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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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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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惠州州城外那座毫不起眼的小院内,白莲莲步轻移来至正堂内单膝跪在武曾面前时,武曾正负了手背对着门口立在堂中。厅堂正中摆着的一张八仙桌,桌角上放了方砚台,砚上朱砂红的墨汁内还搁了一管狼毫,桌子正中则摊开来一张柔软厚实的羊皮地图。
    地图上围墙内一间间屋舍鳞次栉比,亭台楼阁,长廊水榭一应俱全。地图正中,一间三进的院落被用朱红的墨笔圈住,院落旁用同样颜色的墨汁写了两个字——翠园。
    这竟是一张铸剑山庄的地图,此外,这图上四周的空白之处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标注出不同建筑的用途和每晚值夜之人换班的时间。
    “都走了?”听脚步声响起,背对了进来的白莲武曾问到。
    “回宗主,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送出去了。”武曾问,白莲便单膝跪地,答道。
    “嗯,既是都走了你也去休息吧,今夜免不了一场恶战,养足了精神才是。”
    “宗主,属下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并未如武曾所说的回去休息,跪在武曾背后的白莲垂了视线。
    听白莲说要有事请教,武曾便松了负在身后的双手,寻了一张太师椅坐下。见状,白莲忙站起身来从放置在一旁小几上的茶壶内倒了盏凉茶送到武曾面前,随后又重新跪下。
    端了茶盏,嗪了口凉茶润润喉咙,又将茶盏重新放下后武曾看了眼垂了视线的白莲才开口,“白莲,你可是问原本计划好要攻占刺史府,为何忽然变卦改成铸剑山庄了?”
    “是。”
    “嗯,我想你想问也该是这件事。”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武曾道,“白莲,你可知这铸剑山庄庄主段一凡是何背景?”
    “背景?”武曾这样问白莲先是愣了愣,想了想才开口答道,“飞岚中盛传他与静亲王轩辕静关系暧昧,轩辕静又是岚帝最为宠信的臣子,铸剑山庄也因此得到皇室庇护,铸剑山庄也才……”会有了天下第一庄这个名头。
    “得到皇室庇护?”还未听完白莲的话武曾脸上便现了抹嘲讽,“铸剑山庄可不单是得到皇室庇护这么简单,铸剑山庄根本就是飞岚朝廷在江湖中的一股势力,庄主段一凡其实就是岚帝轩辕亦。”
    “什么?段一凡就是轩辕亦?”猛的抬起头来,白莲的脸上是无法遮掩的惊讶,“宗主?您说的是真的?”
    “若非如此铸剑山庄又怎敢称天下第一庄?天下第一……哼,除了帝王,又谁敢称天下第一。可笑洛行老儿竟然还妄自菲薄以为要不了多久他的明月山庄便会接替铸剑山庄成为天下第一庄。”
    “宗主,您这消息是哪里得来的?”蹙了柳叶弯眉白莲问道。
    “左相玉无极。”
    “宗主,玉无极这人不可信。”
    “你以为我真会信他?”瞟了眼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白莲武曾道,“不过,段一凡飞岚之主的身份我已证实。”
    “这等机密之事玉无极竟会告诉你,无非是想让您替他对付段一凡,您将全部人马都从州城内调到铸剑山庄岂不是正和了他的心意?”
    “玉无极的小算盘本座又岂会不知?不过主上临行之时曾交代过,深寒在飞岚唯一的任务便是让飞岚大乱。只有飞岚乱了,我们那陈在国境线上的百万大军也才有用武之地。”说着武曾伸手端了身侧茶盏又嗪了口茶水咽下,“轩辕亦一死新帝继位立足未稳,在朝中,各方势力必会争权夺利。在外阜,又有玉无极作乱,那时的飞岚必是乱上乱。”
    “既然段一凡便是岚帝轩辕亦,铸剑山庄的防守必会十分严密,今夜咱们怕是要折损不少人手。”垂了头白莲低声道。
    “白莲,你记住,飞岚的任何人都不是自己人,只有你们这几个跟着本座来飞岚的人才算的上是自己人。”言罢,武曾的眼底忽然闪过一抹凌厉。
    “属下明白。”给武曾骤然犀利的目光盯住,白莲的头垂的更低了,“可不管怎样,深寒在短短数十年间便有如此的实力也是宗主您的心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数十年的心血为的也只是这一搏。”说完又看了看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白莲,武曾声音又冷了几分,“白莲,你将来是要跟着本座做大事的人,这般妇人之仁可不应该啊?”
