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的人都惊傻了。
堂上的人,迄今还没有谁见过,有人对少林寺天佛大师如此傲慢无理。
天佛大师很沉得住气:“若老未猜错,徐施主可是要要上少林寺?”
“不错。”徐天良埋头道。
天佛大师合掌道:“不知施主上少林寺有何贵干?”
徐天良冷声道:“找镜月大师。”
天佛大师白眉毛一抖:“找他干什么?”
徐天良猛地抢起头,眼中闪着绿芒,冷厉地道:“要他的命。”
堂似有一股冷风掠过。
所有的人再次怔住了。
天佛大师阻住两名想动手的武僧弟子,沉声道:“徐施主打算何时上山?”
徐天良想了想道:“明天一早。”
天佛大师合掌躬身:“阿弥陀佛,明早老衲与天然方丈在少林寺堂恭候大驾。”
天佛大师领着两名弟子离开了仙凤酒楼。
店堂的客人,刹时走得一个不剩。
少林寺和尚都不敢惹的人,谁敢惹?
徐天良拍着桌子:“酒!快拿酒来。”
“哎,来啦!”头额渗着汗珠的老板,亲自在将酒葫芦放到徐天良的面前。
徐天良抓起酒葫芦咕噜喝了一口,咧咧嘴道:“好酒!麻烦老板……”
未等徐天良把话说完,店老板即叫嚷起来:“快!准备上房间,最……好的客房!”
经验丰富的店老板明白,这种客人可千万怠慢不得,稍有差错,这条小命就算赔完了!
徐天良提着九个酒葫芦,在四个伙计的招扶下进入客房。
他倒头便睡,一下子就睡着了。
他无忧无虑,睡得很香,似在梦中,又似在醉里。
仙凤洒搂却一夜不安,从店老板到伙计,没一人能入睡,皆在提心吊担之中。
一夜居然平安过去。
徐天良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店门外,少林寺的四名迎客僧,正在恭身等待。
嵩山位于豫西山地。
由秦岭东延崤山、熊耳山、外方山和伏牛山,呈折扇形由西向东展开,外向山向东北延伸为高山。
嵩山主峰一千四百四十米,山势峻拔,为淮河流域与黄河、长江流域的分水领。
嵩山也分东少室山和西少室山。
少林寺位于西少室山上。
山峰陡峭,崖如同长剑,刺破天云天。
山峰顶壁,五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在俯视之下,群山如同蝼蚁。
在陡峭的山坡上,一条宽大的石阶山道,盘旋而上,直达少林石刹。
据说这条百道是唐朝时期,为迎接唐高宗临幸少林寺而开凿的,四名迎容僧,引着徐天良来到石阶道前。
游人已尽回避。
石阶山道两例,排列着数十名和尚,个个神情肃穆,双掌合十胸前。
迎客僧在石阶山道前站定,对徐天良道:“请徐施主在此稍候,待小僧察请主寺方丈然后再……”
徐天良冷哼一声,抓起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即踏步跨上了石阶。
四名迎客僧正待阻拦,却被徐天良伸臂一格,推到一旁。
石阶道旁的和尚齐声高喧:“阿弥陀佛!”
号佛声音洪亮,隐蕴着无限庄严肃穆之感,悠扬空中,经久不息。
徐天良对这种少林寺僧示威,并不在意,摇踏着醉步,径直走向山门。
少林寺呈现在眼前。
阳光把少林寺抹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山门敞开着。
山门里,两行身着架装,手执法器的和尚相对肃立,直排到大雄宝殿前。
好威风的排场!徐天良冷然一笑,高傲地昂起戴着竹整的头,大步跨入山门。
寺内,陡然响起一阵钟鼓之声。
徐天良不为其声所动,仍踏着沉缓的步子,走身大雄宝殿。
现在他已生死无恋,所以对他来说,他已没有什么害怕可言。
当徐天良走到殿前时,殿内已肃立了五位年过六旬身着黄绫袈裟的大师。
徐天良认得其中的天佛大师。
他倏然止步,目光朝其它四个僧人一扫,沉声道:“你们当中谁是掌门天然方丈?”
五位大师一齐合十施礼道:“我等乃是本寺五院主持,掌门天然方丈殿内恭候大驾。”
徐天良踏步便往里走。
天佛大师挥袖阻住殿门:“入少林宝殿须摘下兵刃,请留下织锦袋中的天神剑。”
看来,少林寺对自己的情况知道得并不少。
徐天良压下竹登,冷声道:“剑在人在,剑离人亡,恕在下不能认命。”
天佛大师皱皱眉道:“这是少林寺的寺规,同时老衲知道徐公子并非摘下过剑,比如华山……”
徐天良沉声打断他的话:“要么请天然方丈出来的话,要么在下就强行杀进殿去。”
五位大师一齐面透怒容。
此时。殿内传来天然方丈的声音:“免去此规,檀樾!殿内奉茶!”
