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头陀的右边则是一个妇人,她的脸上施了厚厚的白粉。一时到也不易看清她的相貌。只是见她用黑布巾帼系了头,发髻上插着六根长长的银钗。只银钗中有根部缀了一小片的圆片,其形状到有点像女儿家用的针线,但却是粗大了十数倍。身上是福字镶边的黑衫,腰间系着一条黑丝带。下身为黑衣束腿裤。一只着了黑色金丝绣花鞋的左脚半踩在椅子上,左手依搭在拱起的膝盖上。右手正理着自己放到胸前的后脑长发。在坐着的三人背后还站了一些人,但顾玉宗知道他们都不是主角,所以连看也没有仔细看。
顾玉宗虽说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三人,可是从对方的气势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厉害。
那头陀也不多言,舞动戒刀一跃而上,举刀便砍。这戒刀背到身后就能感到它的巨大,此时头陀拔出来,顾玉宗在近处一看更是乖乖不得了。他丝毫不敢托大,身形一闪迎上去。衣袖挥起,逼人的气劲,逼得这个凶恶的头陀退开三步,膝弯撞到船栏这才站稳脚跟。
他骇然地看着顾玉宗:“顾兄的内力果然了的。”
顾玉宗原是想用十成袖力将对方震下船去,不想对方只是退了三步便不动了。他知道对方高手有三人,如果不能先行解决了这头陀,只怕等三人围攻上来,自己就危险了。只见顾玉宗手臂一翻,一双紫铜判官笔疾攻而出。头陀举刀一挡,哪知他招式骤变,判官笔斜转,避过了刀锋,顺势削落,只听得“唉呀”一声惨响,头陀不及防备自肩处至上腹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如果不是他多年的横练功夫,这一招只怕就要了他的性命。
顾玉宗一招得手,手底下再不容情。手中的紫铜判官笔从从两口戒刀中间的空隙穿过,直击向头陀的前胸。头陀大是吃惊,他自是想不到顾玉宗的身手如此了得。眼前那笔锋就是点到他的咽喉,“啪”地一只铜算盘及时地横到笔前,架住了笔锋。三枚蝶形镖也呈“品”字形飞射而至。
自是商贾与妇人此时也扑将上来。
“哼”顾玉宗退后一步,扫落三枚蝶形镖。好个顾玉宗以一敌三,丝毫不乱,双笔在他手中如同两条骄龙,反将他们罩在中间。
妇人见久攻不进,突然向石中元袭去。
他们的目的本就是石中元。
顾玉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这三人都是成名人物,像任五这种三脚猫的角色是绝对抵挡不住的。果然只见她拳打脚扫,转眼便将任五等人踢下水去。
她左手一挥,头上的银钗应手飞出,目标正是呆在一旁的石中元。
“青凝!”在石中元大叫之中,一条人影将石中元扑倒。那支要命的银钗正插入龙青凝的后背。
顾玉宗担心石中元,招式上不免出现破绽,腰上被商贾的黄铜算盘狠狠地敲了一下,翻跌到一旁。头陀的大刀及时探中,正架到顾玉宗的脖子上。
妇人冷冷一笑道:“石大人,你们已经一败涂地了,现在可以把东西交出来了吗?”
石中元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手足无措地抱着龙清凝的身体。
“姓石的!”妇人尖叫着上前,一脚将石中元及龙青凝踢到一旁。“来人,给我搜!”
………【第七章 牢中再遇五儿面】………
但是那妇人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她来的那快艇上有人发出惨叫及落水之声。
快艇上两道白色地人影来回穿梭,所到之处血箭四下飞溅。
妇人口中骂道:“哪来的混蛋!”提起罗裙,纵身其中一道白影踢去。
商贾也同时向另一道白影攻去。
可是这次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两人才到半空就被人抓住衣领重重地摔向甲板。官船两侧的甲板上出现了四条的白影,将众人围在中间。
此时头陀额上满是冷汗,眼睛直直地看着官船帆顶,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望月宫主!”
帆顶上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美艳但充满杀气的女人。她一双凌厉的眼睛仿佛是天空中的鹰,俯视着船上所有的人。
屠杀没有停止,快艇上的人仍在一个个地被杀戮着,直到只留下尸体。
她这时开口了:“范进,这件事你们想插手了吗?”
头陀颤声道:“我……总楼主有令,范某不得不照办。宫主不怕也不想与阴山楼作对吧。”
“阴山以北是你们阴山楼作主,可是……这是江南,轮不到你们说话。”帆顶上的女人冷哼道,“你也不要用你们总楼主来压我,我牧野雪可不怕他。”
头陀范进想了想收回架在顾玉宗颈上的戒刀,与妇人、商贾三人回到已方的快艇。
“慢着,你们三人都是多年的老江湖了,怎么一点规距也不懂?”
