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行生笔。
余行生,这该死的名字。
徐天良脸色变得十分可怕。
他已不承认这个曾化名为余行生的徐沧浪是师傅,更不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甚至他恨不能一剑能将他杀了!
然而,他却无法否认事实。
徐沧浪当年曾用余行生这个名字,在逍遥仙宫与凌波仙子媚娘廖红玫相合,余行生逃脱逍遥仙宫后,廖红玫生下了廖小瑶,而回到皇祖亡灵组织恢复了原有名字的徐沧浪,却又用皇祖亡灵的压力霸占了徐洁玉,让徐洁玉怀上他——浩儿……
他发出一声狂吼,发疯似地举起双手,手中的羊皮信变成了无数块碎片飞向空中,漫开飞舞。
“回去!”他瞪着血红的眼,对黄毛狼吼道,“你马上给我回去!”
黄毛狼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为何狼崽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惊呆了,只是傻傻地看着他。
徐天良蹲下身子,双手拍击着地面,手朝大漠鹿子原方向一指,怪叫着道:“回去!”
黄毛狼这次听明白了徐厌良的意思,摆了摆尾巴,围着徐天良兜了个小圈,向他靠拢过来。
黄毛狼想与徐天良亲吻告别。
徐天良扬起头,目光灼炽,脸色灰青:“滚,快滚!”
黄毛狼愣了愣,委曲地扭转身,放开四腿箭似地往大漠飞奔而去。
徐天良跪下了,双手按在地上。
不管怎么说,徐沧浪毕竟是抚养了他十八年的亲爹!
灰毛狼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伸出舌头轻劝舔着他的手臂。
安抚着他。
他猛地张臂把灰毛狼抱在怀中,眼中泪水滚滚而出。
亲爹徐沧浪,他不想认,亲娘徐洁玉,又在哪里?
他仰面大呼:“娘!你在哪里?”
灰毛狼在他怀中颤栗着,眼中也淌落下几行狼泪。
良久,徐天良站起身,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向西方走去。
天池在西关的西面寒石山上。
害得爹娘与自己如此处境的罪魁祸首是西门复,无论如何也饶不了他!
寒石山在西关西去六十里。
山峰并不很高,但道路十分崎岖,到山顶的一段路,怪石横如削,锐利的石尖宛如魔鬼的利爪。
山顶处,一涧飞空,将峰顶分成两半,深涧上一根长数丈的独木横搭两端,权充渡桥,渡桥独木经风吹雨打已经腐烂,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山涧的这一端,叫怪石崖,自为这奇形怪石而取名。
山涧的另一端,叫寒石崖。
崖中尽是些圆形的卵石,这些卵石温度很低,用手触到它们有一种冷寒刺骨之感。
寒石山就是因此而得名。
寒石崖壁前,有一个十余丈宽的水塘,水深数丈,但异样清澈,就是在昏昏的月光下也可清晰见底。
徐天良站在天池旁,默默地望着清澈的池水。
灰毛狼立在他身旁,亦伸长着脖子往水里张望。
空是明月当空,月光格外皎洁。
明净如镜的池水里,除了明月的倒影外,什么也没有。
池底就是数块巨形平石,哪有半点寒鳕的影子?
徐天良伸出手,俯身放入池水中。
手触到池水,一股冰寒之气直透体内,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忙运功将侵入体内的寒气逼住。
手在水中使劲一搅,天池水波荡月,闪起了千点银光。
水底无有任何动静。
片刻,池中银光凝聚,水里又显了溶溶月色。
徐天良眉头紧紧蹙起。
难道徐沧浪在欺骗自己?
细想起来,应该不会。
他手按住腰间天神剑剑柄,眉毛一扬,目光如电。
“哐唧!”天神剑出鞘。
灰毛狼立即往后跃退至丈外。
“嗤!”天神剑插入天池水中。
刹时,池中水波汹涌,水底隐隐传来闷雷之声。
天神剑立刻反应出龙吟虎啸之声,剑身亦在急剧在颤动。
天池底果然有异物!
