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营寨由两个圆形营盘构成,两个营盘相距七、八丈,互为犄角,中间由天桥连通。按李克用的说法,老虎来了,先让它愣一下,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每个营盘外围,先是一圈陷阱,每个陷阱都有一丈多深,里面扎满了木刺。当然这些陷阱都标有暗记,以免人畜误入。
陷阱和营栅之间,是一丈宽的壕沟,这壕沟深有五尺,沟底布满木刺,每个营盘开门两处,开门处设有吊桥。
虽然一丈宽带壕沟挡不住老虎一跃,再配上一丈高的栅墙,那就绰绰有余。栅墙是双层的,外层木栅一丈高,内层木栅六尺多高,两层木栅相距三尺,在内层木栅顶端搭着平台,便于守卫和嘹望。
营栅里面就是奚族人的居住区,八座帐篷环形分布,每两个帐篷相隔三丈。中间一大片空地上也用木栏隔成好几块,马有马拦,羊有羊圈。并且修建了两个公共厕所。
对付一只老虎,花费这么力气,要是聪明人早就提意见了。但奚族兄弟都当作玩儿积木一般,干得很开心,营寨刚一建好,大家都闹着往里面搬。
为了庆祝营寨收工,各家都拿出一些酒肉来,开了一场篝火晚会。大家都喝得晕头晃脑,这时有个老人提出建议:应该再派人采集一些青果来,撒在营盘周围。
“什么意思?”李克用问道。
“要防老虎先防伥,但伥这个东西很聪明,能识破机关,挖的陷阱估计就起不到作用了。”
“青果能驱伥?”
“倒不是能驱伥,据说伥最喜欢吃酸的,吃了之后会晕倒,就象人喝多了一样。”
“早说嘛你!”李克用和萧玄衣相视而笑。
按照奚族老人的指点,萧玄衣和李克用破了虎山的伥阵,这天夜里,两人很轻松地来到虎山之下。还没走出那片密林,便听到一前一后两声虎吼。两人吃了一惊:看来老虎还不止一只。
两人向虎吼的方向摸索过去,月光之下的一幕让人惊呆。山脚下密密匝匝有几百头野兽,依稀可以辨认出有狼、豹子,野猪,黑熊等等,另外还有三只彪。
以每只彪为中心,这群野兽大致分为三组。在三组野兽的后面,他们那天见到的斑斓猛虎,雄踞在半山坡上。
这种阵仗一看就是大敌当前,萧玄衣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对李克用作了一个爬行的手势,意识是:撤吧!
李克用摆了摆手,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地方。萧玄衣这才发现,在他们前面一百多步处,竟然还卧着一只老虎。
这支老虎的体型跟彪差不多,皮毛好象是黑色的,背对着他们。
萧玄衣这才意识到,虎山的群兽对付的不是他们,而是这只黑虎。虽千万人吾往矣,这黑虎到底什么来路?
就在这时,那头斑斓猛虎又发出一声吼叫。在一只彪带领下,百十头猛兽向黑虎冲了过来。
再看那只黑虎,闲闲地站了起来,向兽群走了过去。片刻功夫,便被兽群淹没。
月色之下看得不甚清楚,但见群兽涌动,只闻惨叫连连,一盏茶的功夫,画面渐渐清晰,只剩下一只彪和五匹狼在围斗那只黑虎。
那黑虎象一位武林高手,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见一头狼扑过来,举起爪迎头一拍,那头狼当即坠落在地,挣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那只彪低吼一声,和四只狼同时扑上去,黑虎人立而起,抱着那只彪倒在地上,再次爬起事,只剩下身上的几匹狼,黑虎伸出爪来,象拍苍蝇一般,啪啪几下,四只狼一一落地。
斑斓猛虎低吼一声,第二波进攻开始。
借着双方搏斗的掩护,李克用道:“三弟,你想过没有,咬死牧民的不是那穿花衣服的孩子,那孩子虎躲的也不是咱们,而是这头黑虎。”
“是啊,咱们破了伥阵,倒是让这头黑虎趁机而入。”萧玄衣心中不免愧疚:“不过这些野兽也真傻,明知不敌,还上前送死,不能换个思路吗?”
“你没打过仗,你不懂得,这可能是它们的家园吧。”
……
第二波攻击结束,群兽照例无一生还。斑斓猛虎仰天长啸一声,群山回响,然后从山坡上走了下来,这才是正版的虽千万人吾往矣。
短短一瞬间,萧玄衣感慨万千,面对强敌入侵,明知不是对手,还是慷慨赴死。虽然是禽兽,这种气概,非英雄而何?
