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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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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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心中各有思量,歇息了约莫一刻,忽见平地又起波折,巨螯再现,恰于无忧身侧不过两寸之处,那谢杀果是回返。

    目荣华见状,心如火焚,顾不得胳臂外伤,奋身扑在无忧之前,就见那螯钳突转,下一刻带毒螯尖便重重划在目荣华双目之上。目荣华却不言语,一声不哼,两臂张开坚守不离。

    无忧感目荣华身子一抖,电光火石间,又见那鸩烟入得铁房,径直冲谢杀而去。

    无忧这方探身上前,见目荣华双目紧闭,血流如注,其心如历刀剜。只是此时铁房人多口杂,无忧抿嘴,两手紧攥目荣华手指,而后凝神见谢杀尚于不远处奔逃以脱鸩烟,无忧猛地起身,将丹田之气倾注两手,以意导气,此时夺目之仇难抑,心思反倒清明,灵光闪过,将之前所学追日七式式式融会而通,这便两掌直立,其气化柱,以排山之势向着谢杀而去。

    卸甲等人见状,知此良机,亦是倾其所能;就见众人内法皆现实相,数道光亮一闪,已将谢杀逼至无路。

    谢杀故作镇定,欲再次遁逃,岂料白鸩魔高一丈,早将其鸩烟收归,而后看准谢杀所在,施法将鸩烟恰导至其身地下,便这般候着。谢杀融入地面,急急下降,怎知那鸩烟久候,正巧穿其身而过。谢杀暗道一声不好,钻出地面,挣扎往角落而去。卸甲不欲放其喘息,一道白光之下,就见卸甲两手一推一收,谢杀痛呼。众人再看,那谢杀两足已被齐齐斩断。

    此时无忧失了气力,摇晃几下,幸苍文冲至,牢牢将其扶住。无忧先为谢杀辣手摧折,伤情未平便又导气使力,已是损性伤神,此时见谢杀已如困兽,脑中弦断,更感无力。

    众人皆为无忧心焦,赶忙上前探看,唯那尔是不为所动。

    此时谢杀见众人松懈,这便悄然往铁房墙边挪动,待触及铁墙,谢杀一纵身,便已冲出阁外。尔是早查谢杀异状,见其遁逃,这便飞身提刀追出。

    卸甲等人见状,心知谢杀已是穷寇,便也任由尔是去了。

    无忧靠在苍文臂膀之上,缓缓吐纳以作调息。只是,她心心念念目荣华伤情,不忍回顾那一双盲目,心中戚戚,身体更为这精神所累,顿觉困乏异常。

    “先行回宫,再做计较可好?”苍文柔声探问。

    无忧闻言,却并不应,终是鼓足勇气,回身见目荣华孤坐一角,面色柔和,似有喜色,只是那面上血痕惊怖。遥忆之前明眸,无忧心颤不已。

第二十章:视死忽如归 … 第68话

    这边无忧终是扭头,朝卸甲使个眼色,虚弱道:“父亲,万望照料于他。虽初次谋面,然其因我痛失双目,我心疚恨,恐非千斤之金,百户之邑酬之,不足报德。”

    卸甲自是解了无忧暗示,虽未见大观,然种种琐细,他心中断定目荣华绝非等闲,现又听无忧所言,心中一动,想来这目荣华定跟富贵万斛楼牵连颇深,若是周详看顾,可望厚偿,这便应着:“此乃本分,我儿安心。”

    无忧点点头,手又往身边苍文臂上攀了攀,无力叹气,定定凝视苍文片刻。忽地回身,朝白鸩一伸手,身子不稳朝其扑去。

    白鸩见状,忙上前扶住,就听无忧又道:“阁下当真不是开题师兄?”

    白鸩单手扶着无忧,见其另一手盖在两人相握双手之上。白鸩面容不改,即便此时仍是淡笑:“在下确为白氏,只是单名鸩字,并非姑娘所念。”

    无忧垂了眼,两手一上一下包住白鸩右手,著力甚深。半晌,方才冲苍文招招手,“文哥哥,我们回宫吧。”

    苍文见无忧伤势甚重,本也想快些将其带回知日宫,先寻弄无悯查其伤情,医其患处方是要事,余下皆在其后计较。听无忧之言,这便上前,揽着无忧飞出血阁,凌空召唤那火龙驹,策马扬鞭,往知日宫方向赶去。不消多时,尔是竟也并驾赶上。

    苍文见状,一愣,问道:“你这是作甚?”

