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倩敏和于姗姗等一天,早等得不耐烦,兴奋地随他出门。傍晚的街道静谧纷乱,两女嬉嬉闹闹,三人进入停车场。
“去哪吃饭?”李都平坐上驾驶位,对身后两人说。
古倩敏道:“去雪岳峰吧,姗姗最喜欢那里了。”于姗姗也道:“我和敏敏去得最多就是那,可敏敏怕被骚扰,每次都只玩一会就走,你一定要陪我玩个痛快。”
“行。”李都平笑着应承,起动车子。
雪岳峰是家保龄球馆,因为是韩国老板,还兼营烧烤,位置在市区北郊,离当初换胎地点不远,古倩敏家就在附近。昨夜在被窝,李都平曾问及。抱着美女不能吃的滋味不好受,好在祖妈这两天就会离开,两人已约定周末搬家,那是古倩敏经期结束的日子。
沃尔沃随车流一路向北,二十分钟后,两侧繁华冷落,***稀零,车子驶进市郊。在一座明晃晃的四层建筑前停驻,雪岳峰到了。
雪岳峰一楼经营烧烤,上面三层是保龄球馆。李都平停好车,三人进入。
保龄球在北方尚属奢侈事物,玩得起的非富即贵,都是社会名流。时间还早,一楼大厅几乎没人,三人随意坐下,李都平招呼服务生点菜。工夫不大,菜上全。三人边吃边聊,炉火烤得他们异常热烈。
三人喝的是啤酒,于姗姗酒如其人,相当有量;古倩敏貌似柔弱,量也不浅,一时觥筹交错,喝得不亦乐乎。于姗姗淡兴大发。天南海北,五花八门,灵巧地小嘴说个不停;古倩敏娇颜微晕,双唇欲阖欲滴,也不时温声软语。
李都平看着两张如花美靥,忽然想到高冰兵。于姗姗坦荡直率,和高冰兵有几分相似,可惜他能和于姗姗把酒言欢,却难再和高冰兵共对梨涡。
“你们先吃,我方便一下。”李都平借故起身。想出去换换心情。
“我跟你一起去!”喝酒上厕所总会有人凑热闹,于姗姗嘴巴一擦,跳了出来。
古倩敏也想出去换一片,却被于姗姗抢先,只得悻悻坐好。大厅陆续客多,若都出去,可能会丢东西。
雪岳峰卫生间在一进大门左右,于姗姗薄薄地小毛衫扎在裤腰,两手插着小兜跟李都平向外走,仍不停说笑。两人刚出大厅。大门涌进一群少男少女,个个貌似相熟,其中一个很熟。
“大黑狗!”唐欣欣下意识一叫,眼光落到于姗姗身上。
出门前刚提到,这就碰上了。还真莫名其妙。李都平对小家伙们点个头。客气道:“这么巧,和同学来玩?”
“嗯。”唐欣欣没多说。偷偷打量于姗姗
“这人谁?”于姗姗觉得不对了,胸脯一挺,挑畔般立到李都平身侧。
于姗姗精灵古怪,个头只比古倩敏稍矮,比唐欣欣高不少,鼓胀的双峰能碰到星星,气势和身材都把唐欣欣压下去了。
“这是我以前老板的女儿。”于姗姗的话,有点装女朋友打抱不平的味道,李都平有些哭笑不得,简单介绍一句又道,“姗姗,你先去吧,我两句话。”
于姗姗瞪他一眼,哼一声,趾高气扬地走了。小家伙们大多认识李都平,早停止喧闹,见状跟唐欣欣知会一声,自行上楼,李都平和唐欣欣在门前相对。分手刚刚十几天,唐欣欣仍在继续原来的生活,李都平却已沧海桑田,从心情到性情,都发生不小变化。
“那是你女朋友?”唐欣欣问。
李都平未置可否,反问道:“最近好吗?”
“还行。”唐欣欣应一句,不无嗔怪地道,“你怎么突然辞职了?我爸给我好顿骂!”
“呵呵,是吗。”李都平笑笑,“也没什么,就是想换换环境。”
唐欣欣不信,委屈地道:“我就那么差劲,你还用辞职躲着我?”