徐天良目光顿炽,天神剑使劲一搅。
池中水波激荡,溅起的水花打在徐天良脸上冰凉凉的,同时可听到水底响起了怪兽似的沉吼声。
徐天良目光盯着池中。
但池中的寒鳕并没有随波而出。
他没有犹豫,立即脱下衣服,弹身仗剑跃入池中。
池中冰寒之气,铺天盖地向他逼来。
他从小与狼为伍,赤身裸宿雪地冰川并不畏寒,只是这池中的寒气仍逼使他不能不动功相抗。
他憋一口气,潜入池底。
月光照映下,池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天神剑在池底一搅,立刻水波翻涌,闷雷般的怪吼声从地里传来,但仍不见物体在水中出现。
搜过数遍,并无收获,只得浮出水面,跃出水池。
可以肯定寒鳕就在这天池底里,但是怎样才能引它出来呢?
他一连三次入水,使尽了种种花招,除了能听到寒鳕吼声的反应之外,白费了力气。
他湿淋淋的站在天池旁。
抬头望着空中明月,乞求着神灵的指示。
他当然可以请求别人的帮助,在武林中一定有人会知道如何诱出寒鳕和逮到它的办法,但时间已来不及了,他必须在朝圣会之前取到寒鳕的肝,并赶到峨嵋金顶去。
忽然,空中传来了悠悠的箫声。
徐天良倏然回头。
独木桥上飘过来了钱小晴。
灰毛狼竖起了长毛,冲了上去,被徐天良轻声喝退。
徐天良定定地瞧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钱小晴垂下手中的竹箫,目光凝视着空中沉缓地道:“用你那种方法是无法逮着寒鳕的,因为它缩在冰寒窖穴里根本就不会出来。”
徐天良目芒闪了闪道:“用什么方法可以引它出来?”
钱小晴晃晃手中的竹箫:“我听天云长老谈到过寒鳕,它是鳕鱼中的一种异种,又名为大头神鱼。”
徐天良知道人们通常都称鳕鱼为大头鱼,所以钱小晴称为大头鱼,并不奇怪。
钱小晴继续道:“这种神鱼下颌有一根须刺,背部有许多黑斑,有三个背鳍,腹部呈灰白色,据说百年寒鳕腹部便呈紫色,其肝能解百毒,千年寒鳕腹部便呈红色,其肝炼成油后,食之能长生不老。”
“哦!”徐天良呼出口。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鳕鱼有这么一种神奇的传闻。
钱小晴淡淡地道:“当然,这可能是夸大其词,世上哪有长生不老之物?但寒鳕有个习性却是不会错的,它龟缩在寒冷的冰穴中终年不出,这也就是它能活百年、千年成精物的原因。”
徐天良默然地点点头。
她这话说的颇有些道理,令人折服。
钱小晴继续道:“寒鳕龟缩冰穴已成习惯,要引它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天云长老说只有一个办法能引它离开冰穴,那便是用笛箫之声。”
“苗箫之声?”徐天良眯起了眼。
“不错。”钱小晴横起竹箫道:
“天云长老说,笛箫之声能使寒鳕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冰穴要倒塌了,大祸已经临头,因而想离开冰穴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只要堵住冰*不让它再回去,便能设法逮住它。”
徐天良眼光陡亮,举起了手中的天神剑:“如此就请你替我吹箫,将它引出来。”
钱小晴抿唇道:“我功力有限,箫声能不能将寒鳕逼出冰:穴,尚可不知。”
徐天良向她投去一笑,“你就尽力而为吧。”