    “心中不安。那谢杀负伤而遁,我尾随出了血阁,却失其踪迹。若其并未远离,又要伺机而动,你需顾忌弄无忧,难以独挡。”尔是言语虽是平常,心中关切却是难掩。

    “待到左肩山周,你且离去吧。”苍文声音愈低,最后几字几不可闻。

    “难不成怕我赖上了你?”尔是轻笑,之后不再言语,缓缓放慢脚程,飞至火龙驹尾后。

    三人两前一后,约莫飞了一刻,抬头再望,肩山几大主峰已入眼底。无忧更觉乏累,仰面倚上苍文肩膀,后便撤了强撑的一丝气力。苍文陡觉肩头一沉,怀里一软,心知无忧懈怠精神,双腿一夹,火龙驹得令飞驰,速度愈快。苍文亦感身心俱疲,眼皮沉沉,便也假寐起来。

    安稳不过片刻,平地陡起惊雷。火龙驹正前方凭空现血光一道,未见谢杀,他那螯钳却现,朝苍文汹汹而去。

    “文哥哥!”尔是疾呼一声,苍文无忧忙齐齐睁眼,见那螯钳距离无忧已不过一尺。苍文不及反应,两手用力将无忧往后一拖,自己已下腰于马背之上。尔是心中危怖,生怕苍文有所闪失,见其险中躲过一劫,忙挺身而上,双刀挥舞,已跟谢杀短兵而接。不过谢杀甚是刁滑,刚刚已于血阁中吃了大亏,这番倒也不敢硬拼,见一招偷袭不成,瞬时又隐了踪影。

    “文哥哥,你可还好?”尔是几步上前探看。

    苍文未应,却环着无忧急切道:“可有伤着你?”

    无忧皱眉,摇摇头,又再阖眼;尔是苦笑一声,身子立于火龙驹旁,不敢再有稍离。

    苍文跟尔是皆已不敢松懈,圆睁四目,眼观六路。

    火龙驹脚下不停,眼见便飞至知日宫主殿。这时无忧悠悠似是转醒,脸庞稍侧,轻声问道:“文哥哥,到了么?”

    “到了,到了。”苍文一手扯着缰绳,一手轻拍无忧肩膀聊作抚慰。

    无忧身子又侧,两手环住苍文腰身,将头歪进苍文胸怀,喃喃道:“那便好了。无忧若可寿终于知日宫,也算了了心愿。”言毕,两手紧紧攥住苍文外衫,想着长吸口气,无奈喉头痛痒,胸口一缩,登时咳出血来。

    苍文心头一紧,匆忙拍打无忧后背,又伸手揩了其口唇血丝。他稍低头,见无忧阖着眼皮,面色苍白。苍文陡生惊怖,抬手欲探无忧鼻息,耳中只听得呼呼风声,尤似夜哭;顿觉四下空空,苍茫天地,将那半寸距离拉得如年月般久长。

    尔是见苍文此状,心中暗道:她莫不是就这般去了?正想着,耳边却听得苍文闷声一哼,尔是抬眼,又见谢杀螯钳,她顾不得思量,如箭离弦,已跟谢杀斗于一处。因谢杀一只鳌钳夹着无忧手腕,原本使力要将无忧生生拉了去,这边仅剩一钳跟尔是双刀抗衡,实在难占便宜;苍文于马背上,听声辨位,连发十数气箭,箭箭命中钳制无忧的巨螯之上。谢杀恐难遂心意,更不敢恋战,若是青山不在,再多筹谋皆是枉然。如此这般,他瞬间便又遁逃,再无踪迹可循。

    尔是喘口气,道:“文哥哥,想他识趣,不敢再犯。此处距知日宫甚近,你们快些去寻知日宫主。”一边说着,一边回身,却见身后苍文仍是坐于马上,怀中紧紧抱着无忧,胳膊圈了一圈,惜若至珍;而他面上两道血痕,自目而下,苍文两眼紧闭,嘴角却是一抹轻笑。

    “尔是,你可知,刚刚我还当无忧已经。。探她鼻息,虚弱然尚有序,想来师父妙手,定可回春。”

    尔是奔至苍文脚边,两手紧握其臂,摇晃几下,悲道:“你为谢杀鳌钳伤了两眼,恐是跟那目荣华一般盲了!你竟笑得出!”

