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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四下无人,谢杀这方现身,见嶀琈鱼停于一处砖墙前,鱼尾稍摆,谢杀心道:看来即是此处。他又抬眼,四下张望,见这砖墙应是一府院后墙。谢杀抬手将嶀琈鱼收归怀中,又再隐身腾空,绕着这府院飞了一圈,见此地甚大,七进院落,定是巨贾。
“藏于此处,倒是不错。”谢杀返了原处,心道:“如此大户,若是普通百姓,自不敢靠近;若是宵小匪类,亦会盯着府内珍宝,谁会留心这外墙石砖?”谢杀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探上面前一块石砖,稍一用力,感其果有松动。
谢杀一笑,手上用力,竟见那石砖登时化粉,露出墙内一处暗格,谢杀俯身,仔细一看,果见那格内正中有一朱红长盒。
“那小妖曾言,此盒内乃是毒针。”谢杀心中暗道,这般想着,他便伸手小心翼翼将漆盒取出,岂料那漆盒刚出暗格,其后便有数百利器射出,寒光陡闪,谢杀还未将那物瞧得真切,胳臂上已是中了数下,他将那暗器取了,凝神一看,见是针状,况如蜂刺,谢杀心道不好,难不成,这才是那钦元针?
他再往暗格内看,里面哪有它物?谢杀一拳击在面前石壁之上,恨恨道:“那小妖竟如此骗我!可惜她并不知我螯钳厉害!”一面说着,谢杀一面将胳膊上一根针拾起,见那毒针已弯,根本未能射入其身,足见他螯钳坚硬。
谢杀又俯身,捡起地上锦盒,开了盖,见其内空空如也,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且看回去如何整治你!”一边说着,谢杀将怀中嶀琈鱼抛在地上,又化血烟往东北而去。
此时目荣华正于堂中,听府内手下来报,说是后墙钦元暗格为人所启,恐来者并非万斛楼中人,因不知机关,已为钦元针所伤。
手下说罢,又将捡拾到的嶀琈鱼呈上。目荣华一见,登时跳将起来。
“怎不早说!怎不早说!”目荣华心知此物仅为无忧所有,现见于府外,无忧危矣。他心中惶惶,转眼不见踪影。倒是手下听得堂中余音不绝:“本月扣奉,见功方返。”
其实那钦元暗格,乃是富贵万斛楼中各位私下联络所用。其使用亦有规则:若是旁人,不晓内情,见暗格中有一锦盒,定会先将锦盒取出,再做探看;然万斛楼属下皆知,这锦盒连动机关,若将之移位,触动格后钦元针,便会为之毒杀。所以每次传递消息,各人皆将信笺置于锦盒内,余下从不触碰。
当然,目荣华此举,亦考虑到有功力深沉者,自可躲过钦元针干扰,只是他们不知,此暗格机关有二,钦元针发射之时,还会有一黄丝同时飞出,几不可辨;黄丝扑向开启暗格之人,自其七窍而入,缠作一团,无形无色无味无嗅。
此黄丝,名为“无窍丝”,乃以浑沌死后囊皮制成。因这浑沌生前面目模糊,且死于开凿七窍,这无窍丝会霸入首见之人面上各个关窍,而后不断歌咏一句“无窍无窍,窍往何处”。这歌声被缠者却不可闻,目荣华尝以此追查开启暗格黑手,这法子倒是百试百灵,令其颇以为傲。
目荣华化了白光,一闪身出了自家宅院,耳中听得浑沌之歌:“无窍无窍,窍往东北”,这便一路追击,因其心急无忧安危,身法更快,少顷,身前血光已然可见。
目荣华小心跟随,见那血光不停,沿东北而上。
约莫过了一刻,两人一前一后,已是到了血阁之外。此时候于结界外的卸甲觉察异动,瞬时遁于不远处石后,静观变化。
目荣华亦是感知阁外结界,见谢杀直直回返血阁,他心知无忧处境愈艰,正欲闯了结界,谁料却为一旁卸甲所拦。目荣华于麻市街上见过卸甲数次,见其在此,已知他在静候时机,欲往搭救。
“可是来救无忧?”
卸甲听目荣华所言,仍是难辨敌友,缓道:“阁下是?”
