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的一亩三分地- 第6部分

　　　　天冷要烤火，索性就不去厨房，而是在火堆上搭了锅煮饭。颜霜看着火，翠玉将干香菇放在盆子里，倒了热水泡上，不一会儿功夫干干瘪瘪的香菇就吸了水膨胀起来。
第12章过去
　　　　杜公公送来的都是上好的干香菇，一个膨胀起来足有手掌那么大，五个足够炒上一大盘了。翠玉仔细的将香菇洗了干净放在盘子里，又将蒜和姜一道洗了。

　　　　香菇切成丁，蒜拍扁了切碎，姜也切成同样小的丁，分开了装在盘子里。翠玉又取了柜子里的碗，用水冲了冲，三个鸡蛋打碎放入，用一只筷子搅拌均匀。

　　　　此时，颜霜的饭已经煮好了。

　　　　闷了一会儿，让米饭更熟透，揭开锅盖，米香味便挡也挡不住的往鼻子里钻。

　　　　颜霜拿来一个小木盆把饭腾进去，趁着热把锅刷干净。加柴，烧干锅里残留的水分，只等翠玉来炒。

　　　　因为颜霜做菜的功夫实在是没有翠玉好，这便选择了打下手的活儿。

　　　　锅已经红了，翠玉还是没来，颜霜急道：“翠玉，快点。”

　　　　“来了来了，”捧着油罐子，翠玉小心的走了过来。装油的罐子就是之前的黑陶土罐，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颜霜便用它当了油罐。

　　　　锅实在是太红了，油才放进去不点儿，噼噼啪啪的声响就吓得颜霜脚底抹油的跑到门边，一脸怕怕。

　　　　反观翠玉，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在噼噼啪啪的油声中慢慢的加量，觉着够了便停下。

　　　　颜霜缓了一会儿，过了怕怕的劲儿，走到翠玉身边拿了油罐子放回原地，将案板上切好的香菇、蒜和姜一起拿过去。

　　　　翠玉用锅铲搅弄着滚烫烫的油，放入蒜和姜爆炒，等到出了香味才把香菇放进去。颜霜一边添着柴，一边看她炒的动作，然后将鸡蛋给拿过来。

　　　　香菇七分熟的时候，翠玉将鸡蛋倒进去，炒干，加水煮成汤，又放了别的调味料和盐进去。等汤开了，便动手吃。

　　　　这么多天来，这还是颜霜第一次吃到米饭，米饭香香的，配着香菇鸡蛋汤，格外的好吃。

　　　　天还在下雪，颜霜和翠玉除了待在屋子里烤火，也没什么可干的。

　　　　颜霜要翠玉说些她以前的事情来听听。

　　　　从翠玉的口中，颜霜了解到以前的自己是个很温柔、善良且尊贵的女子。既然是个很好的女子，又如何会被废去皇后之位？

　　　　很快的，翠玉解答了颜霜的疑问。

　　　　颜霜听完，轻轻地哼了哼鼻子。

　　　　很明显的栽赃嫁祸罢了，皇帝轻信一人之言便将皇后废除打入冷宫，看来不过是个没脑子的。

　　　　了解了自己大致的情况，颜霜又问起了翠玉自己。

　　　　起初，翠玉不太想说，禁不住颜霜缠着，这才开了口。

　　　　颜霜才知道，这丫头在入宫以前所受的苦远比现在多得多了。

　　　　翠玉出身农家，家中母亲还生了一个弟弟，不过，这并不影响翠玉在她爹她娘心中的地位，他们依然很宠她疼她，在她十二岁的时候还订了一门好亲事，但是翠玉所有的不幸却是由这门亲事开始了。

　　　　在成亲的前一年，她的未来夫君不知怎的就染了恶疾，成亲只差三个月的时候便去了。虽说没有拜堂成亲，但是两家早已经交换了文书下了聘礼，实际上，翠玉已经等同于是他们家的半个人了。

