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自己看!」
两人互望一眼,心中无限狐疑,西门一娘一伸手,将木盒取起,揭开盖来。
两人一齐向木盒中望去,齐皆一震!
原来木盒之中,竟然是一颗人头!
那人头面目加生,眉目之间,和韩逊极为相似,市年纪则不过十叁四岁。衬着那颗人头的,乃是一面镖旗,正是吕腾空的标帜,『天虎镖旗』!
西门一娘连忙将盖盖好,两人俱觉得无话可说,只听得韩逊道:「两位已然明白,何以我刚才要与两位动手了?」
西门一娘道:「确是难怪阁下,但我们却是从未见过令郎!」
她这时的心中,实在是乱到了极点!
空木盒中,忽然会多了一颗人头,而且还是韩逊的儿子。
可见那齐福将木盒交给自己之际,已然是有计划的行动。但是,一颗死人头,却又为什麽能引起那麽多高手的争夺?
西门一娘的心中,宛若被团团乱麻绕住,丝毫头绪都整理不出!
第五章 越说越僵冤仇深似海
吕腾空的心中,也是一样,想了一想,道:「必定是有什麽人,想令我们之间,结成深怨,因此才使出了这一毒计。不知令郎如何遇害的?」
韩逊以手支头,道:「约在半个月前,小儿便突然失踪,我四出寻找,了无音讯,叁天之後,突然有人送信前来,道小儿已然遇害。那信来得也极是奇怪,我心知事情有异,而且绝无头绪,亦无法查知敌人是谁,是以连日来心绪不宁,无心见客,直到两位来此,我本当不见,怎知小儿当真遇害!我妻子临死之际,千叫万嘱要我善视一双儿女,怎料天不永年,虎儿竟然夭折了!」讲到此处,『砰』地一拳,打在几上,竟将一张茶几击穿!
西门一娘听韩逊讲到後来,想起自己的儿子吕麟,也同样遇害,早已眼眶润湿,道:
「韩大侠,找们两人的遭遇,也正与你……」
只讲到此处,下面『相同』两字,尚未讲出,心中猛地一动,急急问道:「韩大侠,令郎遇害, 体可曾经发现了麽?」
吕腾空望了西门一娘一眼,似乎怪她不应该在这种情形之下,反向韩逊问这样的话,但西门一娘却全然不加理会。
韩逊叹了一声,道:「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他的确已死!当然未见他的 体。」
吕腾空此际,心中也已明白,道:「夫人,你可是说,在我们石库中的那具童 ,乃是韩公子?」西门一娘尚未回答,韩逊已然大是疑惑,道:「吕总镖头,你说什麽?」
吕腾空道:「我们接此木盒时,便奇事百出!」接着,便将当时的经过,以及如何在石库之中,发现无头童 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金鞭韩逊越听,面色越是难看,等吕腾空讲完,厉声问道:「吕总镖头,你可是说,那石库要你们夫妇两人,方能开启?」
吕腾空因为问心无愧,确是未曾害过韩逊的儿子,所以绝未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反倒引起了对方的疑心,而石库之无人能开,就像是他所编造的谎话中的一个大破绽一样,坦然答道:「那石库精巧无比,确是只有我们两人能开!」
金鞭韩逊『哈哈』狂笑,道:「刚才我还以为,是自己一时心急,错怪了好人,如今看来,果然是你们两人,所下的毒手!」
吕腾空愕然道:「韩大侠何以又出此言?」
韩逊厉声道:「如果不是你们下的毒手,我孩子的 首,怎会到了只有你们才能开启的石库之中?」
吕腾空道:「那是麟儿的 体啊?」韩逊怪笑一声,道:「你不必再争辩了,你们的孩子,一定是另觅地方,藏了起来,却编了这一套话,前来骗我,但是其中,却有破绽!」
西门一娘和吕腾空两人,到这时候,细细地想来,才觉得那设计害人的人,心思实在是灵巧到了极点!因为自己虽然将人头送到,但只要明白事理的人,一定不容易就那麽受迷惑,可是,等到自己将事情的经过,讲明白之後,自己反倒蒙受了极大的嫌疑!
