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就……我就……”
“寒儿。”一声轻叹传至耳边,轩辕亦伸手将对面的少年揽进怀里,抬手俺去了少年为说出口的话,低头蹭蹭怀中少年发烫的小脸,“对不起,让寒儿为难了。”轩辕亦自然明白水寒的意思。就是因为明白,他才会掩了少年未出口的话。那是他挚爱之人,是他一点都不想伤害的人,自然不肯让他因为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与为难。
“父皇?”微扬了脸,水寒眨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轩辕亦说的什么。
“呵呵。”一声低笑,轩辕亦有些忍俊不止的把头埋在少年的肩头。他的寒儿有些时候是那么敏感,可有时候的反应却又这般的迟钝。
“父皇说的就是寒儿刚刚在想的事。”闷在水寒肩上,嗤嗤的偷笑了半晌,轩辕亦才靠在水寒耳边低声说。
“啊。”水寒身子一僵,轩辕亦看不见的方向,小脸再度一红,“父皇,你没有……是我……”一直都未曾考虑你的感受。水寒忽然转过来,看着揽着自己的轩辕亦,抬了头,双唇便印上了轩辕亦的唇。
对水寒的投怀送抱,轩辕亦并未拒绝,微眯了凤目,手臂环上了少年的后背。
热吻过后,再次被抽空了肺部空气的水寒懊恼的靠在轩辕亦的臂弯里喘气。
揽着他的轩辕亦再一次把头闷在他肩头上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三年多了吧,寒儿还未曾学会如何呼吸么?”
“……睡觉。”
先是差一点被憋死,接着又被罪魁祸首嘲笑,水寒顿觉郁闷。一口气憋在胸口却无处发泄,便自顾自的从轩辕亦怀中挣脱出来,爬回到自己那一侧,伸手揭了床上秋香色的锦被,气鼓鼓的钻进去,背对了轩辕亦躺倒在枕头上。
见他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轩辕亦也不恼,也钻进了被子内,伸手把床内侧的少年拽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搂了,将额头贴到他的后背上,呼吸很快就沉重起来。
待揽了自己的轩辕亦睡熟,一直都睁了眼睛的水寒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头枕在秋香色绣了大朵牡丹的枕上,正正的对着轩辕亦那张俊美异常的脸。
水寒从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强势的君主,看起来这般自信,果决,没有任何弱点的人背后竟然隐藏了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这样沉重的往事,这般痛楚的回忆他都一个人悄悄的承担下来,埋在心里。一想到这里,水寒心中忽然一痛。
伸手轻轻把轩辕亦额角的一丝碎发拂开,心随意动,双唇轻轻的印上了轩辕亦的鬓边。
亦,今后若有什么伤心之事,为难之事都说给寒儿听,让寒儿为你分忧,来安慰你保护你,可好?
江湖卷 第六章 浮生半日闲
水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时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身边也早就没了轩辕亦的影子。伸手探进他那一侧锦被下,褥上早已失了他的温度,水寒一阵默然。
就算坐在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不是他的本意,就算这皇位在他反倒是一种束缚,轩辕亦也还是勤于朝政,一刻也不肯懈怠。是因为向他以前说的那样应了他父皇不让飞岚在他手中败落,还是因为应了他要得了这天下?
亦或不过是十几年养成的惯性使然,让他一到起身的时刻就自动的起来,梳洗更衣然后上朝?