　　　　还没成亲就克死丈夫，没过几天，这件事情便传了出去，翠玉也因此背上了克夫的罪名。家里人怜她疼她，却是抵不住流言蜚语杀人于无形的厉害，因为她的克夫，弟弟上学堂的时候也被人欺负，天天脑袋肿了包儿回来。年纪不大的弟弟受了伤，翠玉爹娘自然是又怒又疼。他们是老实的农人，拿那些人没办法，一边哀叹爱女的不幸遭遇，一边又痛惜儿子被人打成那样，终日以泪洗面。

　　　　翠玉想到疼爱自己的爹娘日日以泪洗面，纯真的弟弟被人欺负，觉得都是自己造的便趁着他们不注意投了河，幸好被一个路过的人看见了才救回了性命。

　　　　翠玉娘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傻了，抱着女儿痛哭不止。

　　　　恰好这时宫里要选一批宫女，翠玉的爹便将家里的银子全都托了关系，翠玉进了宫，这才有了活路。

　　　　颜霜听完，又怜又怒。

　　　　怜的是翠玉这么好的女孩，什么也没做，却被人冠上那样一个可笑的罪名。怒的是人们的无知，见一个人的生死竟是怪罪于一个无辜的女子。

　　　　抱着翠玉颤抖不止的身子，颜霜柔声安慰了她好久好久。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颜霜却是发现翠玉比以前不同了，似乎是对什么放下了。颜霜对此很是高兴，背负了这么沉重的心结，说出来，也许能好受些吧。而且从这天起，两个人的感情更好了。

　　　　翠玉总是断断续续的在颜霜耳边说，当初的她进了宫，被人查出克夫，是颜霜瞧见出手救了她，她才又有了一次活命的机会。然后，她就被带到了凤栖殿。再之后，家里母亲生了病，没钱诊治，也是颜霜给了银子，母亲才活了过来。除此之外，她还安排弟弟到好的学堂念书。颜霜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恩人。她更是坚定了要好好报答她的心思，一直陪着她到现在。从繁华的中宫到现在的冷宫，无论是纷繁的春，还是灼热的夏，亦或是凉意的秋，酷寒的冬，她都会一直一直的待在她身边。

　　　　雪一下就没个完，接下来的三天，连绵不绝的雪从早下到晚。院子里已经被厚厚的白覆盖住了，那是不可思议的厚度，一脚踩下去，直接没到膝盖处。桶里的水要用来做饭、洗菜、热水洗脸，还要用来煮了喝，早就见了底。

　　　　颜霜说要在庭院里清理出一条路好取水，翠玉听了想起那两个小公公说的话，便去管事处找他们领了铲雪的铁锹。

　　　　雪太厚，颜霜便揉了个雪球，在雪地上一圈一圈的滚起来。

　　　　圆圆的雪球越来越大，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翠玉瞧着好玩，也跟着推了一个雪球玩儿。

　　　　两人一边滚雪球一边玩闹，倒也很是开心。

　　　　身上是杜公公包袱里新的棉袄，翠玉和颜霜一人穿了一件，脖子上为了围巾，脑袋上还带了帽子，站在外面一点儿也不冷。

　　　　天下着雪，颜霜和翠玉滚的雪球越来越大，雪球经过的地方，雪的厚度也越来越薄。

　　　　玩了好一会儿，瞥了眼天色，想起正事，颜霜便将雪球推到一边，拿起铁锹一小撮一小撮的开始铲雪。
第13章故事
　　　　翠玉见她停下，便也将雪球滚到一边，拿起铁锹开始干活。

　　　　还好庭院并不很宽，否则，她们干到天黑也铲不了这么多雪。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颜霜和翠玉两个人总算是清理出了容一人走的小道。

　　　　水井上盖了盖子，盖子上是厚厚的雪，颜霜和翠玉又将上面的雪铲下来，合力推开。拿了两只捅出来，装满水，翠玉要将盖子盖上，却被颜霜拦住。她跑回屋子里，取出一块灰布盖在上面。

　　　　瞧见翠玉不解的眼神，她解释道：“若是雪融成了水，到时候又结成冰，我们怕是很难把盖子推开。用布盖上，好歹不用那么费劲。”

　　　　“我懂了。”

