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剑傲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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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剑傲江湖-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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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他好不容易甩掉了华山派监视他的人,独自登上了西峰。

  然而,在西峰之巅,他仍未能找到什么云封观。

  难道华山真没有云封观?

  他感到茫然与困惑,同时也感到了厌倦。

  天空突然飘来一片乌云,将猩红的晚霞掩住。

  西峰山路暗了下来。

  他神志恍惚之中,感到有些诧异:“黑夜这么快就来了么?”

  一声震耳的雷声,在山峰顶上炸开。

  他打了一个颤。

  要下雨了?

  这个念头刚刚从他脑子中闪过,雨珠便从空中泼落下来。

  雨洒落在他的头上,温柔地揉挲着他赤、裸的手臂。

  山中的气就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是晚霞满天,现在却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他痴痴地呆立着。

  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肩膀往下流,直流进他的胸衣里,湿透了全身。

  突然,他想起了他整形的脸,想起了他神圣的使命。

  于是,他急步后退。

  他身后十丈远的山路旁,有一个可以避雨的小山洞。

  他退入洞中,人已成个落汤鸡。

  他仍痴痴地望洞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雨越下越猛,就像是有人在上面往下泼水。

  一道耀目的电光,似利剑划破了天空的黑幕。

  一声沉闷的雷响,山岳都在震动。

  天有不测风云,此话不假。

  人有旦夕祸福,华山此行,他的命运如何?

  他仿佛呼到了山岳万物深沉的哀叫,嗅到了弥漫在雨丝中的血腥。

  忽然,他看见有一条人影像小鸟似地窜过帘,向小山洞飞来。

  同时,耳旁响起了一个带着斥喝的声音:“让开,丑鬼,让开些!”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竹笠掩住了脸。

  人影飞落至洞前,抢入洞里。

  “喂!还不能往里站一些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十分动听,但有几分泼辣。

  徐天良没有答话,但也没有再退。

  山洞很小。他已经贴到了洞底的石壁上,无法再退。

  那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背而立。

  她转身的刹那,头上一朵珠花坠落下地,身上的那袭披风被其双肘高高撑开。

  徐天良眼力极好,瞬间看清了对方披风里的一身白色缀花衣裳,因为衣掌已被淋湿,被衣裳紧紧裹着的,是一副窈窕婀娜的动人身材。

  他不禁心一动,想起了钱小晴。

  他暗自咬住了嘴唇,忿忿地责骂着自己:“丑鬼,还想她干什么?”

  洞外的雨还在猛落。

  “这该死的雨!可恶的雨……”那女人跺着脚,忿忿地骂着,“本姑娘上山峰采的药要是给淋坏了。我要将这个鬼天刺个稀巴烂,让你永远落个不停。”

  这女人是西蜂山里的人?

  她是否知道云封观?

  徐天良心一动,但没贸然开口问话。

  他已有了经验,女人大都难缠,还是去问别的人为好。

  他索性微闭起眼。想自己的心事。

  六不和尚为什么没在华山出现?

  云封观先出于六不和尚之口,六不和尚一定知道云封观在哪里。

  这个疯和尚为何知道旨令于自己之前,他究竟是什么人?

  真的,他很希望六不和尚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洞口的女人停止了咒骂。

  徐天良出入的沉静,使她感到了好奇。

  她两次扭回头来看徐天良,有一次甚至绽唇对他笑了笑,他居然毫无反应。

  他沉缅在自己的沉思中,竟没有发现她两次回头。

  这是他的与众不同之外,徐沧浪培养出来的文狂书生的痴性。

  这痴性是他致命的弱点。但也是他日后学最高武学“佛魔同道”的先决条件,他能在任何环境下忘掉自我,进入忘我境界。

  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就连少林的天然方丈与天佛大师也不到这一点。

  那女人生气了,赌气地转脸再不理他。

  洞外的雨还在下。

  洞内的空气却突然凝结起来,静得令人窒息。

  那女人的脸因为气愤而涨得有些泛红,她从来没有受到过男人这般的冷落。

  她心里暗自地骂着:“丑鬼,丑八怪!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两人在这洞里不说话,就很热闹吗?”

  徐天良仍然像块石头呆立着。

  她继续无声地道:“丑鬼!你竟敢不理我,连我对你笑,你也不理睬。你行,你有本事日后你若有事求我,或是落在我的手中,本姑娘定要将你整治个死去活来!”

  徐天良依旧没有反应。

  半个时辰后,雨停了。

  她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哎!请留步。”徐天良突然发话了。

  “好小子!原来不是个哑巴。”她心里又气又恼,极不是滋味,“在洞里时不说话,现在要走,他就开口了,要本姑娘的乐子?”

  徐天良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珠花,走到她身后道:“这位大姐……”

  “大姐”是他对对方的一种敬称,以表示自己的客气。

  “大姐?”她厉声打断他的话,“我很老吗?”

