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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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挂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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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好,咱们不分出个胜负来不罢手。

    于是我们又开始叮叮当当地打将起来。

    跟人打架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尤其是当你手中握有诸如魔法、宝物或者独门兵器之类的致胜王牌时,你所关心的唯一的事情,不过是看看你的对手在败阵之前能够应付你到什么程度罢了。有了这个保本的底线,我留着自己的绝招不使,只看他一套一套演将出来,不由得暗自惊叹他技艺的娴熟和精妙。我在想,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如果武功也和我差不多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也有一个象我爸爸穆大郎那么厉害的爸爸或者师父么?可是在我的经验里,我们寨子方圆五百里内都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物啊。而且看他穿的那身衣服,也不象是我们山寨的孩子常有的装扮嘛。如此说来,这个少年还真有些来路不明呢。

    我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很兴奋,真是太有趣了,这意味着,我眼前的对手是个神秘的人物呢,而我天生就喜欢神秘的东西。我几乎立刻就做出一个决定:我要留着他带给我的这种神秘的感觉,即使有机会,也偏偏不问清楚他究竟是谁。

    我们拆了半晌的招,胜负的局面一直很均衡,我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这样下去,得打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完?我可不想陪着他练功。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武功确实挺不错,我有点不忍心让他这么快就输给我了。

    我虚晃一剑,抽身跳开,喊道:先停一停!

    他收起枪,意犹未尽地问道:怎么啦?

    我说:我的宝剑该喂水了,而且来了这半天,光顾着跟你比武,我的樱桃皇后看得累了,也得让她饮饮水。

    那少年大概觉得我的说法很好笑,不客气地说:你要是累了想歇一歇,你就直说。

    我说:你知道什么。我这把风灵剑是宝剑,是我外婆采了黎山龙脉处的精铁,然后求麦子渡的老莫家专门替我炼成的。宝剑都有灵性,因为它刚刚跟我没多长时间,还有一些生疏之气,所以我天天都在这个时候拿清水喂它,这样才能慢慢地把它养贴身,真正成为我一个人的宝贝——算了,这些道理太复杂,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他说:我有什么不懂的?我奶奶也有一双贴身宝剑,还是仙家给的呢,我看她高兴了就喂水,也没个固定的时间。

    我不屑地说:她那是老剑,跟贴了身,怎么着都成。我这是新剑,年纪小,娇贵,当然要小心疼爱才行。而且,每把宝剑都有自己的脾气,我的风灵宝剑就喜欢我每天下午这时候喂它水,你不让我喂它水,莫不是你想趁我的剑缓不过劲来的时候偷袭我?

    那少年生气地说:呸!谁要偷袭你?你别把人看扁了。我跟你说,你要喂它水就喂好了,你喂一个时辰我都等着你,难道你还会水遁不成?

    我心里一乐:不好意思,我还真会水遁呢。

    我收起剑,又走过去牵起樱桃皇后。我拍拍樱桃皇后的头,对她说:樱桃啊,你渴不渴?看我们打得挺热闹,眼睛也看累了吧?

    我把樱桃皇后牵到河边饮水,那少年也把他的大白龙牵了过来。两匹马兀自欢畅地吧叽吧叽喝着水,我们就在岸边并排坐了下来,准备各自拿水喂自己的兵器。

    那少年看我一眼,说道:你一定很爱惜你这匹红马,别人问一问配种的事,你就那么恼火生气。其实,我的大白龙也是名种啊,是人家从大宛带回来送给我爸爸的。

    提到樱桃皇后,我可来了精神。我手舞足蹈地说:什么红马不红马的,她叫樱桃皇后,我爸爸走遍整个西域,只找到这么一匹独一无二的樱桃红,你仔细看看她的额头,多么凸啊;她的腿,多么挺啊;她的臀,多么圆啊;她的骨相,多么奇异啊——她可是仙家也没见过的宝贝呢。再说,我的樱桃还小,不着急传宗接代,就算真到了时候,她自己也会有办法保存血统的,才用不着人给她配呢。

    那少年哦了一声。

    我侧头看他一眼。也许是因为刚才剧烈运动的缘故吧,他的脸红通通的,有几溜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一颗一颗亮晶晶地滴到他的太子白短襟上。

    我忽然有一点不好意思,脸红了一红,我接茬说:你对你的大白龙也不坏嘛,不过你干嘛那么着急给他配种啊?

    那少年嗨了一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看见你的樱桃皇后了,喜欢。算了,不提了。

    一会儿紧逼逼的,一会儿又退缩缩的,真是个怪人。

    我从腰间的锦囊里抽出香龙木来,那少年侧脸看见了,赞道:好漂亮的一根长笛!

