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只有娘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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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只有娘子好-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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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般作为,不就为了钱跟权?钱咱们家有,送他便是,只要相公无事,那损失的银两总能再赚回来。”
  “傻娘子,钱是高家的,不是我们的。”看看高五入狱时,二伯做了什么?到处坑蒙拐骗。他是不敢指望高家。
  “相公,公公、婆婆很疼我们的,必不会为了一份家财,置你于不顾。”
  他摇头不语。没上过当的人不会知道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感觉。
  尤其连续两次跌跤,让他非常泄气。命运是不是注定黑暗,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成功?
  “我们能凑多少钱满足知府的胃口呢?”良久,他苦笑。“而且,家财卖光了,你和孩子拿什么吃饭?”
  “相公,你是不是在大周过昏头了?”她以指节敲了敲他的额。“我有手有脚、能识字、会算帐,还怕找不到事做会饿死吗?”
  “在这里,女人要讨生活很辛苦的。”
  “不管在哪里,女人要讨生活都很辛苦。”她翻他一眼。“在二十一世纪,人人都说男女平等。结果呢?公司要节省人力,第一个还是拿女性员工开刀,尤其是已婚的,为什么?因为他们认为我会因为怀孕生子而耽误工作,尽管我自认公私分明、能力也不差,但现实就是那样,我也没办法。”
  “开除你是那间公司的损失,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的乐观和进取。”
  “那你呢?是不是别老把事情往坏处想?偶尔也放松一下,好好享受我们的生活。”
  他愣住了。来到大周,他一直努力去适应,至于享受……
  “这里的生活有什么好享受的?”
  “前世,咱们无父无母,现在有爹疼、有娘爱,还有一双宝贝子女,还不算享受?”她一边说,一边比着偌大的院落。“再说这小院,足足有当年我们买的透天厝几倍大,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我们赚一辈子也住不起,可眼下,这样的小院高府里有二、三十座。高亢,就这么穿越一次,我们起码富有了十倍啊!”
  他忍不住笑了。“你可真会掰。”
  “愁是一天,乐也是一天。”她偎进他怀里,抱着他。“相公,别泄气,无论如何,我总在你身边。”
  他抱着她,眼眶酸酸的,心头好热。
  “我这人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只有你,小苹,我的好娘子,遇上你、娶到你,才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事。”
  “既然如此,你的人生应该很满足了,还有什么好愁的?”她嘟唇,亲了他一口。
  “不愁、不愁……”
  他强笑着,声音些微哽咽。
  第八章
  一夜贪欢,高亢和林苹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转。
  她凝视着夫君清俊的侧脸,因为年轻,五官线条特别圆润,配上长长的黑发,说不出的风流与潇洒。
  但这具年轻的躯体内却有一缕成熟的灵魂,几经磨难,带着一丝沧桑,让他的气质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难怪绿娃和红蝶总爱偷瞧他,就连她这个枕边人,看他久了,都有一种心旌摇动的感觉。
  情不自禁地,她偎近他一点,感受他的体温,昨晚的狂乱涌入脑海,让她一阵害羞,不禁轻吟出声。
  “好娘子可是意犹末尽,想重温旧梦?”高亢不知何时清醒,笑眯了眼,双手搂住她的腰。
  “你想的美!”轻啐他一口,她螓首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心底便升起了一股暖烘烘的热流,煨得人好舒服。
  真想一直抱着他,永远不放开。
  她的脸颊紧贴他胸怀磨蹭,好久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放松些许。
  “相公,有一件事我藏心底很久了,一直想问,又怕你不高兴,今天你暂且放松心情,我们谈谈如何?”她以为高亢被知府打压,会沮丧至此,要追溯到当年他被朋友欺骗破产之事,所以要开解他,鼓励他振作,就得从最初始的地方下手。
  高亢单手支着下巴,背靠锦被,另一只手来回抚摸她滑腻的脸庞,凝脂般的肤触醉人心魂。
  “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好避讳的,你想问便问吧!”
