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吕:“花和尚人呢?”
沙老海:“他在我这里做好安排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北京的地址,让我通知金豆去北京,说只要他去,就能把你们找来。”
老吕:“你认识花和尚?”
沙老海:“之前听说过,这次也只是匆匆聊了几句。不过,这个人不简单,本事在我之上。”
老吕:“沙老大过谦了。”
沙老海:“我是说真的,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两个让我佩服的人,一个是侯爷,另一个就是花和尚。我一向以淡泊名利自居,但是在花和尚面前,我却自愧不如。”
金豆在旁边听沙老海夸他的师傅,脸上满是自豪的表情。
常书在桌子下面用腿碰了一下金豆,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和你师傅谁更牛逼?”
金豆:“你牛。”
常书神色飘然,对我挤眉弄眼,向我炫耀着。
金豆接着说:“我师傅更牛。”
一句话憋的常书脸通红,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老吕回头瞪了一眼常书,常书无趣地低头喝酒。
我们一路劳顿,吃完饭沙老海安排我们休息。
田青带领我们来到后院,东西北三面各有一排瓦房。这些具有关中特色的建筑,全部是单坡屋面,就好像普通屋脊被劈成了两半。
田青看我对房子比较感兴趣,于是说道:“这叫偏偏盖,额们这里有八大怪,其中就有房子说道。不过现在这样建房子的越来越少了,建这所院子时,沙老大特意安排要保持本土风格,所以在后院盖了这么几间。”
说完,他把我们安置在坐北朝南的四间客房。并告诉我们,他和梁太住在偏房,有事招呼一声,之后便回前院帮忙收拾卫生。
待他走后,金豆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低声对老吕说道:“吕爷,我有话说。”
金豆的表情认真严肃,之前从来没有过。
老吕:“走进屋说。”
于是我们进入最东边的上房,进屋后,金豆转身要将门反锁。
老吕拦住他说:“别锁门,太明显了反而不好。常书去放风,金豆你到这边来。”
老吕所指的地方是床头靠墙的位置,房子虽小,但是这个位置正好是死角,不管从逢门还是窗户,都无法看到这里。
常书搬了个马扎坐在门口,懒散的倚在门框上,大声说道:“老吕,你说咱们弟兄多长时间没这么安静的坐着了!”
说着抽出一根烟点上,老吕大声回道:“有三四年的吧。”
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动作表情都恰到好处,就连我身在其中,都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然后老吕小声对金豆说:“说吧。”
金豆没有说话,他把上衣翻开,从怀里撕下一个布兜,然后把布兜里的东西倒出来递给老吕。
竟然是一枚白眼古币,于是问道:“你怎么会有白眼古币?”
金豆以为弄错了,看了一眼白眼古币,确认不错之后说:“白眼古币?师父说,这是千门鬼符。”
老吕接过来:“这东西三番五次的出现,到底有什么用?”
金豆:“我也不知道,师父让我转交给你。”
老吕:“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金豆:“在格尔木的时候,他和侯爷刚醒过来,就把这东西交给我了,让我在必要的时候转交给你。师父说,到时候会想办法通知我。刚才进到后院的时候,我看到前院的后墙上有师父留下的记号,我觉得是时候了。”
老吕:“什么记号?”
金豆:“师父教我的,只有我们两个能看懂,不过我怕万一被别人发现,所以趁大家都不注意把记号擦掉了。”
老吕端详着千门鬼符,皱着眉头,恨不能马上就解开其中的奥秘,他道:“他就说这些吗?”
金豆:“他还说,相信该相信的人,小心不该相信的人。千门鬼符能通阴阳,千万不要让外人见到。”
听到能通阴阳,老吕立马来了精神,:“通阴阳什么意思?”