当下略略一怔,道:「韩大侠,我们两人,与你绝无怨仇,何必下此毒手,实不瞒你,我们两人,至今仍认为武夷六指先生,是我们的杀子大仇,此处事完之後,决定分赴峨嵋,点苍,邀请高手,大举前往武夷仙人峰,报仇雪恨!」
吕腾空话才讲完,韩逊尚未答言,便突然听得『砰』地一声,一个人直从门外,闯了进来,势如旋风,一进来便大声道:「韩金鞭,你连杀子之仇,都不愿报了麽?」
叁人定睛一看,只见来人乃是一个老妇人,满面怒容,一身红衫。
叁人自然都认得出,来者正是火凤仙姑。紧跟着,那少女也自气冲冲地赶到。
金鞭韩逊站了起来,道:「火凤仙姑,你且莫心急,虎儿的大仇,自然要报,但如今他们两人矢口不认。」火凤仙姑冷笑道:「他们当然不认!」
西门一娘也报以冷笑,道:「事情若是我们所为,为什麽不认,难道是怕你麽?」
火凤仙姑怪啸一声,身形一转,突然反身扑到,『呼』地一掌,向西门一娘顶门拍下,西门一娘反掌相迎,『叭』地一声,两人一起退出叁步,脚踏处,地上青砖,块块破裂!
吕腾空一见两人动上了手,放眼一看,如今在这大厅之中的四人,已然俱是一流高手,而且火凤仙姑,本来是飞燕门中的人物,虽然已经公开声明,离开了飞燕门,但是和飞燕门中的高手,却感情甚好,而韩逊则交游遍天下。
就是这四人,若是成了仇家,已然不如要牵动多少武林人物。
而自己还要到武夷去,寻六指先生相斗,又牵到另一大批人,再加上鬼圣盛灵,乃至金骷髅,徐留本等人,也一定不肯就此干休。
也就是说,事情发展下去,必然是掀起武林中的大动乱,腥风血雨,不知要纠缠多少时间,方能了结,而更可能的是,永远不能了结!
吕腾空的心中,一感到了这个阴影,立即想到,若是如今在这个大厅之中,不起争论,或许事情远可以挽回,因此连忙舌绽春雷,大声喝道:「住手!」
火凤仙姑冷笑道:「为什麽要住手?」
吕腾空一时之间,也感到事情实在是太复杂,根本无从说起!
呆了一会,道:「我们确是未曾伤害韩公子,难道你们竟不信麽?」
那少女和火凤仙姑齐声道:「当然不信!」看来火凤仙姑虽然性烈如火,但是那少女的性子,却更加激烈!吕腾空道:「若是说我们害了韩公子,千里迢迢,再将人首送来,岂不是痴子?」
吕腾空只当这个理由已然足可以证明自己的无辜,怎知火凤仙姑听了,『哼』地一声冷笑,道:「说得好听,难道你们害了人,当真会没有人知道麽?因此才特意想出了这样的计策来,想凭花言巧语,将我们骗过,却是没有这样容易!」
那少女道:「不错!他们可能还准备趁机将我和爹害死哩?」
火凤仙姑道:「当然可能,但他们知我在这里,却不敢下手,只得一味软求了!」
这师徒两人,一唱一和,吕腾空究竟较识大体,知道自此一乱,便不可收拾,因此还能强捺胸中怒火,可是西门一娘却再也忍受不住,脱口骂道:「放屁,谁还怕你不成?」
火凤仙姑道:「当然!当年叁折长剑,难道你忘了麽?」
当年西门一娘,在火凤仙姑『烈火锁心轮』下,叁折长剑,这件事,她心中一直耿耿於怀,引以为奇耻大辱,如今一听得火凤仙姑又提了出来,已然怒气更升,但是那少女却还加上了一句,道:「师傅,加上今天一次,已然是四折长剑了!」
那一句话,不啻是火上加油,西门一娘怪啸一声,抖起手中断剑,剑花朵朵,直向火凤仙姑,全身罩下,火凤仙姑哈哈大笑,双袖展动来回趋避;可是西门一娘那一招『天罗地网』,实是她剑法之中的绝招,一经使出,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皆被长剑剑影所组的光网罩住。
虽然她手中的长剑,已然断了一截,但是剑网却一样是那样的严密。
火凤仙姑吃亏在手中并无兵刃,虽然身形灵巧,双掌翻飞,但是西门一娘剑势稍 ,她一双长袖,已全被削去,而且长发也被削落了一绺!