    苍文这方抬手,按上尔是手背,缓道:“烦劳可否为我牵马,我目难视物,恐要劳你送我跟无忧直至宫内。”

    尔是闻言,将另一手盖于苍文手上,狠狠用力,指甲几已掐入皮腠,“你且宽心。我自会保你心上之人平安!”言罢,尔是收了手,嘴角一勾,“有趣,当真有趣!”说着,她笼统擦去面上泪珠,闷声向前。

    三人驱马,转眼已达主殿门前。赤武弄丹闻声而至,见尔是搀着苍文下了马,苍文双目难开,面色黯淡;马背上无忧仍是昏迷,并无意识。

    赤武忙上前,搀过苍文,见其盲目,心中一虚,竟连探问亦不敢开口。他再瞥了尔是几眼,猛道:“你莫不是扈间镇上假扮女冠之人?”

    苍文稍一抬手,阻住赤武:“此事再议。这番得归,全赖其相助。师父可在?”

    赤武无奈摇头,闷道:“赤武无能,虽得愚城青丘报信,怎奈请不动师父出关。原想孤身前往营救,只是若我离宫,恐宫中生变。赤武实在愧对……”

    苍文一按赤武手背,“师父闭关,封合五识,远离五尘,自难知你所求。莫要引咎。”

    “现你跟无忧这般,该当如何?”弄丹低声愁道。

    苍文反身,两手摸索到无忧所在,道:“先将无忧安置于敛光居,我探其鼻息尚存,且先将涤瑕丹取来几颗,以水送服。那恶妖螯上有毒,我们在血阁得朋友相助,吃了丸药以毒攻毒,然恐毒性未得尽除。”

    “师兄,那你岂非……”赤武急道,却仍不愿言及那字。

    “我尚可以内力抗之,至于双目可否复明,但凭命数。”苍文云淡风轻,“当下最重,且看如何请师父出关,医好无忧。时不我待,你跟弄丹二人这便再往怀橘宫,每隔半个时辰通报一声,切记莫要着慌,师父闭关解火阳之伤,万不可惊了他。”

    赤武回道:“师兄,那我且召来弟子服侍你,待你安顿,我便离去。”

    苍文摆摆手:“无需。我跟尔是一起往敛光居,也好时时留意无忧景况。”

    尔是嘴角淡笑,也不言语。

    弄丹道:“我且引你们往敛光居而去。赤武,你便先行赶往怀橘宫吧。”

    这般,众人分头,各司其职。

    苍文于敛光居足足呆了三日。其间起居无非尔是殷勤照料。苍文不忍,劝了数次,怎奈尔是横了心,直言若不见弄无悯施术令苍文重得光明,定不离开。苍文三日内虽目不视物,然其每日皆耗五六个时辰陪伴无忧——即便仅仅静坐榻旁,捕捉无忧缓慢低微的吐纳之声,苍文足感安然。

    至第四日晨,寅时未过,弄无悯便至,赤武弄丹随行。苍文闻声,躬身行礼道:“师父,恕苍文难以远迎。”

    弄无悯皱眉,定定看着苍文,终是上前,扶住苍文臂膀,痛道:“为师姗姗迟至,令你伤重至此,是为师未能尽责。赤武已将大概经过告知为师,你凭一己之能,力担卫道之责,为师大慰。”

    苍文忙再恭敬施礼:“师父之言,折煞徒儿。无忧现在内堂,呼吸安稳,蟹妖毒性也解,只是虚弱昏沉,苍文恳请师父可否先往探看?”

    弄无悯将苍文引至旁边座上,怎奈苍文却道:“苍文不敢。师不坐,何以为坐?”

    “抗师命不遵,其罪弥深。”弄无悯轻道,“为师这便去探无忧伤情,你这双目,为师定为你医好。”

    苍文感弄无悯所言,再道:“师父请先探看无忧,苍文无妨,您莫挂怀。”

    弄无悯抬脚便往内室,临走前扫了尔是一眼。尔是自弄无悯入内,便感一股压迫之力,现在哪敢对视,见苍文正在一旁伸手摸索,尔是忙顺势上前,籍此欲化面上慌张神色。

第二十一章:分香效韩寿 … 第69话

    弄无悯到得无忧榻前,见其面色如纸,双目紧闭,忙上前切脉,感其沉细迟涩,知其阳虚血亏,这便令道:“弄丹,你且往紫砥丹房,将衡沛丹尽数取来。”言罢,双足分立于榻边,双目微阖,右手前伸,手掌向上,须臾之间,便见一朵火云突现,其貌焰焰,边缘尚有明火燃烧。弄无悯单手微推,那火云便往无忧身边飞去,正置其上,迅指已增数倍,恰如无忧身长大小,将整间内室炙得恍若繁暑。

