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逼近她,目光阴森道:“我想你应该没那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啊!”
杨夫人刚一抬头,眼前便一刀雪亮的剑光闪过,鲜血从她脖颈处喷射而出,顿时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啊!”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丘平的惊叫声。
那黑衣人转头就朝丘平扑了上去,丘平吓得惊慌失措,拔腿就跑。追至院内,那黑衣人一脚将丘平踹翻在地,举起血淋淋的长剑正要刺下去时,杨晋和杨戈忽然赶到了。杨晋腾身一跃,正中那黑衣人的心口。黑衣人往后滚了几圈,起身便踏着树干越墙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夫人!夫人!快去看夫人!”丘平浑身颤抖地指着屋内喊道。
不过可惜,此时再去已经是回天无力了。那黑衣人一剑割断了杨夫人的动脉,杨夫人失血过多而死。杨家又添丧事,年弱的杨戈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当场气晕了过去。
杨晋看着自己二娘的尸体,眼睛瞪得比铜陵还大,浑身颤抖了几下后,忽然转身奔出房间,一把将软瘫在地上的丘平抓了起来,使劲摇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靳宝梳怎么会被人刺伤?也是那个黑衣人干的吗?”
原来刚才宝梳逃出去时,正好在花园里遇见了杨晋兄弟俩。见宝梳受伤了,杨晋十分吃惊,忙问宝梳怎么回事。宝梳只说了一句:“你二娘房里有杀手!”,然后就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杨晋这才急忙赶了过来。可还是来晚了。
“说啊!”杨晋怒喝着惶恐中的丘平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哇!”丘平胆颤心惊地摆手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人是……是谁啊,大少爷!”
“不知道?”杨晋睁着发红的眼睛喝道,“那我二娘房里怎么会有刺客?你说!是不是我二娘打算对靳宝梳做些什么?”
丘平浑身颤抖道:“是……是夫人的意思……夫人想……想收拾靳宝梳……所以……那杀手是夫人放在屋子里的……”
“什么?”杨晋惊愕万分。
“大少爷,奴婢真的……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只知道……”
“只知道什么?”
“只知道是施夫人派来的!”丘平抱着头嚷出了这么一句话。
杨静又愣了,抓着丘平逼问道:“你说是施夫人派来的?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二娘跟施夫人之间有什么勾结?”
丘平呜咽道:“夫人……夫人恨毒了靳宝梳……她想……她想为老爷报仇……后来好像是……是施夫人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装成快要死的样子……然后……然后安排杀手在屋里把……把靳宝梳给杀了!奴婢……奴婢就知道这些!”
“你们混蛋!”杨晋丢开了丘平,指着她喝道,“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们以为自己是神,那个施夫人也以为自己是神,可以随意妄为吗?”
丘平跪在地上,泪眼汪汪道:“大少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应该劝住夫人才是!若不把杀手放在夫人房里,夫人也不会被那个杀手给杀了呀!”
“这叫杀人灭口你知道不知道?”杨晋怒喝道,“把我二娘一杀再把你一杀,就死无对证了,你们这是引狼入室!”
“呜呜呜……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往后再也不敢了!”丘平哀哭了起来。
杨晋扬起手掌使劲地拍了自己脑门几下,气得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二娘居然一直在演戏,就为了让自己去把靳宝梳哄来,然后杀了!好在宝梳没事,不然的话,自己也成了帮凶了!而且自己要是赶不及来目睹这一切,宝梳也许还会成为疑凶!这个施夫人太阴毒狡猾了!
杨晋转身怒踹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满面涨红地冲了出去。路过小花园时,已经由丫头包扎好伤口的宝梳瞧见他这副模样,忙捂着伤口吃力地走上前拦住他道:“怎么了?”
杨晋的脸阴沉得可怕,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二娘被杀了!”
“什么?”宝梳吃惊不已,“真的假的?是那个黑衣人干的?”
