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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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茶姬-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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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吧,二哥坟裂的那晚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了?”邱三月着急地问道。
  陶远定往门外看了一眼,扯过邱三月小声道:“当初二哥死得蹊跷,娘和大哥都不让我问,我也没好多问,可你也看见了,二哥的尸骨才刚刚抬回来,大嫂疯了,大哥也不见了,这不是要出大事儿了吗?我们收拾了东西,去你娘家暂避,就说回去给娃儿的外婆过寿,等风头过了,二哥下葬了我们再回来!”
  邱三月听得脸都白了,连连点头,转身就跑去收拾东西了。两口子把值钱的细软和几身好衣裳都收拾了,急匆匆地从后院门溜了。可刚刚翻过后面那座坡,走到垭口时,两个身影挡在他们跟前,居然是曲尘和侯安。陶保定一愣,表情有些僵硬,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好……好巧啊!曲尘你没回城里啊?”
  “哪儿去啊?这么着急?”曲尘表情似笑未笑地看着他说道。
  “回……回三月娘家一趟,娃儿的外婆过大寿,必须回去的。”陶远定有些心慌地笑道。
  “回娘家?可我怎么觉着你像是在跑路呢?”
  “开什么玩笑啊?曲尘,我……我怎么会是跑路呢?真是要回三月她娘家的。”
  曲尘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陶远定那慌乱的眼神含笑道:“你能跑哪儿去?以为躲到你媳妇的娘家去就没事儿了?我告诉你,陶二叔给我托梦了,说他死得冤枉,要我和远志给他报仇,陶家任何一个都不能放过,所以你们今日哪儿都去不了。”
  “什么?”抱着孩子的邱三月吓得腿儿都软了,大呼冤枉道,“这干我们什么事儿啊!二哥死的那阵,我还没嫁过来呢!曲尘兄弟,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曲尘瞥了一眼面如土色的陶远定道:“实话告诉你们吧,陶远德在我手里,也是我让靳宝梳到你们大哥家门口去闹的。昨晚你们的亲大哥带着匕首想来杀宝梳,为什么?宝梳不就是说了一句山红无毒吗?陶远德至于那么狠吗?陶三叔,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跟你为难,可你要是瞒着什么不说,陶二叔也未必会放过你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邱三月胆怯地缩在陶远定背后,使劲地踹了他一脚道,“你要知道什么就跟曲尘兄弟说吧!非得等到二哥来找你聊天吗?你不想活,我和儿子还想活呢!”
  陶远定慌忙朝曲尘讨好拱手道:“曲尘,我……我真不知道什么……我二哥死的时候我都吓得要死,哪儿还管得了那么许多啊……”
  “好,”曲尘打断他的话冷冷道,“你要不对我说,那就对陶二叔说去!到了地底下,你们兄弟二人慢慢掰扯!侯安……”
  “别别别!”陶远定忙摆手喊道,“曲尘,曲尘,都是一个村的,我又是你叔辈,你不能这样啊!我说,我都说!可我知道的也不多啊!”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我只知道二哥死得蹊跷,大哥和娘又不许我问,我能怎么样呢?”
  “怎么蹊跷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形毕露(三)

  “二哥死的前一晚,我听见二哥在跟大哥吵,说他做得实在太缺德了,怎么能对本村兄弟这么下手呢?后来娘去劝和了,第二天一早娘说要回她娘家去见个亲戚,让二哥送她去,可这一去二哥就没活着回来了。我记得给二哥殓葬的时候,我瞧见二哥背上有血迹,就跟娘说是不是该找那土郎中来瞧瞧,不太对劲儿啊!娘说不用了,二哥就是吃山红中毒死的。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可也没敢多问,我知道就这么多了,旁的也不清楚啊!”
  “就这么多?”曲尘质问道,“我记得你们陶家从前也是穷得叮当响,后来怎么就有钱置茶园子了?陶三叔,你别跟我说,你们兄弟两个多能干,你们是什么样的货色我阮曲尘还是看得出来的,老实说吧,是不是有人给你们钱?”