  她说话间,猛然转过身来。

  这时徐天良才看清了她的面目。

  她年约十五六岁,一张俏丽的瓜子脸,脸腮如同三月红透了的樱桃,双眼如夏荷滚露,晶莹亮澈,漂亮极了。

  华山竟有这样的美人?

  这是他看到她面孔时,刹时间,他脑海掠过的念头。

  她见他怔住的神态,竟然又朝他莞尔一笑,腮帮上顿添两颗醉人的酒窝,使她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娇甜妖媚之姿。

  徐天良左手竹笠遮住脸,右手举着珠花,尴尬地道:“这位小妹,对不起……”

  “小妹?”少女顿时怒容满面,“小妹是你能叫的么?”

  徐天真正的怔住了。

  “小妹”是对对方的一种亲热称呼,表示自己的友好,为什么又叫不得?

  大姐叫不得,小妹不能叫,该如何称呼她?

  少女斥声道:“在咱们这里,除了我师娘能叫我小妹外,就只有我的男人或我的心上人才能叫我小妹。可现在我还没有男人和心上人,因此,除了师娘外,无论是谁都不能叫我小妹,你只能叫我一声姑娘。”

  徐天良轻哦了一声,随即道:“对不起。”

  少女明眸光亮灼灼:“对不起就算了,岂不太便宜你了?”

  好骄横的姑娘!

  心念一动,立即想到了钱小晴,他低下头,温和地道:“小生知错了,望姑娘见谅。”

  “小生?”少女格格一笑,嘲弄地道:“你这张丑八怪的脸,也能算是小生?你只能算是丑鬼。”

  徐天良心中悚然一惊,眼中闪过一道棱芒。

  他并不计较少女的这一句带侮辱性的话,她说的是实话,并没有什么错,他惊的是少女的目力。

  少女人洞后,他一直将竹笠遮住了脸,回想起少女在入洞前的斥喝声:“丑鬼,让开些。”现在看来,她这一声斥喝,是已看清了他的疤痕脸面。

  在光线如此暗淡,能见度极差的雨帘中,而且还在运功飞跃,竟然能看清他的脸,此少女决非等闲之辈!

  少女见他没作声,居然咄咄逼人地道:“难道你不承认你是个丑鬼吗?”

  徐天良深吸口气,然后抱着竹笠,一躬到地道:“丑鬼知错了,还望姑娘宽宏大量,饶过丑鬼。”

  少女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不觉“噗哧”一笑:“这还差不多,暂且饶过这次,下次不行!”

  还会有下次么?

  徐天良暗自一笑,少女的天真,使他胸中刚泛起的一点怨气,已荡然无存。

  他低着头,递上珠花:“你掉东西了。”

  少女接过珠花,轻哦了一声道:“你这个人虽丑,但很老实,心地也很善良。”

  徐天良忍不住又暗自一笑。

  狼崽、西于庄的杀手、皇陵的圣命使者很老实?很善良?

  连他自己也根本不相信。

  少女浅笑着,晃着手中的珠花:“看在你送还珠花的情面上,本姑娘特别照顾你,回答你一个问题,你问吧。”

  “回答一个问题?”徐天很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少女在故弄什么玄虚?

  少女肃起面容道:“让位,仅只一问,多一问,姑娘决不会回答。”

  徐天良低头沉吟不语。

  他摸不清少女的企图,心中顿生一成戒意。

  少女得意地道:“你不想问是不是?本姑娘已经说过了,是特别照顾你,换了那些华山派的弟子,一百两银子一个问,本姑娘还不愿意回答呢。”

  徐天良心一动,于是道:“请问……”

  “哎”少女打断他的话,“抬起头来说话,问话时,要面对对方,一片诚心才行。”

  “我……”徐天良犹豫不决。

  少女黯然地道:“你的丑脸,我早已见过了,还有什么害羞的,好隐瞒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勇敢,是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要怎样,就怎样!天坍下来,地陷下去,也只不过是人一个,命一条……”

  “好,但愿不要吓着了姑娘。”徐天良垂下竹笠,猛然抬起了头。

  “呀!”少女果然发出一声尖叫。

  “不好意思,吓着姑娘了。”徐天良歉意地道。

  “嘿嘿嘿嘿,”少女忽然一阵嘻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徐天良不知所措,怔怔地看着她。

  少女抿抿樱唇道:“丑人我见的多了,比你还要丑十倍的人我都见过,怎会被你这张脸所吓住?我只不过是逗你耍耍罢了。想不到你竟这么认真。”

  徐天良眉头微蹙。

  这少女是干什么的,哪家人家的闺女,怎会见过许多丑人?

  他想问,却又不敢开口。

  少女说过只准一问,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想问。

  少女未等他开口,却问他道:“你这脸上的火烧疤伤,因何而来?”