“对!”杨晋咬牙切齿道。
“人呢?”
“跑了!但我知道是谁派来的!”
“谁?”
“施夫人!是施夫人那个贱女人派来的!我那愚蠢的二娘居然跟施夫人联手演了一出好戏想要杀了你,我还傻子似的当了帮凶把你叫来了!”杨晋懊悔万分地摇摇头道,“对不住了,宝梳!我差点把你也给害了!”
“算了,”宝梳摆摆手道,“说到底也不是你要害我,对不对?别说你没想到了,连我都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种苦肉计来哄我,看来她真的很想我死。”
杨晋表情略显痛苦道:“这可能真是有因必有果,因果报应吧!当初我爹害死了柳寒原的爹,又盗走了他家传之物,即便苟且偷生过了十来年的好日子,但终究逃不脱还债的命!我二娘太执迷不悟了!我已经劝过她,收敛心性,可她偏偏不听,居然还想买凶杀你!你说,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这儿要去哪儿?你不会是想冲去找施夫人吧?你无凭无据的,去了也是吃亏啊!”宝梳劝道。
“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去!”杨晋攥紧拳头道,“那女人实在太恶毒了!她根本就是利用我二娘来杀你,好为她自己除却心头之恨!没杀着你,就把我二娘给杀了!无论如何,这仇我一定要报!”
“报终归是要报,但绝不是现下!杀手是谁我们都不知道,凭什么去指证施夫人?到时候,施夫人还会说你丧心病狂,胡乱污蔑她!”
“你别管了,宝梳!我自有分寸,我叫个下人把你送回去,你好生回去养着!”
“杨晋你等等……”宝梳刚想伸手去拦杨晋,却不小心扯动了自己伤口,一阵痛楚袭来,令她痛叫了一声,神经绷紧,微微喘息。杨晋忙回头扶住了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你伤得重不重?我干脆立刻叫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不许找后娘
“没事儿没事儿,”宝梳喘了一口气,摆摆另一只手道,“就是扯着伤口了,有点疼而已。放心,我家阮曲尘说我皮实着呢!这点小伤痛算不得什么的。你真的不要现下去找施夫人,你眼下一点都不冷静,去了也是你自己吃亏!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是施夫人干的了,何不从长计议想个好对策出来?”
“冷静?”杨晋自嘲地笑了笑道,“自打我爹去后,我就不冷静了。枉我当了这么久的捕头,居然没发现身边就有个杀人凶手。为了查这件事情,乞叔也死了,我都不明白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你光在家里想只会钻牛角尖的,还是回衙门去吧!有份事情干,你慢慢地就能想明白的。”
杨晋抬眼望着宝梳问道:“你觉得我还能当捕快吗?”
“能,怎么不能呢?你爹是杀人凶手,不意味着你是啊!基因图谱里没有犯罪基因可以遗传这一条,所以你是你,你爹是你爹。倘若你真想为你爹恕罪的话,你就应该干些更有用的事情。你是临安第一捕头,现下临安这么乱,你就该好好发挥你的长处,而不是在这儿自怨自艾……哎哟!”宝梳说着又叫了一声,嗤嗤道,“亲娘啊!还真是很疼呢!眼泪花儿都要给我疼出来了!”
杨晋忙道:“那我扶你去那边坐坐吧!我再派人去请个大夫来……”
“不行啊!你们不能乱闯的!”不远处忽然传来杨府管家的声音。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曲尘带着侯安一路闯了进来,杨府管家和两个下人正一路拦着。宝梳有些吃惊,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咦?相公怎么来了?”
曲尘走到跟前时,二话不说掀开了扶着宝梳的杨晋,低头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肩头,表情严肃地问道:“怎么了?还受伤了?”
“哦,一点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啦!”宝梳捻起两根指头比划了一下笑道。
“还笑得出来?”曲尘说着转眼瞥着杨晋问道,“怎么回事?我听下人说是你把宝梳叫来这儿的,宝梳怎么会受伤?”