范进仰天一笑道:“是老子的不对。好,老子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把这双招子留下。”说罢伸手将自己的一双眼睛从眼眶内抠出来,甩在甲板上。妇人和商贾迟疑了一下,也把眼睛留下。
牧野雪又是一声冷哼,抬手示意快艇上的剑姬放行。
范进强忍着巨痛道:“多谢宫主了。”三人相互搀扶着升起船帆。
牧野雪转过头来,目光落到了石中元的身上。
“多谢宫主相救。”石中元只是匆匆个了个揖,便去扶龙青凝。
“你就是那姓石的狗官。”牧野雪生硬的语气中透出杀机。
顾玉宗听出不妙,抢先回答道:“牧野宫主,不知道石大人什么地方得罪宫主了。还请宫主……”
“闭嘴,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牧野雪飞身从帆顶跃下,一掌将顾玉宗震下江去。而后她慢慢转回头道:“那封密信在哪?你最好自己拿出来。”
石中元笑道:“姑娘说笑了吧,我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心中却是十分奇怪:密信事关重大,她怎么会知道。”
牧野雪冷冷道:“狗官,你小子最好放聪明点。不然我也能搜出来。”
石中元听她这么说反而放心了。他知道牧野雪一定是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所以才不得不逼他交出来。只要自己不说,她便对自己没有办法。他此时已经打定主意装蒜到底了。“我还是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牧野雪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他不得。
“先带他回宫,慢慢地处置他。”
两名剑姬上前将石中元和龙青凝架起,丢进船后的货舱。
剧烈地撞击间石中元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货舱内,身上的公服已经被她们扒掉了,想来是已经搜过他的身了。
“娘子,你怎么样?”听到龙青凝的呻吟,石中元急忙将她抱起。方才与牧野雪对话时,他一心想着要保护好那封密信。此时这危机过去,他才想到夫人为他挡了那一枚银钗。
“我肚子很痛。”龙青凝捂着肚子道。
石中元一摸妻子的衣裙,果然已经湿了。“是不是要生了,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龙青凝此时已经回答不了了,只是牢牢地抓着石中元的衣襟,嘴里不住的呻吟着。
“有没有人啊!我夫人要生了!有没有人在外面啊……”石中元奋力拍打着舱壁,可是没有人丝毫声响作答。
“怎么了?”好一会儿正上面方舱板打开,从那里探出个头来。因为此时光线的关系,石中元看不到她的脸。
“我……我娘子好像要生了。”
“什么?”那人听他这么一说,便从上面跃一而下。
她用手指搭住龙青凝的脉道:“好像是要生了。你去准备些热水,我好给她接生。”
石中元叫道:“可……可是这里叫我怎么找热水。”
“伙房里应该有。算了,你也出不去的。我去取吧。”说罢轻轻一跃,从两人高的舱顶跳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中元好像感到有几年那么久,她又回来了。手中抱着一盆热水和一些接生用的工具。她将一盏油灯交给石中元道:“你先把灯点亮。”
石中元依言将灯点亮了。在摇弋的灯火中,石中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她听到这话也转头望向他。
一年多来令石中元一直牵肠挂肚的剑五竟然在此时此地与他再次相逢。
石中元走近几步,停在剑五面前,用抖动的声音道:“我以为我们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虽然灯光十分昏暗,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充满了泪水。剑五强扭开头道:“你夫人的情况可不乐观,有话一会儿再说。现在你先深呼吸,然后……”
“哇哇……”孩子的哭声打碎了舱内的凝重。近两个时辰的努力终于有了好的结果。
龙青凝竟然一次生下两个孩子。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五儿!”石中元突然叫道:“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两个孩子带……”
“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可以在宫主面前把人带走。”她看看龙青凝怀中的两个孩子道:“你女儿也许还可以和我们一样成为剑姬,但是你儿子……”
“怎么样?”
“进入望月宫的男人都必须死,就算他只是个婴儿。这是望月宫历来的规距。”剑五转过头,不忍再去看他们。
“五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龙青凝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可多少猜到石中元与她关系。“求求你救救他。”
“你的丈夫儿子就快要死了,而且你和你女儿一辈子也不用想离开这里了。这就是望月宫的规距。”剑五不忍再说,腾空从舱顶跃出,那块舱板又合上了。
“老爷,你一定要想办法啊。无论如何要让孩子……孩子……”龙青凝拉着石中元的衣袖高声尖叫着。
………【第八章 望月宫变修罗至】………
六天之后,官船停到了一处树林旁。石中元被他们押上了岸。
天边雷声隆隆,乌云密布,大雨正滂渤地下著。
牧野雪皱眉道:“怎么回事,她们人呢?你们没说我今天回来吗?”
