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我……”小怜有些不安地看着外面的天色,显得欲语又止。
“怎么了?有事?”恋红心思敏锐地发觉小怜的坐立难安。
“不是,是沈大哥……”小怜把事情的经过全告诉了恋红。一时她忘了时间,把沈严还丢在外面呢!
“噢。”恋红在心底啧啧有声,沈大哥真是好心呢,“小怜你就快下去吧,我也想睡了,你早些休息吧。”说完最后一句话,恋红便真的和衣上床睡觉去了。
“好吧,我走了。”小怜轻轻开了口,又轻轻合上了门。
一直站在房外的人影手脚利落地从窗户飞了进来。
从他走路的动作能看出此人的功夫不弱。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走至床榻边,掀开罗帐。待恋红有所惊觉时,黑衣人手脚迅速地点了她的穴位。身不能动,口不能叫,恋红只能用一双大眼用视黑衣蒙面人。
“你别怕。我带你离开这。我不会伤害你的。”温温和和的男性嗓音。光从他的声音中,她就感觉得到此人不是凶恶之徒。咦,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有些耳熟,他扶持我做什么?目的何在?依她看,此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人庄内,想当然武功自是不弱。从他利落镇定的态度看,不是胡乱地挟持人质,绑架她肯定是经过周密策划很久了。这么想来,他的目的会不会是要借绑架她来威胁炽哥达到他的某些目的?
想到此,冷恋红由初时的惊讶变为镇定,要看看来人的最终目的。
从恋红的眼神中黑衣人看不到慌乱,有的也只是冷静。他再一次为恋红所折服。一个年少女子碰到被人掳掠的危险,能如此不慌不忙、镇定自如,不愧是能让他倾心的女子。
不错,黑衣蒙面人正是水若寒。自从得知冷恋红可能会在红鹰庄时,他便寝食难安,日日巴望着可以早点救出她。但红鹰庄相当隐密,地势陡峭,如果没有确切的地形图是不可能轻易找到的。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时,谁料喜从天降,一个自称是恋红贴身丫环的女子飞鸽传书送来了确切详细的地形图,并声称恋红希望他们可以早日来解救她。得到消息后。他们便日夜兼程地赶来,虽然受到义父的阻扰,可是为了恋红,什么样的困难全阻止不了他。经过多天的观察,他决定只身夜闯红鹰庄救出恋红。
如今佳人就在眼前,可是先前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怪只怪上天弄人,恋红必定是被迫的,她不可能爱上阻她婚姻、坏她名节、掳走她的不良之徒的,不会的。只要恋红愿意,他可以不介怀、不在乎,就当一切全没有发生,把过去的一切就当是场梦,梦醒了也就会忘了。
扶起冷恋红,替她穿好鞋袜,便准备将她带离这里。
深情的双眸一再注视着她。但因时间仓促,不便向她解释,为免她挣扎,水若寒只好又点了她的睡穴,施展轻功,一转眼间房间内便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让开,让开!让我见庄主,让我见庄主。”心急如焚的绿丫对着守门的家丁大嚷。
“拜托几位大哥让我进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禀告庄主,让我进去吧!”她知道放她进去会令他们很为难,但是事关紧要,她一定要见到庄主。
“绿丫,庄主和沈总管商讨重要事情,一夜未眠,不准任何人打扰,更何况此地是女眷止步的,你叫我放行不是害我吗?”其中一名家丁劝说着绿丫,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
“就是,这里不是女子可以随便来的,你已经犯规了。我们念及你年幼初犯就算了、你快走吧!”好言好语的告诫,可是绿丫依旧不听,家丁怨言道:“再不走,莫怪我不念憎分,谁给你的胆子叫你目无庄规的?”
“你们再不让开,耽误了重要的事情,让恋红小姐受难,你们是吃不了兜着走!”无奈之下,绿丫只有把事情挑明白。
“这……”庄主对恋红小姐那么好,事关她的安危,庄主会……“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小心一点为妙,万一绿丫是在骗他们呢?