不管是什么原因,一想今日他的精神状态还不是很稳定,水寒还是多多少少的有些担心。
虽然铸剑山庄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但是水寒还是想等轩辕亦下朝后看情况再决定自己是会铸剑山庄还是留下来陪他。
正如昨日御书房中他说的一般,轩辕亦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过往,每当自己心绪不宁,心情欠佳只是都有轩辕亦陪在身边开解,安慰。这一次该轮到自己陪着他,安慰他了。
仰面朝天的躺在龙床内侧枕头上,水寒将两手置于脑后,托了头看着帐顶上那精心绣制的纹样发呆。
这龙床的幔帐几乎每月都会调换,材质从蝉翼一般薄到透明的薄纱到厚到能遮挡了风寒的织锦都有,至于何时挂什么样的帐子,则是跟着季节和天气来的。
图案亦是如此,除了帐顶上那永远不变的,用裹了金箔银锡纸的丝线织出来的九条腾在云端的金龙外,其他纹样全都是按季节手绣出来的。
今春,这帐子上除了那九条腾龙外绣的竟然是一色的杏花。星星点点,零零落落。
嫩粉的丝线由浅到深再至浅,依次细细密密的交叠排列,勾出一朵朵开到正艳处的花朵。衬了明黄的底色,乍看上去竟如才从枝头被风吹落一般,脆生生的花瓣上还滚动着清晨的露珠。
杏花一朵朵从帐顶上那九条五爪金龙龙身和龙爪的空隙间延伸下来,渐渐增多,图案也由单一的花朵渐渐加了些许一片片的花瓣。如被风吹起来一般飘飘荡荡,或聚在一处或零星的飞散开去。
帐底的四角上,更是以乱针层层叠叠的堆积出一片深深浅浅的粉色,宛若一阵清风卷起漫天花雨,散碎的花瓣被吹在一处,松松散散的堆在一起。花未动,帐也未动,花朵与花朵,花朵与花瓣之间却能看出风过之痕。
正是初春,这满帐的杏花倒也真的带给人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上口气,竟真的有股清淡的花香飘进鼻孔,这淡淡的茉莉香还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茉莉香?水寒一愣,立刻睁开眼睛,才发觉,不知何时,换下龙袍,换上银灰色广袖长袍的轩辕亦站在床边。
“父皇。”见轩辕亦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水寒双手撑了身子爬起来,张开双手自然而然的扑入了轩辕亦的怀中。
“寒儿已经醒了么?”伸手懒了少年的身子,低头亲亲那张暖呵呵的小脸,一股草药的幽香从怀中少年领口飘出,轩辕亦的眼眸暗了暗,鼻尖轻轻在他领口处蹭了蹭。
“早就醒了,不过是懒得起来。父皇今天怎么样?”水寒并未注意到轩辕亦的小动作,偎在轩辕亦怀中问。
“寒儿是担心父皇情绪不稳,把气都撒在满朝文武的身上么?”知道水寒问的什么,轩辕亦轻轻挑了一下剑眉。
“不是……寒儿只是……”有些担心。听出轩辕亦声音中透出些许不满,水寒的话只说了一半。
“父皇知道寒儿担心父皇。”揽了少年斜靠了床架,让水寒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胸口,“寒儿……再叫一次。”
“叫什么?”水寒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父皇的名字,寒儿再叫一次让父皇听听可好?”
“不要。”斩钉截铁的回答。
“寒儿,乖,就叫一次。”
“……不要。”昨日是情之所至,今日他又怎好意思出口。
“就叫一次。”低头亲亲水寒的小脸,轩辕亦继续诱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那天翻地覆一般的情绪太过强烈,今日细细回想起来,昨日还有前日的事情他记得都不是很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贴在耳边那柔软的双唇,还有从那唇齿间吐出来的一个亦字。
正是水寒的那一声亦,才把他从过往那如地狱一般的深渊中拉出来。而那声音中透出来的疼惜,爱怜与浓的化不开的情也是他从未听过的。大概就是因此他才会恢复得这般迅速,只过了一夜,便如那事从未发生一般。
“父皇……”拖长了的声音带了些撒娇的成分,尽管都快被自己的声音肉麻到起鸡皮疙瘩了,水寒也还是老老实实窝在轩辕亦的怀中。按照以往的常识,只要这话一出口,轩辕亦立刻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只不过今日……
