柴,但对于野望勘探来说,火柴太容易潮湿,也太容易引起森林火灾了,所以有门路的人都买打火机。那时候买打火机是要票子的。老式打火机烧的是煤油,灯芯也湿的不行了,我们放着干了很久才点燃,然后用火去烫,一只一只,烫下来后马上弹入水里,伤口也立马流出血来。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我们也成了血人,极度骇人,两个人检查了全身,最后确定确实没有了,才坐下来。我拧干衣服的水,拿起副班长的手电,仔细去照水下的飞机。

手电已经不甚明亮了,但是在机翼上看下头的飞机,还是比刚才清楚多了。

 整架飞机是倾泻的滑入水中的,我无法想象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水下有一个巨大圆柱形的机身,机首翘起在水面上,而远处机尾则看不清楚。我所站的这一段机翼,是两台巨大的发动机之间,可以看到扭曲的三叶螺旋桨一半浸在水里,已经锈的无法转动了。

  机首分成两块,机头上有机枪舱,钢架玻璃全都碎了,只剩下扭曲的框架,一半泡在水里,更上面的驾驶舱倒还能看到玻璃的残片。机顶上还有一个旋转炮塔,似乎完好无缺。

  整架飞机入水的部分锈的都看不到原来的绿色涂装,有的机房都锈出了破洞,到底是给水冲了二十多年了。水上的还可以,我看到机头的一边有模糊不清的大大的07字样,其他的痕迹一律看不清楚了。

  三天前吧,我看这架飞机的时候,还是一段影片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影子,如今真正在地底看到了,我反倒感觉无法相信。

  真的有一架大型飞机!我当时这么对自己说。天,在这地底的深处,真的有一架轰炸机!

  但是,当时不是说这架飞机是从上面被化整为零运下的吗?为什么我现在看到的飞机,却像是坠毁在这里的?难道日本人竟然想在这暗河中将这架飞机飞起来吗?结果失败了?

  我抬头照了照头顶,想看看这里的高度,而手电几乎无法照到极限,但是显然那这样的高度起飞一架是远远不够的。

  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到了极点,日本人为什么想在这里把飞机飞起来?

二十九,探索“深山”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而在机翼上的观察角度有限,上下观察也只能看到这么多,加上手电筒的光微弱似乎很快就要熄灭,我只好停止查看,思索接下去的对策。

  此时体力逐渐恢复过来,或者可以说对飞机的好奇让我忘记了刚才的那种惊险和疲惫。想到马上就要失去照明工具,这在地下河简直就代表死定了,我就对副班长提出要到飞机内部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照明,至少也要进去看看能不能避风,这赤膊呆在外面,恐怕不是办法。

  副班长体力比我消耗的大的多,此时精神恍惚,简直类似半昏迷了。

  我问他怎么样,他只点头也说不出话来。我只好给他揉搓身体,让他暖和起来,直到他的皮肤发红后便让他呆在这里,自己爬进机舱。

  机翼和机首之间的部分浸在水里,我趟过去,小心翼翼的踩着那些麻袋走近轰炸机的头部。我又看到那个巨大的07编号,以及下面的一些小字,不过实在太模糊了,我无暇细看,直接趟到机枪仓,从扭曲的钢架中钻了进去。

  机舱里面一片漆黑,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小封闭空间内的手电光线和外面不同,同样是黑,这里的就不如外面黑的那么绝望,因为至少我的手电照去,还能照出点东西来。

  我穿着鞋,还是能感觉脚下的扭曲的钢板,我先是看到了一张完全腐烂的机枪手座椅,皮质的座套已经无法辨认,只剩下铁锈的椅身,四周有开裂的机身内壁,大量已经粘成一团黑呼呼的电线挂在上面。

  座位前有半截不知道什么的支架,也许以前是用来安装机关枪的,现在只剩下了架子。

  我踩到机枪手座椅上,后面就是机舱内部,已经全部淹水无法通过,但是往上到驾驶舱的铁梯倒在,我小心翼翼的踩着爬到了驾驶室里。

  飞机坠毁的时候,是尾部先着地缓冲,显然是迫降措施,所以驾驶舱的损害程度不高,机舱走廊到那里只有一个狭小的开口,我爬上去后,看见副驾驶座倒在那里,地下全是和锈迹融化在一起的碎玻璃。手电绕了一圈,就照到在主驾驶座上,靠着一只日本空军的航空皮盔。

  我胸口紧了紧,凑将过去,果然看到一具干瘪的飞行员尸体,贴在主驾驶座上,整具尸体已经和腐烂的坐椅融成了一体,一张大嘴巴张的尤其的大。

  这一具尸体果然年代久远了,是日本人没错,我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就倒吸了口冷气,这具尸体,似乎有极其不寻常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驾驶舱残骸的情况来看,飞机坠毁的时候并没有着火,所以我看到那具尸体后吃了一惊,因为他竟然完全是青黑色的,且浑身都有凹陷的深坑,乍一看就像蜂窝一样。

