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是众人皆认得的狱兵长。而除此之外,另外三人中,为首的一人是个身着道袍,面容红润如婴孩的中年人。在中年人右侧,则并肩行走着一老一少。老的身长不过五尺,少的面如傅粉,年轻挺拔。一老一少虽不着道袍,但也是衣着考究。
面对突如其来的几人,秦湛第一眼见了,心中也是颇为震撼。在他看来,其中修为最深者,莫过于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中年人的形象气质立时使得他想起了那晚到如意坊时,在天上相斗的神人。
就在秦湛为之动容时,狱兵长等人也已到了贵宾上座。几人仍旧以中年人为尊,而狱兵长也还是敬陪末座,谄媚地说着话。
然而直至此时,中年人似已听倦了狱兵长的溜须拍马,忽然朝其开口训道:
“小郑,你到这囚龙大牢多少年了。”
中年人言语里听不出丝毫托大之意,更不觉此话有何不妥。
但倘若此时让牢里的犯人听了去,无论是谁,都定是要笑掉大牙。因为任谁也想不到平时威风八面,垂垂老矣的狱兵长,此刻竟然被别人颐指气使,且连名字都没有,只是被唤作一声“小郑”。
可对此,狱兵长听了后,竟也是坦然受之,且还谦卑地回道:
“师侄四十岁时来此,而今已是五十有六了。”
“嗯,这大牢在你的管理下,也算井井有条。若是此番能在这些牢犯中有所收获的话,我回去定当向宫主禀报的功劳。待你到甲子之年时,就自能得到长寿丹。到时延年益寿,活至百余来岁亦是轻而易举。”
中年人颇是平淡地指点道。
“多谢清源师叔厚爱,师侄定当为太上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听得赏赐,原本心下惊慌的狱兵长连忙又起身谢道。
但此刻若是秦湛等人有在一旁听着,定会明白为何狱兵长对于修为高者的牢犯会差别对待,也定会再次暗骂其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原来狱兵长的功过竟是与牢犯能否拜入仙门有所挂钩。
“这是你应得的。你虽然修行不行,但管理囚龙大牢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给我说说看,这一次牢里可是有资质不错的人,可能入得我太上宫。”
被唤作清源师叔的中年人对于招收弟子之事,再次关切问道。而此时,狱兵长也是连忙郑重回道:
“禀师叔,牢里的犯人近来踏入食气境者不过四五人之数。可人数虽少,但师侄认为还是有一两个能入几位法眼。”
狱兵长说出此话时,脑中一连闪过了宋振宵和秦湛的身影。当想到两人时,他一说完话后,又暗自回想了一下,也觉得颇有底气。可正当其如此想的时候,却忽听得旁边有人颇是不屑地插口道:
“哦,郑兄弟之言,是否有夸大之嫌。据林某所知,往年能有幸得各大仙门垂怜而被招入门下的囚犯可是屈指可数。怎么今次却还有两个之多,莫不是郑兄弟被长寿丹所惑,想以此邀功?”