  “当年你的书店经营得好好的,怎么想到要跟强仔合伙做生意,还把店面和房子都拿去抵押借贷,弄到最后,你还替强仔做保。我明明记得读书时,你常说保人是呆人。”
  高亢做那些事并没有问过她,虽然是因为当时两人太忙了,他们刚买房子,拚命地工作赚钱还贷款,结果聚少离多。
  若非强仔是男的,林苹可能会怀疑高亢是被狐狸精迷住心神,才会糊里糊涂地亏掉全部家产。
  强仔——这个名字令高亢心里涌起无限恨意。
  他们曾是多么要好的挚友,高亢待他如手足,而他却一脚把他踢入深渊,冷冷地告诉他,像他这样一个不通人情、不解世事又百教不懂的人,只有深刻的教训才能让他真正学会做人。
  多么义正辞严的借口,骗光了他的所有。
  想必他破产跑路,最后死在高速公路的车祸中,强仔还笑他是个蠢蛋吧!
  但强仔绝对想不到高亢并未真正死亡,而是穿越时空到了大周,当了官,然后他依然失败了。
  也许强仔说的对,高亢就是个无可救药的人,不管再给他什么教训、多好的环境,他永远不可能成功。
  他深吸口气。
  “我不想提那件事。”他翻身下了床铺。“反正今天衙门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四处走走,散散心吧!”
  那因强抑怒火而微颤的背影让林苹明白,好友背叛对高亢的伤害依然存在,真不知那混蛋到底对高亢做了什么。
  忽然,林苹也痛恨起强仔。虽然她并不太认识那个人,但强仔伤害了高亢,等于伤害她。
  但愿他早日遭遇报应。
  可表面上,她什么也没说,唇边挂着淡笑,走过来帮高亢更衣、梳头。
  “与其去逛街,我宁可去‘乡居’溜两圈。坡上的果树才移植,得过两年才能收成,但那些番薯、土豆都成熟了,你给我搭个土窖,帮我烤些番薯,再弄几只土窖鸡。”
  “你都几岁了,还喜欢搞那玩意?”
  “这是老少咸宜的活动。”她白他一眼。
  “根本是玩泥巴才对。”他嘀嘀咕咕的。
  “喂,是你自己说要陪我的,又一堆意见,你到底有没有诚意?”
  “有。”娘子万岁嘛!他懂的。“我们去‘乡居’,我帮你搭窑,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睐他一眼,她自顾自地梳洗完毕。“那你先在房里等会儿,我去叫绿娃、红蝶也准备一下,带小宝、丫头一起去玩。”
  “你干脆招呼全家人一起吧!”
  “我是想啊,不过公公、婆婆年纪大了,走不了远路,不然就请两位老人家共同出游。”
  “要不要连姨奶奶们都请?”她敢点头,他……他一定呵她痒,让她笑到走不出这间房。
  “那就不必了,她们看我不顺眼。”
  “又有人找你麻烦?”他的脸色又沉。像隆冬十二月的狂风暴雪。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她有点后悔提起强仔了。缓了下口气,她轻言细语安慰他。“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不纳妾了,小宝和丫头可能就是你唯一的骨血,高家未来的继承人,所以姨奶奶们连番上阵,替她们的亲族向孩子们提亲,被我拒绝了,所以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他下巴差点掉下来。“孩子才一岁多啊!提亲是不是太早了点?”