杨晋刚想开口解释,宝梳立刻装晕倒在曲尘身上,娇弱无比道:“相公相公,人家头好晕哦!会不会流了太多血快去阎王那儿报到了?相公,回家再说吧!人家全身都好冷哦!”
再不耍点宝,看曲尘那脸色估计是要揍杨晋了。
曲尘果然收敛起怒容,弯腰把宝梳抱了起来,瞪着杨晋道:“你最好别再来找宝梳了,否则我真会对你不客气了!”说罢他抱着宝梳大步地走了。
杨晋望着曲尘渐渐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回过头来,眼前又有一场丧事要办。就在他愣神时,丘平忽然匆匆跑来,惊慌大喊道:“大少爷,二少爷提了把剑从后门出去了!”
杨晋忙问道:“去哪儿了?”
“都怪奴婢!”丘平打着自己脸道,“二少爷醒来之后,奴婢把施夫人的事情告诉了二少爷,他就……”
没等丘平说完,杨晋立刻朝后门上狂奔而去!
回到家后,曲尘把詹媛叫了过来给宝梳看伤,夏夜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詹媛在*边给宝梳洗伤口时,夏夜一直在屏风外头殷勤地问道:“棉布够不够?伤药够不够?要不要我去取来?要用纸笔吗?抓药我也会,方子给我就行了。”
詹媛就回了他两个字:“不用!”
给宝梳包扎完后,夏夜忙又跑了进来送上纸笔道:“来来来,赶紧开方子。宝梳不要紧吧?伤得严重不严重?有没有什么禁忌之类的?”问得那叫一个仔细无漏,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宝梳的丈夫呢!但知道的都明白,夏爷是在千方百计地跟詹媛套话。
詹媛坐下提笔道:“伤口无毒,横长一寸半,深半寸,算是小伤了。肉皮微微翻裂,可能会留下疤痕……”
“啊!”躺在*上的宝梳大叫了一声,“要留疤?不要啊,祖姑奶奶!你医术那么高明,千万不要让我留疤啊!”
“都说了叫你别喊我祖姑奶奶了,”詹媛低头写着药方子道,“你就算叫我祖宗,我也只能尽力。伤你的剑剑口略显粗糙,我怀疑是尚未开刃的剑,这种剑刺出来的伤口会参差不齐,想要不留疤,下回人家刺之前你先叫他换把好剑吧!”
“什么嘛!”宝梳蹬了两下脚,耍赖道,“我不管!横竖你要给我把疤消了!”
“别嚷了别嚷了!”夏夜坐在詹媛跟前帮着研磨道,“谁叫你自己跑杨府去的?去也好歹多叫个人陪着啊!单单带一个元宵顶什么用?话说回来了,那杨夫人本来就对你恨之入骨,你还跑去听她什么临终遗言啊?”
“你个死夏夜,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宝梳扭头嚷道。
“还有劲儿嚷是吧?”曲尘在*边坐下盯着她问道。她立刻把头往里一转,不说话了,阮爷这是要发火了呀?赶紧装死得了!
夏夜偷笑了笑,指着宝梳对曲尘道:“这就是欠收拾,赶紧好好管教管教!再抄个五百遍祖训都不足为过呢!”
“好了,”詹媛停下笔道,“一点点小伤,喝个五六日的汤药就行了,至于禁忌,一切发物勿食,特别是酒不能喝,别的也没什么了。歇着吧,我先走了。”
“我跟你一块儿去抓药!”夏夜忙拿起那药方子,又屁颠屁颠跟在詹媛身后走了,活像个跟在主治大夫身后的男护士似的。夏夜走后,宝梳转过脸来冲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道:“跟屁虫!跟得再紧也没用的,人家詹姑娘不会喜欢你的,死夏夜!”