钱小晴正色道:“你注意池中,如果它被箫声逼出冰穴,你便要抓住时机跳下去将冰*封住,若再让它回到冰穴,它就永远不会出来了。”
徐天良肃容道:“明白了。”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不能有丝毫的分心。
他向钱小晴点点头,示意她吹箫。
钱小晴竹箫凑到嘴边,深吸了口气,忽然道:“慕容若真的易容术真精,居然下水也不碍事。”
徐天良怔了怔,随即转声道:“谢谢你。”
箫声悠悠地响起。
徐天良扭转脸,注目池中。
池水平静,池底平石没有任何动静。
箫声音调逐渐低沉。
池水泛起涟漪,被朗朗月光洒上一层碎金破银,池底隐约在抖动。
徐天良仗剑凝神以待。
箫声似低沉的雷声滚来。
池水涌起波涛,水波翻滚,池底左角出现了一个窟窿,窟窿里伸出一根钢刺样的东西。
寒鳕!那钢刺样的东西是寒鳕下颌的长须。
他的心陡地急剧地跳动起来,徐沧浪并没有欺骗他。
然而,寒鳕只伸出长须,并未从寒穴里游出来。
长须在池水中搅动了几下,又缓缓地往回缩去。
钱小晴运足功力,箫声隆隆地滚向水池,水波激荡。
长须顿了一下,又缓缓伸出。
如此反复数次。
钱小晴已是香汗津津,双脚也在微微发抖。
他功力有限,要凭她的箫声逼出寒鳕,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看来只有放弃,另想办法了。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笛声,虽是单音长鸣,声浪尖细,但却似一道电光随着闷协般的箫般的箫声击向水池。
刹时,池水飞溅,水花逾过丈许之高。
徐天良蓦然回头。
独木桥上走来廖小瑶。
她踏着沉稳的脚步,吹着竹笛,向崖坪走来。
他认得她手中的那支竹笛,是他在死亡谷中自制的笛子。
独木桥在她脚下颤抖。
她在运功吹笛,无法施展轻功,脚下的力量该是不小。
独木桥随时可断,而桥下是万丈深渊。
他禁不住发出一声呼喊:“当心!”
她没有理会,仍然吹着笛,踏着沉缓的步子走在朽木上。
独木桥奇迹般地没有断裂。
廖小瑶来到了崖坪。
她没有看徐天良,也没有看钱小晴一眼,仰面朝天,和着箫声专心吹笛。
灰毛狼围着她转了个圈,然后奔到独木桥旁站定。
尖厉刺耳,激昂高扬的笛声与震撼耳膜、浑重低沉的箫声,显得极不相称。
徐天良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注过来,又转注过去。
钱小晴鼓起了腮帮,全力运气,并不断地变调,以寻找与笛声相符的和声,豆粒般的汗珠从她头额滚出。
廖小瑶目视天空,仿佛周围无人存在,犹自吹笛,但笛声也在不停地变幻。
终于,笛箫声融合在一起,奏出了调和的和声。
池水顿时汹涌澎湃,池水盖过池沿流到崖坪上,浪花激起数丈,像火焰箭一样在空中进开水花。
池底窟窿里游出了一条大鳕鱼。
徐天良立即跃入池中,将窟窿口堵住,天神剑刺向寒鳕左侧身躯,池水泛出一缕殷红。
寒鳕身长近丈,三尺粗圆的身躯,但动作却十分灵活,中剑之时,后尾猛然一摆,身躯一扭,剑锋只划破皮肉,而它钢刺般的长须却刺向了徐天良。
徐天良背抵寒穴,冷气逼人,一剑未能得手,急回剑削。
想将寒鳕长须削断,若废了寒鳕的“兵刃。”
要降服它就不容易了。
不料,天神剑削在长须上,“当!”一声震响,水中出一点金星,长有面“嗤”地从徐天良肩头擦过,险些刺穿他的锁骨。
斩金截玉、削铁如泥的天神剑,居然伤不了寒鳕的长须!