  “是娃娃亲啊,而且她们还愿意先把孩子们送过来跟小宝、丫头一起生活,同受教养,等到十二岁成年,再让小宝、丫头从中挑选自己满意的结亲。”
  他张口结舌好半晌,啼笑皆非。“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市场买猪肉,东挑西选的。”
  “你该庆幸,至少我们的孩子是顾客,而非摊子上任人挑选的肉。”她嗔他一眼,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她其实没把心里话老实告诉高亢,她不只要让绿娃、红蝶准备餐盒,上“乡居”游玩,还要通知高老爷和夫人知府为难高亢的事,希望他们相信她,给她一些银两去疏通关系。
  她真的不信这世上没天理,坏人就是富贵荣华,好人反而没有好报。
  高亢一家四口,带着两个丫鬟一入“乡居”,连续碰到几波人,老的一看见他们就满脸激动,泪流不止,小孩子则偷偷摸摸跟在他们身后。
  被眼得烦了,高亢就想招呼他们,谁知孩子们一见他回头便一哄而散,让他很是没面子。
  “这是怎么了?我是凶神恶煞吗?他们一见我就跑。”
  “人家那是敬畏。”林苹扶着他的手,笑得如一朵迎风初绽的桃花。“你不懂就别乱讲。”
  “敬畏是一看我就哭,不然就是逃得像背后有野狗在追?”
  她凑近他耳边,很小声地说:“以前我看神明出巡,不是很多信徒一见神轿,要嘛疯狂争抢、要嘛痛哭流涕,还有紧随不舍的,你说现在的情形像不像那样?”
  他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泥雕木塑的神像啊?”
  “我的意思是,这里民风纯朴,一见救命恩人,便要跪拜叩头,把你当神仙似的。”这些人善良到林苹常常觉得害羞,她并没有做多少事,虽然弄了个庄园收留大家,但她不是白养人的,要在这里安身,得耕田、工作、挖池塘养鱼虾、蛤蚌,并不轻松。可这些人毫不在乎,只念着高家夫妻给了众人一块栖身地,便是天大的恩惠,要舍生忘死地报答。
  “以前他们都是一见我来,就敲钟集合,一起跪迎。我跟他们讲了无数遍,情况才稍稍好转……”她比了比身后那串越聚越多的粽子,现下有一、二十名小孩了。“这算是有进步了。”
  他摇头,无言以对。
  “你叹什么气?”她跺了下脚。“你不觉得这些小孩很可爱吗?”
  他四下搜寻,确定无人听得见他们的对话,才附近她耳畔,细声说道:“我觉得你很像咱们小时候那位育幼院院长。”
  “你这是损我还是褒我?”
  “我——”他话到一半,目光被眼前一块石碑吸引住了。“这是什么东西?还刻了我们的名字?”他和林苹还没死,不用这么早立墓碑吧?
  林苹走过去,绕着石碑转两圈察看,也呆掉了。
  “我上个月来的时候还没有啊!”谁这么坏,在这里搞怪诅咒他们?
  还是红蝶机灵,赶紧上前解释。“少爷、少奶奶,这叫长生碑,是‘乡居’里的人凑份子请人做的,每天都会有人来烧香,祈求少爷和少奶奶平安富贵、长命百岁。”
  高亢和林苹对视一眼,心头百味杂陈。人家的一番好意都被他们当成驴肝肺了。
  高亢摇摇头。“是我不好。”他走过去摸着碑,看起来这碑建立不过一月,已有烟熏痕迹,可见居民上香之勤、用心之诚。
  而他,他是不是病了,凡事总往最坏的方向想,他不只做人失败,连心性都是扭曲了。
  林苹靠过去,挽住他的手。“不只是你,我一样想偏了。”他们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周人,不了解习俗也很正常,不必太介怀。
  “相公。”她指着长生碑右边一片才收成完毕的田地。“不如我们就在那边搭窑吧。”田地后头就是果林,落叶枯枝甚多,正好拾来做燃料,方便又省时。
  他倒是看中田边灌溉用的小塘,野游的用水也是很重要的。
  “好。”他点头,叫绿娃、红蝶把准备好的东西放下,然后林苹便带着两个丫鬟和一对宝贝子女走进果林拾柴火。
  高亢一个人在田边堆起上窑。这玩意他很拿手,怎么样堆得又大又高又稳,是一门技术,外行人堆不到几米便要倒塌,但经过他的巧手,半人高的土窑不过一刻钟便呈现眼前。
  隐隐地,他听见身后响起几个吸气声,知道是那些小跟屁虫发出来的。
  “真是的,一个个吃饱就闲着没事干了。”他嘴里骂得凶,手却没停,又搭起另一座窑。
  “应该请几个先生来管管他们,省得都变成野小子。”骂着、骂着,第三座土窑现形。
  这时,林苹和两个丫鬟拾了大把柴火过来,小宝和丫头小家伙一见上窑,好奇地就要扑上去。
  “小心!”幸好高亢眼明手快,及时抓住了两个宝贝,否则窑塌了事小,砸伤孩子就麻烦了。
  林苹吁了口气,怒眉瞪着孩子。“你们两个怎么这样淘气?万一被埋在土窑里怎么办?”
