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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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 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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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属下见过王爷。”一脚迈进御书房,一身黑色短打的卓强便单膝跪在了蓝煜面前。
    “嗯。”冷哼一声算作是看见他了,拎了身上长袍的前摆,径自从跪在地上的卓强身边擦过,绕过御案,蓝煜便坐到了那一张同样盘了五爪金龙的御座上。
    蓝煜未让他起来,卓强便在蓝煜坐到御座上之后转过身又重新跪到了御案前面,“回王爷,玉落城中传来消息说雪帝已经回到皇宫。”
    “回去了吗?”瞟了眼跪在地上的卓强,便将身子靠到了垫在御座上厚实的靠垫上,“既然回去了,就把派往边关的人马撤回来吧。”
    “是。”本以为蓝煜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勃然大怒,却不想他竟这般轻飘飘的一笔带过,怔松了一下,卓强一边抬起头窥伺着蓝煜脸上的神情一边试探着问,“王爷似乎早就料到雪帝会出了咱们苍霄回到莹碧?”
    “卓强,那些看守了轩辕亦和雪无痕两人的侍卫和那些太监宫女的死状你看见了吗?”
    “回王爷,属下看见了。”
    “你觉得以他的功夫若是真想出苍霄你能截得住他吗?”
    “不能。”虽有些不甘,卓强也还是低了头恭恭敬敬的应道,“不过……奇怪的是边关并未发现雪帝进出。”
    “是吗。”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后,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卓强,蓝煜忽然坐直了身子,“岚帝和飞岚的那位寒亲王呢?”
    蓝煜转而问道轩辕亦和水寒两个,卓强的脸色便变了一变,强压了内心的惶恐,他的头埋得更低,“回王爷,从边关传来的消息说岚帝和寒亲王于几日前闯雷州出了苍霄了。”
    “闯雷州?”将身子向着卓强所在的方向探了一探,蓝煜声音不由冷了几分,“卓强,本王听说死在飞岚的武曾同你是结义兄弟?”
    “回王爷,属下确与武曾是结义兄弟。”知道蓝煜已经知道了自己为了能替结义兄弟报仇在雷州暗中做下的事情,卓强的后背瞬间便为冷汗湿透。
    “嗯。”卓强并未否认他与武曾的关系,蓝煜就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么雷州的事情……”故意拖长了声音,蓝煜视线冷了一冷后他便住了口,等卓强回答。
    “回王爷,雷州的事是属下一人所为,命令也是属下借了王爷把抓捕岚帝的任务交给属下才下的,与属下的下属和雷州兵将无关,王爷若责罚就请责罚卓强,饶过那些下属和雷州兵将。”身子一凛,卓强便双膝跪倒后把额头贴到了地上。
    “你承认就好。”既然卓强承认了设计截杀轩辕亦并要制他于死地,蓝煜便又将微微向前倾了的身子重新靠回到御座的靠背上,“替结义的兄弟报仇本无可厚非,可你却因此坏了本王的大事,卓强,你说本王该怎样惩罚你呢?”
    “坏了王爷的大事,卓强愿意以死谢罪。”
    “死?”低低一笑,蓝煜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说法,“死了可就一了百了连点补救的诚意都没了。”
    “王爷您的意思是……”听蓝煜言谈间竟还有些许的回转余地,卓强以衣袖擦了擦额上冷汗后装着胆子看向蓝煜。
    “一命换一命,你把飞岚的那位寒亲王给本王送来,本王便饶过你的性命如何?”
    飞岚的寒亲王?听蓝煜竟然让他用水寒来换自己的性命卓强心便不由自主的沉了一沉。抛开这少年被岚帝视若珍宝不说,单就他那一身功夫,在凌霄城擒他尚且是难事,又何况是在飞岚……犹豫了一下卓强便又问道,“王爷倒是很在意飞岚的那位寒亲王,莫非王爷您……”
    “这种事也是你该问的?”声音骤然一冷,蓝煜眼中忽然迸出了一道凌厉的杀气。
    “属下该死,王爷恕罪。”知道自己触了蓝煜的禁忌,卓强吓的忙又将头贴在地上。
    “凌霄城中最近多了股来历不明的势力在活动?”卓强低了头,蓝煜便转移了话题。
    “是。”
    “查查他们的底细,还有他们的目的,”沉吟了一下后蓝煜又接着说道,“这事也一并交给你了,若无事你就退了吧!”