“我骗你们?我去拿恋红小姐的事来开玩笑吗?你们让不让我进去,恋红小姐要是有了闪失,你们能担待得起吗?”不拿狠活来敲醒他们的猪脑,他们是不懂事情的严重性,到时他们要后悔就晚了。
“可是……”守门的家丁你望我,我望你,最后两人决定,“你进去吧,不过庄主要是怪罪下来。你得担下来。”不是他们胆小,而是他们庄主的脾气令人吃不消啊!到目前为止无人敢试着惹怒庄主,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嗯,谢谢两位大哥。”话音未落,绿丫的人已经进去了。慌乱地跑进议事厅,绿丫恭敬地作礼。“庄主。”声音却显得急切无比。
“谁让你进来的?你们的胆量越来越大了!”好大的胆子,他们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庄主,是我自己进来的,我有很……”话未来得及讲完,冷炽便截断了,正欲怒斥。沈严忙向冷炽进言:“庄主,绿丫不是个没分寸的丫头,她既然敢冒着被罚之险还硬要进来,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何不待她讲完,再看要不要定她的罪呢?”后者拼命地直点头。
冷炽看向绿丫,承意她说出原因。
绿丫深吸口气,说过:“回庄主,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一早,我去恋红房里找她,可是我推开房门里面什么人都没有,房内房外我全找过,床铺很乱,不像是睡觉弄乱的。我不放心又在花园以及恋红常去的地方找过,可依然没有恋红的影子,我怕恋红会有事,才冒险硬闯禁地求见庄主,只希望庄主可以赶快想法子找到恋红。”
“真有此事?这不可能同,昨天小怜才和恋红谈到天幕泛黑,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庄里守卫众多,恋红要是有什么异样,庄里的家丁也早应发现了,“叶小怜,那个坏丫头,会不会是她……”最有可能会是她绑架恋红的,看的平日里的嚣张恶劣,难保不会是的。
“喂喂!你别乱讲话好吧!是,小怜以前是做错了很多,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错了,你不要总是以老眼光看待她。”沈严是就事论事,当然其中也包括一点私心,他相信小怜已经改过自新了。
“那谁知道会不会是她在骗大家呢?也许她早计划好的,你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古训吗?”叫绿丫一下子不去怀疑叶小怜真的很难办到。
“别吵了,让我静静。”冷炽面色疑重。对于二人对叶小怜的观感,他不置一词,他现在关心的是恋红现在人在何处、是否安全,其他的什么也不重要。根据绿丫回报恋红房内床铺零乱、有挣扎过的痕迹,屋里屋外一切东西完好如初,可想而知恋红必定是被人强掳。庄内虽不能说高手如云,但几乎功夫还是不唬人的,以此能判断来人武功绝对属上乘,至少他可以做到在红鹰庄内来去自如。这个人会是谁呢?能快速、不惊动任何人并准确地找到恋红仙阁的位置,此人一定要了解熟悉庄里的地形。可庄里的人个个与世无争,对他忠诚一片,不会有人做出这种事,不敢也不会。不是自家的人,又能确切知晓红鹰庄的地形、方位,这就需要有至关紧要的地形图,外泄的地形图是谁拥有?如今答案已经明确。
水若寒欺人太甚了!欲夺我爱之人此事姑且不跟你算,现在你却无耻地夜闯红自庄、挟走恋红,你说我该不该找你把总账一起算清呢?
“沈严,给我调出精良侍卫十名,随时候命。”没有半丁点疑问,沈严退去,“绿丫。”
“在!”看样子庄中一定会找到恋红的。
“你对恋红的情我记下了,也替恋红感谢你,今日之事我没有理由再追究你的冒失,我只能感谢你。”
“庄主,这是绿丫应当做的。”只要恋红一切安好,她不怕受到责罚。
“好了,你下去吧,奖你的事等恋红回来再说。”
“是!”
