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要当说客,萧玄衣提前退席,剩下李克用一个人自斟自饮。
刘银屏的帐篷里,灯还亮着。萧玄衣走过去问了一句:“刘妹妹睡了吗?”
“是萧大哥吧?”帐篷里的刘银屏问道。
“是我。”
“没睡,进来吧。”
萧玄衣进了帐中,刘银屏披着衣服,后面倚着一个衣柜,神情落寞。见了萧玄衣,便问道:“萧大哥有事吗?”
“原是有点事。”
“哦,你说。”
看着憔悴的刘银屏,萧玄衣确实有点不忍,东拉西扯了几句,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把李克用的一番话转述出来。
刘银屏怔了好久,徐徐说出一句话来:“李三哥志如金石,倒也是难得。”
“还请刘姑娘谅解。”
“萧大哥说笑了,他李老三要争天下第一,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把萧玄衣噎着了,只得干笑了两声:“没关系最好!没关系最好!”
“萧大哥你早点歇息吧,我要出去方便一下。”
“我陪你去。”萧玄衣上前就要搀扶刘银屏。
“看来你还真有点傻!”
萧玄衣恍然大悟:“我叫小盼来陪你。”
“不用……”
萧玄衣这次倒没犯傻,没等刘银屏说完,就走出她的帐篷。张小盼正睡得安稳,被萧玄衣喊起来,不由分说,就拉着她进了刘银屏的帐篷,刘银屏已经出去了。
“干什么啊你这是。”张小盼嘟着嘴。
“你姐姐病成这样,你都不知道照看一下。就知道睡。”
“我也说要和她一起睡,她说我老登被子。”张小盼眼睛一翻。
张小盼本来睡得迷迷瞪瞪,这时候又受了委屈,模样娇憨无比。萧玄衣的埋怨登时化作一腔爱怜:算了,她其实也是小孩子。
两个人坐在刘银屏的铺上等了一会儿,刘银屏一直没回来,张小盼一身幽香,扰得萧玄衣心神不定,站起来说道:“咱们去找找她。““我姐姐性格要强,指不定上哪儿哭去了,咱们去找她,憋住气反而不好。”
“这蜡烛都快没了。”
“我在这等她,你回去吧。”张小盼伸了一下小懒腰,就倒在了床上。
这种姿势简直是要命,萧玄衣都不敢多看,连忙把蜡烛吹熄,走了出来。
萧玄衣正要回自己的帐篷,却看到李克用的帐篷里还明着灯,并传出阵阵的鼾声。草原人都知道,帐篷最怕火,萧玄衣只好拐了个弯儿。
李克用衣服都没脱,躺在铺上大睡,萧玄衣喊了两声,李克用翻了一下身,倒是不打鼾了,却没醒。
萧玄衣将被子搭在李克用身上,然后吹熄蜡烛,回了自己的帐篷,连灯都没点,便摸到床铺上,开始打坐。
再说刘银屏,见李克用当面道歉,还指望着他回心转意。晚上听了萧玄衣的一番话,心中一下凉到底了。
一腔愁怨无处发泄,刘银屏借口去外面方便,找处僻静的地方,哭了个昏天黑地。等到心中稍微平静,刘银屏发了一会儿呆,前尘往事,恍若隔世。
刘银屏回营地时,正好看到萧玄衣从帐篷里走出。怕撞见了不好看,便停了一会儿,直到萧玄衣进了自己的帐篷,她才进去。
刘银屏也没心思点灯,摸到床上,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心知是张小盼,也没喊醒她,便脱了外衣,上床睡了。
萧玄衣调息了片刻,觉得浑身燥热,阳强不退。便用内视之法将全身经络查看了一遍,发现气海中不断有热气涌入丹田,直走会阴。
萧玄衣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怪不得李克用不敢喝虎骨酒,原来虎骨酒有这么大劲道。其实不然,他们这天喝的是虎鞭酒。
好在萧玄衣小周天已通,前面说到,小周天有练精化气的作用,萧玄衣当下引导这股热气下尾闾,上夹脊,过百会,直入上丹田。
上丹田在两眉之间,能汇聚真气,估计是虎鞭酒起了作用,萧玄衣感觉到上丹田内的气机空前强盛,便引导真气直捣鹊桥,连续撞击数次,突然之间,如一盆凉水浇下,浑身通泰。萧玄衣明白,任脉已经打通了,以后再运行小周天,就不用舌抵上颚搭鹊桥了。
萧玄衣又吐纳几次,缓缓收功,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明白,李克用所说的童子真身对练功之人何等重要。
所谓童子真身,就是不知男女之事,有一窍未开。当下丹田真气汇聚时,**便非常强烈。但由于此窍未开,先天之精便能通过下鹊桥,直上夹脊,或入肾府,或化成气。
如果破了真身,行气时难免会牵扯出男女之事,除非有绝大定力,很难保证先天之精不漏,再想打通任督二脉,那就困难多了。
李克用喝了将近一坛酒,劲道可想而知。但这事他萧玄衣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在胡思乱想时,突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萧玄衣连忙跑出账外,发现李克用的帐篷中传出异常的声响。
萧玄衣心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不知道帐中的女人是谁,但这事他没法过问,又怕李克用作出不为人齿的举动,正手足无措之际,张小盼跑了过来:“我姐姐不见了。”