……
第三波攻击开始,斑斓猛虎虽然加入了战团,但群兽仍然纷纷倒毙。
“照这样下去,那孩子要吃大亏。”
李克用说罢,一跃而起,往前走了几十步,两箭射出,但见火光四溅。那黑虎估计也是眼花缭乱,伸手在脸上乱抓。然后舍掉众兽,向李克用追了过来。
“两人连忙跑入林中,那黑虎紧追不舍,好在树木杂乱无章,黑虎不能窜跃,一时不能追及。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鼓噪声,原来是那群伥醒了过来,拦住去路,捡起东西向他们没头没脸的投击。
李克用气得大骂:“你们大王都快被咬死了。还跟我们纠缠。”没想到这一骂还真管用,只听一声虎吼,那群伥不再跟两人纠缠。从他们头顶飞去。
两人跑出树林,看看黑虎没有追来,估计被那群伥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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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强弓初试
从虎山回来后,李克用一直闷闷不乐。正面交锋,李克用一直鲜有敌手,这次算是遇到了劲敌。
李克用做了几支不同箭:不带尾羽的,两根尾羽的,三根尾羽的,反复试验。萧玄衣看了好奇:“这几支箭有什么不同吗?”
按李克用的解释:不带尾羽的,速度最快,然而射程短,两根尾羽的,射程较远。三根尾羽的,射程也比较远,箭身旋转,杀伤力也比较强,只是准头上略有偏差。
“那天晚上,二哥的箭明明射中了虎眼,它还照样追我们。是不是箭的力量不够啊?”
“那不是老虎,那是妖怪!”
“妖怪?!”萧玄衣大吃一惊:“看来我们没什么机会了!”
李克用将薛仁贵的那张铁弓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要是能有一根配得上的弦,或许还能搏一搏。”
萧玄衣心中一动,用手捏了捏胸前的衣领:“什么样的弦才能配得上?”
“最起码是狮子筋,老虎筋一类的吧。”
“我这倒是有天蚕丝的,不知行不行。”
“天蚕丝,听着挺厉害,拿出来看看。”
自从那次被赫连铎飞了一刀之后,经孙少仙提醒,萧玄衣就把那张天蚕丝的银票,缝在衣领的夹层里。
时间一长,萧玄衣竟然忘了在那个衣服里面,再加上这次出门又急,萧玄衣没有检点,印象中老觉得落在东受降城了。
听李克用说到弓弦,萧玄衣就用手捏了捏衣领,银票刚好在。当下将那张银票取出来,递给李克用。
“一万两银子,三弟你不心疼啊。”李克用看了看银票说道。
“你先看能不能用。”
李克用两手扯住银票拽了一下,那银票竟然被拉伸两尺多长,李克用一松手,银票又恢复了原样。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李克用大喜。
“一万两银子哈,怎么能随便拿呢?”话虽这么说,见李克用满意,萧玄衣也是挺高兴。
“也是,二哥不白要你的,咱们还有五六百两金子,分的时候多给你一百两。做成弓弦后,要是好用的话,金子全给你。”
“说话要算话!”
“二哥什么时候跟你赖过。”
要把天蚕丝做成弓弦,两个大男人还是有点村,只好劳驾刘银屏和张小盼。这两个女人精通针线,并且见多识广,看到这张银票,对做工也是叹为观止。
“萧大哥,你想好了,这银票一拆,我可是还不回去。”刘银屏有点不舍得。
“没事,有你们三哥兜着底儿。”
张小盼找出一根绣花针来,挑出银票的线头,两人用了半天的功夫,才算将银票拆完。然后按照李克用的要求,搓成一根四尺来长的弦来。
李克用将弦装在铁弓上,用手拂了一下,声如裂帛。不禁赞道:“果然是天籁。”当下带着萧玄衣和两个美女,出了寨,找到一片开阔地。
李克用站定身形,左推右挽,只听弓弦一声,那白羽飞入青冥,了无踪迹。再寻到那支箭,已是七百步之外。
由于强弓在手,李克用等人有恃无恐。这天黄昏,几个人正在帐中说笑,忽然听得外面鼓噪。
几个人走出帐外,迎面碰见述律大叔。走得风急火燎一般,看到李克用等人便说了一句:“老虎掉进阱里了。”
“你去干什么?”
“我去找火烧死它。”
李克用听罢,连忙回帐中取弓,两个美女也要去看热闹,萧玄衣深知此虎非同小可,连忙拦住:“不要命了?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两个美女见萧玄衣声色俱厉,知道不是耍的,连忙跑回帐去。萧玄衣和李克用赶出寨外,见一帮人围住陷阱,有的往里面扔柴,有的往里面扔火。
“赶紧散开。”李克用喊了一声。
李克用的汉话很少有人听懂,再加上现场噪乱,也没人理会。李克用正要再喊,只听“哗啦”一阵响,围观众人纷纷惊走。一只老虎从陷阱中跃出,连咬带撕,瞬间躺倒好几个。
萧、李二人一看,正是那只黑虎,那只黑虎也看见两个人,正是仇人相见,当即低吼一声,舍了众人,向两人奔过来。这时只听“铮”的一声,一支白羽钉入虎头,那只黑虎狂吼一声,当即夺路而逃。
萧、李二人尾随而出,追出几里之外,黑虎已经没了踪迹。这时天色已晚,两人担心大营有失,便不再追,刚进入寨门,就听哭声一片。
营盘中央的空地上,躺着五具尸首。述律大婶和述律燕正跪在一具尸首旁,述律燕哭得声音嘶哑,述律大婶表情呆滞。刘银屏和张小盼也在,一边劝母女俩,一边陪着落泪。
李克用这种事情虽然见得多,此时也不禁动容。萧玄衣则有点激动,走到述律大叔的遗体旁边,指天发誓:“述律大叔,你放心,我们一定给你报仇!”