徐天良也不谦让,昂然从五位大师身旁走过,进入大雄宝殿。
殿内,虽白天,亦是灯火明亮,香烛正在炉中燃烧。
天然方丈端坐在殿中靠椅里,身着深紫镶红的缀绽,手执一根权杖。
左边侍立着一个小沙弥,双手抱着一柄霞彩氛氟的碧玉如意。
殿侧,有茶几,靠椅,是客人的座位。
徐天良没走去客座,却在殿中央站定,冷厉的目光盯着天然方丈。
天然方丈肃容道:“檀樾此次驾临少林寺,目的何在,请赐教!”
徐天良淡淡地道:“难道天佛大师没有告诉你吗?”
“阿弥陀佛。”天然方丈合掌道:“檀樾要找镜月大师,可惜镜月已在三年前圆寂了。”
徐天良冷声道:“可惜在下不信。”
皇祖亡灵旨令要他来杀镜月取衣,镜月当然没有死,而且肯定还在少林寺中。
天然方丈道:“檀樾若是不信,可以查阅本寺生死簿。”
徐天良沉声道:“生死簿是你寺所设,在下怎能信得过?”
徐天良沉缓地道:“让在下在寺内四处搜搜。”
“大胆!”身后天佛等五位大师,一齐发话,“少林寺岂能容你说搜就搜。”
天然方丈摆摆手道:“请容老衲问一句,檀樾与镜月大师生前有何怨仇?”
徐天良坦然地道:“怨仇倒没有,可镜月欠本人一件东西。”
天然方丈问道:“什么东西?”
徐天良缓声道:“金陵宝藏图。”
天然方丈与五位大师面色齐变。
徐天良冷声如冰:“如果你们要藏起镜月大师,一定是图谋不轨,此事宣扬出,恐怕有失少林声望。”
天然方丈道“可是镜月大师已经……”
徐天良截住他的话:“在下敢肯定他还活着,而且还中少林寺中。”
天然方丈肃起面容:“檀樾若在寺中找不到他怎么办?”
徐天良淡淡地道:“在下留下一条性命。”
第四十四章 深涧间在育獒
徐天良在天佛、天净、天因、天缘和天果五位大师的陪同下,查看了少林寺四大院,没有找到镜月大师。
只剩下藏经院没查到。
守藏经的守僧很少,只有三个,谅也没有多大希望。
是主人情报有错,还是主人有意要自己在这里结束生命?
他不知道,也懒得去想。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心里也是无所谓的。
生活无望,前途无望,一切都无望,能不能找到镜月大师,能不能完成圣命,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笑风生地找五位大师说着话,显得很轻松。
相比之,五位大师比他反倒要严肃紧张得多,尤其是天佛大师,脸阴沉沉的,像是布满了冰屑。
走进藏经阁。
一柜柜排列整齐的经文书,罗列在两侧。
静静地,鸦雀无声。
这种特殊的肃穆的气氛,令徐天良肃然而起敬仰之心。
若能脱俗于此,过这沉浸在经文书中的超然生活,那该多好!
两名守阁楼的寺僧奉命前来相见。
两个年纪皆不过四十,均不可能是镜月大师。
还有一名寺僧,在楼外杂房。
六人穿过藏经图楼房外下楼。
这一次,天佛大师一拦一让,整个队列次序出现了变化。
天净、天因、天缘和天果走在头里,徐天良走在第五,天佛大师在最后。
在下楼梯的时候,徐天良突然发觉天佛大师用手指在他背心上写了两个字:“哑巴。”
哑巴,这是什么意思?
天佛大师为什么要背着四位大师,给他写这两个字?
他心中疑团翻滚。
到杂屋,查过那名寺僧,也非镜月大师。
天净、天因、天缘和天果大师都抿嘴笑了。
这个胆敢擅闯少林寺,无礼取闹的丑小子,是死定了。
这时,一个扛着扫帚的驼背老僧,从众人身旁经过。
天佛大师突然问:“后面塔林可曾打扫?”
驼背老僧躬躬身子,做了个手势,“呀呀”了两声。
徐天良心一动。问道:“他是哑巴?”
天净大师点头道:“是的。”
徐天良二话没说,蓦地一爪抓向驼背老僧。
“你干什么?”天净大师斥喝着,挥掌相迎,他不会武功。
“功”字刚出口,驼背老僧候地拍出一掌,扫帚一撑,身形腾空数丈。
驼背老僧不仅会武功,而且武功甚高!
天佛大师旋身跃步,空中一罗汉掌,将驼背老僧截住。
五位大师立即将驼背老僧围住:“你是什么人?”
徐天良冷声道:“他就是镜月大师。”
驼背老僧长叹一声,拾手从脸上枕下一张人皮面具:“天意难违,他说的不错,我就镜月,当年是借尸诈死。”
说罢,他盘膝就在坪中坐下。
当五位大师看清了镜月的脸面后,便急急奔向前殿,向天然方丈禀告。
徐天良盘膝在镜月大师身前,冷厉的目光盯着他道:“皇陵叛贼杀无赦,你是要我动手,还是自行了断?”