目荣华一番思量,速速应道:“得属下传讯,知其被俘,特来营救。”
卸甲闻言,心道:听其称呼我儿属下,为何从未听吾女提及?
“无忧之所以从未在你这位父亲面前提到,不过因我门明令,不得走漏风声。”
卸甲见目荣华料得倒准,正待问清目荣华底细,却听他不耐道:“那妖自麻市街回返此阁,心知为无忧所欺,想来定会愈加刁难,你这做父亲的却要在此处几番盘问于我,丝毫不顾自己女儿性命么?”
卸甲心中怎会不急?只是难知目荣华言语真假,想着若那妖故布疑阵,派了此人在此遇我,而后将我诳入血阁,岂不腹背受敌?
目荣华也难顾及许多,急道:“你若仍想在此迎候援手,那便呆着;我且去了。”言毕,已是硬闯了阁外结界,往阁内奔去。
这边谢杀既知为无忧愚弄,怎可甘心,刚返血阁,未得无忧反应,已是一掌直直劈了过去,无忧哪里抵得住这铁钳突袭,闷声一哼,已是眼冒金星,瘫倒在地,稍再移动,便感肩头一阵钝痛。无忧下意识以胳膊使力,在地上爬了几下,更觉胸中一阵翻涌,张口一咳,鲜血喷薄而出。
“阁。阁下。。未见金乌丹?”
“事到如今,明知故问!”谢杀更急,又待上前一击,眼前突闪一道白光,无忧见状,垂头倒在地上,已知目荣华到了,这方松了口气。
谢杀见目荣华现身,一惊,然不过片刻,面容回复沉静,笑道:“何方神圣?”
“目荣华。”
“未闻此名。”谢杀不屑。
“阁下可有盛名?”目荣华一笑,眼神却一直浮在无忧身上。
“横行介士,谢杀。若尔等前往东江,提及谢杀,无人不晓。”谢杀一脸倨傲。
“甚好。甚好。”目荣华一抬眼,温柔神色瞬间突转,杀气满盈,缓道:“在下现在汲汲无名,然你名声雷动,待我取你性命,谁人还敢不识?”话音未落,目荣华右手稍抬,就见一长鞭在手,转眼舞得虎虎生风。
谢杀亦非善男信女,见此也不马虎,运力自肩头行至螯钳尖端,就见两臂各有一道血气运行,其钳得力,更显锋芒,直直迎上目荣华长鞭,那鞭触及谢杀,倒是未见伤痕。
“雕虫小技,何必卖弄,我这铁钳,怎是俗物可伤?”
目荣华闻言,也不恼怒,仍是步步紧逼,那长鞭如有灵性,见谢杀铁臂难为,便专往其头颈、下肢而去。
谢杀见那长鞭向着自己面门而来,又再抬手,挡于面前,谁料此时那长鞭鞭身陡生无数眼睛,眼皮一开,内有白光一闪,就见那数道白光化为短刃,朝着谢杀身上各处而去。谢杀实难首尾相顾,匆匆往地面一指,就见一黑洞又现,谢杀已然遁逃。
目荣华见状,也不追击,奔到无忧身边,柔声问道:“伤得可重?”
无忧抿嘴一笑,刚想回应,却压抑不住腹内一阵翻滚,嘴角又一丝鲜血漫出。
目荣华鼻子抽动一声,抬手将那血丝抹净,“莫说话,休息片刻,我便带你离开。”
无忧刚一点头,突感后背一震,抬眼见目荣华面上笑容凝在原处,心知不妙,挣扎转头,见那谢杀卷土而归,现其螯钳铁尖已刺入目荣华揽着自己的胳臂其上,透骨而出。
无忧听得耳中一阵蜂鸣,两手捧住谢杀螯钳,口中喃喃:“莫要。莫要。。”
谢杀一脸不屑,狠手抽回螯钳,顿见目荣华胳臂血流如注,整个人便往无忧倒去。
“欲图。金乌丹,你切莫。。擅动。”无忧抱住目荣华,扫一眼谢杀。
“现我乃刀俎,你为鱼肉,若再不告知金乌丹所在,我便对这小子施以剐刑。细细脔割,肉尽骨突,岂不快哉?”
无忧冷笑,“何必威吓?不过性命。取走便是。若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倒不知你我,谁更决绝!”
