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乌云在空中时,还只是隐隐带着腥风,陡然出现的时候,却是腥臭之气扑鼻而来,仿佛几百具尸首泡了水又仍在封闭之地,几日之后陡然打开门,那股又又是霉变的恶臭令人几乎窒息别说程钧和张延旭受不了,就是那骷髅头也尖叫一声,往后飘去,喝道:“你……你已经……”
云层之中露出一张可怖之极的脸来一般的死人脸,修士见过多少血腥,自然也不在乎,若是白骨骷髅,就像眼前这骷髅一般,那也没什么,只有那**了一半,脸上肌肉烂的东一块西一块,膨胀鼓气,往外冒出绿水的腐尸脸,才是最可怕的若是这张脸陡然放大十倍,脸上每一块肌肉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连上面钻入钻出的蛆虫都放大了十倍,那景象绝非人所能承受
那骷髅道:“你……那白骨舍利……”
那腐尸大笑道:“我的师兄,这不是你想要看见的么?当时你哄我替你去报仇,临走还体贴的把你那白骨舍利给我,如今我果然用上了若不是用上了白骨舍利,成就了半鬼之身,我只怕早就死在你对头人手里了”
那骷髅头道:“我……我是好意,,……”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大叫一声,化作一道白光,往后就逃,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了什么手段,竟然比刚才躲避张延旭时的度还要快一倍
那腐尸狞笑一声,突然张口“啐”了一声,一口黄不黄、绿不绿的吐沫飞了出去,黏住了那骷髅头,往后拖拽那骷髅头光芒闪动,显然也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想要逃脱,但是却挣脱不得,被那腐尸慢慢的拖拽回来,笑道:“师兄——”你哪能不给钱就逃呢?”
那骷髅尖声叫道:“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给你”
那腐尸道:“师兄,咱们哥俩这么好,还要这么见外?你的东西难道就不是我的东西么?你还有白骨舍利么?”
那骷髅虽然求饶,但已经知道无幸,自己门中这点尿性他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无非就是胡乱许诺图个侥幸,总胜于闭目等死,这时听那腐尸要白骨舍利,不由得大吃一惊,道:“师弟,你要那东西……那东西做什么?”
那腐尸道:“我知道师兄你最是阔绰,有多少都拿出来,难道你还想要留着自己用么?我如今已经人不人鬼不鬼,再吃一个也就是这样罢了,既然如此,我要的只有力量i一我要做天下最强的腐尸”说着张开大嘴,一口尸臭气喷出,把天空上隔着十八里地一群飞鸟熏得掉下地来
那骷髅连忙道:“有,有”顾不得其他,一张口,一连串白色的珠子吞吐出来,好像一串串珍珠熠熠发光
他师兄弟二人说话,声音并非不大,但都是以一种奇怪的频率在交流,张延旭和程钧在远处看着,一时把握不到他们所说的具体内容但两人绝顶聪明,都看出这两人并不和睦,眼见他们就要自相残杀,程钧和张延旭心照不宣,都是袖手旁观,暂时看他们两个如何自相残杀
然而当那骷髅头吐出数枚白骨舍利,其他人还罢了,程钧扇子里的老魔却叫道“不好,快阳北他“
程钧抬头,只见那腐尸张口咬住其中一个,一仰头就吞了下去,乌云一开一合,将剩下的几个舍利笼罩了进去
那骷髅见他吞吃了舍利,大笑一声,转身就跑,那腐尸笑道:“给我回来;”突然张大了口,一团绿气喷去,已经将那骷髅头裹住,拖回来被他那烂了一半嘴唇的大嘴咬住,一口吃下去,咯吱咯吱有声
程钧心中一沉,就听老魔道:“妈的,赶紧跑”
程钧脚步一点,跳起数十丈高,叫道:“上人,赶紧走”他虽然能跳起来跟张延旭平齐,但没有去拉他,张延旭身上金光护体,可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
