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启动引擎,对他娇笑。“你善良,我岂不是要年年当选好人好事代表了?说真的,巴基斯坦,你那个对时雨死心塌地的朋友到底是做什么的?干嘛这么神秘兮兮,连名字都
不告诉我。“
克强对曦宇说了时雨对电脑的迷恋,及亚男如何为时雨担心,怕她深陷于和电脑人的怪恋中不可自拔。当曦宇听到关于电脑幻化成人的部分,他哈哈大笑,而后要克强允诺不向亚男透露他在追求时雨。
曦宇是顾虑亚男心直口快,他此刻人在CTB另有他的职责目的,要是这些无谓的小故事在公司传开,对他将造成极大不便,对时雨尤其是个大困扰。
克强虽然认为以亚男对时雨的关心,她不至于向别人胡言乱语,但曦宇有他的立场,克强不得不在亚男面前有所隐瞒。
“他这个人公私分明,”他只能如此说道,“对于他的私生活,他认为是他的私事,时雨的情形我告诉他了——”
“你告诉他?!你答应过我不告诉别人的!”
“他要追求时雨,我当然应该告诉他。他并不以为意,他爱她,其他的他都不在乎,这样爱时雨的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克强所不知道的是,亚男口中幻化成人的电脑人就是曦宇。
巷里响著时雨银铃似的笑声、拇指的叫声,和博士不时似嘲笑似不耐的咕咕声。
其实骑了第三圈时,曦宇已经可以不用时雨在后面抓扶著后座,自己骑得很顺了。但他喜欢听她清朗快乐的笑声。当他笨拙兮兮的跨坐在椅塾上,双手紧抓手把,整个人摇摇晃晃,发出紧张的大叫,她起初担心的追著他,后来便开始好笑的笑起来。
而为了使她的笑声不断,他便小丑般继续在脚踏车上歪歪扭扭。
终于,他筋疲力尽了,由脚踏车上跌下来,坐在地上,靠著墙边,笑望著时雨向他跑来,而拇指跟在她后面。
“曦宇!”她奔到他身前蹲下。“曦宇,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
“没有。”他摇摇头,抬手拂开她散到脸上的发丝,用指尖抹去她额角的汗珠,凝视她因在阳光下奔跑而红扑扑的脸蛋、她闪闪发亮盈满笑意的眼眸。“你好美,小雨。”他低语。
这声叫唤令时雨脸上的红润褪去了大半。“你叫我……”
“小雨。”硬著头皮,曦宇柔声重复,眼睛紧紧衔住她的,他的心在狂跳。“我不可以叫你小雨吗?”
“不是。”她怔忡、茫然、惶惑的表情,教他看了好心疼又好心焦。
“你不喜欢,我还是叫你时雨好了。”他说。看来他这一步要跨出去,还要再等些时候。
“不是不喜欢。”红润又回到她脸上,比刚才深了些。
试著去认识他、了解他,和他做朋友,不要把他当作我。
她想著“曦宇”一再的提议和鼓励,对曦宇勇敢的微微一笑。
“没有不喜欢。”她又说,“你可以叫我小雨,曦宇。”
曦宇一时情涛万顷,欢喜得几乎要欢呼出声。他渴望拥抱她的手克制著只轻柔的贴在她颊侧。
“小雨,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他轻语,梭巡著她的眼,“你呢?你快乐吗?”