　　　　一人提着一只桶进屋，柴火还燃着，颜霜便用锅烧热水，翠玉去了西屋将柴火抱过来后挨着她坐下。

　　　　就这么坐着实在是太无聊了。

　　　　颜霜便开始给翠玉说故事打发时间。

　　　　金庸的作品，她最喜欢的就是《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每次翻拍都会看一遍，情节故事早已熟记于心。

　　　　噼里啪啦的火光中，颜霜开始给翠玉说射雕。故事从郭靖和杨康的爹娘隐居的牛家村开始说起……

　　　　翠玉手枕着头，歪着脑袋瞧颜霜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怒目圆睁，一会儿哀伤连连，听得津津有味。

　　　　有了有趣的东西，时间的流逝两人都没有察觉，直到肚子里传来咕隆的声音，颜霜才觉得自己饿了。故事暂且停下，她和翠玉做了晚饭，吃饱喝足了才围着火堆继续讲故事。

　　　　柴火添了三次，外面的雪也渐渐地停了。

　　　　颜霜和翠玉的兴致却还是很高，一个说的精彩纷呈，一个听得有滋有味。

　　　　最后，还是翠玉怕颜霜累到，催促她洗了身子睡下，颜霜才打住，洗了脚，爬了床，等到翠玉也上来，又开始说。

　　　　翠玉问她累不累，颜霜摇头，说：明天无事，大不了赖在床上。

　　　　翠玉这边开开心心的听她继续说。当然了，翠玉对此是十分着迷的，后半夜的时候，颜霜耐不住瞌睡虫的呼唤睡了过去，她还是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回想着刚才的精彩故事。

　　　　第二天，果然如颜霜所说，她在床上赖了很久。

　　　　但是翠玉却依旧是早早的起了床，生火、烧水、做饭，安静的等颜霜起来。可是她没料到，颜霜的岁功会这么厉害，直到下午才起了床。

　　　　颜霜十分心疼的瞧着翠玉饿肚子的模样，暗道：以后一定不要赖床了。

　　　　劝翠玉自己先吃着的打算颜霜并没有说，而且就算她说了翠玉也不会这么干的。

　　　　所以，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不要再赖床了。

　　　　吃饱饭，颜霜来到院子里，发现雪以及停了，欢喜的叫翠玉过来。

　　　　昨天她们两人丢在边上的雪球堆在了一起，颜霜折了木棍，捡了石子，一番装饰后，一个雪人就出现了。翠玉对颜霜用雪团子捏东西的技术很是佩服，请她教自己怎么弄。

　　　　颜霜很是爽快的答应了，两人蹲在院子里，一块儿将雪团子捏出不同的形状。颜霜示范给翠玉看，一步步的指导她。

　　　　翠玉很快的就理解了其中的敲门，表示自己会了，并且提议两个人一起捏，猜猜各自捏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小鸡？”颜霜瞧着翠玉放在手上的雪团子，不确定的道。实际上，翠玉捏的这个一点儿也不像小鸡，颜霜思索了很久也拿不定主意，最后瞧着细细的四个角爪子才有了一点点把握，试探的开了口。

　　　　翠玉眨了眨眼睛，期待的道：“主子再猜猜。”

　　　　居然不对！

　　　　颜霜大受打击，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鸭子？”

　　　　颜霜试探着再次开口。

　　　　翠玉嘴巴扁扁的，瞅了瞅自己捏的东西，颇为沮丧的道：“主子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中呢？难道是我捏的太差了！”

　　　　“……嗯，翠玉，熟能生巧，多练练就会好的。”

　　　　“主子，你真的猜不出来这是什么？”翠玉不死心的把雪团子在颜霜眼前晃了晃，“主子，你真的看不出来这是鸳鸯里的一只？真的看不出来吗？”

　　　　“……”颜霜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她真的看不出来它哪里有鸳鸯的影子了。瞧着翠玉大受打击的难过模样，颜霜指着自己手里的，很迅速的转移话题道：“翠玉，你看看我手里的这个是什么？”

　　　　翠玉果然很快来了兴致。

　　　　颜霜心中松了口气。

　　　　两人一直玩到了天黑，吃了晚饭，颜霜接着昨天的情节来。昨天已经说到郭靖和黄蓉遇到了丐帮洪七公，黄蓉凭借烧得一手好菜的本事帮她的靖哥哥顺利走了后门，洪七公答应教郭靖降龙十八掌的功夫。

