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孟知微对萧玄衣的态度不咸不淡,但是萧玄衣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这天情况反常,萧玄衣又贪玩了?孟知微想着就走出了窑洞,一股东风吹来,拂过脸上竟然有丝丝暖意。孟知微心中一惊,便向湖的方向跑去。
到了湖边时,孟知微踌躇了一下,他确实有点怕水。随即将心一横,穿过了蒹葭从。来到湖面上。
湖面上积雪反射着阳光,让人炫目,然而没有一丝遮挡,视野极其开阔。孟知微定睛望了一下,看到几里外的湖面上有一个黑点,情知不妙,便发足向湖心奔去,并大声叫着萧玄衣的名字。
那个黑点正是萧玄衣露出水面的脑袋,萧玄衣已经迷迷糊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躺在一个华丽的房间里,身边生着熊熊的炉火,一个温柔得发腻的声音在耳边说道:“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
萧玄衣心中明白,这声音在骗他,可是这声音太温柔了,他快要无法抵挡。就在这时,听到孟知微喊他,猛然一惊,那声音随即飘远。
萧玄衣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孟知微正向他奔来,离他只有几十步远,萧玄衣连忙大喊道:“别过来,过来你也掉下去。”
孟知微这才停住脚。看了看眼前的形势,知道萧玄衣说的不错。他自己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的身体比较轻,再加上脚下的冰域比较大。
孟知微对萧玄衣喊道:“你坚持一下,我想办法救你。”
“不要急,越急越乱。”萧玄衣喊道。
经萧玄衣一提醒,孟知微连忙收摄心神,多年的修炼立刻见出功夫。孟知微明白,要想救出萧玄衣,首先得自己活着,自己越安全,萧玄衣才能安全。
孟知微眼下还是安全的,但营救时脚下吃力,那就不好说了。想至此,孟知微明白,只有自己脚下牢固,萧玄衣才有可能借助他的力量。
怎么才能让自己脚下牢固呢,孟知微心中一转,便有了计较,就是在脚下扎一个木筏,尽可能大。因为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不能失败。
但要扎一个大木筏,最少需要半天的时间,萧玄衣能坚持这么久吗?这得问一下萧玄衣:
“萧大哥,我要扎一个木筏,才能救你,你能坚持两个时辰吗?”
“不要管我,你赶紧走吧。”
孟知微心头一寒,知道萧玄衣快撑不住了。
“你不是会游泳吗?”
“关键是冷,冻得我都没力气了。”
这下孟知微傻了眼,一下坐在雪地上,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赶紧回去,咱们哥俩不能都送在这里。”
要孟知微看着萧玄衣死,怎么能够。然而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换出萧玄衣。孟知微万念俱灰,唯有以生相许:“要死就死在一堆儿。”
“你别犯傻哈,留一个活的,清明节还能烧点纸钱。”
“想得美!你自己倒是舒坦了,躺着等人送钱花。”
“听话哈!微弟。这次你就让大哥沾点便宜吧。”
“这便宜谁占都行,就你不行。”
孟知微说着,站起来向萧玄衣走了过去。
“你不要动,再走一步我就沉下去。”
孟知微倒是呆了一下,幽幽说道:“萧大哥,难道你还嫌我丑吗?”
“我就是嫌你丑,别让我再看到你,赶紧走!”
孟知微再也忍不住,眼泪飚出,一边下意识地去摸怀中的手帕。
“啪哒”一声,两颗丹药掉在地上。孟知微灵光一闪,仿佛看到一根救命稻草。
练丹不是容易的事,采集原料耗费时日不说,炉火都要烧七七四十九天,所以丹药的燥性极大。
孟知微还记得,他师父当年服用丹药,都要坐在洗澡的木桶里,装满凉水,犹自热气腾腾。
丹药给萧玄衣御寒,应该是可行的,但孟知微也知道,这两颗丹药有毒,对萧玄衣来说,无疑饮鸩止渴,然而孟知微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萧大哥,你愿意死在我的手里吗?”
萧玄衣听到这话一愣,没有回答。接着看到了孟知微比在手中的的丹药,顿时明白。然而萧玄衣只明白了一半,他以为说了孟知微丑,孟知微恨他,所以才要亲手了结他。
“只要微弟高兴,我求之不得。”
孟知微将两颗丹药裹在手帕里,尽力一扔。萧玄衣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往上一跃,将手帕抄在手中。
萧玄衣用一只手稳住身形,用牙齿将手帕解开,两颗丹药虽然见了水,但光泽不减,萧玄衣一仰而尽。
萧玄衣瞑目等待毒性发作,不大一会儿,丹田里生出一股热气,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萧玄衣这才完全明白:“谢谢微弟。”
孟知微听萧玄衣这么说,知道他暂时无恙:“等着我!”孟知微说罢飞奔而去。
两个时辰后,孟知微扎了一个一丈见方的木筏,覆在冰层上,又撕开几件衣服,做成一条几十步长的绳索。
此时的萧玄衣,很惬意地仰浮在水面上,身上水汽缭绕,仿佛在泡温泉浴。
孟知微将绳索的一端绑在木筏中心,另一端缠了一块小石头,扔给萧玄衣,并大声吩咐:“小心点儿!”