偌大的议事厅只剩下冷炽一人,现在肯定了人是被水若寒掳挟,他倒不是太担心。依水若寒对恋红的情意,虽然自己极不愿承认,但他不会伤害恋红的,而且也该让她和水若寒之间做个了结了。这件事他还是不插手得好,免得惹恋红不高兴。
给他们几日时间吧,虽然他一百个不希望恋红再和那个水若寒见面,但恋红说得也对,事情总该有个结果,而且他得趁这段时间处理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
第十章日夜间程,快马加鞭的他们便到了传闻中神秘的水家堡,冷恋红奔波劳顿了一天,早已疲备不堪,再也顾不得她到的是什么地方,沾到柔软的床就沉沉地睡着了。
水若寒不舍心受佳人如此劳累,看她睡得如此香甜也就不忍打扰。她的人已在他的身边了,不愁没有相处的时间。
回房沐浴一卷,换了身清爽衣服,便没有停留地向大书房方向赶去,因为他知道义父一定在那。
推开书房的门扉,水若寒轻言:“爹,孩儿回来了。”
“你进来吧!”黑暗中传出冷寒伦阴冷的声调,果然不出水若寒所料。
“爹,您怎么不点灯啊。”撩起火点上灯,四周立刻一片通亮。
“这么快便回来了,想来冷寒水的丫头不是在红鹰庄。”这“冷面红鹰”和他的交情虽不能说深,但也不可能会与自己为难。儿子不听劝告、误信谗言,这回大概也该知错了。
“爹,孩儿能够尽速赶回,多亏了叶小怜送来的地形图。至于恋红,孩儿已带回来了。”希望爹可以实现诺言,千万莫要伤害恋红。
“什么?”冷寒伦大惊,万万料不到冷恋红真的是被红鹰掳走了,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们本身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他掳人是为何原因呢?
冷寒伦不解,而水若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万万不可以让义父知道恋红和红鹰那个贼子之间的事,否则恋红必定会遭欺侮。
“她现在哪里?你是如何带回她,把过程一一叙来!”
他对红鹰的性格也有几分了解。他既已经掳走冷恋红,便不可能轻易舍弃,更不会如此之快地让若寒将人从他手中带走,其中定有曲折。
“是,义父。事情的经过是……”水若寒毫无隐瞒地把他所做的事情一一告之冷寒伦。
“看来我们‘水家堡’和红鹰庄两势力之间的争斗是在所难免了。他是有错在先,你又有错在后,红鹰就更有理由动武了。”他这孩儿平日温文机智,做事有条不絮,但事情要一沾上那个冷恋红就糊里糊涂,变成了莽夫一个,难道真的是自古红颜多祸水吗?
脑海中昔日种种情景仿佛如昨日,汪嫣红的温柔美丽,兄弟间的濡沫之情和最终的相残相恨又一次在眼前出现。
“唉——”真实的情景如同种子般深埋心间,残忍的事实无情地撕裂他血迹斑斑的伤口,想缝合却无计可施,只能借仇恨去忘记焚心蚀骨的痛楚。
“义父,您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四月之日快到了,您得小心。”过几日又是满月了。每年义父总会在月圆的时侯犯病。
“我有数,你下去吧!”时间如梭,转眼已是十八年的光阴。自从嫣红死后,那满月的光辉总能勾出他心底的仇恨,每每月圆,他像疯了一样没有理智,渴望见到腥红的鲜血,那粘乎乎的、冰凉的液体似乎能浇灭他的痛苦仇恨,浇灭他的兽性。不过近年来好了很多,最少还能保有一定的理智,去控制自己的行为。
想到冷恋红,冷寒伦便无法保持冷静。他得见见她,一定得见见她,他心中有太多的谜因需要她来解答。冷恋红今年十八岁,假如他和嫣红的孩子没有死,那么也应该有十八岁了,或者说冷恋红可能……脑中闪过令他怀疑的念头,会吗?不!不会!冷寒伦否认。冷府下人说过嫣红产下的是一名男婴,可是冷府除了冷恋红这名女娃的年龄和他未见面的孩子相符合之外,其他的孩子不是大了就是小了,总之年岁无一吻合。冷恋红会是他的孩子吗?