　　　　“主子，这黄蓉烧菜的本事比御膳房的大厨还要了得吗？”翠玉眨着眼睛问。

　　　　“那是自然，洪七公是个吃货，而且武功高强，皇宫内的菜他早就吃遍了，若是黄蓉的本事没有御厨的好，他怕是看都懒得看一眼的。”

　　　　“黄蓉好厉害，要是嫁了人，一定会叫相公很喜欢吧。”

　　　　“她的厉害还不止于此，她的相公是她自己挑的，有本事又听话。”颜霜笑嘻嘻的道。黄蓉眼光确实狠毒，才出桃花岛就相中了郭靖这个么优质的潜力股，而且郭靖还对她言听计从，死心塌地。

　　　　“黄蓉自己挑相公？”翠玉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吗？黄蓉怎么能够自己挑相公？没有人反对她吗？她挑的相公又是谁？”

　　　　翠玉简直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停地从小嘴里蹦出。

　　　　“黄蓉是江湖儿女，江湖人不拘小节。她喜欢谁，自然就努力的去争取啰，”说到这里，颜霜发现翠玉的眼睛闪了闪，她接着道：“再说了，黄蓉可是她爹爹黄药师的心头宝，女儿喜欢谁，他纵使不太满意也是拗不过的。翠玉，倘若有一天你遇到了喜欢的人，那个人也喜欢你，不要怕，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试着去把握这份幸福好吗？”
第14章找茬
　　　　翠玉许久没有话说，颜霜知道她受古代的礼教熏染，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消化她话里的意思。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翠玉，叫她真正放下心结，明白那些责难和愧疚本就不该她来承受。

　　　　颜霜继续回到故事里。

　　　　翠玉脑子里一直想着她方才的话，迷迷糊糊的听着。一会儿想到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情景，一会儿又想起那个人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脑子里思绪纷乱。

　　　　初雪停了一天，后面又断断续续的飘了几场小雪，便再也没有下过，但是气温却是极底。通往西屋和东屋的走廊，上面的积雪已经冻成了冰，走上去滑滑的，翠玉有一次去西屋抱柴险些摔个大跟头。

　　　　这日，趁着太阳出来，颜霜和翠玉吃过早饭，便拿着铁锹清理走廊上的冰雪。

　　　　凝固了将近有一个星期，走廊上的冰雪都很硬，一铲子下去极是费力。颜霜便在厨房烧了开水泼上，等冰雪受热变软融化了，才同翠玉一道又拿了铁锹清理。

　　　　嗒嗒嗒。

　　　　铁锹摩擦着冰雪，嘈杂的声音在清冷的冷宫十分的响亮，因而，颜霜和翠玉也没有注意到冷宫厚重的大门被人推开，抬步撵的声音慢慢靠近。

　　　　“姐姐，你怎么干起宫女的活来了？”

　　　　娇滴滴的女子嗓音在院子里凭空出现，颜霜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艳丽宫装的女子被三五个宫女、五六个太监簇拥着站在院子里。

　　　　面若娇花，柳眉如画，眸似点漆，唇不点而朱，肌肤赛若雪。黑色坎肩下玫红色的金线镶边芙蓉长裙旖旎曳地，腰身只堪盈盈一握，飞天髻斜插金步摇轻轻晃动，长长的水色流苏衬得她胸前的一缕黑发更是发亮。

　　　　颜霜瞧着她，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四个字：明艳照人。

　　　　看她的打扮和这前呼后拥的气场，大概是个后妃吧。

　　　　“好大胆的奴婢，见了玉贵人竟然不跪。”女子身边扶着她的宫女开口，却是怒骂同样呆住的翠玉。

　　　　沉浸在“玉贵人怎么会来这里？她是不是又想来害主子”思绪中的翠玉猛然惊觉，重重的跪在冰冷的地上。

　　　　“翠玉，”颜霜极是心疼的将翠玉很快扶起来，问她有没有撞到哪儿，见翠玉摇头才将担忧的心放下。

　　　　玉贵人瞧着颜霜，心中怒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