“再泡会儿行吗?”
“别没正经!”
萧玄衣一手抓起绳索,抻了抻,试试劲道,随即一跃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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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夜未央
两人回到破窑,萧玄衣吃力一惊:“遭贼了!”
“什么遭贼了?”孟知微不解。
“咱们的屋盖怎么没了?”
“还有这么蠢的贼,竟然偷到乞丐家了,不仅偷到乞丐家,还把屋盖给偷了。”孟知微笑道。
听孟知微这么一说,萧玄衣突然明白:孟知微扎木筏的材料,感情就是他们窑洞的檩条。不由佩服孟知微的急智,两个时辰内扎一个木筏,也只有这条路。
岂止是屋盖没了,连被子也只剩下一床。其余的衣物都被孟知微撕成布条了。为了救自己一命,两个人都倾家荡产了。
亏了孟知微心细,还给萧玄衣留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萧玄衣赶紧换了,算是再世为人。
“屋盖明天再搭,趁着天不黑,咱们去城里买床被子。”萧玄衣跟孟知微商量。
“你不是有床被子吗?”
“问题是你盖什么呀?”萧玄衣反问。
“我夜里练功一个时辰,可以不用睡觉。”
“黑灯瞎火的,你不睡觉干嘛呀。”
“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进城找个郎中给你看看,别的事以后再说。”
萧玄衣心里一酸,知道孟知微的钱不多了,不舍得乱花,当下就说道:
“要是受了寒气,捂一捂就好了,要是丹药有毒,也不用找郎中。”
“为什么呀?”
“要是郎中能解的话,你师父也不会死。”
孟知微默然,萧玄衣说得不无道理,他师父是那么高明的一个人,都解不了丹毒,漫说夷门的一般郎中。
然而孟知微究竟不甘心:“总要找郎中问一下才知道啊。”
“找什么郎中,我今天没做水鬼,已经很知足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这都怪我,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孟知微眼圈一红。
“没事你老往自己身上扯干什么?”萧玄衣急了:“再说我现在好好的,你这不是咒我嘛。”
见孟知微无语,萧玄衣又说了一句:“别瞎想了,你去做饭,我去城里买被子,真是有点饿了。”
晚饭后,萧玄衣就钻到被窝里捂去了,孟知微却怎么也睡不着。隔段时间就到萧玄衣的窑洞外听听动静。
二更时分,萧玄衣剧烈地咳嗽起来,孟知微喊了几声,没有回答,便俯身进了窑洞。星光之下,萧玄衣在地铺上翻来覆去。
孟知微又喊了几声,萧玄衣仍然没有醒来,伸手一模萧玄衣的额头,烫得吓人,估计萧玄衣烧迷糊了。
孟知微赶忙用凉水浸了一块棉布,敷在萧玄衣的额头。换了十多次棉布,萧玄衣总算是安静下来。
趁这个当儿,孟知微在生了一堆火,窑洞里面亮堂起来,仿佛辉煌重现。火光里萧玄衣婴儿般的睡着,微黑的肌肤散发出光泽。
脸颊上的那道伤疤,虽然折了两分秀气,倒是添了三分英气。反而更象一个男人。孟知微坐在萧玄衣身边,静静地看着萧玄衣,怎么都看不够。
萧玄衣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两眼怔怔地望着前方,说道:“微弟,你要是个女的就好了,我一定娶你为妻,我不嫌你丑的。”
孟知微顿时大吃了一惊,说道:“你胡说什么呀?”
谁知萧玄衣说完,也没理他,又躺下去,闭上眼睛。原来萧玄衣是在说梦话。
孟知微心头小鹿撞撞,仔细品味萧玄衣的话,心中滋味万千,最后自言自语说道:“你不嫌我丑,其实内心还是有遗憾的,况且,我自己都嫌我丑。”
不管怎么说,萧玄衣还是喜欢他孟知微的,只是遗憾他是个男人,假如他要变成一个女人呢,孟知微想到此处,不禁痴了。
就在这时,萧玄衣突然嘴里嘟囔道:“好冷,好冷。”接着就把被子往怀里面扯,身体紧紧缩成一团。
萧玄衣的被子又破又脏,还很单薄。孟知微就回到自己的窑洞,把新买的被子抱过来,盖到萧玄衣身上。
然而萧玄衣仍不停地哆嗦,牙关嗒嗒作响。孟知微凑上去一看,萧玄衣表情痛苦,色如金纸。
孟知微吓了一跳,这好像不是受寒的症状,莫非是丹毒发作了?如果如此,萧玄衣恐怕难捱到天明。
想至此,孟知微眼中滚下泪来,自言自语道:“萧大哥,既然你愿意娶我为妻,我也不等到下辈子了,今夜我就做你的妻子。黄泉路上,也好相伴。”
孟知微说罢,站起身来,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酥胸半吐,纤腰一握,竟然是一个窈窕少女。
那躯体是如此曼妙,连火光都跳了两下,孟知微揭开被子,慢慢滑了进去。
第二天,萧玄衣睁开眼,看到孟知微坐在旁边,就问道:“你怎么也过来了,不是不让你跟着吗?”