“奴婢早已知道通知大姐了,可是……奴婢该死。”一名剑姬听到这话吓得魂不附体,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宫主,有人来了。”
林间小径上,一骑马四蹄翻飞,足不点地般地急驰而来,扬起一道水雾。
但见骑马那人头带斗笠,一身雪白衣裙,原来是个女子。她一手提著缰绳,一手握着柄长剑,剑头已然折断,只留下四五寸剑刃。一张俏脸在斗笠遮掩下瞧不清楚。
雨势越下越大,早已淋得她内外湿透,尽管如此,她仍不住低声斥喝,催马疾行。从她斯哑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她已经极度的疲劳了。
马儿的脚力已疲,渐行渐慢,那女子心下焦急,仍不住地催著马,不管那马儿的嘴中已经露出白沫。
那马儿无缘无故一声长嘶人立起来,白衣女子促不及防,轻噫一声,赶忙紧紧提著缰绳,险些摔下马来,然而头上的斗笠却随风而落,飞在长草间,溅起了无数剔透的水珠。斗笠飞落,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登时散了一肩,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容貌!
“是七妹!”
女子翻身下马道:“宫主!快!有人闯进望月宫了。”
牧野雪柳眉倒竖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是青海……”女子话未说完,那头一歪已昏死过去了。
“走!看看去。”牧野雪什么时候受过这气,发足向前奔去。
众剑姬挟着石中元等人,紧跟而上。
雨越下越大,空气中飘满了雨雾,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雨中。
转了个弯了,离开了这片树林。石中元隐约看到了一大片的依湖而建的庭园。庭园占地约有数十亩,外部用巨石垒成高十数丈的高墙。由于高墙的阻挡,看到不了庭园内的景色,但庭园背的湖心小岛上却有一处出奇华丽的重顶建筑揭示出这里主人的身份。
这是天下闻名的望月宫宫主牧野雪所居住的临湖小榭。名为小榭,其实一点也不小,主楼在一里外也看得到。岛的中间是一座土山,主楼正建在土山的之上。四周是无数的亭台楼阁各类建筑,显得重重叠叠,错落有序。
沿湖遍插芙蓉,湖中种五色莲花,想来盛开之时,必定是满湖锦花烂漫,香气袭人。泛舟荡桨于此湖之处,想必是人生一事快事。
可是此时临湖小榭的大门处已经一片狼籍。台阶前面的广场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望月宫女弟子。她们努力地想爬起来,但她受得伤实在是太重了,血水加杂在雨水中将广场染成了红色。
而台阶上的吊桥有半边的铁链被人硬生从石墙上拨下。石中元看在眼里不禁大惊失色,要知道这铁链足有自己大腿般粗细,能把它硬生从石墙上拨下来需要何等的力道。
牧野雪的夺命飞环名震江湖,手下十三剑姬更是个个武艺出众。这十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中人为了牧野雪、牧野霜姐妹的美貌想潜入望月宫,却没有一个活着离开的。望月宫的方圆百里之内早已成为男人的禁区。
可是石墙大门上深陷下去的大手印决不可能是女人留下的。竟然有男人敢硬闯望月宫!
大门处躺着三名同样身穿白衣的女子。牧野雪自然认得她们,她们是留守望月宫的剑姬。剑姬之所以叫剑姬,当然是因为她们的剑法高明,但更重要的是她们之间的配合丝毫没有破绽的配合。事实上无论江湖上十大剑客中的任何一人,都挡不住四名以上剑姬的同时进攻。
可是这三名剑姬已经没有长剑,长剑全然钉到了望月宫石墙前巨大的碑坊之上。正好插在“望月宫”这三个字上。
“九、十一、十二,你们怎么样?”十二剑姬没有名字只有号码,躺在地上的正是剑九、剑十一和剑十二。
其中一白衣女子抬起头道:“宫主,临湖小……”但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了。牧野雪飞身穿过碑坊。
剑五上前将三人拉到石墙下的门洞内,令雨水淋不到她们,这才向宫内奔去。
巨大的宫殿石道上看不到一个人影。牧野雪展开轻功连着六七个纵身来到内院,踩着早已打在湖中的暗档向湖心的临湖小榭奔去。
此时的湖心岛七个白衣女子正将一男人围中间。他身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霸气,是一种君临天下的可怕力量,犹若魔神转世。
大雨中的剑姬们的衣服早已湿透了,全部粘到自己的身上,玲珑曲线一览无遗。说句实话,在男人面前这般模样的确是不雅,但她们谁也不敢把长剑放下。
而男人的身上却是干的。不是因为他戴了雨具,而是因为雨水到他头上一尺处就突然转向,仿佛一把无形的伞罩在他的头上。只有江湖中极少内功达到登峰造极境界的人才办得到,无疑眼前的就是其中之一。
时间仿佛凝固了。四周只听到雨水打在荷叶、打在树上、打在窗上、打在屋檐上各种声音。
“除非杀了我们,否则你休想踏进临湖小榭一步。”又有人开口了。
“你们以为我办不到吗?不要把我和你们中原那些跳梁小丑相提并论。要杀你们有多难?”男人的声音里满是轻蔑。如果是一般人听到他这么讲,八成是当他疯了。一个人单挑望月宫的七名剑姬?但是场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见她们一脸的紧张,那人随之又是一笑:“放心,我下手极有分寸的。望月宫上上下下我一个人没杀。我说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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