  我刚开始以为是给机关枪打的,但是自己一看就发现凹陷不对,那些都是腐烂照成的收缩,也就是,这具尸体的腐烂情况很不平均,身上有些地方没有腐烂,而有些地方又腐烂的太严重。

  如此一具尸体,看着真是让人不舒服,我在一边扯下块铁皮把尸体盖住。再次回到机翼上后,把副班长背进驾驶舱,我收集了所有似乎能烧的东西,比如说尸体上的皮帽,和皮鞋,点了起来。最幸运的是我在机舱残骸里找到液压管,里面的油全干了,只剩下一层黑泥一样的东西,给我刮了出来,连着管子一起烧了,热量很足。

  火焰很小,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救命稻草了,身上的伤口也不再流血,两个人逐渐缓和了过来,衣服也干了。

  我都没有想接下来该干什么,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干任何事情都没有用,只能等待救援。但我们又不知道,可不可能会有救援。

  衣服完全干了以后,我们找不到任何能烧的东西了,所幸衣服可以保暖,我们挑出里面的蚂蝗扔进炭火里烧死,然后围着炭火开始打盹。

  这里看到的景象十分匪夷所思,其实最起码有一百个理由让我睡不着,但我实在太累了,松懈后直接就睡着了。那时,我的脑海里有很多很多的疑问,但都无关紧要,直接眼前就黑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火全灭了,我才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

  这一觉其实睡的很暖和,眼睛一睁开却感觉相当的不对劲,心说怎么突然就醒了,而且耳朵很疼。接一下一秒钟,我顿时醒悟过来,因为我听到从飞机的残骸外面,传来了一连串“嗡嗡嗡”凄厉的巨响。

  我一开始感觉到莫名其妙,心说是什么声音?听了一会儿,才发现那凄厉的声音,竟然是警报声!

  这里怎么会有警报?我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情?难道电力已经恢复了?

我们做过三防训练,这警报声太熟悉了,我马上爬出驾驶舱的破口,到了顶上。

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只听得从黑暗的远处传来的,犹如厉鬼一样的警报声,在暗河上回荡,空气一下子充满了极度的躁动,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副班长也被吓醒了,他爬了上来,问怎么回事?

  我听着警报声,发现竟然越来越急促,顿时,我的心里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度不详的预感。

三十,防空警报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警报声在空旷的黑暗中回荡,频率越来越急促,而我们穷进目力,也无法在这黑暗中窥得任何的异动,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氛,让人只想拔腿而逃。然而这四周的环境又让我们走投无路,焦急间我们也只有站在飞机顶上,束手等待着警报下的危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警报在响了大概五分钟后,突然静止了下来,但是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像什么机械扭曲的声音,下游黑暗处的水声也猛的响了起来。

  我忐忑不安的看着声音的方向,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连脚下的飞机残骸,都轻微的抖动了起来。低头一看,四周的水流变的更加的澎湃,而且,水流的水位竟然下降了。

  难道是水坝!我突然间意识到。刚才的警报和声音,确实是水坝开闸放水的特征,日本人竟然在地下河里修建一座水坝?

  我有点难以置信,但是,既然地下河里可以“坠毁”了一架轰炸机,那修建一座水坝,似乎还是比较合理的事情。我和副班长对视了一眼,都看着退下的水位,有点发蒙。

  水位迅速下降,半小时后就降到了那些麻袋以下,无数的尸袋连同飞机的机身露了水面,那种情形实在太可怕了,你在黑暗中会觉得,并不是水位退了下来,而是底下的尸体浮了上来,连绵一大片,看着就喘不过气来。

  幸运的是,我们还看到一条由临时的铁网板铺成的栈道,出现在水下的麻袋中间。铁网板是浸在水里的,但在上面走肯定不会太过困难。

  虽然我们不知道这排水是人为的,还是由这里的自动机械控制的,但是我们知道这是一个离开困境的绝好机会,我们马上爬下飞机,顺着麻袋一路攀爬下到了栈道上,栈道下面垫着尸袋和木板,虽然已经严重腐朽但是还是可以承受我们的重量。我们快步向前跑去。

  很快水位就降到了栈道以下,不用趟水了,跑了大概一百多米,咆哮的水声更加的震撼,我们感觉自己已经靠近水坝了。此时已经看不到飞机了,巨大的铁轨出现在水下,比普通火车的铁轨要宽了不止十倍,看铁轨和出现飞机的位置来看,应该是滑动飞机用的。

  同时我们也看到了铁轨的两边,很多的巨大的变电器,那些是巨型的水力发电设备的附属设,在这里的激流下,似乎还有一些在运作,发出轰鸣声,但是不仔细听是分辨不出来的。

  此外有吊车,还有指示灯和倒塌的铁架哨塔,随着水面的迅速下降,各种各样已经严重腐蚀的东西,都露出了水面。

  真是想不到这水下竟然淹没了这么多的东西,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东西怎么会设置在河道里?