孟知微喜极而泣:“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萧玄衣恍然大悟:“这么说,我还活着?”
“对啊,太阳都照进你的窑洞了。”
“原来我做了一场恶梦,怎么跟真的一模一样。”萧玄衣好像在回忆,“你梦见什么了?”
“好多牛头马面来抓我,我仗着宝剑跟他们厮杀,杀完一拨又来一拨,最后我实在没力气了,就被他们锁住。就在这时,你赶过来救我,我让你快走,一个马面用棒子抡了一下,我就没有知觉了。”
“你昨晚确实很吓人,又是发烧,又是发冷。”
“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萧玄衣大笑着坐起,突然叫了一声,又重新躺下。
“怎么了?”孟知微关切地问。
“浑身酸痛。”
此后的数天,萧玄衣倒没有什么症状。孟知微经常问萧玄衣有没有什么不适。开始萧玄衣还认真回答,后来就不耐烦了:“你不要问了行吗,你问一次我都心跳好几天。”
孟知微想想,萧玄衣的话也有道理,没法子的事,倒不如忘记。或许这种丹药对萧玄衣根本就没有危害,毕竟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效也肯定不同。
又到了一年青黄不接的春荒季节,孟知微的银子彻底用完了,两人又去走村串户,所得无几,孟知微饭量小,基本上还能迁就,萧玄衣就不同了,两人讨的东西啊,大部分都让他吃了,他还是觉得饿。
想起当时天天吃天下第一笼的包子,萧玄衣便非常后悔道:“当初不那么糟蹋钱就好了。”
“你当乞丐这么多年,不知道每年都有春荒吗?钱花了就花了吧,也不要后悔,每年春荒你不也都熬过来了吗?”
“你没听老百姓说吗?年景一年不如一年,世道要变了。”
孟知微听到这话,也不再多言。确实,这几年老百姓一年比一年穷,并且也没有长远打算,都跟萧玄衣的想法差不多,有了钱就可劲儿花,没钱就勒紧腰带捱。他们对生活已经没多少希望了。
去乡下不再是好的出路,萧玄衣想想还是到城里去。经过一年的丰衣足食,萧玄衣的身材基本长成,身上也有了些力气。他也不想再当乞丐,每天在城里找些杂活做。
好在萧玄衣在夷门混得熟,也有一些乞丐朋友,经常给他介绍一些活干。萧玄衣的生计基本上还能维持。但是要想天天去天下第一笼吃包子,已经变得很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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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生平不识李克用
萧玄衣对孟知微的感情,也渐渐变得纠结起来。自从那次跟孟知微吵过一架后,萧玄衣偶尔会想:孟知微如果是女的多好啊。但想过之后就骂自己下作。
一颗种子一旦生了根,便会慢慢长大。这种想法时常不经意间闯入萧玄衣心头。每次都让萧玄衣天人交战一番。反而越来越根深蒂固。
道与魔是对立的,其实又是共生的,如果没有一方,另一方便无法成立。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没有小偷,要警察干什么。
萧玄衣在遏制对孟知微想法的同时,其实是加深了这种想法,这一点萧玄衣不自知。
萧玄衣开始心事重重,平时倒头就睡的萧玄衣,竟然学会了失眠。多夜的辗转反侧之后,萧玄衣得出一个结论:要想摆脱这种困扰,就是赶紧娶一个老婆。或者是给孟知微娶个老婆。
然而娶个老婆谈何容易,特别是他这种在乞丐的边缘游弋的人,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在破窑里一拜天地?
当务之急就是挣钱,挣很多钱,然后买房子置地,然后……
萧玄衣是个行动型的性格,想到了就开始做,每天早上练完功之后,便到夷门去找活儿干。
然而想攒钱谈何容易。一个是挣不多,再一个原因是,萧玄衣本来就不是个攒钱的人。一个月下来,也就攒了二十来文钱,比当乞丐好不了多少。
一晃又到了春末夏初,这天基本上没什么活干,萧玄衣在夷门的大街上闲逛,经过一家酒楼时。突然有个年轻人喊住他道:“兄弟,想跟你问下路。”
萧玄衣站着脚道:“你要去哪里?”
“万花楼怎么走啊?”
萧玄衣看这人衣着考究,心想有钱人都喜欢去万花楼,当下左拐左拐地说了一遍。
“没想到兄弟还是个老夷门了。”
“是啊,我从小就在这里。”
“想跟兄弟打听一件事情,能不能到里面坐一下。”年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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