“只叫一句可好?就一句。”父皇两字虽亲近,又怎比得上一个亦字透出来的亲密无间让他向往。
“不要。”见这般放低了身段撒娇都不起作用,水寒有些气闷,倾了上半身就想从轩辕亦怀中脱身出去。哪想挣扎了两下,腰却给轩辕亦搂得紧紧的动也不能动,秀气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放手。”
“不要。”见水寒转过身来瞪了眼睛满脸气恼的看着自己,轩辕亦忙又加了一句,“只要寒儿喊一声父皇的名字父皇就放。”
“轩辕亦。”一声断喝从盘龙殿寝殿内的龙床上传来。
怎奈,其杀伤力只是让隐身在暗处的暗卫抖了一抖身体,让侍立在门外,低着头狠命的盯着自己脚尖的丁宁双腿一软,双手扶着门框瘫坐在地上。
“不是轩辕亦,是亦。寒儿多说了两个字。”面对水寒的怒吼,轩辕亦睫毛眨都不眨的纠正。
“父皇……”求你了,放过我吧。眼见挣脱不得,水寒只得重新窝回到轩辕亦怀中嘟了嘴生闷气。
“呵呵。”半晌,一声低笑忽然从耳边传来,“对不起,寒儿,是父皇太心急了。”虽知道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可他还是过于执着这个字对他的意义了。轻轻亲亲那张因为气闷有些发烫的小脸,轩辕亦松了手。
“轩辕亦?”竟这般简单的就放了手,水寒秀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本是期望着他能松了手,可是那置于腰间的手臂一旦松开,水寒的心忽然就空了一下。
“寒儿可知落凤城内每年一度的三月三放水灯?”见自己手虽然松了,水寒却未脱身出去,轩辕亦笑道。
“三月三放水灯?那是什么?”
“三月初三,相传是栖凤河水神苏醒的日子。那一天,落凤城中的男女老少都会聚在栖凤河河边,烧香祈福,把写了一年愿望的灯笼纸船放入河中,希望给水神看见。那一天这落凤城中就算不是全城出动却也差不多。”
“全城出动?可是为何寒儿从未听说过?”
“这放水灯是民间的活动,寒儿久居深宫,又怎会听说过。”
“可是寒儿也不是久居深宫,至少最近几年也常常出宫。”
“就算是出宫也不过是铸剑山庄和这宫内来回奔波,又何曾深入过民间。”
“哦。”虽心有不甘,水寒也不得不承认轩辕亦说的都是事实。一想到这宫门虽常出常入,可认真算起来不过是从一个地方径自奔到另一个地方,竟真如轩辕亦所说的未曾深入民间,水寒多多少少有些气闷,小脸也不由带出了些许郁气。
“寒儿若想,今年三月初三父皇就带了寒儿深入民间,微服私访可好?”
“咦?父皇要带了寒儿去放水灯?”
“错,是寒儿陪了父皇去。”见水寒忽然转过身正正的对了他,轩辕亦抬了手便扯了扯水寒那张清秀的小脸。
“轩辕亦。”给轩辕亦扯了脸,水寒脸就是一黑。以前身体小,无力反抗,只能任他扯了。可这都快长到和他一般高了,怎么还给他扯来扯去的。
“父皇已经传旨让造办处备了水灯了,离三月初三还有几日,寒儿可想想今年有什么愿望要写上去的。”自动忽略掉水寒脸上的郁气,轩辕亦笑道。
“愿望?”果然,给轩辕亦转移了话题,水寒的注意力便又重新回到了放水灯这件事上。轻轻蹙了眉毛,歪着头想了想,眼眸忽然闪了一闪。
“寒儿想到什么?”见水寒眼底忽然现了些许笑意,眼角眉梢也带了几分喜意,轩辕亦心中一漾,伸手便把那刚离开自己怀抱的水寒重新揽回来。
“不能说。”见轩辕亦问,水寒小脸一红,目光有些游移。
“不说?”调高了的尾音中带了些危险的味道,本置于水寒腰上的大手沿着肋下而上。
“啊——”一声惊叫,知道轩辕亦要干什么,水寒忙弓了身体手忙脚乱的从他怀中往外爬。
“寒儿不说?”身子还未脱出,后背便失了依靠。随着那双大手往后一带,水寒整个人就仰面朝天的躺倒在床上,接着肋下就是一痒。
“呵呵……不说……”虽然拼了命的想从轩辕亦的魔掌中挣脱出来,结果还是给按在床上,水寒虽气恼,可是腋下传来的阵阵酥痒却让他笑出声来。
“果真不说?”见水寒眉眼弯弯的,轩辕亦俊脸上也不由勾了抹笑容。
“呵呵,不能……说……”蜷了身子,夹了双臂想让轩辕亦手指落空的水寒已经笑到有些气喘。
“可是父皇很想知道啊。”嘴角高高地扬起来,轩辕亦已有些忍俊不止。
“呵呵……不能说……说了……说了……就不灵了。”眼角见了些泪花,水寒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又不是生日愿望,说出来怎么会不灵。乖寒儿,告诉父皇,父皇很好奇。”见水寒眼底见了泪花,置于水寒腋下的手指稍顿。
“呵呵……不能说。”见轩辕亦有些放松,水寒一翻身便滚进了龙床内侧。随后手脚并用的往起爬,边爬还冲着外面喊,“丁宁,更衣。”
更衣?更衣就要进。进还是不进?