第二十章:视死忽如归 … 第67话
“当真如此从容?”谢杀挑衅一问,瞬间又将螯钳举起。
“休要伤她!”恰在此时,卸甲苍文尔是三人齐齐现身,转眼便跟谢杀缠斗一处。那谢杀倚仗地利,同时又有两螯傍身,初时倒也未显颓势。
无忧缓将目荣华拖至角落,自己稍稍调息,以平血气,而后贴近目荣华,轻道:“你可。。。还能支撑?”
目荣华面色惨白,笑道:“不过外伤,小事一桩。”话音未落,先自唇角流下一道血痕,后其内息翻涌难抑,只见目荣华口唇微开,便有鲜血喷涌而出。那血色初时浓艳,后渐转暗。无忧目荣华对视一眼,心知不妙。
“父亲!留神。。。。。。他那螯钳,有毒!”无忧大声呼叫,却并非仅为提醒众人。
尔是闻无忧之言,心下大骇:如是,我倒终于明了为何卸甲这般心急。扈间镇上,早知卸甲青蛟过往,当时便心中生疑,想他们亲女应还留存于世,只是不想会如此巧合,偏偏即是弄无忧?见她身边男子,应甚有功法,怎得这般舍命维护?
卸甲原不欲暴露他与青姬夫人及无忧关系,但此时无忧一言,他已进退维谷,稍应,又听无忧缓道:“父亲,若非您请援手先来施救,无忧早化亡魂,形神俱灭。现您兄弟为那蟹妖偷袭得手,身中蟹毒。。。。。。”
闻听此言,卸甲更是糊涂:听吾女这般言辞,似是不欲露她同那男子关联,若其当真同属一门,隐秘行事,倒也情有可原。暂且应着,待全身而退,将来或可为我所用。
“你且安心,眼下先退此妖!”言罢,卸甲陡化玄蟒,其身之大,显得这铁房逼仄非常。就见那巨蟒立身于前,苍文尔是一左一右分战谢杀两螯,苍文剑气如虹,尔是两手分持双刀,跟谢杀鏖战一处,相持不下。待得空隙,巨蟒眨眼便将谢杀躯干层层卷起,那蛇身紧绷,蟒口大开,竟将谢杀头颅整个吞下。
苍文于一旁,见状,心中惊道:无忧本是妖属,其母乃青姬夫人,这她倒是早早告于我知;只是其父竟出身愚城,若非此行,恐我还蒙在鼓里。正想着,却见那巨蟒竟似吃痛,身子稍紧,陡地松了谢杀身上束缚,而那蟒头陡立,慌张开口便将谢杀吐了出来。
尔是见卸甲重现人形,单手扶住墙壁,面色已变,赶忙上前:“有否受伤?”
卸甲缓道:“大意轻敌。原想速决,怎料这蟹妖法力不容小觑,其螯孔武,方才几将我蟒身挣断。”
此时双方分立二面,稍加喘息。目荣华暗道:“莫慌,后有援手。”无忧心知万斛楼定有门下赶来施救,她微微低头,见目荣华右手紧握长鞭,不欲松懈,这便悄悄单手按于其上,轻道:“苍文已到,且收了吧。”
目荣华知晓无忧所指,便按其心意,缓收了长鞭,闭目不言。无忧见状,手上使力,轻道:“你之安危乃当下最重,暂作歇息。谢杀不过一人,双拳难敌四手。”目荣华眼皮未抬,稍稍点头。
这边谢杀待气息平定,见身前三人,缓道:“这小妖出于知日宫,未想倒还有他妖赶来相救。”
“闲话少提!”尔是怒道,已收了双刀,两臂齐伸,两掌掌心向外,双唇微启,咒语一下,竟有千万蝴蝶自其掌心钻出,兵分两路便往谢杀而去。
“不过雕虫小技。”谢杀原是不屑,只是那蝴蝶单只虽小,数量却大,密密麻麻竟有蔽日之势。须臾之间,谢杀感知那蝶接连扑在自己身上,少倾竟有痛感。谢杀不解,伸手捉了一只细瞧,见那蝶竟有利齿,遍布双翅,不禁称奇:生而有齿,已是古怪,其竟以血肉为食,更是少闻。
谢杀这般想着,暗道:原是高招,可惜与我对敌。一念刚灭,就见其双臂完全脱去人形,又再尽化蟹螯形状。那螯尖触地,众人惊见整个铁房瞬间腾起屡屡血烟,卸甲见状,疾道:“他将此房同化,恐那血烟带毒。”
话音刚落,就见尔是所放蝶群深入血烟便齐齐掉落,已然折了。此时谢杀方席地而坐,两螯尖端仍不离地面。他眼神一扫,就见铁房地上显出一凸起,活动如浪,向前扑去。不过转眼,卸甲突感脚底稍震,忙闭气腾身而起,闪避左右。
无忧这方见卸甲先前驻足地面陡起一螯,其状跟谢杀螯钳无异,只是有那真螯两三倍大小。亏得卸甲反应迅捷,这方躲过此番痛击。
谢杀见一击不中,便故技重施,整个铁房内眨眼已有数只巨螯伸出,分朝苍文尔是等人而去。无忧见状,挺身护在目荣华之前,却听目荣华叹道:“何以至此?竟是你来护我?”