    “属下……”听武曾颇有怪罪之意,白莲身子身不由己的颤了颤,将本已低垂的头埋的更低。
    “好了,”打断白莲的话,武曾道,“本座知道你是为荷花公子伤神,你先回去吧,今夜你要多加小心。”
    “是。”低低的应了一声,白莲站起身来,拎了长裙的裙裾离开厅堂。
    目送着白莲出了厅堂沿着屋檐往院落后面转过去,待映在廊下窗上的影子消失在拐角处,武曾才叹出胸中的一口浊气。
    数十年的示韬光养晦呕心沥血全都为的是今夜,只要杀了岚帝轩辕亦,主上交给他的任务也就算是圆满完成。之后等待他的便是仕途上的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卓强说的岚帝最大的弱点九皇子轩辕水寒该就是惠州铸剑山庄的这位少年庄主段水寒吧!他曾跟在岚帝身边许多年,按说说的该不错,抓了这九皇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还是算了,今夜怕是连轩辕亦都活不成了,留着这九皇子还有什么用。伸手捏捏眉心后将头靠在身后太师椅的椅背上,武曾闭了眼睛。
    惠州城外武曾闭目养神的时候,惠州城内玉无极则坐在书房桌后面的太师椅上,正擎了毛笔刷刷点点的写着什么。
    “大人,本家传来消息了。”远远的院门口传来的声音中透着股难掩的兴奋,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穿过院子,迈步来至书桌前面单膝跪下,“大人,本家传来消息了,说深寒今晚要对铸剑山庄动手了。”
    “哦?果真?”擎在手中的毛笔一颤便在铺在面前的笺纸上留下一道浓黑的墨迹,玉无极停了手看向跪在书桌前面的男子,“深寒果然要去铸剑山庄?”
    “是,本家刚刚传来的消息说定于今夜三更动手。”
    “今夜三更?很好……”似是难掩心中激动,玉无极站起身来,将手中毛笔直接掷到桌上,“老夫调来的那三十多万人马也已经到了吧?”
    “是,昨日便已陆续到了,全都隐藏在州城外的群山之中。”
    “嗯,派亲信通知几位将军,让他们在州城附近埋伏好了,今夜三更后看老夫信号杀进州城,攻占刺史府,司马府城防营,银库,曹衙等各个官署。”
    “是。”响亮的应了一声后中年人看着玉无极问道,“带消息来的人说家主问大人咱们玉门是要去铸剑山庄还是跟您一道来刺史府。”
    “自然是铸剑山庄了,刺史府这里有孤星和城外的三十万大军也就够了,铸剑山庄那里咱们自然也要分上一杯羹。你记得叮嘱本家来的人,回去跟家主说,皇上身边暗卫绝非泛泛之辈,让门内众人多加小心,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
    “属下明白,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唤天煞前来见我。”
    “是,属下这就去办。”躬了身子,应了一声后中年人便撩了长袍的前摆,脚步轻快的出了书房。
    今夜么?轩辕亦,轩辕水寒,南飞羽,今夜老夫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抬起手来,啪的一掌击在书案上的笔洗上,一声饨响,那陶瓷的笔洗便被他硬生生的拍进了案上硬木的桌面内。
    PS:卓强,第一卷最末几章被纵放的暗卫副总管,三面间谍,实为深寒主上的亲信!