“你想哪去了?”李都平苦笑,“我在你们家干五年,也该换换地方了。”
“你现在在哪上班?”李都平已经走人,再说无意义,唐欣欣没再继续这话题。
李都平道:“在一家房产公司。”
“是建筑还是中介?”唐欣欣天真地问。
李都平有些无语,看她笑说:“你还说你差劲,我看我在你眼里才更差劲?我好歹在你家当过副总经理,|奇…_…书^_^网|至于去干那种满大街跑的中介吗?”
唐欣欣不好意思地笑了,低低头没说话。李都平恢复颜色,又道:“行了欣欣,你赶紧上去吧,回头代我问你爸妈好。”
“嗯,好。”唐欣欣望他点头,有些恋恋不舍。
“那就这样。”李都平转身去了,一段短暂邂逅这样道别。
李都平到卫生间时。于姗姗已经出来,正在外边洗手。他随意打声招呼,直奔男厕。
“喂,先别走!”于姗姗手也不擦,一把将他揪住。
“哎!你干嘛呀?”李都平已经习惯性提前摸裤腰,抽出指指他手。
“那人谁?”于姗姗盯着他问。
“不是告诉你了,是我以前老板家孩子。”
“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李都平失笑,“姗姗,你要想打抱不平。应该去跟敏敏说,而不是缠着我。”
“敏敏认识她?”于姗姗不信。
“她不认识,但知道,你可以去问。”
于姗姗将信将疑,终于放手:“我告诉你,你要敢对不起敏敏,我可饶不了你!”
“只要你别老惦记我大宝贝,我自然不会对不起她。”李都平没好气扔下一句,砰一声把男厕门关上了。
“你……”于姗姗脸一红,跺跺脚离开了。
李都平回到大厅时。于姗姗显然已经问过了,古倩敏不待他坐稳,便急急问:“老公,你遇到唐欣欣了?”
“对,怎么了?不相信我?”李都平笑着坐好。
“当然不是。”古倩敏美眸款款,“我就是觉得奇怪,你怎会遇到她?”
这话太那啥了。李都平凑她面前道:“饭店是你选的。这话得问你自己。”
“我就随便问问,又没说不相信你。”古倩敏小小委屈一下,看看于姗姗没再多说,但明显有未尽的内容。
三人吃完上楼。小家伙们都在二楼,李都平刻意避开,选了四楼。
保龄球作为一种流行运动,身体锻炼并不重要,关键是心理舒缓。高速地现代生活让人们疲惫烦嚣,保龄球的乒乓声和不断击倒的木瓶,能极大满足人的发泄感和破坏欲。三人你来我往。在球道地滚动声和木瓶的击倒声中发挥。
三人玩了几局,李都平提着球,重新进入投球区。认真举瞄一番后,李都平快速起步,就在他全神贯注,准备掷球的一瞬,怀中手机突然响起。李都平一个趔趄,差点连人一起扔出去,那球扔个半高,蹦蹦跳跳滚到坑道里。
球客们忍俊不住。俱个莞尔,于姗姗哈哈大笑。古倩敏没说,带着某种警惕和不高兴。
李都平狼狈退出,摸出手机。果然是唐欣欣,他接通道:“欣欣。什么事?”
唐欣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说:“大黑狗,我在一楼大厅呢。我们聊一会好吗?”
“现在?我正陪女朋友呢!”李都平语气不善,下意识向古倩敏挥下手。于姗姗止住笑,和古倩敏一起冷眼看他。
唐欣欣尴尬道:“我没别地意思,就是想闲聊一会?”
李都平捺住情绪,尽量温和地说:“欣欣,我正陪女朋友,你让我把她抛开去陪你,你觉得合适吗?”