“嗯,”她笑盈盈的点头。“我的星期假日不曾这么热闹过。”她也伸手抹他额上的汗。“累了吧?进屋去休息一下,喝杯冰茶。”
“好。”
他们握住对方的手,笑著把彼此拉起来,然后曦宇走去牵他倒在地上的脚踏车。
“咦?拇指呢?”小雨转了一圈,没看到小狗。
“也许它跑累了,玩累了,自己先回家了。”
“哦,大概吧。”
曦宇一手牵车,一手牵曦宇的手,博士由墙头飞下来,雄赳赳地站在脚踏车扶手横杆上。曦宇和时雨对望一眼,同时笑著猫头鹰那副阵前领队的模样。
“拇指。”一进院子,时雨就喊。“拇指。”
“拇指。唷,拇指。”曦宇把脚踏车搁在院落,也帮著叫唤。
“咕咕。”猫头鹰先飞进屋。
“拇指。”时雨走进小狗最喜欢去的厨房。它不在那。
“拇指。”曦宇在其他房间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它,或听到它的叫声。
“咕。咕咕。”猫头鹰飞到面向院子的窗台。
“它在外面吗?”时雨又走回前院。
没有拇指的踪影。
时雨急了。“它从来不乱跑的。”
“那它应该不会跑太远。”曦宇安抚她,“你待在家以防它回来,我出去找一找,说不定它要回家时弄错方向,往巷口去了。”
曦宇一路走出巷子,一面叫著小狗的名字,他心里十分担心,那只狗小到可以放进他衣服口袋,要是真走丢了,还很不好找呢。
口袋!曦宇脑中灵光一闪。会不会……时雨说它从不乱跑。他反身折回时雨的家。
她焦急的等在大门口。“找到了吗?”
“我想到一个地方了。”曦宇说,走向他的脚踏车。他骑得热出一身汗时,把夹克脱了下来,两只袖子交叉绑在后座垫上。
他的手伸进夹克口袋,果然摸到一团毛茸茸,捞出来,正是拇指。它还对著他们打了个大呵欠。
“咕,咕,咕!”猫头鹰老大不高兴的对小狗发出斥责。
时雨和曦宇开怀大笑。
“它大概是在我把车子放倒,坐下来休息时跑进我衣服口袋的。”曦宇说著把似乎仍爱困的眯著眼的小狗放进他衬衫口袋。它小脑袋往他胸前一歪,呼噜呼噜的舒舒服服睡著了。
“它今天玩过了头,累坏了。”时雨怜爱的用指尖轻轻抚著小狗的头。
“我看你今晚炸酱面要多煮一些,运动过后又大睡一觉,这小家伙的食量肯定增加一倍。”
时雨转身进屋,去给曦宇倒她一早起来做好的冰茶。“你刚刚那口气好像拇指是我们的小孩,而我们是一对老夫老妻。”
她伸手掩住嘴,回身看著随后走进来的曦宇,睑孔羞得通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尴尬的声音掩在掌心里。
他温柔的挪开她的手,用他的双手握住。“那句话说得很适切,小雨,不必难为情。”
“不,不对,不适当。”她抽抽手,他没放,她也就任由他握著。她低垂下头,“我不该那么比喻。”
“好了,你如此不自在,就当作开玩笑吧,不必再放在心上。”他柔声安慰。
“不,不。”她低著的头一迳摇著。“不能拿婚姻、夫妻这样的事开玩笑,你不明白。”
他几乎是强制的托起她的下巴,见她眼眶泪光晶莹,他怜惜的拉她近身,轻轻拥著她。
“我明白,小雨,我明白的。”他低语,手指穿梳过她背部如丝的秀发。“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玩笑,我那么说是不要你以为你的话冒犯了我。”
“曦宇……”她微仰起睑,再度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很迷惑。”
“我了解”他用鼓舞的眼神凝视她,要她说出她只肯对电脑曦宇说的内心话。
她轻轻吞咽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对待你。”
“你对我很好啊!”他的笑容继续鼓励著她。
“有时候我知道你是曦宇,有时候……我看著你,会以为你是另…个曦宇。”
“反正都是曦宇,不是吗?”他用双手将她的脸庞捧托住。“现在你看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深深地、专注地、温柔地凝望住他,举起双手覆在他手上。
“你是你,是曦宇。”她轻语。