江湖卷  第七十章  弃庄
    五月的最后一天,随着夕阳西下,星星开始颗接一颗的出现在天幕中。先是零星的几颗大星闪动的幽幽的冷光,随着天光渐暗,越来越多的星星出现在颜色愈发深沉的天空中。待繁星满天,日暮时淡青色的天幕已经完全变成了幽蓝色。
    惠州州城外山林谷地中铸剑山庄那片偌大的庄院内,炊烟渐起,一间间错落有致的房舍院落也先后掌起了灯,那一团团深浅不一的橘黄色透过薄薄的窗纱穿透渐浓的暮色无比的温暖。
    晚饭过后,值夜的庄客们掌了火把,提了灯笼开始在一座座院落间来回巡视,一边巡视还一边不时的与擦肩而过的相熟之人交谈两句。
    两盏琉璃的灯笼亮起,一队丫鬟从翠园后面一间小小的院落出来,丫鬟们的手中拎了食盒,端了铜盆,拿了毛巾,捧了装着漱口青盐的小罐子,在为首一名一身粉色长初女子的带领下进到翠园的正房。
    今夜的铸剑山庄如以前无数个夜晚一般,忙碌中透着份平静安宁。整个庄内之人似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不久之后便会有一场灭顶之灾毫无征兆的降临在头上。
    夜渐深沉,二更过后,庄内人影渐稀,各院落内正方厢房的灯一盏接一盏的开始熄灭。快到三更,除了一两个院落的几间屋子内还亮着灯外,整座庄子都沉在了黑暗中,只有廊前屋檐下的琉璃风灯和值夜庄客的火把在漫天的星光下摇曳。
    咣——咣——咣——,梆——梆——梆三声更梆之声远远的传来,尾音巍巍的消散在深沉的夜色中。
    随着这三声更梆之声响过,庄外的林地间忽然出现了无数的暗黑色的身影。借着暗淡的星光勉强可以辩出这些人的轮廓,高矮胖瘦虽各不相同,却都是一身深色短打,头扎方巾。
    这些人轻手轻脚的穿过缓坡上的林地,向谷中铸剑山庄的庄墙外汇聚。人数虽众多,却如风过草地一般,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
    摸到庄墙的墙根下之后,这些人便都在庄墙下停住,仰头看着天空,似是在等着某种信号。随着行在最后的人赶上来就位,铸剑山庄这偌大的庄院竟被他们围的风雨不透,看情形包围庄子的竟达到上千人。
    三更一刻,待这一千多人全部就位,一声哨声骤然响起,尖利刺耳的尾声在谷间不断回响。伴着这哨声一道火光从不远处缓坡上冲天而起,流星赶月一般蹿到半空中,在空中炸开,开出了一朵七彩烟花。
    烟花落下,这些隐在庄墙外的身影几乎同时跃起,攀了高大的庄墙,跃进庄内。一跃进庄内,这喜人的便立刻沿着各个院落之间的路径四散开去,将一座座的院子团团围住后便都亮了兵器。黑漆漆的夜空,满天的繁星,星光下一把把刀剑闪着森森的寒光。
    咣——一声巨响,翠园厚重的大门便被人一掌拍开,门板应声碎裂,飞起来的碎片噼里啪啦的掉落到了院内。呼啦一下,几十名黑衣人各拉刀剑闯进了翠园的院落。
    按说这般巨大的声响出现在处于铸剑山庄核心位置的翠园是不可能不引起庄内之人和这院内之人注意的,可这些人闯入后才发现,整个翠园院内空空如也,不要说人,连一只夜行的小猫都没有。
    坐落在半高台阶上的正房隐在黑暗中,只有廊前数盏黄白琉璃的宫灯发出昏黄暗淡的亮光,照在这些闯进来人们蒙了黑巾的脸上,透着股不吉。
    怎么回事?为首之人蒙面面巾上两道粗黑的眉毛皱在一处,视线飞快的在这座空空荡荡的院落内扫过,确定这院内过无人后,犹豫了一下,这人才挥了挥手中宝剑,“搜,务必要抓到庄主段一凡。”
    “是。”既然这院落内没人,跟进来的人也就没了顾及,一拥上前推了正房的房门,闯进了房间内。
    不知道是谁率先打亮了随身的火折子,数个火折子燃气,一团清冷的白光现在屋内,光影交错中,正厅内太师椅上织了金线的桌布椅套靠垫晃花了屋内所有人的眼。
    原本无比谨慎的眼眸中透出了贪婪,立在正厅中间的人们全都被这座富丽堂皇厅堂内墙上的字画,一侧架子上价值连城的摆件,还有那八扇白玉大屏风迷了眼睛。
    “天那……这铸剑山庄可真有钱……”一声叹息从人群中响起,道出了厅内所有人的心声。
