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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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女传:无字悲-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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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日宫顶,敛光居上。

    苍文赤武携十数知日宫子弟,早早候于此处。

    赤武本就性急,呆得久些,难免按捺不下。

    “师兄,师父命吾等到此,究竟所待何人?”

    苍文做个噤声手势,低声斥道:“师父自有安排。”

    赤武嘴角一撇,倒也不敢多言。

    二人携弟子候了又再有约莫一炷香功夫,果有异样。

    初时隐约妖气乍现,后便见三五人影现身敛光居上,待其站定,赤武打眼细观,不由两掌紧攥,心下怒道:富贵万斛楼!冤家路窄!

    苍文侧目,早查赤武情状,念着那日那时,同在此地,弄柯惨死,此妖使计遁逃,匿身多时,现却自投罗网,难不成其知晓无忧所往?

    惜得赤武无暇细思,见白鸩容貌,脑中浮现无非弄丹俏丽模样,一时热血上窜,眼底尚湿,已然扑将出去!

    “请君入瓮,得来吹灰之易。“

    白鸩闻声,定睛见赤武同其身后诸人,心下一惊,面上倒未有改,唯暗暗计较:主人此番安排,绝无走漏之嫌,怎得见知日弟子严正以待,以逸待劳?

    赤武见白鸩不动声色,更是激愤,驭气抬臂,手刀即下。恰于此时,苍文自后窜出,止了赤武动作,眉语三番,后便怒目白鸩,叹道:“那日纵尔生路,怎得不知死活?”

    白鸩唇角稍抬,轻笑一声:“拿人钱财,自当与人消灾。“

    苍文赤武闻声,心下皆是暗道:听其言,莫非是万斛楼受雇于人,这方多番潜入知日宫?卸甲已去,愚城臣服,莫不是还有旁人暗中蠢蠢?

    苍文眉目一挑,冷道:”倒不知何人出得起价码?“

    白鸩环顾四下,思忖不迭:依此情状,恐知日早早埋伏;此番上山,楼中子弟人数虽重,然能者不多,不过为声东击西,现下看来,且不言探得无忧小姐所在,恐全身而退,亦是不易。

    赤武见白鸩目华邃远,却不应答,侧目瞧瞧苍文,稍一摆首,咽了一口怒气,缓道:“师兄,尚记得师父嘱托?”

    苍文微怔,尤言在耳。

    “今日寅时起,静伏敛光居!得遇外人,立斩不赦!“

    苍文头颈一颤,念及弄无悯之言,脊背上似有一条地龙蜿蜒爬过,冷汗涔涔。

    赤武察言观色,两拳再握,笑道:“师兄,师父自有安排。”

    苍文立解其意,不待回应,已见赤武凌空一跃,单腿屈膝,右足直挺挺往白鸩面门而去。白鸩见状,自不能坐以待毙,两臂前伸,袖口微开,不过眨眉,便见数支羽箭自袖底而出。

    赤武早知鸩毒厉害,也不欲硬碰,沉气丹田,身子于半空陡地翻转,立时避过毒箭,稳稳落于白鸩右侧。

    苍文轻叹,挑眉已是上前,气箭连发,同白鸩毒箭支支相抵,丁铃数声,将其中途拦下,免了四下知日弟子危急。

    白鸩心知此时必得抢得先机,否则脱身乏术,见赤武一击不得,这便一声呼号,万斛楼子弟得令,已是同知日弟子互殴起来,乱作一团。

    此时,肩山之上,冷月之后,隐一巨龙,头上尾下,前爪置于龙须近旁,周身鳞片张鼓,呵气如雷,显是力竭之态。然其形其声,未为外人查见半分。

    巨龙探舌,呵气吐雾。雾气弥漫,缭绕东西,通彻天地;云雾之上,得见行宫。

    拾阶九级,方至殿前;朱漆阔门,左右金狮拍门,自有一番无畏气派;推门而入,脚下空浮,祥云九朵,踩踏其上,若凌波而渡;四下修竹千杆、金鲤万尾;到得近前,乃现白玉桌台、白玉宽椅,桌上纷置翡翠茶件、沉水香炉,椅上仰卧的,正是弄无悯。

    其缓取了玉盏,轻啜一口热茗,右袖稍挥,左右各得一窗,无需远眺,便见肩山左右,历历若在其目。

    “万斛楼果又重施故计,当真愚不可及。”弄无悯稍一抬眉,轻笑自语。在其目睑之下,敛光居情状无一不清。弄无悯唇角一压,转眉右望,见另一窗内,愚城亦是一番恶斗:赤帝兽同毕方鸟缠搅一处,明火肆虐,汹汹若海。