张延旭虽然也颇有阅历,但是还赶不上程钧,对魔门的事情加熟悉不过那老魔,眼见对方两人自相残杀,形势正是一片大好,怎能就这么走了?然而程钧毕竟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一惊一乍之人,被城了一声,心中也自哄凛
正这时,只见那腐尸陡然膨胀了起来,原本十个人大小的脸皮又开始往外扩张,这一番扩张加难看了,脸上原本腐烂的肉块一块块往下掉,一张脸绿水飞溅,比之自己刚才的样子还要丑陋百倍
张延旭只觉得汗毛乍起——”不是他被这家伙的模样吓坏了,而是感觉到了对方澎湃的魔气道家修真,佛家修禅,魔门修魔,魔门的魔气与灵气同质,自然是能互相感应的张延旭本来感觉那腐尸登场,境界与自己相同,都在筑基巅峰,但灵气的强大犹胜自家但他本也不放在心上,只要不在精魂天地,筑基元师当中能胜过自己的几乎没有他身上可是有太多底牌,同阶的对手根本不放在心上
然后腐尸吃了一枚白骨舍利之后,身子在一次膨胀起来,在他正对面的张延旭自然感受的清清楚楚;那腐尸可不是单纯的身体膨胀,而是魔气一截截往上攀升,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弹指之间,魔气已经攀升到筑基期巅峰的巅峰境界,再往上突破就是,……
破
魔气迅攀升,远远的将一般筑基期容量的常识甩在后面,而且……还在涨
张延旭毛骨悚然——”世上真的会有这种事?虽然境界没有提升,但是魔气的容量,已经过他自身的两倍以上了,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身体,是不可能承受如此多的魔气的……
不过,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张延旭苦笑了一下,双目依旧真定如恒,看不出慌乱的痕迹,手中原本四散的金光凝聚起来丨一现在还有机会,不能退缩,拼一把
不能叫他继续突破
“姓张的小子要阻止那家伙突破;”老魔叫道,“丫疯了,你赶紧跑别留下来给他陪葬”
程钧不答,伸手一拍乾坤袋,取出一张灵符,那灵符光芒异常璀璨,拿在手里就如同一道光芒一样闪烁
张延旭这时全身灵气提升到了最高点,手中的金光已经从无形的剑气凝聚成了有形的的巨斧,他高高的举起巨斧,如开天辟地一般狠狠的劈了下来一一
碰
金色的巨斧犹如日月交辉,带着梦幻般的绚烂色彩,狠狠地劈在那腐尸膨胀的身体上,光芒在照耀下,连腐烂的尸体都带上了一层神性
在这一瞬间,连程钧也觉得,张延旭或者是成功了
噼;啪……
颤栗的声音传来,那是东西碎掉的声音,这世间上有很多易碎得东西,瓷片,料器,果克……
还有光
光芒刹那间布满了龟裂的痕迹,如血水一般迅的融化来,魔气抖了一抖,猛的向上冲起,往四面八方散开……
轰,轰,轰
黑绿色魔气裹着尸水,向四方爆裂溅射,瞬间席卷了周围数百丈的地方,这个攻击的范围,本身远远的过了筑基期所能达到的极限
张延旭离着那腐尸不过百丈
程钧见到光芒碎裂的一瞬间,立刻甩出了手中的灵符;在张延旭身前一闪而逝,并没有形成什么效果,反而如同风一般消失了
但是如果有人定晴看的话,应该能看到张延旭面前一人多高的空间,光微微的扭曲了
尸水爆裂,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只有张延旭身前有一片净土”冲天的魔气在他眼前断裂了,仿佛他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旁观着地狱的爆发
空间裂土符
这是程钧现在能做出来最高等级的灵符,能在一瞬间扭曲空间这是元神期以下无敌的防御符,因为只有元神天地才能影响空间任何攻击到了空间的断裂面前,只有戛然而止,因为两边全不是一个世界程钧本人只有一枚,还是在极端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才做出来的,突破的可不只是一品境界天堑