电话里沉默一会,唐欣欣说:“那算了吧。”
李都平没再说话,把手机阖上收起。于姗姗很赞赏,煞有介事地点头;古倩敏没点头,望着他的眼中,露出欣慰和复杂的颜色。
李都平没看她们,又抓一只球上前。
“隆——!”球在旋转中出高速掷出,砰一声木瓶翻飞。他掷出一个漂亮地弧线球,成功完成一次全中。
唐欣欣没再打电话扰。三人放开怀抱,玩到近十点,出门时已是夜沉如水,漫天星斗。
球馆的空调很热,他们在夜风中挥发未尽的热情。李都平礼貌地为两位女士打开车门,于姗姗一头钻进,他又扶古倩敏进入,才转到驾驶位。
李都平刚要开车,手机又响了,还是唐欣欣。
“欣欣,又什么事?”李都平皱眉接通。
“我看到她了。”电话里传来唐欣欣冷冷地声音。
李都平一怔,向窗外望去。唐欣欣握着电话立在门前台阶上,寒风围着她飞舞,他看到她怨愤的眼睛。
天上繁星璀璨,门前***通明,两人隔着黑暗相对,夜风在他们中间呼啸。
“她就是在咖啡屋抱你哭的女人,对吗?”唐欣欣远远盯他说。
李都平没说话,不由叹息。他就是怕唐欣欣像易青一样误会,才对于姗姗是否女朋友未置可否,不想还是未能避免。
唐欣欣颤声道:“你跟我分手明明是为她,为什么要骗我?”
李都平稍顿,平静地说:“你就当我骗你吧。”
李都平说完挂断,沃尔沃嗡一声冲出,在唐欣欣视线中消失。
第六十二章 做人不能唐欣欣
人性都有阴暗一面,尤其情敌被爱人无情拒绝,那种快意会让心跳驾上火箭。古倩敏幽游之眸熊熊燃起,天使的容颜灼灼绽光,郊外的夜空也绚烂地跳舞。
于姗姗差点没欢呼,猛推他一把道:“大黑狗,你好酷哦?对前女友这么无情!”
李都平回下头道:“我不是无情,是选择正确的做法。”
于姗姗很诧异他这句话,看着他说:“世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正确,可真理只有一个。谁正确?谁不正确?只要想了,做了,够痛快,不就是正确?”
李都平讶异无言,一向把他奉为知己的于姗姗竟冒出这样一番话,显然并不承认他良心和正义的制高点。古倩敏也雀跃立止,吃惊地打量身边人。
“干嘛这么看我?”于姗姗瞅瞅两人,耸耸肩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生命搏杀的游戏,其他人不过是游戏中的玩偶,不过有人玩得高明,有人玩得拙劣。玩得高明的人玩人,玩得拙劣的人被人玩,就这么简单。”
李都平和古倩敏相顾一望,发现了彼此的惊悸,更不知于姗姗缘何吐出这样一番锋利嗜血的言论。古倩敏再度激烈,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对于姗姗有知己的感觉。
“说到底,每个人都有自身目的。”于姗姗愈发冷静,像窗外冰冷的风,“商人想赚钱;老百姓想保住钱袋;政府想扩大税收,你说谁对谁错?何况还有不同的价值、不同的国家,还有想在全世界大放烟火的恐怖分子,哪个人不认为自己正确?”
于姗姗说得愈发天马行空,也愈发冷漠无情,俏丽的双眸透着随意淡虐的目光。这目光与古倩敏昨日在风雪桥头,那种杀意泛滥的眼神异曲同工。李都平暗暗心惊。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李都平开着车。透过后视镜问。
“因为我想告诉你,做就做了,没必要找道德地平衡,更不用内疚,只要你觉得自己做得对。没对不起谁,就没必要可怜或同情谁。我不是说笑的。”于姗姗淡望窗外,纤指漫不经心地缠拢肩前发稍。
车子行驶在静夜的马路。因为速度的关系,有些微微晃动。幽暗的车厢,古倩敏轻轻拉过于姗姗手。于姗姗回头,看见古倩敏温暖地目光,她笑笑,把古倩敏的手握紧。
古倩敏第一次对于姗姗有知己感觉,也第一次发觉彼此生命的某种相连。于姗姗不同。她很久前就发觉了。不仅因为感恩。
两个女孩在后惺惺相惜,李都平在前面安静开车。于姗姗地话对又不对,他很感激,不想反驳。当初被韩勇打黑枪,他认识很多,也有所改变,但人和人经历和性格不同,至少他需要道德的制高点坚持自己。没几个人能真正为所欲为,这与虚伪无关。
车子轻快飞驰。前路豁然开朗,市区到了。
“怎么走?”李都平回头问,他不认识于姗姗家。
“送我到公司取车,要不明天还得打车。”
“OK。”李都平点点头,又感到上午那种嫉妒。于姗姗随便一答都透着洒脱。他有些自惭形秽。他很想问问。她是怎样做到近乎超脱的自由,却不会觉得自私。不过还是没问。因为问也没用,他做不到。
时间不大,车到华艺,古倩敏换到前面副驾驶位,于姗姗去取车,李都平掉头回家。
车子在夜色霓虹下闪烁,古倩敏长发柔顺,冠绝惊绝的脸闪动丰富内容。她今晚的认识很丰富。
“老公,你知道姗姗为什么会这样吗?”李都平没问的问题,看来古倩敏要替他答了。
“为什么?”