“精神很好嘛,靳老板娘。”曲尘略带肃色道。
宝梳忙换了副虚弱的模样道:“其实……一点都不好啦!真的,我这会儿都觉得好冷哦!相公,我刚才真的好害怕哦! 我怕我往后都见不到你了!”
“你会怕?你怕就不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儿就去杨府了。靳宝梳,”曲尘俯下身去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到底这世上有没有你怕的事情?”
“有……”宝梳很认真地点点头道,“就是相公你啊!”
“哄我是吧?”
“没有哄你,真的真的!我特别怕你,你一板起脸来我就怕得要死,所以啊,”宝梳用没伤的那只手戳了戳曲尘的心口道,“相公你不要吓我了,我这会儿还觉得浑身打寒颤呢!”
“杨夫人真的死了?”曲尘软和了语气,替她拢了拢被子问道。
“我没亲眼看见,但杨晋应该不会拿这事儿说笑吧?唉!”宝梳轻叹了一口气道,“她可真够蠢的,施夫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到头来把自己送进了阎王殿。”
曲尘拨了拨宝梳耳际的发丝,皱眉想了想道:“你说,那个杀手身手不怎么的?”
“真不怎么样,要不然我哪儿逃得了啊?瞧着也就一般吧,兴许还不如我呢!相公,你说奇怪不奇怪啊?明明是派杀手来杀我的嘛,为什么不派个厉害点的呢?偏偏派了个身手都还不如我的,真笨!”
“还敢说别人笨?”曲尘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倘若不是别人笨,我就该给你收尸了!下回不许这样了,去哪儿都得跟我说一声儿,听清楚了?”
宝梳咧嘴一笑,微微抬起头亲了亲曲尘的鼻尖道:“知道啦!我往后去哪儿都把你拖上行了吧?不过相公,你猜那个杀手到底是什么来路啊?功夫差成那样还出来当杀手,会不会太丢杀手界的脸了?”
“我想他应该不是杀手,而只是施夫人临时找来充当杀手的人,”曲尘直起身子道,“施夫人一有什么麻烦就会去找她哥哥李桦,但我看这回的事情应该不是李桦手底下的人干的。”
“为什么?”
“李桦这人做事做人都挺小心的,即便是刺杀你这样的无知妇孺,我想他也不应该会派个三流伙计出手。万一失手怎么办?会连累到他的,所以应该不是他派出的。”
“那就是施夫人咯!可施夫人身边有那种三流身手的人吗?”
“有没有你别管了,好好给我躺着,没好之前不许出门了,听见没?”
“不出门儿不行呀,相公!你忘了,后日我还要进宫去觐见贵妃娘娘呢!难得一场葡桃酒宴,我怎么都要去凑凑热闹啊!”
“没听见刚才詹媛说什么吗?忌酒,不许去!”
“相公……别的都好说,进宫那么好玩的事儿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詹媛都说了,我这是小伤嘛,敷上她的膏药后明早就能结疤了,后日保准精神抖擞地出门去,你就让我去吧!大不了我不喝酒就是了,我就去凑凑热闹嘛。”
“到了后日再说!”
“哦……”
曲尘忽然轻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惆怅的样子。宝梳忙晃了晃他的腿儿问道:“相公,你还生气啊?”
“我生你的气干什么?”曲尘握着宝梳的手捏了捏道,“我只是有点后怕而已。要不是施夫人笨,派了个不入流的人,你说你会怎么样?宝梳,你能不能再乖点?别到处乱跑行吗?万一你出事了,你叫我和末儿怎么办?你舍得我给末儿找个后娘吗?”
“不许找后娘!”宝梳指着曲尘的鼻子嘟嘴道,“找后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施晏落网
“所以啊,你就得再老实点。等我在临安的事情完成后,我们就离开这儿,去别的地方安安心心地过日子。”曲尘道。
“临安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完呢?临安的事情完了之后是不是又该转到别的事情上了?你这个掳金帮的二帮主哪儿有闲下来的时候啊?”宝梳撅嘴道。
曲尘低头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语气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