金豆:“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我把我的那枚千门鬼符拿出来,递给老吕,并说道:“这是爷爷留在守山犬坟里的。”
老吕拿着两枚千门鬼符,对比之下完全一样,外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扔在地上都没有一毛钱显眼。
老吕把我的千门鬼符还给我,把金豆给他的贴身收好,他收的很仔细,然后说道:“花和尚这时候让我带着千门鬼符,可能和接下来要去的墓有关。和其他人相比,我们对将要进行的下一步了解最少,所以处处都要留个心眼。
花和尚和侯爷一直都不露面,却事事都提前做好了准备,至少说明,咱们还不至于完全被动。这次行动,牵扯的势力太多,沙老海和侯爷多年的交情,他的为人完全没有问题。洪九的口碑一直不错,不过还得多留意。至于潘家嘛,等见了再说。”
之后,老吕让我们各自休息。
这里离城市很远,附近没有居民,所以后半夜非常安静。我拿出千门鬼符,它还是那么普通,根本看不出特别的地方。
姚叔和花和尚都说它可以通阴阳,却又都不说明白了。姚叔当时情况特殊,没说也就算了。但是花和尚多说一句使用方法说会死啊,奶奶的,害得我们几个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来,回头见到他,我一定好好数落数落。
如果只是从字面意思上来分析,应该是能在阴阳两界穿梭往来,要真是那样,就牛了。不过老吕说过阴阳无界,人鬼共存于同一个空间,那么来也好去也好,又有什么区别?除非能看到鬼和阴间。
我猛地坐起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仔细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在三眼绿度母下面发现的一枚千门鬼符,一直在五哥身上带着,也许金豆带来的正是那一枚。那么之后进入十八泥梨,五哥和花和尚所经历的,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
五哥说的有什么东西能看到人心,还有他们为什么会跪在一块石碑面前都还是个谜,这些会不会都和他们携带了千门鬼符有关。
我在心里盘算着,却理不出头绪。
自从我得到千门鬼符,身边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反道是得到之前见过两次鬼,可见携带千门鬼符能看见鬼也不成立。
我想了半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几点睡着了。第二天田青叫我们起床吃饭,我本来以为天还很早,起床后才发现是是上午九点。其他人都已梳洗完毕,我是最晚的一个。
吃过早饭,已接近中午,但却迟迟不见沙老海。
田青说他半夜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的走了,好像那边出了变故。怕打扰我们,所以也没有打招呼。
老吕问田青:“潘家的人现在什么地方?”
田青:“好像在新疆做事先准备,这样的墓有时候需要提前一两年准备。”
老吕:“你知道出什么变故了吗?”
田青:“沙老大没说,只是叫上胖子他们急匆匆的走了。”
老吕:“也没留个地址什么的?”
田青:“没有,只是吩咐我等你们醒过来,先去西宁的宅子等他消息。他们走了不到十个小时,咱们要是速度快点的话,不比他们慢太多。”
老吕:“事不宜迟,赶紧上路。”
第八十七章 洪九遇刺
田青开车带着我们,没有回市区,而是一路向西走的小路。路途颠波,差点没把早上吃的饭吐出来。两个小时之后,终于走上了一条不太宽的柏油马路。
开了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田青在路边的一家店面门口停下。
下车之后,他大声喊道:“田松,田松,你个怂娃,快出来,把油给额加满。”
话音刚落,从房里跑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看长相和田青有几分相似。
田青见田松出来了,眼一瞪说道:“你咋空手出来了,没听到额说的话吗?把油拉出来加满。”
田松又慌里慌张的回屋,进门时不小心踢到了门边的一个铁皮水桶,一脚将水桶踢进了屋里,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田青见状,大声呵斥道:“你娃脑瓜机灵点。”
很快田松推着一个特别加大的四轮推车,车上放着一个铁皮油桶,这桶要是装满少说得有七八百斤。田松推得很吃力,他身子尽量前倾,左腿弓着,右腿绷紧,咬着牙暗自使劲。他的脸憋得通红,看得出来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连油带车少说一千斤,在松软的地面上行走,就算是五六百斤,也是相当吃力的。板车移动的很缓慢,然而田青却在一旁冷眼观瞧,根本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这时,田松脚下一滑差点趴在地上,板车也算是彻底的不动了。
田青铁青着脸说道:“这就认怂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是这块料。”
田松没有出声,他站起来,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来回搓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再次倔强地推起来。但是沉重的车子将地面压出一道一尺来深的车辙,一旦停下,单靠他一人的力量根本推不动。田松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放弃,他眼睛盯的吉普车和板车之间的距离,眼神坚定。看他的意思,不将车推过来誓不罢休。
我拍了拍常书,说:“走,下去帮忙。”
我们全部下去帮他推车,田松没有拒绝,推到吉普车旁边之后,腼腆的说了声“谢谢”,便熟练的打开后备箱。
油箱竟然在后备箱里,而且比普通邮箱大上三倍,一看就是专门改装的。西北地区人烟稀少,能买到油的地方更是罕见,这种改装的确很实用。
正想着,田松已经将油管插入油箱,正摇着抽油机开始加油。我回头看了一眼田青,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