可惜只有三个呼吸
三个呼吸足够了,程钧扑了上去,一手拉住张延旭,在他脚下飞剑上一踩,吼道:“走——””
张延旭双目圆睁,一口鲜血喷出,飞剑划,出一道血光,以不可恩议的度飞了出去,眨眼之间已经在数里之外
一一四 征兆
山连着山,树连着树,一望无际的森林。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挡住了头顶炎炎烈日的暴晒。
这里是深山。
哪里的深山都是这样的,就算这里的树林分外茂密一点,也没有什么出奇。所以程钧理所当然不能凭借这片树林分辨出这里是哪里,本来他也不擅长这个。
张延旭当然也不能,他正盘膝坐在山洞里,打坐恢复自己损耗的精血。
怪只怪张延旭的血遁太犀利了——当时他也没选择,下意识的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那一种逃脱手段,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行走了数百里。
这种血遁几乎赶上元神天地那种咫尺天涯或者精魂天地瞬息千里的神通,消耗之大可想而知,别说张延旭停止血遁之后就一头栽倒下来,人事不省。就算是程钧刚停下来的时候,也像个血人一样。
在空间转换的过程中,程钧被罡风划了不计其数的口子,若不是他在身上早藏有护身灵符,现在估计变得比那腐尸还难看了。
好在那些伤口毕竟是皮外伤,程钧随手给自己治愈了一番,然后清洁了身上的血垢,休息了半日之后,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倒是张延旭一直在盘膝打坐,看样子消耗可不是不小。
张延旭身子如泥塑一般,一动不动也有好几个时辰,在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暗藏着涌动的气流。程钧感觉着他的气息,心中暗自讶异——他虽然外表还很平静,但是那丝丝灵气运转似乎开始走向了一个前世他非常熟悉的轨道。
果然,不出片刻,在他的头顶渐渐形成了一个灵气构成的漩涡,从隐晦的波动渐渐变成肉眼可见。漩涡越来越大,天地灵气发生了小规模的震动,构成了一种奇诡的韵律,隐隐有风雷之声。
“嘿,这小子因祸得福,要化气为精了。”老魔跳了出来,低低道,“真年轻啊,我看他虽然驻颜有术,但真实年龄绝不超过百岁,居然现在就要晋升为真人了。”
程钧暗自诧异,按照前世的记忆,张延旭成为真人似乎还在数年之后,如今因为自己这一番搅动,竟让他提前得到了这个机会了么?
若是如此,将来他或许行事会改变,至少有些行事可以不必如前世那般紧迫,那……历史的大势会改变么?
漩涡在最极点的时候,并没有更进一步,反而渐渐消散,空气中重归于平静。程钧却知这并非是失败,而是控制自家修为的一种手段。张延旭不想仓促之间晋级,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开始。
过了许久,张延旭慢慢睁开眼,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空气中飘过一丝腥风,虽然只是一丝,但那恶臭已经足以催人呕吐。
程钧和张延旭同时变色——这味道忒熟悉了,除了那腐尸之外,很难想象还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味道。
只听远处一声怒吼,如闷雷一般声震百里,这回张延旭和程钧对视一眼,一起苦笑——毫无疑问,那老东西追来了。
两人同时变色,但都只是一瞬间,便先后恢复了过来,一起静静地收敛了真气痕迹。张延旭指指下面,两人同时起身,往山洞后面走去。