“因为经历。”
“你说那次绑架?”
古倩敏点头,然后说:“姗姗从小就喜欢自由,但并不象现在这样,是那次绑架之后,才真正放开性子。”李都平看她一眼,心惊地等她继续。古倩敏也不忍回顾那段经历,把目光移往前方:“姗姗不是一个人被绑架,是和妈妈一起。那些坏蛋想污辱她,但都被她妈妈应承了。”
李都平真正心惊了,不是一般心惊。他缓缓转头,看到古倩敏蕴泪的双眼。
古倩敏眼圈红红地说:“姗姗那时还不到十五岁,眼睁睁看着妈妈被凌辱两天,后来还亲眼看妈妈被杀死。”
“怎么会?你不是付钱了吗?”李都平惊得心脏都在翻搅。
古倩敏靠回椅背:“我是付钱了,可于叔叔却借机偷袭。五个坏蛋被杀掉三个,跑两个,姗姗妈为保护姗姗死了。”
李都平惊得说不出话,心里象插着把刀。
古倩敏擦擦眼睛,又说:“姗姗因为这件事,很长时间不肯原谅于叔叔。直到两年后,于叔叔借公务之便,从云南追到越南,又把那两个人杀了,姗姗才肯再叫爸爸。于叔叔就因为这件事,才被迫退役。”
李都平终于明白于姗姗缘何会超脱。人类地游戏规则在人类存在便同时存在,一个人目睹最亲地人被凌辱杀害,怎么可能再讲虚情假意?他更钦佩,因为于姗姗没低迷堕落,也没欲令智昏,而是更乐观、更自然、也更清醒地享受生命。
古倩敏叹口气,看着他说:“姗姗从那之后,什么都看开了,才会放开怀抱尽情享乐。她不是放浪形骸,是在做从小一直想做的事。”
“我明白。”李都平点点头,在她手背重重一捏。他忽然发现古倩敏善良中体己的一面。人都自私,世上什么人都有,就是懂得体己的人太少,他颇为欣慰。
“你是不是觉得她很淫荡?”古倩敏绽着明眸说。
“没有。”李都平道,“我说你们是淫娃就是说说,一开始我就没觉得她淫荡,要不她也不会把我当知音。”
“那我呢?”古倩敏马上联系到自己。
李都平笑笑说:“你也不算淫荡吧。最近不好多了?”
“是啊!”古倩敏连忙首肯,“我们刚见面你就回家,回家就好几天,我虽然也想,但真不觉得怎样强烈。”
李都平笑道:“这很正常。什么事只有想的时候。才会最迫切;一旦真正拥有,最强烈的念头就会换成珍惜或在乎,因为已经占有。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而不是反复占有。”
李都平提到珍惜和在乎,古倩敏面色一黯,转身低头。
李都平愣愣道:“怎么了?”
古倩敏沉吟说:“老公,以前……我是说那记忆,那个唐欣欣一不开心,就找你去说话。我们生过很多次气呢!”
“是吗?”李都平惊了。不信地问,“真的假的?”
“真地。”古倩敏郑重点头。
李都平担心地问:“那我……没对不起你吧?”
“那倒没有。”古倩敏笑了下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