  陶远定连连拱手求饶道:“曲尘啊,有没有人给我大哥和娘钱我真的不知道哇!我娘有事儿都找我大哥,从来不会跟我说什么悄悄话的,真的!我只知道,二哥死了没多久,我娶媳妇的时候娘给我两个大锭子,叫我留着当家底儿。我当时也奇怪娘怎么这么有钱了,可我娘那脾气你是知道的,我没敢问啊!”
  “有多大个锭子?金的银的?”
  “银的银的,都在这儿呢!”陶远定忙从包袱里取出了那两个压箱底儿的银锭子,抖抖索索地递给了曲尘。曲尘拿在手里轻轻地掂量了两下道:“足银,每个二十两。”说完他又翻起了银锭子底部瞧了瞧,微微颦眉念道:“贺参堂?”
  “贺参堂?”侯安插话道,“莫不是老窝在京中的那个贺参堂?”
  曲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贺参堂也有自己的银楼,这两锭银子应该出自他们的银楼。可是奇怪了,贺参堂并没有任何钱庄银楼在川内,陶婆婆一个足不出户的老妇人怎么会有贺参堂出的银子?”
  “曲尘,”陶远定忙拱手求道,“我知道的都说了,旁的你打死我我也编不出来啊!我是对不起我二哥,当时发现他死得蹊跷的时候没出来说话,还拿了我娘的银子,是我不对!可你也清楚我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啊!”
  曲尘抛了抛那银子道:“其实你是不是担心,要是你闹起来,你指不定会跟你二哥似的被灭口呢?”陶远定立刻连连点头道:“你说到我心坎上去了!二哥死得不明不白,我一直都觉着跟大哥和娘有干系,我也怕啊!我怕我追究起来自己都会没命呢!”
  “所以你宁愿什么都不说,拿着你娘给的银子安安心心地过日子,是不是?”
  “是是是,我是这么想的。可我有什么法子呢?我也不清楚大哥跟二哥当初到底为什么吵,也不相信大哥跟娘真的会杀了二哥,到底是亲兄弟亲母子啊!曲尘,你就放了我们一家三口吧!求求你了!”
  “这样,侯安会带你们去个地方,你们好好待在那儿,等这件事解决了我自然会放了你们。我再问你一句,陶二叔死之前你家里有没有来过外乡人?”
  陶远定想了想道:“外乡人?好像没什么外乡人啊!哦……只有我大哥的一个拜把子兄弟来过,说是在外面做工认识的。来我家吃了一顿饭就走了,也没别的。”
  “能记得他长什么样儿吗?”曲尘紧接着问了一句。
  “太久了!我又没怎么仔细看他,就觉得他是个大个子,长得挺结实的。要问长相,我还真记不住了!”
  “侯安,”曲尘转头吩咐道,“带到千佛寺去,交给庞大人看着。”
  “知道了,大管家!”
  陶远定一家三口随后被侯安带去了千佛寺。曲尘看着那两锭银子,站在垭口沉思了良久,然后悄悄地去了青竹斋。陶远德就被关在了青竹斋那间柴房里。
  进了柴房后,陶远德正使劲地挣着绳索。曲尘把银锭子往他跟前一扔道:“瞧瞧吧,你三弟交出来的!”陶远德一看到那银闪闪的锭子,仿佛立刻认了出来,触电般地往后坐了一屁股,显得很恐慌。
  “认出来吧?这是当初陶婆婆给他的。贺参堂?你知道贺参是什么人吗?”
  陶远德被塞了嘴巴,一脸茫然加惊慌地看着曲尘。曲尘冷漠地笑了笑道:“贺参是个江湖人物,后来靠坑蒙拐骗发了家,家业大部分在北方,我就想问问,你们怎么会有贺参堂出的银子?谁给你的?”
  陶远德像见了瘟神似的避开了那两锭银子,使劲地摇着头,一脸死不承认的表情。曲尘走上前去,扯起他往那块白布前一推道:“去瞧一眼吧!你自己的亲弟弟!”