  再往前,我们终于看到了那道大坝。

  那其实不能称为大坝,因为只有一长段混凝土的残壁耸立在哪里,很多地方都已经裂开了缝了。但是,在地下河中,你不可能修建非常高的建筑,这座大坝可能只是日本人临时修建的东西。

  我们在大坝下面看到了警报的发生器,——一排巨大的铁喇叭,也不知道刚才的警报,是哪一只发出来的。而栈道的尽头,有那种临时的铁丝梯,可以爬到大坝的顶部。

  抬头看看,最多也只有几十米,看着大坝上潮湿的吃水线,我心有余悸,副班长示意我,要不要爬上去?

  我心里很想看看大坝之后是什么,于是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踩上那看上去极不牢靠的铁丝梯。

  幸好铁丝梯相当的稳固,我们一前一后爬上了大坝,一上大坝,一股强烈的风吹过来,差点把我直接吹回去,我赶紧蹲下来。

  我原本估计,一般大坝的另一面,必然是一个巨大的瀑布,这一次也不假,我已经听到了水倾泻而下的声音,声音在这里达到了最高峰。

  然而又不仅仅是一个瀑布,我站稳之后,就看到大坝的另一面,是一片深渊,暗河水崩腾而下,一直落下,但是奇迹般的,我竟然听不到一点水流在下面撞到水面的声音,根本无法知道这下面有多深。

  而最让我感觉到恐惧的是,不仅是大坝的下面,大坝的另一片同样完全是一片虚无的漆黑,好比一个巨大的地底空洞,我的手电,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照明的作用。也无法知道这里有多大。

  我感觉到一股空虚的压迫感,这是刚才在河道中没有的,加上从那黑暗中迎面而来强劲的冷风,我无法靠近大坝的外沿。我们就蹲在大坝上。副班长问我道:“这外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好像宇宙一样。。。是什么地方?”

  我搜索着大脑里的词汇,竟然没有一个地质名字可以命名这里,这好像是巨大的地质空隙,这么大的空间,似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大量的溶洞体系寿命终结,突然崩塌,形成的巨型地下空洞。

  这是地质学上的奇景,我竟然可以在有生之年看到如此罕见的地质现象,我突然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

  就在我被眼前的巨大空间震惊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几道光柱突然从大坝的其他部位亮了起来,有几道瞬间就熄灭了,只剩下两道,一左一右的从大坝上斜插了出去,射入了眼前的黑暗中。

  我们吓了一跳,显然是有人打开了探照灯——大坝里有人!

  副班长戒备起来,轻声道:“难道这里还有日本人?”

  我心说怎么可能,惊喜道:“不,可能是王四川!”说着,我就想大叫一声,告诉他我们在这里。

  可没等我叫出来,一股极度的恐惧顿时笼罩了我,我浑身僵住了,眼睛看到了那探照灯照出来的地方,一步也挪不开。

 我一直认为恐惧和惊吓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惊吓源于突然发生的事物,就算这个事物本身并不可怕,但是因为它的突然出现或者消失,也会让人有惊吓的感觉。而恐惧则不是,恐惧是一种思考后的情绪,而且有一种酝酿的过程,比如说我们对于黑暗的恐惧,就是一种想象力思考带来的情绪,黑暗本身是不可怕的。

  如果你要问我当时在那片深渊中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能够使用恐惧这个词语,我无法回答,因为,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在探照灯的光源下,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这就是我莫名的极度恐惧的来源。

  在我本身的想法中,这个巨大的虚无空间有多大?我已经有一个定量的概念,我认为它的巨大,是和我见过的和我听过的其他地下空洞比较得来的,但当探照灯的灯光照出去后,我发现,巨大这个词语,已经无法来形容这个空间的大小。

  我在部队以及平时的勘探生活中,深切的知道,军用探照灯的探照距离,可以达到一千五百米到两千米——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我可以照到一公里外的物体。还不算两千米外的弱光延伸。

  但是我这里看到,那一条光柱直射入远处的黑暗中,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细线。没有任何的反光,也照不出任何的东西,光线像被黑暗吞噬了一样,在虚无中完全消失了。

  那种感觉就像探照灯射入夜空一样,所以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想起了,顿时就愣住了。

  副班长看我的脸色不对,一开始无法理解,后来听我的解释之后,也僵在了哪里。

  此时我的冷汗也下来了,一个想法控制不住的从我心里出现。我顿时理解了,为什么小鬼子要千辛万苦的运一架轰炸机到这里来。

  难道,他们竟然想飞到这片深渊里去?

三十一,深渊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不管是眼前的景象,还是日本人的所作所为,都让我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我也深刻的感觉到了日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