    赤武恭立弄无悯身后,见之称奇。

    约莫过了三刻晨光,弄无悯见无忧已是荔颊红深,额上数层薄汗,这方掐个单白鹤诀,又将手心向上一翻,一点金光自其中指指尖弹出,霎时注入火云之内。那火云得令,立时洒下百万金光,犹如雨丝,尽数飘至无忧身上,初一触及,便隐没不见,似是那阳力尽数入了无忧体内。如此过了一刻,那火云之色由赤转白,终化无形。

    弄无悯立于一旁,远远望了无忧半晌,方回身对着已自丹房回返的弄丹轻道:“你且将衡沛丹给她服下,一日三次。想来两日后便可转醒。”

    弄丹应下,又闻弄无悯道:“你留于此地照看于她。青姬夫人一边,暂勿惊扰。”

    言罢,弄无悯便踱至外堂,见尔是正侍候苍文饮茶,他便少待,将眼神移至他处。少倾,弄无悯方上前,轻声询问:“眼上外伤可有施药?”

    苍文忙应道:“师父安心,回宫当日已洗净伤处,且敷了几日祛浊生肌草药,眼上清凉不少。”

    弄无悯闻言,心知苍文避重就轻,不欲见自己心忧。他怎会不知,那伤处在眼,目眦眶周倒是还好,时日一到皮肉自愈;只是那目精先为利器所刺,后被妖力所毒,怎会真如苍文所言这般轻描淡写?

    弄无悯单手卷了衣袖,先扶上苍文肩头,稍稍施力,道:“为师现需查看你目珠情形,或突有痛楚,你且屏住。”

    苍文颔首:“得师父教诲甚久,堂堂男儿,需有剜骨疗毒仍谈笑风生之度。”

    弄无悯这便抬手,轻启其睑,见那眼珠呈青灰色,瞳人竟碎,数道裂纹分布目珠之上。弄无悯收了手,接过一旁赤武递上的湿帕,阖了眼却不言语。

    尔是见状,按捺不下,急道:“请教知日宫主,他这双目,可还医得?”

    苍文喝道:“不可对师父无礼!万般皆是命数,无需强逼。”

    弄无悯闻言,瞥一眼尔是,又对苍文正色道:“我已言明,无论如何,你这双目,我必可医好!”

    众人闻言,虽心中感慰,却也明了此事难为。

    “赤武,暂缓弄琴三人刑罚,将之自贯日崖召回,打理宫中事物;你跟弄丹留此照料,为师这便前往东江之畔。”

    苍文之前于血阁中闻听谢杀来处,忙问:“师父,东江便是那蟹妖故土,您亲往可是为了将其捉拿以求解药?”

    弄无悯轻叹:“既然众人皆知他来自东江,你想他会否在此时负伤遁回桑梓?”

    “那您这番前往……”

    “其螯钳毒性猛烈,然万物相生相克,你所需解药中最重两味,其一便是东江之畔的犀燃,其二我宫内已有,便是片玉园的宫湦藤。”

    “犀燃?”众人不解。

    “犀燃,存于东江,它地皆无。状如鱼,其目在背,可解蟹毒,助瞳人重生。”弄无悯说着,眼风又往内室飞去,稍顿,接道:“我这便前往东江,稍作准备。因这犀燃每日仅于子丑相交那刻浮出江面,余下时间皆藏于江底洞中,想来如此行顺利,为师最快需得明日卯时回返。”

    苍文敬道:“劳顿师父,徒儿不肖。”

    弄无悯心中一动,轻叹口气,踱步便出了敛光居。

    尔是听闻弄无悯所言,心知苍文眼疾得愈在望,这方稍感安定。此时她心中已是止不住盘算起路上遭谢杀突袭之事,思前想后,更感蹊跷:那谢杀所行皆为擒住弄无忧,逼问金乌丹线索,故而他于途中伏击,倒是说得过去;只是为何两次皆不现身,仅螯钳可见?我与苍文经历血阁恶战,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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