萧玄衣嘘了一口气,指了指李克用的帐篷:“丢不了,回去睡吧。”
李克用果然有万夫不当之勇,几乎搏杀了一夜,黎明时分,杀声才渐渐沉寂。一座帐篷被他踏成了废墟。
这事也只有萧玄衣来收场,还怕另外两个女人看见,萧玄衣早早起来,冲着废墟上的两个人咳嗽了一声。
此时的李克用已经破坏了犯罪现场,衣着整齐,坐在一张胡床上,一言不发。刘银屏的衣服早就变成了片片蝴蝶,飞得不知去向,只好躲在被窝里。
见此情景,萧玄衣也顾不了那么多,到张小盼的帐篷里拣出两身衣服,过来递给李克用:“给嫂子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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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射雕儿
刘银屏为什么会进了李克用的帐篷,这件事谁也弄不清,按刘银屏自己的话说:她看到萧玄衣从帐篷里走出来,就当成自己的帐篷了。
张小盼的分析比较靠谱:每天宿营时,各人的帐篷位置都是随机的,很容易弄混,她自己都搞错过好几次,进了帐篷才发觉。再加上这几天刘银屏精神恍惚,又被萧玄衣误导了一下,才出现了这种情况,总而言之,她姐姐不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
“错都在我,不管怎么说,是我进了三哥的帐篷。”刘银屏知道,这时候浑身是口也说不清,索性自己承担下来,或许能减免一些李克用的愧疚。
“这事也不能全怪刘妹妹,我自己心里清楚。”李克用倒也不含糊。
这时卢儿跑过来,在废墟里嗅来嗅去,不一会儿便扒出一样东西:就是李克用从酒坛里夹出的那块肉,萧玄衣白天看得分明:那不是一般的肉,而是虎都的宝贝。
虎都的宝贝怎么泡了酒,说起来还得怪李克用。当时这宝贝还是他从虎都身上卸下来的。
李克用虽然不是汉人,但也汉化了不少,对于这一方面,受到的也是朦胧教育,他也影影绰绰地听说过,这东西是大补,至于补什么,他也不明白,反正是好东西,没舍得扔。也没告诉别人。
这东西要是长在老虎身上,刘银屏估计也能分辨出来,等她看到时,已经是血糊溜剌的一块肉,哪里能认得出,于是稀里糊涂地泡了酒。
李克用从酒坛里把它夹出来时,也知道什么东西,但是不了解功效,又没有别的酒可换,只好将就着喝,怕萧玄衣恶心,还骗他是药材。
这宝贝的威力,萧玄衣心里最清楚,便走过去拍拍李克用的肩膀:“二哥,这事也不是你的错。”
“什么你的错,我的错,这不是好事吗?你和小盼妹妹又多了一个嫂子。”李克用干涩地笑了一声。
“是啊,我觉得晚上咱们应该庆祝一番。”萧玄衣提议。
“这事儿我和燕子来张罗。”张小盼随声附和。
“你们商量吧,我去做早饭了。”
刘银屏既喜且羞,借故走开。张小盼和述律燕开始策划菜单,李克用找到那张铁弓,走出营地,往远处射了一箭。
“我说没什么影响吧,二哥还是能开强弓的。”萧玄衣跟过来。
“饮石没羽以后不会有了。”李克用叹了口气。
“哪能呢?我去找块石头试试。”
“不用,我心里知道。”
说来也奇怪,一场交锋,刘银屏的病竟然全好了,又开始生火做饭,拔营装车。至于置办酒宴,就由张小盼操心了。
除了萧玄衣,虎骨酒是没人敢喝了,张小盼沿途跟牧民换了几囊马奶酒还有一口羊,并沿路采集了一些野菜,刚过正午,一帮人就停车驻马,不再赶路。
“今天就少扎一个帐篷吧。”萧玄衣憋着坏。
“随你!”李克用懒洋洋的。
按萧玄衣和张小盼的设想,萧玄衣和李克用支起两顶帐篷,代表娶亲一方,张小盼和刘银屏支起两顶帐篷代表新娘的娘家。
关于述律燕的归属问题,萧玄衣和张小盼还争议了一番,述律燕既是萧玄衣的妹妹,又是李克用的徒弟,按理说应该是婆家人,但刘银屏一过门,娘家人只剩张小盼一个,张小盼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萧玄衣最终让步,委屈述律燕当了娘家人。
帐篷扎好以后,娘家人和婆家人合在一起布置洞房。述律燕采集了一些野花青草,张小盼编出一个三尺长、一尺宽的花环,里面还用野花拼成四个字:天作之合。
几个人将花环系在洞房的门口,张小盼看了看,便回帐篷找出一件大红衣服,扯成布条,作为“彩”,搭在花环之上。还别说,红“彩”一挂,整个营地平添了几分喜庆。
忙完这些,已经是夕阳在山,老天爷也来凑趣,碧空如洗,彩霞万道。张小盼开始生火做饭,由萧玄衣赶着马车去迎娶新娘。
仪式虽然简单,但几个人都表演的很卖力,登车的一刹那,刘银屏竟然哭了。
萧玄衣拉着马车,在草原上兜了一大圈,才来到洞房前,刘银屏还真是不好意思,忸忸怩怩不肯下车。
“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抱了。”李克用笑嘻嘻地说。
几个人开始起哄,刘银屏只得下车,爬到李克用的背上,被李克用背进了洞房。
“完了!完了!”萧玄衣突然叫道。
“什么完了?”张小盼瞪了他一眼,嫌这话不吉利。
“忘了重要一点。新郎背着新娘,应该踹门而入。”
“这帐篷哪有门啊?”