火凤仙姑一等剑势稍 ,便向外退了开去,大叫道:「阿霞,给我烈火锁心轮!」
那少女连忙将烈火锁心轮递了过去,西门一娘冷笑道:「倚仗手中兵刃取胜,难道我还怕你不成!」火凤仙姑面色一变,喝道一,『可敢与我比试内力麽?』西门一娘顺手一挥,那柄长剑,『嗡』地一声,直向屋顶飞去,穿瓦而出,道:「有什麽不敢?」火凤仙姑也将『烈火锁心轮』交还给那少女,两人各自踏前一步,『砰』地一声,双掌已然紧紧贴在一齐!这两个人,其实早在多年之前,已然较量过一次?当时,是火凤仙姑在兵刃上略占上风,但是功力,却并无高下之分。
事隔多年,两人间的情形,仍然一样,是以西门一娘才要以言语激动火凤仙姑,要她放下『烈火锁心轮』,而比试内力两人虽然才开始比试,但是结果,却已可料定,一定是两败俱伤!
吕腾空见了这等情形,转过身来,道:「韩大侠,你可曾想到,在我们之间的事中,夹着另一人的绝大阴谋在内!」
金鞭韩逊本来是极明事理的人,一经吕腾空提醒,心中也自一动。
想了一想,道:「吕总镖头,你所说的确是不错!」吕腾空对韩逊的胸襟,大是叹服,道:「韩大侠,你有这般见地,实是令人赞叹,我们之间,本无冤仇,只不过是被人利用,如今她们在比拼内力,我们两人,各发一掌,将她们分开如何?」
韩逊道:「好!但是……」他本来想说,火凤仙姑性格暴烈,既然已经认定他们是杀人凶手,只怕难以更改,但是他只说出了两个字,只听得一声大叫,火凤仙姑和西门一娘两人已然分出了胜负!
吕腾空心中一凛,连忙回头看时,西门一娘只见退出了七八步,倚身柱上,面如纸金,口角带血,分明已受极重的内伤!
而火凤仙姑则哈哈大笑,踏步进身,正欲一掌向她当头击落!
吕腾空见了,心中又惊又怒,大吼一声,一手抄起鬼头刀,一招『哪吒闹海』,刀影如山,向火凤仙姑疾压而下,火凤仙姑急忙退避时,总是慢了一点,肩头上已被刀尖划出了一道日子,鲜血涔涔而下,大怒道:「准备以二敌一麽?」
吕腾空本不明白,何以西门一娘,会那麽容易落败,连忙来到她的身旁,只听得西门一娘道:「腾……空,我们数十年夫妇,到此为止了!」
吕腾空心如刀割,强忍悲痛,道:「夫人何出此言?」西门一娘苦笑一声,道:「我身中盛老鬼的阴 掌,一时不察,全力以赴,以致毒性发作,真气一散,便吃了这样……的大亏!」
吕腾空道:「夫人,我们有九转小还丹,你伤重也自不怕!」
西门一娘面色盛怒,叱道:「腾空,敌人之物,我们岂可服用?」
讲完那句话,口角鲜血,重又狂踊,喘息了半晌,道:「腾空,你切要记住……若是麟儿……侥幸……未死,要教他为母报仇,仇人是盛老鬼……和这里的叁个……人……」
吕腾空忙道:「夫人……」可是他只说了两个字,便又被西门一娘止住、西门一娘的声音,已然渐渐地低了下来,细道:「若是麟儿也遇害……了……则报仇之事……全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点苍一派……固不待言,你务必也要令峨嵋俗门,助你报仇……武夷六指先生……这姓韩的父女,火凤仙姑……以及盛老鬼……一个也不能留?」
声音越讲越低,金鞭韩逊急道:「快将两颗九转小还丹,一齐给她服下!」
但是吕腾空却像全然未曾听见韩逊的话一样,只是呆呆地站着,好半晌,才听得『 琅』一声,他那柄鬼头刀,跌了下来,他也是浑然无觉,仍然是那样地站着!