进去,这二人分明就是在嬉闹,若是进去是又碍手又碍眼的,虽然当着寒王的面自己不会怎样,可是日后一定会因为没眼色被皇上厌弃了。
不进去,这寒王也算是自己的半个主子,甚至有些时候皇上还要看他的脸色,这若不进去万一被治个欺君之罪……
寝殿外,刚刚给水寒一吼瘫在殿门口的丁宁才扶着门框站起来,现在听水寒喊他更衣双手一滑,双腿一软又直挺挺的瘫了回去。
“寒儿以为丁宁进来父皇便不问了。”把水寒的小心思猜到七七八八的轩辕亦并未因水寒的一声停住手,探了身子,伸展了手臂便抱住了水寒的腰,把他重新按在床上。
“呵呵……父皇……饶了我吧……呵呵……痒……痒死了……呵呵……”再度仰面朝天的水寒一面手脚并用的想拨开轩辕亦的手指,一面挣扎着想爬起来。
床上两人滚在一处,正闹得不可开交,殿内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唤。
“王爷……”
“红叶?”分辨出说话人的声音,水寒出声询问。
“正是属下。”低低的声音,未带任何感情。
见是红叶找水寒,轩辕亦便住了手,翻身坐起,离了龙床,伸手理理身上的长袍,在靠墙摆放的太师椅上坐了。
轩辕亦坐了殿内的太师椅,丁宁才擦了擦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冷汗,带了殿外候着的太监宫女进来伺候水寒洗漱。片刻,又有宫女端了香茶送至轩辕亦处。
“什么事?”仰面躺在龙床内侧有些气喘的水寒直到那幔帐高高撩起,挂在床柱的金钩上才爬起来,坐到床边问红叶。
“回王爷,云宫主传来消息,请王爷和皇上今夜三更在御花园湖心亭一见。”单膝跪在水寒身前,红叶微微低了头。
“师父?”听红叶说起云锦天水寒嘴角立刻微微扬了起来,“他还说了什么?”
“传递消息进来的是舞墨,云宫主未曾露面。”
“唔。”听云锦天未露面水寒愣了一下,秀气的眉毛轻轻皱了皱。
“属下告退。”消息已经传到,红叶也不欲多留,抬头看水寒冲自己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寝殿。
“寒儿可猜到你师父忽然来落凤城的原因?”见水寒有些怔忪,轩辕亦放了端在手中的茶盏问道。
“大概和最近江湖上的局势有关吧。”听轩辕亦问自己,水寒歪了歪头,若有所思。
从近两年铸剑山庄在江湖中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江湖中的局势也如这世上的时局一般,现了些许的乱象。
先是几个世家被灭门,几个不起眼的小门派被毁。后又是稽查凶手之类的活动,集江湖之力又清洗了数个大一点的门派。
现在又传出被清洗的门派是遭人陷害……还有就是五年一度的试剑大会也在今年……还有几日之内收到的,数家江湖世家和江湖门派门人徒弟相互接亲的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