  哗啦一声,白布被曲尘掀开了,一具白骨赫然出现在陶远德眼前,他惊得满屋子跳了起来,跟发疯似的不停地跳着,嘴里发出了惊恐呜呜声。曲尘扣住了他的下巴,扯开了他嘴里塞的布,面露凶色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你的遗言,然后就下地府去跟陶二叔慢慢聊你们之间的帐!”
  “你到底想干什么?”陶远德像受了很大刺激似的蹲在柴堆边上,全身瑟瑟发抖道。
  曲尘走过去,蹲下他跟前冷色道:“我想知道你所知道,包括那场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陶远德听到爆炸两个字,神情更慌乱了,使劲甩着脑袋,嘴里就嘟囔着这四个字。
  “不说?很简单,陶二叔是怎么死的我就让你怎么死,你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吧?”曲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块折叠的蓝布,解开蓝布取出了一根粗糙的缝线针,在陶远德眼前晃了晃道,“陶二叔真正的死因是有人在他的脊椎上打下了一根这样的针,而不是中毒,我相信杀他的人不是你,而是另外的人,因为能如此巧妙地把针打入人体内,不是你能办到的。若是你继续不说话,那我就只能用这根针送你上西天了!”
  “不要!不要!曲尘!求你了!”陶远德拼命地往后缩,可双手被绑着,怎么也逃不掉了。曲尘抓着他的胸襟,一把拖回来故作凶相道:“怕什么?到了黄泉底下,有陶二叔陪着你,没准陶三叔还有陶婆婆都得下来陪你!到时候你们一家团圆,是不是还得谢谢我?”
  “曲尘!曲尘!求求你了,我还不想死!”陶远德跪在地上,满面惊恐地哀求道,“我二弟不是我杀的,你爹他们也不是我杀的,我真的没干过杀人的事!就是昨晚我也只是想装鬼吓吓靳宝梳,我没想过杀人啊!曲尘求求你了,我真的还不想死啊!你爹他们真的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曲尘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裳,厉声逼问道
  “是……是……是一个叫白小丁的人!”
  “白小丁?他是什么人?”
  正问着,远志领着一个年轻男人来了。一进门,这年轻男人便指着陶远德气势汹汹地问道:“这老王八招没有?”曲尘松开了陶远德,起身道:“总算赶回来了?”年轻男子道:“收到你的信我就赶紧回来了,怎么样?老王八说了没?”曲尘收起了针道:“打算说了,让他歇口气儿,慢慢想清楚了,省得有遗漏的地方。”年轻男子鄙夷地瞪着陶远德道:“你他娘的最好给我想清楚点!敢有半句假话,你夏夜爷爷揍死你!”
  半柱香后,曲尘,远志还有刚刚赶回来的夏夜一边喝茶一边坐在柴房里等着听陶远德招供。远志显得特别气愤,因为他所有的怀疑都成真的了。他不像旁边那两位喝茶喝得那么悠闲,跑到陶远德跟前蹲下道:“大哥,你到底是不是二哥的亲大哥?二哥死得不明不白,你也能瞒这么久?亲兄弟能这样吗?要不是爹临死之前跟我提起,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陶远德一脸愧色低下头道:“我知道瞒不住的……”
  “瞒不住就说啊!你说那个白小丁是什么人?你是不是被他给利用了?”
  “远志你相信我,”陶远德忙抬起头来道,“大哥我真的是被那混账王八给利用了!要早知道他是想杀人,我不会帮他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他娘的还磨叽什么呢?给我说!”夏夜喝道。
  陶远志吞了一口口水道:“我说,我说,那白小丁也是在药圃里干活的伙计,不是本地人,是别人介绍到东家药圃来的。他那人很会说道,又爱开玩笑,为人也仗义,我就跟他拜了个把子。有一日,他拉了我到药圃后面的水塘边喝酒,偷偷跟我说,我们陶家要出大事儿了……不,是雾重村要出大事儿了!”
  “出什么狗屁大事儿啊?”夏夜恶狠狠地指着他问道,“天要垮了是不是?说清楚了!”