“对,是我,小雨。”
“我知道,因为另一个曦宇他不可能这样碰触我,虽然我想像过,可是……只是想像。你,是真实的。”
“哦,小雨。”他大胆的拥住她,当她没有退缩,他慢慢收拢双臂,将她密密圈在怀中,但愿永远不必再放开她。
向他说出她的感觉后,当晚曦宇离开之后,开了机,面对电脑,时雨不再感到困顿、迷惑和茫然不安。然而当她的手指抚上字键,自她和电脑谈话以来,第一次她没法告诉“曦宇”她情感世界裹的点点滴滴,她的想法和她的感受。
这新的感受太浓、太甜、太美,并且似乎应该是属于她和曦宇之间,她只能和他分享的一种感情,正如她和“曦宇”也有一份她认为第三者无法明了的情谊。
忽然,她顿悟了。
“我爱”曦宇“ ,是如他说的,像爱一个最亲爱的朋友。”她对猫头鹰说,“而我对曦宇的爱,是男女间的感情。”
“咕。”
“是啊,我恋爱了,博士。”她快乐的低语。
“汪汪。”躺在她腿上的拇指对她摇著尾巴。
“我真高兴你们也喜欢他。”
“咕——咕。”
“我真的好傻,是不是?我一直以为我在和”曦宇“恋爱,把自己吓得半死。”她咯咯笑。
接著,笑容消失。
“我要不要告诉”曦宇“呢?”她又担忧起来,想著“无解的爱”里,莎拉告诉默默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她多么快乐时,默默多么哀伤和痛苦,但仍然为她高兴著,如常温柔的聆听她的细诉,独自承受著单恋的折磨。
“可是现在不说,以后我还是要告诉他,而且朋友之间本来就应该坦诚的,不是吗?”
“咕。”
“汪。”
“嗯,我也这么想。”
时雨开始输入呼叫“曦宇”的密码。
第十章
“我见见他有什么关系?他难道长得像钟楼怪人,见不得人?”
克强拦不住,只好紧张的跟在亚男后面。她不死心的一间间检查他的屋子。
“屋里没亮灯,他还没有回来啦,你为什么不信呢?”亚男来到曦宇住的客房门口时,克强开始暗暗为他的朋友祈祷。
“也许他在睡觉呀!”她轻轻敲门。
“那你干嘛吵醒人家?”
“我不会吵醒他,我只偷看他一眼就好。”
亚男的手握住门把,克强的手阻止住她。
“我这个朋友睡觉不穿衣服的,你这是要教他难为情,还是让你自己难堪?”
“他要光著身子睡觉就该锁门。”亚男很坚持。“你越不要我见他,我偏要看看这个懂得欣赏时雨的有智慧的男人。我还要警告他,假如他敢欺负或玩弄我的朋友,我绝饶不了他。”
门没锁,一旋就开了。越过亚男头顶,克强看见床是空的,室内映著明亮的月光,曦宇不在里面。
他吁了一大口气。“跟你说他还没有回来嘛。自己看,信了吧?”
亚男好不失望的白他一眼。“看你紧张兮兮的,自个儿制造嫌疑。尤其你竟然不要我开车送你回来,坚持要我回家,简直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那时候我若不把我们俩分开,不但我们会欲火焚身,你的车子也要著火啦!”
倒是很有可能。提起他们在她车内火热的吻,及他彷佛带电的手抚过她肌肤燃起的激情,那些激昂的亢奋多数仍在她体内沸腾。他若没叫停,她毫不怀疑情况会失去控制。
亚男红著脸,生平第一次说不出反驳的话。
克强的嘴现在还有她的滋味,他的手仍感觉得到她身体的反应。
“我看他一时还不会回来,”他沙哑的半警告半请求,“你快回家吧,我只是个男人,一个男人的自制力是有限度的。”
“干嘛?你要强暴我不成?”饶是嘴硬,亚男是不赞成随随便便的性关系的。没有承诺和婚姻,对她来说,男女交欢只是肉体的苟合。
送走了亚男,克强是松了一口气,又颇不情愿。不过当亚男才离开不久,曦宇便回来时,他决定他忍一时之欲还是正确的。
“我本想给你一拳,不过既然因为你,我因而做了件足以自豪自傲的壮举,我决定还是饶了你吧。”
他劈头就是一连串数落兼牢骚,听得唏宇如坠五里雾中,但他无暇理会他,他得快到房间去打开电脑。
“要不是我今天百般阻止亚男,你就完了。”克强尾随他进房间。
“怎么说?”曦宇拿出行李箱里的手提电脑。
“她非要去看你和时雨在做什么,我告诉她你们一定出去了不在家,她仍硬是连打了几通电话没人接才死心,而刚才又吵著要回来见见你。”
曦宇放下电脑,转过身。“她走了吗?”