    “有趣的紧。”弄无悯收身,退回玉椅,微阖了眼目,柔声轻道:”此处甚大,尚可多置一椅。“(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散酒倒金樽 … 第166话

    “归休,湖天风月秋。”

    面下玉盏悬空静置,弄无悯二指逡巡,轻触盏壁,指肚微凉,垂眉细观:盏内得娇娥半面,眉心点愁;凝脂之肤,翡翠难堪其透;流盼之目,澶湉无止。

    “自觉履尾之际,唯唯藏色,未有异动,智也。“弄无悯含笑盈盈,二指少低,隔空点在那女子额心,盏中茶水立见微漪。

    “无忧,醺醉还依旧。”

    弄无悯径自解颐,抬眉再探左右。

    愚城之上,迷云叆叇。

    赤帝兽同毕方两相对峙,身下街舍,多见明火;横尸处处,残垣间间。

    弄无悯似有不耐,挑眉之际,目精骇人。那数十毕方登时齐动,兵分二路,分往赤帝兽同弄觞所在,其形虽小,其数却众,纠缠于赤帝兽头颈四肢,身小反易行险着,喙长而利,不逊兵刃。

    赤帝兽绝非等闲,见毕方势众,未有稍急;齿爪皆开,鳞甲直竖,长尾疾摆,尾尖刮磨足底,顷刻之间,四爪便得火球,分往四角毕方所在一掷:那火球挟力千钧,迅如流彗;数只毕方稍见迟缓,应对不迭,立时为那火球击中,哀号之声四起,然不过眨眉,已然焚尽,倒也少受了些磨折。

    弄觞眼见数只毕方汹汹而至,暗哼一声,抬手弹指,须臾便将三五打落在地;余下诸鸟前仆后继,未敢稍滞。弄觞见状,阖目使力,便见其头顶火冠泛青,一束发丝径自滑落。弄觞手刀一挥,发束入手,立时起火,其色焰焰,倒似一根火绳索。弄觞紧了目睑,毫不迟疑,单手便将那发束高掷,不过半刻,发束便于空中伸长,打旋近了一众毕方,直绕其足,牢牢困缚,一个吐纳之际,余下毕方皆为那发束捆绑,单足屈伸,反令那束缚弥紧弥固。

    弄觞轻笑,一个呼啸。赤帝兽自是有灵,立时回身,额顶火焰大作,陡起一声嘹唳,顷刻之间,巨口大开,竟生生将那群困鸟吞咽而下。

    “芜菁人参,差之千里。”弄觞不由朗声笑道。

    蜃宫之内,弄无悯长纳口气,未见丝毫怒意,抬手进了一盏,又再缓斟一杯,将那茶盏收归掌内,阖了眼目,轻道:“百无聊赖,那便即兴相戏。”话音未落,广袖一挥,茶盏应力而起,直往身侧悬窗。

    青丘诸人见弄觞首胜,不由暗自吞唾,急急搓掌,对视一面,心下无不暗道:父子相争,同根同源,这般下去,知日宫恐失其鹿!

    正自忧心,耳畔闻滋滋之声,不及仰面,已见无根之水倾盆,雨落有声,地面白烟直冒。桥玄英心下难安,急将青丘扯了退后,立身瓦下,后缓一挺身,升至半空,初一触及青瓦,桥玄英低呼一声,急急飞下,单掌紧攥,轻道:“门主,此雨,焦灼!”

    青丘闻声,目眦陡开。

    “弄郎此番,莫非不念奴身安危?”青丘心下一紧,目华转黯,抬眉瞥见稍远处弄觞除了外袍,施法其上,以为屏障,将那热雨遮了去,又倾垂一臂,置于那美妇人肩上,将其护在身侧;与此同时,另一臂亦是一挥,那赤帝兽有所感应,不过须臾,巨兽分化万点,其状未改,然身形缩了岂止千倍,单只看来恐不过半寸,密密麻麻,铺于地上,却又恰恰避过滴滴急雨,未见受害。

    桥玄英见此,心下暗生佩服:弄老宫主急智,吾辈望尘莫及。

    然半刻之后,情势陡转:炽雨初落,地面土泥相混,渐现一形——长喙单足,两翅短尾,若非毕方,又是何物?