述律大婶看见萧玄衣,磕了几个头,萧玄衣连忙止住。述律大婶拉住萧玄衣的胳膊,说了几句话,萧玄衣一句也听不懂,这时旁边的刘银屏道:“大婶说,她们家女儿跟萧大哥有缘,希望萧大哥能认下述律燕这个妹妹。”
此事也由不得萧玄衣不答应。冲着述律大婶点点头,又对刘银屏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劝劝大婶节哀顺变。”
述律大婶就把哭得昏天黑地的述律燕拉过来,对述律燕嘱咐了几句,述律燕就冲着萧玄衣拜了几拜。
萧玄衣心里明白,这估计就是认兄长的仪式。因为是兄妹关系,萧玄衣也回拜了几下,述律大婶把两人的头搂在怀里,好大一会儿,便起身回了帐篷。
这时便有族人找述律大婶商量怎么办丧事,述律将萧玄衣和述律燕的关系说了。这时族人便找萧玄衣商量,述律大婶便回了帐中。
经过刘银屏一翻译,萧玄衣才知道事情重大,自己一激动,莫名其妙的当了孝子,然而这时也没法推脱,便说道:“你们这按规矩怎么办,就怎么办。”
族人拿了一条白布,让萧玄衣勒在头上。按奚族的规矩,孝子当天夜里要守灵。萧玄衣怕述律燕伤心过度,就让她回去休息。
不大一会儿,述律家帐中传来一声哀号,众人连忙奔过去,床铺上,述律大婶已经锥胸自尽,述律燕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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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韩子卢者
述律夫妇入土为安,按奚族人的风俗,也没留坟头,上千匹马踏过,墓地和大地混为一体。
明年此处将是青草遍地,或许有别的牧民到此放牧,有谁知道,此处长眠着一个热情的汉子,还有一个忠贞不渝的刚烈女子?
萧玄衣满心荒芜,几个人的心情也好不了哪去?大家商量了一下,都想尽快离开此地。
述律家还有一百多匹马和几百头羊,征询了一下述律燕的意见,由萧玄衣作主,将这些牲畜分给族人。大家也表示,他们也只是代牧,述律燕什么时候回来,这些牲畜原数归还。
这天一大早,一行人备好车马,萧玄衣领着述律燕挨个跟每顶帐篷道别,几十个族人全部送出寨外,一行人挥手而去。
述律燕本来也会骑马,萧玄衣看她神情恍惚,就让她和张小盼坐在一辆车内。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张小盼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一路上,不是教她学汉话,就是跟她学奚语。
看看日头已是申时,一行人便停住车马,安营扎寨。李克用又想出一招,把两辆车连起来,作为营栅的一部分,众人倒是省力不少。
正在吃饭的时候,突然传来几声狗叫,述律燕惊惶站起,喊了几声:卢儿,卢儿!一条黄狗来到营栅之外,冲着他们又跳又叫。
萧玄衣这才记起,这条黄狗是述律家的,平时帮着述律大叔放牧,办丧事的时候见过几次。连忙开了营门,让黄狗进来。那条黄狗跑到述律燕跟前,在述律燕腿上又闻又蹭。
“你把述律家的马、羊都分了,搞得这条狗无事可做,又把述律家的帐篷也拆了,直接就成了丧家之犬,临走时还丢下别人,太不人道了。”李克用调侃萧玄衣。
“这事都怨我。”萧玄衣说着,挑出一块肉,扔给那黄狗:“以后你也姓萧了。”
那黄狗看了看地上的肉,伸舌头舔了舔嘴,跑到述律燕身后去了,众人一起哄笑:狗盛哈。
萧玄衣正不好意思,述律燕叽哩咕噜将黄狗训斥了一番,那黄狗走到萧玄衣面前,低头闻了闻萧玄衣的鞋子。算是认可新主人。
萧玄衣伸手拍了拍狗头:“乖!以后听话有赏!”
黄狗摇了摇尾巴,便叼起那块肉,找地方吃去了。
“你们家的狗叫什么名字?”刘银屏问述律燕。
“卢儿。”述律燕的汉话还不太流利。
“好名字,与古人暗合。”
“这狗名字还有什么典故?”张小盼问道。
“韩子卢者,天下之疾犬也,东郭逡者,海内之狡兔也,韩子卢逐东郭逡,环山者山,腾山者五……”
众人虽然不完全明白,但也听出了个大概。张小盼道:“看来还真是有叫韩子卢的狗啊。”
“而且是全天下跑得最快的狗。”刘银屏强调。
“这疾犬跟我疾剑倒是相配。”萧玄衣洋洋自得。
“你那是疾病的‘疾’好吧,人家是快的意思。”李克用嘲笑道。
“这狗倒是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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