    我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嘛,你再好好看看。

    那少年接过香龙木,拿手细细摩挲了一番,自言自语道: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平日里骑马射猎的,居然还要把这么大一截香料带在身上。

    我本打算立刻向他炫耀一下香龙木的妙用,可转念一想,我会魔法这件事,还是暂且不要告诉他的好。否则他一定会以为我耍诈,就不肯跟我比武了。

    我一向把魔杖和宝剑放在一起,待那少年看完香龙木,我又从剑鞘里抽出风灵宝剑来。

    风灵宝剑在下午的阳光里闪着沉沉的光芒,象冰一样很容易冻伤一个人的目光。我把剑身上细篆雕刻的小字翻给那个少年看:你瞧,这是老莫家的名号。你再试试这锋头,这是黎山龙脉的纯正精铁呢,你肯定没见过吧。这里是剑的名字,风——灵——。我没有骗你吧。

    少年从我手里接过宝剑细细把玩,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好剑!真是一柄好剑!说着扭头看我一眼,笑道:没想到你的宝贝还挺多的。

    我轻轻一笑:那当然了。我本来想趁机显摆一下我爸爸穆大郎的兵器宝库和我妈妈的魔法工场,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招摇的好,跟他说得太多,没准他就会猜出来我是谁了。

    那少年也给我瞧了瞧他的银枪。银枪的质地、品相都没得说,款式是罕见的环子长尾式,在枪头装有一个细小的三叉倒钩,可收可放,设计巧妙,仅从工艺上就可以看出来有人曾在上面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少年见我琢磨那枪头倒钩,不无得意地说道:这是我们家祖传的长枪,这个倒钩是我太爷爷设计的,别人拿了去也根本模仿不来。

    我哼了一声,笑道:我知道,单挑的时候,一枪扎到人身子里,倒钩放出来绞三绞,那人就算不死,也必定残废了。你们家祖传的绝技,可真够狠的。

    那少年涨红了脸,声辩道:你懂什么!你武艺虽然不错,不过我看你是没上过战场。打仗又不是绿林好汉比武,切磋为主、点到即止。打仗就是为了置敌人于死地,兵器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发明和改进的。有了秘密武器,在战场上,你的敌人从将领到士卒都会畏你三分;如果是单挑的话,他总会时时小心防备你的兵器,那么他能够加在你身上的危险,就会大大降低了。

    我听他一语道破我的弱点,心下不服,故意说:那么这些道理,也是你太爷爷教你的了?

    那少年把头一昂,骄傲地说:不对,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侧头看看他,心里想:原来他上过战场,而且还跟敌人单挑过,看这样子,单挑必定是他赢了,那我不跟他说这个了,省得他越说越得意,尾巴翘上天去。

    我把嘴一扁,恨恨地说:我知道了,你今天来找我单挑,特意拿这种长枪作兵器,而且故意给我看看这个倒钩,一来要我分神畏惧你,二来待会儿我打输了,你正好拿它置我于死地。

    那少年把脸一红,大声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再说,是你先给我看你的风灵宝剑,我才把我的长尾银枪给你看的。你自己说了半天你的宝剑怎么怎么厉害,难道你就没有刻意炫耀、让我分神畏惧的意思么?

    我淡淡地说:我没有。我当你是个人物,才会把宝剑给你观赏。这柄剑,平时我都不会让别人摸一摸的。

    那少年听了我的话却并不领情,哼了一声:我是不是个人物,用不着你告诉我。你的剑不要人摸,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我又没有说非看不可。

    我看他认真地生气,忽然觉得很好玩。这个和我一样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怀着一颗杠头般倔强的心,真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我一时无话可说,只好低下头去,继续拿布巾给风灵宝剑喂水。

    那少年见我不搭话,似乎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讷讷地说:唔……平心而论,你的身手还真是不弱,咱们要不要重新来打过?

    我噌地站起身,还剑入鞘,拉过樱桃皇后来翻身骑上。我对那少年点点头,扬声说道:好。今天晚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定来这里,跟你重新打过。

    浅水河还在哔哔啵啵地唱着下午的安眠曲,柳树还在轻轻甩着他们新沐的长发,七天以前的赛场,连脚步和马蹄的痕迹都没有改变。可是七天以前在这里和我比武的那个少年,却不声不响就此消逝了他的踪影。

    6 夏日人去远

    那个晚上,我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睡,这情形只在那年外婆给我表演跳舞的星空时出现过。我把自己学过的所有招数和魔法都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反复揣想用哪一招去赢得最终的胜利。

    其实,平心而论,我并不是那么好胜的人,以前跟承仁、月龙他们比武的时候,如果赶上他们心情不好,我也很愿意输给他们,因为这样至少可以让他们高兴一些。可是对那个白衣少年,我却绞尽脑汁地思量了每一个细节,未雨绸缪地杜绝了所有失败的可能性。为什么会这样呢?后来我想,是不是因为他战胜过的人太多,如果不打败他,我就难以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呢?-—可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却偏偏想让他记住我呢?