韩逊心觉事情有异,回头向西门一娘看去,只西门一娘双目圆睁,但是瞳孔却是散而无光,分明已然死去?
韩逊一见西门一娘已死,心中也不禁一凛,心知不论事实的真相如何,双方的仇恨,已然成了一个死结,不是流血,是绝不能解开的了!
这时,火凤仙姑和那少女两人,也静静地站在一边,大厅中, 有吕腾空浓重的呼吸声息,静到了不可言喻。但是在吕腾空的耳际,却一点也不静,他的耳际,正响着轰雷也似的声音。
那是西门一娘的遗言:「腾空,你要记得若是麟儿侥幸未死,要教他为母报仇,仇人是盛老鬼和这里的叁个人!若是麟儿也遇害了,则报仇之事全落在一人身上,点苍一派,固不待言,你务必要令娥嵋俗门,助你报仇,凡武夷六指先生,这姓韩的父女,火凤仙姑以及盛老鬼,一个也不能留!」
这声音翻来覆去,在他耳际响着。
吕腾空的脑中,被那声音震得嗡嗡作响,到最後,西门一娘的一番遗言,汇集成了一句话:「报仇!」
『报仇!』
『一个也不能留!』
『一个也不能留!』
吕腾空突然转过身来,眼中的怒火,竟将想走前去劝慰他几句的韩逊吓了退一步!
吕腾空心中,这时候已然如同一张极大极大的白纸,而纸上 写了两个字,用鲜血写成的两个字:仇恨『他身形摇幌,如同醉酒也似,向前冲出了一步,眼睛定定地望住了金鞭韩逊。金鞭震乾坤韩逊,也知道如今吕腾空的心情,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劝说是绝对没有用的。可是他又不能不劝说几句,略尽人事。因此苦笑一下,道:「吕总镖头,我深信,害死小儿的,并不是你,我们一定中了什麽人的挑拨!」
吕腾空怔怔地听着他说话,等他说完,突然爆出了一阵狂笑。
笑声之惊心动魄,令得大厅中其馀叁人,尽皆面上失色!
笑声到了一半,便成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哀号,即便是那少女,和火凤仙姑,认定吕 空是杀人凶手的人,心中也不禁恻然!
吕腾空一开始狂笑大号的时候,身子站立不动,但等到哭喊到急处,便双臂乱舞,陡地止住了哭喊之声,一声大喝,双臂环抱,便向韩逊,扑了过去!
金鞭韩逊,早已看出他神态有异,一等他扑倒,便连忙向旁闪出。
吕腾空像是疯了一样,前扑之势,并不稍停,仍然向前疾扑而出。
在他前面,恰好是一条柱子,吕腾空一到柱子面前,十指如钩,『叭叭』两声,一齐插进了柱中,又将那条柱子,紧紧抱住!
吕腾空本来已然是武功绝顶的人物,这时候,也实在心中,悲痛太甚,早已神智昏迷。
而且,他这一来,也已忘了运气将所中『阴 掌』的毒气,逼聚一处,毒气四散奔流,更令他即狂似癫!
见他抱定了大柱之後,一连叁声虎吼,身子 摆动,那条大柱,足有一人合抱粗细,经他剧烈一摇,竟也隐隐幌动!
韩逊和火凤仙姑两,对望一眼,韩逊道:「仙姑,吕朋友再这样下去, 怕耍性命难保,我们无论如何,要救他一救!」
火凤仙姑虽然性子暴烈,但究竟是成名多年的前辈隐侠。吕腾空在武林中的名声极好,而且,又是峨嵋派俗门中的高手,西门一娘已死,事情已然大到不能再大,若是让吕腾空再死,更加不可收拾,就算是他害死了韩逊的儿子也应该先将他救转再说。
因此点了点头,道:「不错。」两人一齐跨前一步,火凤仙姑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