  徐天良闻言,立即扳起脸道:“这是在下的隐私,无可奉告。”

  少女冷嗤了一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脸上的疤伤,是有人用火把烫伤的,烫伤之后,敷了‘变容冷冻膏’。”

  徐天良忍不住失口道:“不是变容冷冻豪,是天山冰莲玉液膏。”

  少女闪亮的眸光盯着他道:“你小子真傻,被人骗了还不知道。若是天山冰莲玉液膏,本姑娘七天之内,就能治好你的烧伤疤痕。若是敷了变容冰冻膏,本姑娘就无能为力了,因为敷这种药的目的,是随你的脸完全变形,变得让人无法辨识……”

  徐天良截住少女的话,沉声道:“姑娘,请问云封观在哪里?”

  少女闻言,身一震,默然了片刻道:“这就是你的问题?”

  她原以为他问的问题,一定是诸如姑娘芳名,往在哪里,家中有何人等等此类问题。

  此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

  徐天良追问道:“姑娘不知道?”

  少女消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

  这是个既出乎意料,而又不能回答的问题。

  她生在华山,长在华山,对华山五峰的一草一木,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她却不知道华山有个云封观。

  看徐天良一本正经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怎能说不知道,而让对方看不起自己。

  她思索着怎么回答,才能保住自己的脸面。

  徐天良见她表情,知有难处,于是又道:“姑娘是不知道,或是不愿讲,请姑娘明言,在下决不会为难姑娘。”

  少女只要能证实华山是否有个云封观就行了。

  只要华山有云封观,他就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它。

  少女想了想,忽然举起右手夜空中划了个半圆弧,手指往地下一指,抿嘴一笑:“你自己去找吧,我该走了。”

  她也不待他说,身形骤起,如同一缕轻烟竟向山峰顶飘逸而去。

  徐天良怔立在原地。

  她刚才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她眉头攒紧,百思不解。

  其实,她的手势很简单。她只不是随便做了个手势给了他一个无声的回答:“这个问题对我也是个疑问,你问我,我又问谁?”

  他目光扫过四周,瞳仁里闪出绿芒。

  山路不远处,有一条岔路,岔路通向山谷地,那弯曲的岔路,远远看去,就像少女刚才手划的弧线。

  莫非云封观,并不在白云缭绕的山峰顶,而在雾气氤氲的山谷地里?

  他了解了少女手势的意思。

  他竹笠往头上一戴,飞身掠向山路的岔道。

  雨后的山路很滑,但对他这位踏雪无痕的高手来说,并没有什么碍事,丝毫不影响他行进的速度。

  一袋烟的功夫。

  徐天良已到了山谷地。

  谷崖陡峭的石壁旁,是一片黑黝黝的丛林。

  丛林连绵不断延伸进山谷里,究竟有多深,无法知道。

  这谷地里怎么会寺庙?

  他暗自觉得上了那少女的当了。

  一点鬼火似的灯光,从路边的丛林中闪射而出。

  林中有人家?

  他心念一动,人已抢入丛林。

  光亮在眼前闪动。

  他拨开缠绕在树间的青藤,朝着光亮闪动处走去。

  行不到十丈远,他已踏入林间的一块草坪。

  草坪很小,依偎着一堵突出的像鹰头似的大石崖,是因为大石崖突出的特殊形状,丛林才没长到这里。

  石崖下,一间茅屋。

  那鬼火似的灯光,正是从茅屋里射出来的。

  夜色虽然很暗,但时辰尚早,刚刚入夜不久。

  他踏步上前。

  问一问茅屋的主人,但可知道山谷地里是否有座云封观。

  他走到茅屋门前,举手准备叩门。

  刹时,他愣住了,两只眼睛几乎从疤痕堆里鼓出来。

  茅屋门据上贴着一张红纸,红纸上赫然写着“云封观”三个字。

  简单不可思议!

  云封观不是一座寺庙,而是一间茅屋。

  若无少女的指点,他怎能找得到这座云封观?

  真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未加索,立即平手就开。

  茅屋里搁着一张小桌,桌上点着一盏死气灯。

  他听见到鬼火似的灯光,便是这死气灯的光亮。

  正壁上帖着一张太上老君的画像。

  屋内不见一个人影。

  他跨入门内,欺身到桌前。

  此时,突然死气灯熄灭了,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徐天良身形一侧,已闪到桌边,手按住了腰间天神剑的剑柄。

  没有人来袭击。

  也没有人现身。

  青云道长是出屋尚未归来,还是隐身在这茅屋的某个秘密处?

  徐天良思忖片刻,从腰囊中取出了火折。

  不管怎么样,先将茅屋搜一遍再说。

  他“噌”地擦然火折,去点桌上的灯。

  此刻,他发觉桌上还有一支蜡烛,于是,火折一移,点燃了蜡烛。

  点蜡烛比点死气灯方便得多,而且执在手中搜索屋、人,也要比死气灯轻便。

  他没想到,他这一举竟是个错误的选择。

  江湖上的人,生与死常在一念之间,他也是一样。

  选择死气灯是活。

  选择蜡烛是死。

  而他偏偏选择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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