“所以说啊,以后二哥恐怕要怕嫂子了。”
掌灯时分,几个人把两个新人簇出来,拜了一回天地。然后把新娘送入洞房,李克用则陪着几个人喝酒。
喜宴上,萧玄衣就是主角了,汉人的规矩,小叔子必须要搅和,这样才热闹喜庆。
第二天,一行人继续赶路,正午时分,萧玄衣发觉有三人三骑一直缀在后面:他们停下来打尖,那三人就下马休息,他们启程,那三人就上马跟着。
萧玄衣紧走两步,来到李克用跟前:“二哥,你有没有看到后面的三个人?”
“看到了!”李克用倒不吃惊。
“我觉得这三人不对头啊?”
“是啊,我估计他们就是草原上的射雕儿。”
“射雕儿?干什么的?”
“你们汉人叫响马。”
“看来要打咱们的主意。”
“是啊,不太好对付,这些人一般都是箭术高手。”
又走了半个时辰,大路拐到了一座山坡后面,李克用作了个手势,众人停下。李克用摘弓在手,萧玄衣会意,从背上抽出灵蛇疾剑来。
没过多久,那三人三骑从山坡的另一面转了出来,萧玄衣惊奇:那三人骑的不是马,而是三头青牛。
三人并排走着,看见李克用他们,也停住牛,摘下弓来。
“三位有何贵干?”李克用喊了一声。
三人中间的那个对着李克用和萧玄衣指点的两下,乌里哇啦地说了几句,萧、李二人听不明白。
这时述律燕过来说道:“他们的意思是,让萧大哥和师父闪开。”
“废话!”
李克用话音刚落,一箭离手,但见中间的那个人将弓一挥,箭又飞了回来,李克用伸手接住箭,再看那人,弓弦已经断了。
双方相距四、五十步。这些都是一眨眼的功夫,李克用脱口而出:“回箭法!”
那三人显然也吃了一惊,互换了一下眼神,交替掩护着退到山坡后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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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危在旦夕
据李克用说,“回箭法”是草原上消失了很久的一门绝技。技法原理类似汉人功夫里面的借力打力:在箭飞到的一刹那,用弓弦顺着箭的方向带住箭,然后将弓反转,箭便飞回去。
道理很简单,但练起来相当困难,在一刹那之间完成两个动作,首先要求练习的人眼明手快,光这一点,就算是有天赋的人,没有十几年的修为也做不到。这也是“回箭法”失传的主要原因。
能练回箭法的人,最起码是天下一流高手的水平,百步穿杨已经不在话下。但回箭法练成之后,制敌的效果却并不理想。道理也很简单:箭射出去再返回来,多走了一倍的射程,再加上回箭时的能量消耗,箭速已经大打折扣。杀伤力还不如直接射一箭。这是“回箭法”失传的另一个原因。
为什么还有人练“回箭法”呢?回箭法是借力的基础,借对方之力,再加上自己的力道,箭速将会大幅度提高。这才是修习回箭法的最终目的。
至于怎么给箭加速,李克用也不太清楚。但在一瞬间需要完成三个动作:带住箭,让箭反转,然后再给箭加力。
虽然只增加了一个动作,但比起只练回箭,难度要增加好几倍,道理很明显,所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是相当的不容易。能将回箭法三个动作练全的人,不敢说是天下无敌,那也在绝顶高手之列。
“咱们遇到的这个箭手,达到了哪一个层次?”萧玄衣问。
“五十步之内,能接住我的箭,箭术应该不在阿保机之下。”
“有没有达到绝顶高手的层次?”
“第三步他还没练成,要不然,箭反射回来,我根本接不住。”
“二哥有没有把握赢他?”
“我既然射断了他的弓弦,三天之前或者可以赢他。”
“二哥为什么不再补一箭?”
“草原有草原的规矩,他的弓弦已经断了,再说他还有两个帮手。”
“这个时候还讲规矩啊?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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