突然插话之人,正是与中年人并肩而行的老人。老人名叫林北推,乃是依附在太上宫门下的小门派,五明宫的宫主。
林北推此番之所以来囚龙大牢,并不是为自己门派招收弟子,而是希望借此机会将自己的儿子林百川送入太上宫。林北推所打算的,正是要瞅准太上宫在囚龙大牢招收不到合适弟子,从而适时将自己的儿子推荐给眼前的太上宫长老。
可就在其还未开口时,却听得狱兵长竟然在力荐牢犯。一听得狱兵长如此言论,林北推当即认为这将会阻碍自己儿子拜入太上宫的计划,因而当下自然而然地出言贬低道。
“林宫主说笑了,在下哪有这个胆子,最后一切还都是凭清源师叔的意思。”
眼见林北推当着中年人的面发言为难,狱兵长顿时满头冷汗,涔涔而落。他当下口中虽然颤颤地向林北推解释着,可心底却是跟着在不断暗自咒骂。
因为往日里前来囚龙大牢美其名招收弟子的仙门,其实几乎都是来此享乐。再加上在囚龙大牢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也的确很难出现什么资质好的苗子。故而各大仙门从囚龙大牢里招入的弟子,可谓是寥寥可数。
狱兵长本来对此,也只是尽力而为。但此番前来招收弟子的门派中,还有自己所属门派的师叔,且师叔还多番询问。这可是关乎自己功绩问题,故而让其怎能不多上心。
正当气氛颇为尴尬之时,为首的中年人也见状,再次发话道:
“林兄恐怕有些误会了。想当年我太上宫祖师爷以大慈悲之心,力排众议,在三大仙门正道所接壤的腹地里建立了囚龙大牢。虽说这大牢确实为各大仙门挽救过一些人才,但真正的意义在于是为不幸之人另外给出一条道路。至于夸不夸大之说,那就要看用何种标准。不知林兄你的儿子有多大把握能力压这牢里堪堪入目的四五个囚犯呢?”
中年人说出这些话时,语气仍较为平和。但他言语中看似在袒护狱兵长,实则话到最后时,也似在点明自己早已明白林北推来此意图。
而当听得中年人有此一问,一旁英俊挺拔的林百川却是立时心生不悦。
林百川虽然不是囚犯之身,但修为也不过与宋振宵一般,是食气三重的境界。可自林百川却从始至终都未曾将什么牢犯放在眼里。
就在林百川想要出言反驳中年人时,一边的林北推当即连忙摆手阻止,且立刻代替林百川向中年人辩解道:
“哦,原来如此。只不过赵兄虽然言之有理,但林某却仍认为是高看了这帮囚犯。这世上修仙者大多良莠不齐,何况是这囚龙大牢里囚犯。犬子虽然不才,但再不济,也不致于输在这些人手上。依林某看,赵兄若是想要为太上宫觅得良才,又何必舍近求远。”
面对眼前乃是太上宫中流砥柱的赵清源,林北推早已深知其性格。赵清源为人光明磊落,喜欢直来直往。林北推见自己已失去最为恰当的时机,故而当下也立时顺水推舟,直接阐明来意,好不致于惹得赵清源心生不满。
“呵呵,既然林兄已直接道明目的,那赵某也就不好回避些什么。如此就手底下见真招吧,待会儿见识完这些牢犯手段后,若是林贤侄仍有把握力压别人的话,那在下就随了林兄之意吧。小郑你可以开始了。”
对于林北推亲口道出目的后,赵清源也不发怒,只是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而后便朝狱兵长吩咐道。
此时,狱兵长也是自觉身处两难境地。以其圆滑的性格,也怕顺得哥情,失了嫂意,着实为难。一听到赵清源吩咐,当下连忙脱身,亲身上台说明规则。
上台之后,狱兵长自是冠冕堂皇地说了一串。只不过关于规则之说,实际归根结底便也只有一条。那便是只要自认实力足够者,就可参战。但若是自己无能,那也是死不足惜。
待狱兵长一番说明完毕后,准备先行叫两个牢犯上台活活场面时,忽见得一人已是紧随其后跃至高台。只听得来人公然高声喊道:
“秦湛,往日之仇,我们今日就趁此机会一次清了,你有种的就上来与我比试比试。”