  “他说……他说远备,曲尘的爹,初真的爹,夏夜的爹还有东家都是反贼!”
  “啊?”三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夏夜上前就踹他一脚,远志忙拦下道:“不着急,听他说完啊!”陶远德又道:“那白小丁是这么说的,说远备他们都是明教残余,朝廷有旨,格杀勿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原形毕露(四)

  “明教?”夏夜转头问曲尘道,“是不是那什么从波斯传过来的拜火教?”曲尘点头道:“应该是了。然后呢,他是什么人?”
  陶远德道:“白小丁说他其实是朝廷的人,奉旨查办明教余党,一路查到我们雾重村,发现东家是明教教主方腊的手下,还是个护教左使。方腊被朝廷处决了之后,东家就带着家小奔我们这儿来了,打算跟远备他们几个重建明教,对抗朝廷。”
  “对个屁啊!”夏夜骂道,“他哪只眼睛看见我爹他们是明教余党了?他说你就信啊!”
  陶远德慌忙道:“他当时还拿出了一个折子,上面的的确确有你们爹的名字啊!他还说,因为跟我是拜把子兄弟,相信我不是明教党羽,所以不打算抓我,只是想把东家和你们爹抓回去交差!”
  “抓而已,为什么后来变成爆炸了?”曲尘问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那么狠啊!我也以为他只是抓人交差而已,不是杀人,所以就答应他在初八那晚往东家他们喝的酒里下药,然后借口装醉跑到园圃里去躲着。可我没想到远备跑来找我,我还没跟他说几句呢,东家那院子里就炸了!远备赶着去救人的时候,那白小丁偷偷地跑来跟我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东家家里的烟花给人不小心点着了,全炸了!”
  “然后呢?他还是不肯放过陶二叔吗?”
  “出事之后,老二就怀疑上我了,可我不敢说啊!大概一个多月后,白小丁上我们家去了,威胁我说如果不帮着把老二也杀了,他就灭了我们陶家满门!我当时也怕啊,拿不定主意就什么都跟我娘说了,我娘很生气,骂老二脑子糊涂,差点把陶家全家人的性命都搭上了,所以就……”听到这儿,远志整张脸都灰了,把脸转向了一旁,仿佛有点听不下去了。
  “我去你个娘的!那是她亲儿子她都能下得去手?”夏夜踹翻了椅子骂道。
  “我娘说了,不能因为老二一个人而害了我们陶家全家,所以,老二必须得死!她借口把老二引了出去,白小丁用她别在头发上的一根针在树林里把老二给杀了,又往老二嘴里灌了些毒药,然后叫我们找些有毒的草药或者果子来塞到老二嘴里,假装中毒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麻烦啊?灌了毒药还没完了?”夏夜不解地问道。
  “我想他是怕人查出来他所用的毒是什么毒,”曲尘颦眉道,“这种毒可能并不常见,一旦查出来,很容易追根朔源,所以才叫他们再用山红伪装一回。不过我很奇怪,白小丁手段如何狠辣,他怎么会放过你们?照理说,就算你们帮了他,他也会杀人灭口的。”
  说到这儿,陶远德略略松了一口气道:“因为到最后他也死了!当时他和老二打起来的时候,老二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刺了他一刀,最初没什么大碍,可几日后我按照约定去山上跟他碰面的时候,发现他死在怀屋山后面,看样子是中毒死的。”
  “你把他埋了?”
  “埋了,就在药圃旁边的那条沟里。”
  “之后还有人来找过你没有?”
  “没有了!”陶远德使劲摇头道,“真的没有了!要是他的同伙来找我,你想我还有命吗?曲尘,夏夜,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们,可当时我也没法子啊!”
  “没法子!”夏夜上前就踹了他一脚,指着他骂道,“你当时就那么相信那个白小丁?还是贪图他的钱财?白小丁给了你不少东西吧?你要但凡有一点良心,还念着一丁点同乡兄弟情,跟我爹他们透个风,他们至于全都给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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