无忧轻道:“碍于金乌丹下落,他不敢以毒螯直接伤我。刚刚即便怒火冲天,也不过以掌风创我内腑罢了。”
无忧此举,亦为苍文所查。苍文一边闪避谢杀袭击,一边慌道:“你内法不足,这般逞强作甚?”
无忧朗声应着:“救命大德,怎可不报?”
谢杀稍侧身,冷哼一声,倒也未将毒螯伸至无忧一旁。
卸甲等三人疲于应付,深感如此这般并非长计,三人腾至房角,聚头低声计较:“这般被动应敌,实难取胜;需得集中力量,以夺先机。”
正想着,铁房内突地又现一股浓烟,其色为白,似是有灵,转瞬压住房内血烟,将其聚集,团团包裹便化了去。
无忧听目荣华轻道:“白鸩到了。”
话未落,房内又多一男子,白衫直立,其貌不凡。无忧细看那来人一眼,唤道:“开题师兄?”
苍文闻言,亦是轻道:“白开题?”
来人嘴角长挂淡笑,缓缓应道:“在下白鸩。”说着,抬手便又将那滚滚白烟往谢杀所在推去,接着,手心平摊,其上便有数颗丹药出现。白鸩将丹丸悬于半空,轻弹至各人,道:“蟹毒解药,烦请诸位服下。”
此时谢杀早已起身,见白烟来势汹汹,心知白鸩来者不善。谢杀提气,又欲将螯钳之毒化为血烟,怎料那血气初触白烟,已然转淡,终至无形。
“论毒,恐你相形失色。”白鸩说着,甩手便将一绛青羽箭射出。
谢杀见状,已知厉害,忙腾身躲避。此时卸甲尔是对视一眼,齐齐聚气,双双以掌击出,夺了谢杀前路。前有掌力,后有毒箭,前狼后虎,焉能不惧?
谢杀倒也机灵,重施旧计,闪身便遁入地下,霎时不见。
此时无忧眉头仍皱,缓道:“切莫大意,那谢杀尤擅于此,刚刚这位朋友便是一心救我,未得两顾,方遭了谢杀毒手。”
众人有目荣华前车之鉴,自是不敢松懈。倒是白鸩笑道:“易守为攻,且不更妙?”言罢,单手一抬,那白烟化了巨鸟形状,亦是没入地面,失了影踪。“鸩毒为上,自可以蟹毒为线,寻着那妖踪迹。我们以逸待劳便可。”
此时听得卸甲上前,稍一躬身,施礼道:“诸位前来解救小女,实是大恩。只是不知阁下何人?”
“白鸩,入阁便说得清楚。”白鸩明知卸甲并非问及名讳,乃是探其来历,这便装傻道。
此时目荣华轻道:“卸甲兄,得你托付,前来营救令嫒,恐孤身力有不逮,这便唤了在下朋友前来,你不识得也是寻常。”
言及此,苍文便在心中细细思量:卸甲乃无忧之父,原是他托了眼前受伤这位来此,而后层层托付下去。只是卸甲跟无忧关系,我还是暂不告知师父为好。转念,其心中又道:尔是前来知会我无忧被俘一事,该如何跟师父呈禀才是?
众人心中各有思量,歇息了约莫一刻,忽见平地又起波折,巨螯再现,恰于无忧身侧不过两寸之处,那谢杀果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