道出此话的不是别人,竟是本该欺善怕恶的谢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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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暴打谢克庄
此时,在场之人闻得谢克庄叫嚣无不耸动,若是放在往常倒还不怎么稀奇。但今时今日,秦湛的威望早已不是谢克庄可以比拟,谢克庄现下行为无异于直捋虎须。一些往日被谢克庄欺辱过的牢犯都不由心中暗喜,想着之后秦湛会如何收拾谢克庄。
而对于谢克庄指名道姓的挑战,秦湛脸上立时闪过一丝怒色。他当下也没有在意谢克庄的举动,而是再次朝此时仍是不动声色的宋振宵看了一眼,他想不到自负的宋振宵竟会暗施诡计。而他虽然明知谢克庄有诈,也知道谢克庄是受宋振宵指使。但他却没有选择,他仍得应战。
在这比斗大会上,不只是最终赢得胜利的人才能入得仙门长老法眼。除了输赢之外,也还有其他各种考量和资质评估,甚至包括仙门长老个人的喜好。倘若秦湛避而不战,那便算是一种胆怯。若是这般,就算最后上了擂台,也是没戏。
秦湛一时之间搞不清谢克庄意图,也没再丝毫踌躇。他在众人瞩目下,淡然自若地走上了擂台。
然而正当秦湛才刚踏上高台一刻,而台下奉悲风等人也开始跟着紧张起来的时候,众人却猛地听得谢克庄突然抱拳,再次朗声道:
“哼,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厉害。谢某自认不敌,今儿认栽。”
谢克庄话一说完,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急忙转身要走。
情景如此直转直下,顿时令台下众囚犯错愕不已,暗暗好笑,以为谢克庄是特地被安排出来来搞笑的。
可当下对谢克庄如此行为,秦湛却不打算放过。他眼中寒芒暴闪,忽然呵斥道:
“慢着。既然你引我上台的目的已经达成,那就不能再说走就走了,先接我一招再说吧。”
秦湛面容转冷,当场道破谢克庄意图。
谢克庄瞬间的临阵脱逃,使得秦湛当即明白自己中了个简单且无法拒绝的阳谋诡计。本来胆小怕事的谢克庄之所以上擂台挑衅,无非只是想引秦湛上擂台而已。
秦湛当下虽然骑虎难下,但瞬刻间也立时顺应了形势,将计就计,打算就此解决掉谢克庄。尽管谢克庄不过是食气一重的人物,可同时更是个小人。想着自己之后若是先行出狱的话,谢克庄对于奉悲风和白胜两人来说,说不定是个祸害。
当下一刻,秦湛也根本不想理会谢克庄再如何狡辩,霍地打出一拳,以电光火石之势,毫不留情地向谢克庄杀去。
彼时,谢克庄离高台下已不过几尺之距,时机转瞬即逝。
秦湛的千斤拳力裹着灵气,蓦地破空而出。威力无伦的一拳,直逼得谢克庄胆寒,不敢有丝毫招架,更想着要往高台跳下逃离。
在三个月的苦修中,秦湛也不仅苦练清风乱剑斩,也在太上冲虚拳上下了一番功夫。此时的秦湛已是能将拳法与灵气的催发配合得更为融洽,已是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地步。
而为了不让台下的仙门长老觉得自己过于狠辣,秦湛当下一拳虽然凌厉刚猛,却只用了七成实力。他此时的目的不是取谢克庄性命,而是想将谢克庄废掉。
轰的一声暴响。
在一切威势的震慑下,谢克庄前脚才刚踏出擂台时,便给秦湛一拳打在了小腹,当下直接飞出了擂台。
当秦湛的太上冲虚拳以雷霆之势打得谢克庄难以招架时,一切犹如谢克庄在空中迸散出的血花一般,艳惊四座。
在场未曾见过秦湛手段的囚犯皆是泛起了钦服的神色,尤其是常年和秦湛聚在一起的奉悲风和白胜两人更是惊讶连连。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秦湛,但此时秦湛的厉害却是远超出连两人想象。
此时就连初来乍到的赵清源和林氏父子也不禁为之动容。