镜月大师沉静地瞧着他:“皇祖亡灵真行,死人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边说,边脱去上衣,解下绘有金陵宝藏图的内纱衣交给徐天良。
徐天良接过纱衣道:“我知道此事其中有冤情,日后只要在下不死,定当极力查清此事。”
镜月大师没说话,也没再穿衣,双掌合十,口中念起了“阿弥陀佛。”
他法相庄严,号佛声震耳。
徐天良不敢惊扰他,收起纱衣,陪着他坐着。
镜月大师号佛声渐小,越来越小,最后声如游丝,直至寂然无声。
徐天良伸手搭上镜月大师的手脉,他已脉息全无了。
镜月大师已自闭穴脉,豁然圆寂了。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天然方丈与天佛等五位大师,率着一班少林弟子赶到。
徐天良缓缓地站起身,向天然方丈施了一礼,踏步走出藏经阁院门。
身后传来天佛大师一句话:“徐公子,酒可解愁,亦可伤,还是少喝为好。”徐天良未答话,仍举着酒葫芦喝着酒,走出少林寺。
他心中又泛起种种疑团。
天佛大师为何要帮自己?
难道少林寺中也有皇祖亡灵的人?
他醉步下山。
山上少林守中敲起了丧钟。
三十六响丧钟。在山中回荡,格外凄凉悲怆,传出数十里之遥。
时置仲夏,天气非常的炎热。
狼山脚下稻田中,早稻熟了,晒场一片金黄。
狼山山腰道旁的破凉亭中,醉卧着徐天良。
他已完全变了个样,肚腹袒露,衣襟斜搭肩头,胜上横搁着九个酒葫芦,盈尺之内酒气熏人,全然失去了他的潇洒。
他交过最后一件纱衣后,奉命到沧州西子庄去接受最后一道旨令。
完成最后一道旨令后,他也许可以获得自由,从主人那里讨回属于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对此已毫无兴趣。
现在对他来说,生命也似乎毫不重要了。
钱小晴背叛了他,师博也一直在向他说假话,人都这么阴险、狡诈与虚伪,活在人世间还有什么意义?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死去之前,能弄清徐洁玉是否是自己的娘,她现在哪里?
因此,他绕道来到了狼山。
关于钱小晴要嫁给闽佳汝的消息,传遍了江湖,到处都可听到这方面的传闻。
还有关于金陵宝藏的事,也闹得满江湖风雨,各派的人都像发了疯似的派人在找他。
他很烦,烦透了,于是,他拼命地喝酒。
他发觉俗话虽是经验之总结,但也有错处,什么“一醉解千愁”,这句话根本就不对。
他终日在醉里,心中却是忧愁万分。
他醉卧在凉亭的台阶上,满是污垢的脓包险上透出几分笑。
这是对命运与世人的嘲笑。
他扁着嘴喃喃地吟道:“独刀断水……水更流,酒入愁肠……肠……愁更愁…”
他在等待着日落。
太阳渐渐收起威势,变成了一个暗红的圆盘斜挂在西边山场里。
晚风徐徐起,但却是逼人的热风。毫无凉爽之意。
徐天良睁开眼睛,该上路了。
他觉得脸上的脓包有些发痒,但强忍着没有去搔抓。
七月七日已经将到,一定是白素娟所说的化龙池水的毒气开始发作了。
他不想地去华白鹤泉赴约。
自从在桑榆河一别,白素绢十分生气,已发誓不再替他治面部烧伤,即使她愿意,治好面伤之后中的创伤又如何了结。
他很坦然,不如不治,人总是要死的,早完,早死,早了结。
脚步也是矛盾的。
步子沉重而又飘然,身子像不倒翁似的摇晃。
他走到后山深山涧时,已是三星高技,夜幕四合了。
悬崖涧壁,在班驳的月光下闪着幽光。
壁上被斩断的青藤孤零零地悬挂着,没有下涧之路。
他耸耸肩,将缠在腰间的两幅黑布解下来。
这是沙渺渺带他飞下三清道观时所用的“翅膀”。
他将黑布分别缠扎在双臂肋下,然后奋力一跃,跳下深涧。
他在空中展开双臂,两幅黑布顿时像两支巨翅在身后及两侧飘开。
他向深涧里飞去。
他掌握“翅膀”的技术和经验不及沙渺渺,身子在空中不住地摇晃,两翅几乎缠到一起。
但,他很幸运。
他仍在飞,没有折断翅栽倒下去。
他终于到达了涧底,虽然身子触地时有重重的一跌,但他没有受任何的撞伤。
他从地上爬起,收拾好黑布,整好织锦袋,踏步走向涧间的小桥茅屋。
山崖,瀑布,小桥,一切如故。
唯一不同的是,茅屋坪亮着许多光亮,而且还有不少人影在闪动。
这是怎么回事?
是胡大鹏请来了帮手,还是有人来袭击深山涧?他深吸了一口气,霍地窜过小桥,扑进了茅屋坪。
坪中吊着一盏大灯笼。
与两!司茅屋呈三角形的石屋前,有两个猎户打扮的人,穿着短裤极正在忙碌着。
徐天良缓步走了过去。
那两个猎户正忙着,居然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来了。
石屋的门紧闭着,门上的小窗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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