油箱加满之后,油桶里已经所剩无几,金豆帮他把推车推回屋里。出来时,田松把他踢跑的铁桶又再次地放在门边,然后走到田青面前,却不敢抬头正视田松。
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哥,带上我吧。”
原来,他们是兄弟,怪不得长得相像。
田青没理他,转身上车打火,没有片刻迟疑。招呼我们上车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开车走了。
我回头看着田松,一直到看不到他时,他也没有挪动地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离开的方向。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他们的家事,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一根烟的功夫,老吕首先打破僵局,他说道:“田青,你和你兄弟越闹越僵,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田青又是叹了一口气:“都跟额闹了一年了,额这个弟弟,犟得很,额就想让他念书,额们家就缺个读书人,可他一心要跟我下斗。额们老田家就这两根苗,万一哪天额出了意外,他还能延续香火。”
听到这里,我也算了解个大概。老吕简单的劝了他两句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田青一路往西北走,晚上的时候我们抵达西宁。
田青一口气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多少有些疲惫。他载着我们开进了一家院子里,这是普通的居民院落,只是稍稍大了一点。三层的洋楼没有粉刷,放在城市中并不是很显眼。
里面的人听到车子的声音,于是出来查看。
沙老海站在中间,胖子和侯占山分别站在他的左右,没有看见梁太,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们来到沙老海面前,沙老海换了一身长衫,他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你们比我想象的要快,我预计着你们明天才能到。”
老吕:“田青说这边出了变故,所以才急着过来,事情严重吗?”
沙老海:“比我想象的严重,来,里面说话。”
说着迎我们进屋。落座之后,沙老海吩咐猴占山出去买些吃的,然后让胖子沏壶茶。
他对我们说道:“昨天晚上洪九说他们遇到了麻烦,让我赶紧过来,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遇刺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都很惊讶。
老吕问道:“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沙老海:“我问了洪九,他说不知道。这些年道上的巨头都不敢有大动作,最多在自己的地盘上小打小闹,所以不会和别的势力产生纠纷而结仇。
而且洪九没有仇家,就算有,也是他爷爷辈儿做响马时留下的。所以我们猜测,可能是有人不希望我们接潘家的盘子。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些人看不惯我们三家联手。”
老吕:“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这时,胖子沏好了茶端过来给我们倒上。
沙老海端起茶杯,压了压茶花,轻轻地抿了一口,停顿两三秒才放下茶杯,说道:“这个问题我想了一天,我认为黑白两道都有可能。这次行动虽然谨慎,但是防护措施做得再好,也阻止不了风声传出去。
在这些势力当中,有些只是观望,等咱们出来之后随着大方向捡些便宜。但是有些却持反对意见,可能是大局面的变动会影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不过我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会影响到谁的利益,所以到现在都猜不出谁下的黑手。”
老吕:“这个倒不用担心,只要我们按计划行事,他们会再次动手,到时候再抓住他们的尾巴。”
沙老海:“我和洪九也是这个意思,本来我们都不准备出面,但是现在看来,得适当的改变一下方案。洪九咽不下这口气,他要亲自找出是谁主使的。”
老吕:“那你的意思呢?”
沙老海:“本来你带队我很放心,但是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我不能让你们涉险,所以我决定一起去。”
怪不得沙老海连夜赶来,洪九的遇刺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袭击洪九的人应该不是五哥监视的那批人,如果是的话,五哥和花和尚会设法通知我们。看来真如沙老海所说,还有其他势力介入,而且黑白两道都有可能。
这样就麻烦了,顾虑太多,在墓里容易出现纰漏。我暗自考虑着,其他人也都各有所想,本身商定好的,现在要全部改变。
老吕:“洪九他们的伤势如何?”
沙老海:“这正是我猜不透的地方,一个手筋断了,洪九和其余两个只是皮外伤。那些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正好在他们刚下火车,身上没有带武器时下手。而且,不攻击要害部位,只是让他们受伤,短时间内住进医院。这样一来,他们的目的好像就很明显了。”
老吕:“让他们下不了斗?”
沙老海喝了口茶道:“对,而且也是为了给潘家和我提个醒,不然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我们两家。”
老吕:“可以想一个迂回的办法,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沙老海叹了口气:“哎,现在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次行动,以我们现在的地位,别人都找上门了,我们就这么不了了之的退缩,以后很难在江湖上立足。没办法,都好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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