几人也不知秦湛和宋振宵等人的恩怨,当下赵清源眼睛一亮,而林氏父子则是面色一沉。
但在另一边,对于宋振宵等人来说,谢克庄的战败只是个意料中的插曲。
宋振宵对于躺倒在高台之下,半死不活的谢克庄连看都未看一眼,当下转而朝一旁的刘清之和瞿五石两人点了点头。
在宋振宵的暗示下,两人立时应声而动,一起跃上了高台。刘清之上得高台后,更是当即朝秦湛喝道:
“秦湛,若是我二人联手,你敢不敢迎战。”
刘清之和瞿五石两人的联手虽然有违道义,可在囚龙大牢的比斗中,却也没有明令禁止。虽说以一敌二若是胜了,便能在仙门长老的评判中,更占分量。但是其伴随的风险却是以一敌二不仅需要极高的实力,且经此一战必定要花费极大的精力,这对于之后的比斗极为不利。
更重要的是,如若秦湛想要稳稳能拜入仙门,就还是不能拒绝。
秦湛当下似乎有些明白宋振宵等人为何要先引自己上台,他看了一眼台下依是安之若素的宋振宵,而后冷声道:
“哼,车轮战吗?这又有何不可,我正好拿你们试剑,也算各取所需。”
秦湛仿佛就像是在答应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话一说完,忽地由高台一侧抽出一把长剑,剑势一摆。一时间,威势更甚三分。
而此时刘清之和瞿五石两人心中却是窃笑。
本来被秦湛一招击退过的刘清之,虽然败了,但事后想起时,却是不服,以为但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轻敌,所以才导致被秦湛一招就给震慑得不敢再出手。而至于瞿五石虽然修为境界只在食气一重,但因为多年的修为停滞不前,导致瞿五石另辟蹊径,专门苦练太上冲虚拳。因此瞿五石对于自己所使的拳法亦是十分自信。
两人皆想着以己方两人之力,就算是对手宋振宵也不敢小觑,故而在秦湛同意两人联手后,对于秦湛已是不再多有惧怕。
霎时,嗤的一声响。
忽只见得联手的两人猛一咬牙,刘清之再次出掌,而瞿五石则霍地使出了太上冲虚拳。两人各分左右,颇是默契地朝秦湛合击过来。
只听得喝声大涨,掌影拳劲以铺天盖地之势袭向秦湛。
面对迎面而来的攻击,秦湛忽的急退急趋,手中长剑一撇一掠,竟都是闪避而不硬接。但见其剑法流动,挥洒自若。虽然威猛,可也兼得几分轻柔之姿。
此刻,纵使在秦湛未练得清风乱剑斩前,他的实力也高过两人不少。而此时长剑在手,秦湛虽更有把握解决两人,但他却是另有打算。
此番是秦湛第一次以清风乱剑斩对敌。本来虽然秦湛已和铁鳞穿山甲对过招,但现在却是生死相拼,情况大有不同。因此他当下只是先舞剑自守,想通过眼前两人的强攻使得自己的剑法达至融会贯通的地步。
很快,经过几个对战后,无论是刘清之还是瞿五石都已是杀得眼热。秦湛这边刚将掌力躲过,另外一人的拳力就匝地追袭过来。
两人尽是乘虚而入,一招下手,绝不留情。
只是此时,高下也立刻显现了出来。
无论刘清之和瞿五石如何出招,秦湛始终是运转灵活,游刃有余,两人所发力量全然递不到秦湛身前。久攻不下后,两人不自觉间已是焦头烂额。
而待到此时,秦湛忽然势满,一切如箭在弦。
只见其陡地长剑一挥,竟激起一阵疾风。而后长剑之中瞬刻间弥漫着由秦湛手掌中催发出的灵气,剑气缭绕,剑光流动。
清风乱剑斩胜在纯粹,无形无迹。而后秦湛只是堪堪一下,将剑轻轻斩出。
就在刘清之和瞿五石觉得面前只是忽然多了一阵微风时,秦湛手中长剑已是连消带打,将两人的拳影掌影化得一干二净。
两人皆是猛地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自己的脖颈处好像无端地突然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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