当初选择栖身的山洞的时候,是程钧发现了这个山洞,因为它表面上看起来不起眼,地下还有很深的后洞,甚至和一道地下河相连,形成了一个掏空半个山体的大溶洞。
进了溶洞,程钧点起了一个闪光符箓,只见洞中石笋钟乳石光怪陆离,一条幽暗的河流从脚底流过,散发出阴冷的湿气。
程钧凝视着地下河,道:“若使出水遁之术,沿着此河流下,倒也能再次逃出数十里之外……”
张延旭摇头道:“我那血遁瞬息之间已经遁出八百里外,他兀自纠缠不休,区区几十里何足道哉?”他缓缓道:“我刚刚几乎遭难,全是凭你救命。张延旭有恩从不言谢,但是一定记在心里,将来自有报偿。”
程钧笑了笑,道:“上人不必如此。那样的情景我若不拼死一搏,自己也难以活命。”他倒不是不信张延旭的话,张延旭的性格有许多毛病,但是人品并不差,程钧也是确信的,不然刚才他不会毁了自己的保命底牌救他——虽然也是为了保证天下大势的延续,但也是为自己赌一次,赌博么,不下重注怎么获得高回报?况且这次赌博赌的只是两人能不能逃命,并非是张延旭的人品,程钧逃出来之后就确定自己已经赢了,如今这句话不过是题中应有之义。
不过张延旭真正要说的应当不是这句话……
果然张延旭道:“只是如今你我未脱险境,少不得还要麻烦……”
话音未落,突然空气中一阵抖动,一声尖锐的鸟鸣声传出。
那声音的来源却不是其他地方,而是程钧的身上,第一声鸟鸣尖锐嘹亮,带着一种奇异的和弦音,程钧和张延旭同时一愣。
张延旭先是愕然,然后立刻正色道:“恭喜。原来你也……”
程钧还没说话,第二声鸟鸣已经陡然激越而出,这一声谁都清清楚楚了,正是程钧的身体骨骼之中发出来的。鸟鸣清越悦耳,在地下溶洞的墙壁上碰撞,传出阵阵回声,一直传到很远……
程钧淡笑一声,用手掐住自己的腕脉,狠狠地一抖,脸色骤然转白,然后一口鲜血吐出来,第三声鸟鸣刚刚响起,突然如绷断了的琴弦一般,发出一声颤抖的杂音,戛然而止。
张延旭不禁大惊失色,喝道:“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因为有些激动,扳住他肩膀,将他按在墙壁上。
程钧脸色必适才难看了十分,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不管怎么说……如今不是时候。”
如今不是时候。
千鸟和鸣,仙骨充盈。
程钧如何不知道,刚才的信号,是他周身仙骨灵气充盈到了极致,以至于再也容纳不下一丝灵气,以至于发生了仙骨之间如同鸟类一般共鸣的声音,换句话说,出现这种情况只是意味着——他要筑基了。
入道期是修道前期一段适应期,主要的作用,就是适应天地灵气和人体的相互交流。虽然也能修成真气,运用种种法术,但对于身体本身的改造,几乎等于零。所以入道期所有的修士,别管是刚入道的小修士还是入道巅峰的修士,全是**凡胎,只要被偷袭,都可以被寻常刀剑一刀两断。各种神通和好一些的法器,都不是给这群修道界的小修士准备的。就是程钧也只能多会几个法术,多写几道符箓,没什么特殊之处。
只有到了筑基期,成就道体之后,才真正是半仙之体——虽然说是半仙有些自吹自擂,但是和寻常凡人已经是天人之隔,那才是真的。
入道期的修炼说穿了,就是往自家经脉中充盈真气,然后再仙骨上附着灵气,等到仙骨灵气充盈到了极限,发生了千鸟和鸣的声音,说明仙骨由量变到达质变,真气化为真元,就可以筑成道体,达到筑基了。
程钧这一次和青龙观战斗,虽然没费什么力气,但终究是过了临门一脚,迎来这个机会。然而程钧刚才却是硬生生击溃了自己体内正在转化的真元,将自己晋升的机会扼杀。不仅如此,真元强行被打回真气的代价极大,至少下一次晋级的机会要比现在晚来不知多少年,甚至转化的也不会有这么顺利,说不定没有大量药物辅佐,根本就没有第二次晋升的机会。
这个结果连张延旭看着都连连嗟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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