  才一岁多的孩子,哪里懂得这许多?不过挨骂了还知道哭。
  “做坏事还敢哭,娘生气了,要罚你们回家喔!”
  回家代表不能继续玩,小宝、丫头不依了,在高亢手中挣扎着,哇哇叫娘。
  “不许再哭,也不能再顽皮,娘就原谅你们一次。”
  两孩子很机伶,马上闭嘴。
  “绿娃、红蝶,你们带小宝、丫头到水塘边帮他们洗洗手脚,弄干净了再抱过来。”
  “是,夫人。”两丫鬟放下柴火,抱着一双孩子去了。
  林苹绕着三座土窑转了一圈。“咱们就准备那一点东西,你连搭三座窑做什么?”
  高亢绷着一张脸,没出声。
  林苹掩唇轻笑。他以前是脸热心也热,偶尔她还会亏他一句滥好人,多管闲事。
  一场变故后,他变得冷了,她却怀念起他过往的热情。
  如今,她庆幸他的心依然没变,根植于他灵魂深处的良善始终如一。
  “相公,你这是不是叫闷骚?”她在他耳旁吐气,他俊颜瞬间胀得通红。
  她飞去一记媚眼。“不过我好喜欢你这样子……嗯,不对,不管你怎么变,我都喜欢。”
  他背着手,转过身去,脸热得快要冒出白烟了。
  她抑下几声闷笑,转而伸手招呼那群小跟屁虫。
  “小朋友们,要不要过来一起来玩?”
  几个小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的,很有些意动的模样,但他们还记得少爷是知县大人,那是全县里最了不起的,不能轻易冒犯。所以大人没开口,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敢靠过去。
  其实高亢本来就准备让小朋友一起玩,否则也不会堆了三座土窑。
  听后头一阵声响,就是没人过来,他回头,见孩子想动又不敢动,心一软,也跟着招手。
  “过来吧!”
  十来个小孩子欢呼一声,就冲过来了,有人喊“大人”,也有叫“恩人”,还有称“少爷”的,乱七八糟,让高亢忍不住嘀咕:“看来请先生的事要加紧了,一个个连行礼都不会。”
  林苹听到他的话,盈盈一笑。“小朋友,大人说要给你们请先生,教你们读书识字,想不想学?”
  那些孩子都呆了,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已略解世事,清楚读书的重要,更是激动得泪流满面。
  高亢能给他们一个遮身的地方,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力换取衣食,已经是天大的恩惠,现在又请先生教他们读书,他们的父母都做不到这样,当下,跟屁虫变成了磕头虫,全跪拜了下去。
  “全都起来。”高亢来大周这么久,最不耐烦地就是给人跪拜和受人跪拜了。
  有几个小女孩怯怯地把手中的野花送到高亢面前,反让他心头一阵暖,那张总是沉着的脸绽放出了太阳一般的光芒。
  不只孩子们看呆了,就连林苹的心也是怦怦地跳。
  她很清楚,就在这一刻,高亢心里深厚、阴冷的心防裂开了一条大缝,取而代之的是和如春风的温情。
  她细心记下那几个小女孩的容貌,感谢她们的天真开解了高亢,这份恩情,她日后一定会回报。
  所有的孩子看到高亢笑了,心里都轻松下来。
  这时,绿娃和红蝶也带着洗干净的双胞胎过来了,高亢掏出钱袋子交给她们,让她们再去多买些鸡、番薯、玉米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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