徐天良心中大骇,忙改变剑式,刺向寒鳕双目。
寒鳕“波刺”转身后退,池中柱冲天而起。
寒鳕掉转头,长须抖动,再次向徐天良攻击。
它发觉上当了,于是急于想回到寒穴中去,回到千年冰穴之中,谁也伤害不了它。
一片须影刺到,徐天良只得挥剑自守,一阵“叮当”之声,池水浪花掩住了空中明月。
寒鳕被激怒了,拍打着池水猛力地向徐天良冲刺。
徐天良水性本不佳,加之必须守住冰*,不能让寒鳕逃回穴里,所以一时处于被动。
很快地,被动就成了危急。
寒鳕有三个背鳍能在水中换气,终年不露水面。
徐天良水中不能呼吸,憋一口气,无论内力再深,也熬不过一袋烟的功夫。
他已感到憋不住了,眼前晃闪出金星。
必须露出水面去换气。
否则就会被溺死,但只要他一离开冰*,寒鳕便会回到穴里,此举就功亏一篑。
这是他和钱小晴不曾想到的情况。
他胸口发闷,胸袋发晕,喉咙里就像是被塞住了二团乱沙,该怎么办?
他还未找到对策,一声沉雷般的怪吼,寒鳕的长须再次刺到。
他咬着牙,脸敝的紫红,无力地挥起手中剑。
他明白,他已失败了。
无论他还有多大的潜力,都无法抵挡寒鳕这凌厉无比的一击。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他仍不甘心,宁可死,而不愿失败,这是狼崽的个性。
“当!”天神剑被长须磕飞,落到丈许外的池底石板角里。
徐天良身子受震,口一张,“咕噜”吞下一口水。
水中憋气的人千万不能张嘴,这一张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咕噜噜”水直往徐天良肚子里灌去。
寒鳕长须一摆,朝徐天良胸部刺来。
这一下,徐天良是死定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三十章 相对无言泪千行
海天存一线,生死只一发。
在寒鳕长须刺中徐天良胸部的瞬间,一道寒芒从水中落下,直刺向寒鳕背脊。
寒鳕背脊离头部三寸处有一死穴,即为大瞄神经中枢所在处,反应极为灵敏,将他推向水面,而那人却长剑一横,守住了冰*。
徐天良虽然灌了几口水,剑已被击落,但神智却很清醒。
他看清了救他的人是闽佳汝。
闽佳汝来了。
思想之间,人已浮出了水面。
“噗”他喷出了一口水,深深地吸了口气,又一口气。
换过几口气后,他眼中又恢复了神光。
池旁,钱小晴和廖小瑶目光勾勾地望着他,同时吁了口气。
钱小晴对他道:“此池水不深,想法子把它逼出池来,不要伤它性命。”
廖小瑶膘了钱小晴一眼,眼看道:“请大师用少林金刚掌。
一定能够奏效。”
钱小晴又道:“击它的腹部,那是它身体最弱的部位。”
廖小瑶抿抿唇道:“由下往上击,凭它自己的力气就能跃出水池。”
池水陡地泛起波浪,浪花飞向空中,整个寒石崖都在抖动,想必水下的寒鳕,已向守在冰穴的闽佳汝发动了攻击。
徐天良深吸口气,钻入水中。
寒鳕如同攻击徐天良一样,在攻击闽佳汝。
闽佳汝为了防止寒鳕逃入冰穴,像先时的徐天良一样,也处在被动挨打的地位。
徐天良先拾到天神剑,然后从左侧一剑刺向寒鳕。
因为寒鳕此时在全心对付闽佳汝,所以根本无法避开他这一剑。
如果他刺中这一剑,再用同样的方法与闽佳汝配合,只须用五六剑便可杀了寒鳕。
但,他这一剑却故意刺偏。
剑锋从寒鳕眼边擦过。
寒鳕立即摆尾后退。
徐天良从池底滑过去,到了寒鳕肚腹下。
他目光触到寒鳕的肚腹,心弦抖动了一下,寒鳕的肚腹呈现出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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