“差一点点今晚就是我和她的洞房花烛夜。”克强龇著牙,他的身体还感觉得到禁欲的僵痛。
宇曦笑了。“哦,我这才懂了进门时你说的话。好,你的牺牲我牢记在心,现在你去冲个冷水澡,我要忙我的了,请勿打扰。”
克强望望他放在桌上的电脑。“曦宇,你该不会还在和你的电脑笔友藕断丝连吧?”
“我和她从来也没断过。你请吧,我已经迟了。”他把他推出去。
“喂,曦宇!喂!”克强敲门又旋转门把,但曦宇已将门反锁上。“完了,我还以为他清醒了,弄了半天,他换了汤没换药嘛!”
“送花。”亚男先开门,再敲门。
时雨的目光由电脑前怔怔移过来。她昨晚呼叫了好几次,“唏宇”都没有回答,最后她失望又难过的关机上床。
“曦宇”一定早已经察觉了她对曦宇的感情。她向他说了那么多次关于她对曦宇的感觉,迷糊的是她自己,是她反应和知觉都太迟钝。就像莎拉对默默,她必定早就伤了“曦宇”的心犹不自知。
“哎,我在跟你说话呀!”亚男在她眼睛前方挥挥手。
“嗯?”时雨这时才看到她手上拿著一束花。“有人也送紫桔梗给你啊?”她勉强挤出一丝心不在焉的笑容。
“我经过柜台顺便帮你带进来的。”
“哦,谢了。”时雨早上来时将笔筒里已快谢尽的花丢了,这时这束花才有个安插的地方。
“听说你有男朋友了,怎么我还得别人来告诉我啊?”亚男埋怨,边打量她端详虚实。
时雨赧红的脸教她放了心。
“你见过他啊。”时雨羞涩的说。
“我见过?”亚男迷惑了一下,随即僵住。时雨认识的人她见过的,太容易想了。“我的天!是他?”
“谁?”
“那个电……曦宇?戈曦宇?”
时雨的脸更红了。她点点头。
亚男扫视她的办公室。“这些花……全部是他送的?”
时雨又点点头。“他好浪漫不是吗?昨天……”
“该死的、天杀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巴基斯坦!”亚男愤怒的诅咒。
“你为什么骂克强?”时雨不解的看著她。
“他……不关你的事。他真走运,要是他还在这,我立刻去把他卸成八大块!这个戈曦宇现在哪裹?”
“他在上班啊!”
亚男恐怖的看著时雨的电脑。“你是说,他可以想做人时变成人,当你上班时,他就变回电脑,好和你守在一起?”
“亚男,你在说什么?变来变去的,谁呀?”
亚男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把时雨拉起来。
“亚男,你怎么了?”
“嘘。”
她把时雨拉到办公室另一边的角落,眼睛片刻不离的紧盯住电脑,仿佛它随时会变成人形。
“告诉我,时雨,是我带你去看那场电影,使得你生出幻想,把电脑幻化成人,但是它没有真的变成人,是……”她用力摇头,“不对,我亲眼看见他了呀!”她无措地哀鸣。
时雨越听越迷糊。“亚男,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看见谁了?”
一直盯著电脑的亚男突然惊恐的面色变白。“哦,老天,他又来了!”
“什么?谁……?”
“不要看!”
亚男来不及阻止,时雨已回头看见了。
小雨,你在忙吗?
“曦宇!”时雨欣喜的立即赶回座位。
“救命。我得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