    青丘口唇稍开,径自喃喃:“玄英,那三五黑影,可是毕方再生?”

    桥玄英默然颔首,抬眉细观,毕方鸟数目陡增,不下百只。

    雨落不停,然毕方未有稍俱,倒似如鱼得水。热雨恍如滚油,落于毕方头顶,反是令其精气大盛,双翼初展,炎火得归。

    这群毕方鸟尤似饿鬼,见地上赤帝兽便食,长喙敲击地面,当当之声不绝;更有甚者,单足着地,鸟身自额顶正中生生分化左右,得半头、半身、一翅,这便将身子直扑地上,眼见将数只赤帝兽归拢于内,半身立阖,重化完好,腹内已是纳了多只赤帝兽,倒比长喙吞食来得快些。

    迅指功夫,赤帝兽分身已是为毕方鸟食去大半。

    弄觞见状,眉寸微攒,正欲抬掌施为,却闻弄无悯密音笑道:“老宫主见此,须知悯儿青出于蓝,自可含笑九泉。”

    弄觞解其所指,眼目稍垂,见身下妇人,清秀如画,含泪敛眉;弄觞身子轻颤,缓将手掌负于身后,密音应道:“孽子不欲多耗辰光,那便施为起来。吾自当领受,亦可早些得秋裁下落!”

    “悯儿当遂父愿。”弄无悯往玉椅背上一靠,身形未动,眼风一扫,便见面前金鲤腾跃而起,其中得廿三之数,通体熠熠,循序依次飞过窗棂,登时不见。

    眨眉之间,愚城上方得现廿三金点,待近,竟是金钉,长约两寸,细如尾指。

    青丘诸人尚未得暇细查,那金钉已然近了弄觞,须臾入体。

    弄觞未哼一声,口齿微开,倒似解脱,头顶火冠早熄,立身原处,一动不动。

    “紫磨金钉!”

    弄无悯闻其密音,稍显得意。

    “老宫主见多识广,一眼便知。”

    弄觞唇角微颤,脊背发寒,牙关紧咬,应道:“婴亢山万里之遥,绵延千里,紫磨金传言虽多,得者寥寥。汝之筹划,当真大费苦心。”

    “知日宫旧主,即便背水一战,亦得死得体面。”

    弄觞不怒反笑,唇角血涎缓下。

    一旁妇人见状,倒不知当喜当悲,一时无措,反是无言。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青丘玄英亦是怔楞,闻言抬眉,方见愁云消散,朗日当空,炎雨既停,鸟兽俱散,城下立时清明。

    弄无悯徐徐身至,两足虚浮,两手负后,蹙眉阖目。

    弄觞笑意弥深,反引得一阵急咳,鲜血喷涌。

    弄无悯面现不忍,近前几步,一字一顿道:”现下,仍不欲告知暗操愚城之由?“

    弄觞头颈后仰,默默半晌,终是启唇:“肥马轻裘,粗歌薄酒,恐皆东流。”一语未尽,低眉见妇人藕臂微露,颤颤递了帕子上前,弄觞鼻内一酸,侧目见弄无悯神色无改,不由接道:“世人皆知,盖海一役,吾同隐曜仙尊合力对敌,灭万妖,平动荡,得妖丹金乌。“

    桥玄英闻声,身子少抖,见青丘无查,这方抿唇吞唾,闻弄觞再道:“然妖丹性毒,吾终是难抵。。。。。。”

    弄无悯唇角浅坠,哭笑不得,长叹口气,已然接道:“故为其所惑,私占愚城,暗屠妖属;人疾之如讎敌,恶之如鸱枭,污知日声名,毁正道仪礼!“

    弄觞阖了眉目,僵笑无言。

    “妖丹现在何处?“

    弄觞闻声,目睑一眨,徐徐抬手,将那锦帕近了唇角,缓拭了那血痕,沉吟半刻,轻道:“心焦若此。“

    弄无悯颌下一紧,两掌少收,冷冷一记眼刀;然弄觞目睑未开,四目实难交对。

    沉寂半晌,终闻弄觞叹道:“两酉阁内,藏书万千。尔可有一一翻阅?”

    弄无悯似是一怔,轻应一声。

    “可知释氏于五千岁前,七世童子现世?”