如果是,冷寒水会不计前嫌地抚育她,把她视若珍宝吗?
如果不是,那……
见上一面,不管是或不是,他总要亲自证实一下。在若寒离堡的一段日子,许多事他都重新理了一遍。冷寒水同自己一样深爱嫣红,他会忍心置嫣红于死而袖手旁观吗?还有他的孩子,冷寒水难道会冷血地将一条无辜的生命扼杀吗?许许多多的问题,如此之多的疑问都在提示他,事实与那名下人所说的太不符合。
头隐隐作痛,身体变得火热起来。冷寒伦控制自己发狂的心跳,强迫自己清醒冷静下来。
“来人。”他传来下人吩咐道,“去将少堡主带回来的那位姑娘请过来。”
“是,不过……”
“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有话便说。”不知是不是因为奴仆的拖延,他暴戾地大吼,心中的火在熊熊燃烧着,烧得他好难受、好痛苦,好想发泄一番,努力地挣开模糊的眼睛,眼前的事物都显得不清晰。
“是,回堡主。因为路程的关系,那位小姐一入堡就昏睡至今,少堡主吩咐过不准任何人去打搅小姐的休息,有什么事必须得向他禀报。所以奴才实在不知该怎么做。”
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慢慢滑落在仆人的脸颊上。堡主平日里是很严厉,可是这几天他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看样子堡主又要发病了,不知……恐惧地打了个冷颤。
“你,”冷冽地露出一个淡笑,冷寒伦指了指站立在身前十步之摇做垂首姿态的下从,“胆小不小,抬起头来回答,是谁给你胆量,水家堡到底是谁做主,嗯!”
“奴才……”该说是谁呢?堡主是没有正式将堡交给少堡主,但真正在打理水家堡的人却是少堡主,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家也习惯了听从少堡主命令差遣,堡主也曾吩咐过如果没有大事就不要去烦他,现在他倒该怎么回答?
唉!他是一个小小的下人,顺着点不会有错,“是堡主。”
还有点脑子,“既然明白,那还不快去!”暴喝一声,堡里的下人越来越胆大妄为,对于他的命令竟然有疑问,找死!
“是。”如被特赧般的,仆从立刻进离了他的视线。
“啊——”当下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冷寒伦发出惨痛的嘶吼。他的本性不是邪恶残暴的,他曾深深地爱过,曾不顾一切,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像是他体内的血液,和他一生也不分离,哪怕是死。血液是在流,他却没有了灵魂,剩下一副躯壳,行尸走肉般的苟活于世。
“痛,痛!啊啊……”头仿佛要爆裂开了,只有不断借由狂呼、嘶叫,来减少他非人的痛楚。
嫣红,为什么不是我先认识你?
阿伦,别这样说了,这一切全是命。
倏地清回。不要想,不要!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冷寒伦抱着头。用力地紧扯自己的头发,叫人怀疑那是不是真的是他头上的发丝。脑中的情景又转,是嫣红惶恐的声音。
伦,我怀孕了,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伦,你放我下来、放下来,你再转下去我会……
呕……
阿伦,我好怕,我想他知过我怀的不是他的孩子,怎么办?我好怕,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嫣红,她又在害怕了,她惧怕的那个恶魔却是他至亲的哥哥。不!他不要她哭,不要!他要带她离开那个魔鬼,远走天涯,只要他们能相守在一起,他们会幸福的,可惜……
伦。你快走,他不会放过我们的。生不能相守,死必相依。
她为什么这样说,他不要她死啊!他要她活着,快乐地生存在世上。因为他是用自己的一切在守护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