    那个时候,我懒得去搞清楚这些麻烦的问题,我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性,忙忙叨叨地为次日的比试做着准备。我敞开了一颗玩乐的心,要向那个骄傲而倔强的少年发出更加高难度的挑战。

    第二天下午,暑热腾腾地蒸在那一片青青的木知了树梢上,我骑着樱桃皇后又出发了。我妈妈红罗女站在她的魔法工场门口,远远地看着我。我猜她一定在想,我每天忙进忙出的,到底在干些什么。还好她没问我,反正就算她问了,我也不会说的。——不就是跟陌生人打几场架么,有什么好说的。

    我来到浅水河畔。柳树低低地垂下它们绿色的头发,拂在我的脖子窝上,让我觉得很痒,我扭了扭头,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四下看看,那少年还没有到。我把樱桃皇后放到水边去,任她饮水嬉戏。风灵宝剑在我腰间的鞘中突突跳着,迫不及待地呼唤着这场比试赶快到来。

    我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急促而来。

    我回头一看,那少年竟然已经近到身边,长尾银枪在日光下象一条睡午觉时中了魔法的蛇,懒懒地横在他的手中。

    他纵身跳下马来,我不由得赞叹一声:好快的马儿,好快的身手。

    那少年微微一笑:你早来了。

    我说:不算早,刚刚来而已。咱们开始比试吧?——或者你要先歇一歇?

    他说:你还真是性急。——不用歇。不过,咱们换个比法怎么样?

    我好奇道:换个什么比法?

    他说:咱们打了两天,没分胜负,要是再往下打呢,也行,不过那就成了村夫斗殴纠缠,没完没了地有失身份了。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今天咱们来比点功法原理,你觉得怎样?

    我皱皱眉头:你这话说得好奇怪。村夫打架有什么不好?比武嘛,总得比到底啊。再说,大家在一起玩儿,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要是不想跟我比了,可以直说呀,摆什么功法原理的谱嘛,好大的架子。

    那少年红了脸,生气地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那么……我说不比武艺了,那是为了你好。我又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我好笑地想道:为了我好?难道他有什么秘密武器,怕使出来伤了我么?不会啊,他说过大家不是敌人,没必要用凶器置我于死地嘛。或者,他在功法原理上的造诣特别高,赢我的把握大?——那又怎么能说是为我好呢?又或者,他知道我在功法原理上修得不错,故意提出比这个好让我赢?——咦,他怎会知道我的根底的?他又干嘛非让着我呢?

    想不明白。

    我歪着头看定他,不悦地说:那你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比功法原理你就准能赢,理论上的东西,我可不见得比你差。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那咱们试试看。——你比武时喜欢用剑,老实告诉你我的剑术也不错,咱俩都可以算是爱剑之人吧,那我就问问你有关剑的事情。昨天你说到喂剑,我问你,咱们爱剑之人,除了以清水喂剑之外,还要以气养剑,你知道以气养剑的诀窍在哪儿么?

    我有点发懵:这个人好怪,他在给我出题呢,而且出的题这么正经、这么刻板,这算什么?智力考验还是脑筋急转弯啊?

    我忍住笑,故意做出使劲思考的表情说道:这个问题好难哪,我差点就答不上来了……

    他正色道:不许笑,快点作答。

    我叽叽歪歪地说:是不是气沉丹田、凝神归元、六脉反宫、口吐莲花……啊啊……之类的?

    他绷住脸说:差远啦,接着想。

    我把嘴一撅:干嘛一副正经的样子。我跟你说,我本来是知道的,但是我猜你不知道,所以我偏偏不告诉你。

    他噗哧一下乐了:还是我告诉你吧。所谓以汽养剑,就是每天把宝剑放到烧开水的水壶上方,用水蒸汽蒸一蒸。喂水是给它洗凉水澡,蒸剑就是给它洗热水澡。以汽养剑嘛,蒸汽的汽。每天洗完凉水洗热水,洗完热水洗凉水,乍冷乍热的,天长日久它就皮实啦。明白了吗,笨蛋?

    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在强词夺理,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才是笨蛋呢。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功法原理啊,这个我也会。不然你再问我一个?

    他笑道:这个回合算你输。现在轮到你问我了。

    我不服气地说:我才没那么傻要上你的当呢。为了这些歪题,你肯定准备了好半天,我要是问到点子上,你岂不是又赢了?不如这样,我来出个主意:咱们不对打,就站在原地不动,一人让对方砍五下,谁躲过的次数多,谁就赢了。

    那少年皱皱眉头,摇头道:你怎么这么……不行,那还不如比武呢。——这样吧,我看你非要比划不可,那咱们就把各自拿手的招数一样一样表演出来,谁要是接不下去,谁就输了。

    我考虑了一下他的建议,觉得也没什么新鲜有趣的地方,于是决心跟他抬杠到底。我不屑地笑道:我看,你还不如认输算了,比套路你也未必就会赢啊。你不敢跟我打就直说嘛,干嘛想出各种花样来,又是出题,又是表演的,多没意思。咱们都是天才少年,哪有老是这么叽叽歪歪的道理?

    那少年被我一激,涨红了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看他这么气恼,心里有点后悔,刚想检讨一下自己的失礼,他却忽然收敛了怒气,转而用一种平和的声调对我说:你不用多说了,你打不过我的,再比下去也没有用,咱们不如玩点别的。

    我失笑道:你干嘛这么肯定?难不成你回家学了什么厉害的招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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