    “乖乖,你看这屏风,整块的羊脂白玉,这么大个,只要一块不能买下整个惠州了吧,这里竟然有八块!”人群中一人轻手轻脚的走到那八扇隔在前厅和后堂之前的屏风前,小心翼翼的伸了手,轻轻的抚摸着面前那扇白玉屏风,忍不住叹息道,“只要一块就够让咱们吃香喝辣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别忘了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为首之人眉毛皱的更紧,几乎同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头滑过,只是速度太快,一时半会儿他却抓不住,“这屏风算什么,只要今日事成这天下珍宝任你挑选,到时候谁还会在乎这么一块破屏风,”冷冽的透着暴虐之气的视线扫过跟着他进到厅内所有人的脸,带他们全都因恐惧低了头后他才凛然道,“搜。”
    “是。”盯着满屋子的珍宝古玩却不能动手搬,这几十人心中自然郁闷。不过上峰的命令他们又不敢违抗,他们便用手中的火折子把屋内的灯笼烛台点燃。
    一盏盏罩了琉璃灯罩的宫灯被点亮,越来越亮的光线下,原本藏在角落内黑影间的东西也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门口鎏金的滴漏,两旁数挂晶莹剔透璀璨夺目的珍珠帘笼也一并进入到这些人的眼中,也衬得这横跨五间的正厅更加的金碧辉煌。
    “首领,这正堂内没人。”通通透透的正厅和后堂,既没什么犄角旮旯躲人的地方,也没有箱子柜子能藏人的东西,四下转了一圈这些人就又围到了为首之人面前。
    本来三晚半夜,放着觉不睡,若不是有事又有谁会呆在这正堂内,所以这屋内没人也很正常。虽是用这样的解释自我安慰,领头之人心底却渐渐涌上来一股不安。
    “首领,书房内没人。”
    “回禀首领,东西两间厢房内没人。”
    一声声回报愈发加剧了为首这人心中的不安,直到那声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首领,正房寝室内无人。床榻上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当是未有人睡过。”
    “什么?”虽然明明知道回报之人说的应当是真的,这人还是难以置信的高声吼了出来,“没有人睡过?”说完他便一把推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这人亲自往寝室去查看。
    寝室内圆桌上一只纯金的烛台上一颗光华夺目的夜明珠照亮了整间屋子。这人的视线从屋内不逊于正厅富丽堂皇的陈设上掠过,落到了最内侧靠墙放置的雕花床榻上。
    榻上雪青色的纱帐被分到两旁,露出了床榻上叠放着的锦被和锦被上两只月白色锦缎的枕头。不要说没睡过人,这被褥和枕头怕是从清晨折起后就再未被人动过。
    恼怒的伸手扯了那层层叠叠的薄纱幔帐,泄愤一般掷与地上,为首这人大步流星的出了寝室,来到院内。此时,各处的回报也纷纷传来,消息的内容让人无比的震惊。
    这七层七进,又夹杂了无数独门院落,修了座偌大的湖泊,还有着几乎连绵到后山林地后花园的铸剑山庄分庄内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不好,咱们中计了,快撤——”还未听完手下人的回报,这首领便明白为何这庄内会空无一人,忙飞掠屋脊冲着前后院落内的人高声喊道,“撤,快撤,撤出这庄子。”
    只不过,为铸剑山庄庄内这无数的珍宝吸引的这引起江湖人又怎会听他的话,见这庄内无人便开始搜刮起庄中各个房间内陈列着的珍宝器具,古玩字画,一个个的全都将屋脊上这人的警告当作了耳旁风。
    “撤,快撤。”声嘶力竭的声音几乎将自己的喉咙喊哑,这喊声却立刻淹没在一片吵嚷声中。
    世间之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这些人与深寒为伍贪图的也不过是名利二字。现在见这庄内几乎每一件摆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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