    青丘玄英初闻此名,大惑不解。

    “历转七世,寿四千一,后于阴阳之界、乾坤之内坐脱。色身坏亦不坏,化形千万,未为时人所查;唯其两目,结于一处,刚如石,利如刃,为寒热交磨,为豺隼叠啮;戾气会聚,终化人形。。。。。。“

    弄觞稍顿,启了眼目,缓道:“万斛楼,目荣华。妖丹得者。”

    桥玄英闻声大惊,心下暗道:主人已得金乌丹?怎得闻所未闻?

    “吾之仙法,亦难抗抵妖丹魔性;现落于万斛楼之手,恐血雨腥风,近在眉睫。”

    弄无悯唇角不动,然心下笑道:终遂吾意。恰于此时,得闻弄觞密音疾道:“如今尔当称心,理应告吾秋裁所在!”

    弄无悯踱步上前,见弄觞面色赤红,目眦陡开。弄无悯暗哼一声,密音应道:“气血鼓滞,阴阳两分,筋骨疲匮,脏腑凝塞。弄老宫主现下仍可正身作态,欲探娘亲下落,悯儿感佩!“

    弄觞闻言,勃然作色,然身子急颤,口不得言。

    “紫磨金钉,入身锁窍,游走周天,一炷香时辰,尽聚于心,廿三金钉融为一体,便可释缚脱艰,摆脱受钉人形器所限。“弄无悯浅笑,稍顿,又再接道:”到时,恐弄老宫主心胆俱碎,形神兼灭!“

    弄觞显是难堪体内巨痛,扑身向前,单膝跪地,怒目而视,吼道:”何。。。。。。何处?秋。。。。。。秋裁何处?“

    弄无悯眼风一扫,身侧妇人立时上前,涕落如雨,两臂紧环弄觞头颈,口中喃喃不迭:“夫君,夫君,秋裁在此!秋裁在此!”

    弄觞早失气力,连肩头妇人亦难推拒,心火大动,一口热血喷出,映得面前弄无悯金袍落梅,生生刺目。

    弄无悯蹙眉蹲踞,缓贴耳上前,谑道:“灭神之际,自可相会!”

    弄觞口唇再开,气喘如牛:“孽。。。。。。孽子。。。。。。”

    弄无悯眼目半阖,竟得珠泪如串,唇角稍抬,笑意虽苦,言辞尤悲:“双黄鹄,两鸳鸯,早知今日长相忆,不及从初莫作双。”话音方落,弄无悯陡地抬眉,扯了一侧妇人,立时闪身。

    弄觞孤身跪地,血泪不止。须臾之间,厉声惨呼。

    青丘等人定睛,见弄觞印堂一道金光,宛如霹雳,生将其身分劈为二。眨眉不得,见数尾金鲤自其体内跃出,摆尾便往天外而去。

    青丘桥玄英舌根发紧,喉头痒干,惊见弄觞残肢陡燃,火过身炽,片灰未留。寂寂情状,宛若从未现身愚城。二人正自惊愕,突见散火若干,凭空而起。不及反应,一点炎焰直冲青丘面门而来。

    桥玄英虽是眼疾手快,速挺身在前,欲以自身为盾,然那炎焰似是有灵,于玄英眉前三寸陡地歇止,分化两点,眨眉绕过桥玄英,一点落于青丘髻上,一点击于青丘左面颊车穴上。青丘立时吃痛,两掌扑打不停;玄英怔后,旋即返身,急将青丘发上明火扑熄。

    “弄郎。。。。。。弄郎救我!”

    弄无悯闻声,这方侧目,轻哼一声,甩袖便将其面上炎焰灭了去。稍顿,见青丘掩面啜泣,玄英立身一侧,手足无措。

    “且携其归返府邸,悉心照料,伤势不重,自可得愈。”

    桥玄英闻弄无悯之言,这方回神,柔柔搀起青丘,返身便往愚城深处而去。

    待得一刻,美妇人这方盈盈冲弄无悯作揖施礼,喜道:“奴婢储苑,贺喜宫主!”

    弄无悯微微颔首,沉声应道:“自行归返知日宫,留待安置。”

    储苑闻声,眉目低垂,轻道:“苑儿领命。”

    弄无悯阖了眉目,朝储苑微一抬手,甩袖之间,储苑立时飞身,转瞬不见。

    弄无悯凝眉,见弄觞跪立之处,无丝毫印象可循。弄无悯单足一跋,迅指已至蜃宫,置身玉椅,双目却未收离,隔窗注视愚城景象。

    静候无言。

    半柱香后。

    弄觞所在突现异状,地泥塌陷,得一深穴,下逾十丈,冯冯翼翼,洞洞灟灟,弄无悯见状,抱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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