    “属下告退。”向蓝煜行过礼后,卓强便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在意那少年吗?目送着卓强退出去,蓝煜的眼眸黯了一黯。
    最初关注那少年是因为他是岚亮轩辕亦的人,可是现在……
    自己确实是有一点在意他了吧,不过他在意的倒不是他的人,而是他脸上的那一抹浅笑。明明透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之感,可是不知为何却是那般的温暖,竟会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久居人上,经历了无数的背叛,利用与被利用,那一颗冰封了的,早已忘记情为何物的心也就只有那笑容才能融化吧!
    那么温暖的笑容……好想再看一次……心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抽痛,蓝煜将身子重新靠回到御座上后缓缓的合了眼眸。


定天下 第六十九章 祖孙俩
    “梆——梆——”
    “咣——咣——”
    两声更梆响起,已是二更天。着了长袍盘坐在床侧太师椅上看书的水寒忽然抬起头来,望了望寝室那两扇紧闭的房门后丢了手中琴谱,站起身来。
    “寒儿要出去吗?”坐在圆桌边给轩辕孤鸿写回执的轩辕亦转头看向已经来到床前,伸手拿了那件纯白色大氅的少年。
    “嗯,去看看外公。”抖开手中大氅,抡开了手臂,镶了雪白狐皮的大氅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后落下裹住了少年有些单薄的身子。
    “父皇送你过去吧。”将手中狼毫放到笔架上,轩辕亦站起身来,替水寒带好兜帽后才从一侧捡过自己的一件貂裘大氅披了,牵了他的手出了屋子。
    人一出门,一股凌冽的寒风加了吹碎打散的雪沫便向两人扑来。转身以后背挡住了那扑面而来的一股寒风,又伸手把身侧少年头上的兜帽向下拉了一拉后轩辕亦才再次牵了水寒的手向院子外面走去。
    出了院子,沿着漫了青砖的砖道前行数步,从一侧月亮门拐出去,面前便是南东轩所居住的两进的跨院。
    逗留在惊州原本是想若轩辕亦说的那般陪了自家外公的,可是才到第二日他就病了,后来病虽然好了却又给撞见了自己同轩辕亦亲热。
    之后一方面是因为之前贪玩让病症有些重犯,另一方面也是怕与自家外公单独相处时提及此事,水寒便老老实实的窝在寝室内养病。所以,虽然来惊州数日,在今夜之前,他却从未进过自家外公所居住的院落。
    立在那院落的门口,望着那两扇敞开的黑漆大门和门上那两盏风灯,水寒心中忽然无来由的生了几分惧意。
    觉察到身侧少年给自己扣了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一紧,同时行进的速度也忽然缓了下来,轩辕亦嘴角上便嗪了一抹笑意。安抚一般用力回握了少年的手,轩辕亦转过身低笑道,“不过是去见自己的外公,又不是上门女婿去见丈人,寒儿用不着这么紧张。”
    给比作要见丈人的上门女婿,水寒在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的同时,心中的紧张和惧怕却也多少缓了一缓。
    转过头望着身边人那一张俊美异常的脸,半晌,水寒的眼眸忽然暗了一暗,“外公要是不准我跟你在一起呢?”
    “寒儿信我吗?”身边少年清俊的小脸上惊疑不定,轩辕亦便收了脸上的笑容后,转头望着水寒那一双清可见底的眼眸问道。
    “信。”
    “寒儿既然信我,那主该相信我今日说过的话,南元帅是绝对不会为难寒儿的。”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正正的对上那一双凤目,水寒不由自主撇了撇嘴后低声道,“我进去了。”说完便抽了手,扯了扯身上大氅,转身往那两扇氅开的院门走去。
    问朕又怎么会知道吗?
    在飞岚的这位天下兵马大元帅心里,什么高官厚爵,金钱美女都远不若亲人骨肉来的重要。虽是熟读经书典籍,却因为常年在军中,人也就远没有那些所谓的文人骚客来的迂腐。所以他才会因为女儿是自己的侧妃就在压嫡中毫不犹豫,不计得失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样的人,若想说服他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知道,这世上只有他轩辕亦一个人才能给他最疼爱的外孙这天底下最大的幸福,让他知道飞岚的帝君永远都不会伤自己挚爱之人一分一毫。
    望着少年的身形消失在院门内,轩辕亦的嘴角缓缓扬起。
    南东轩所住的这院子不大,只有前后两进的格局。院内的积雪都已经被清扫干净,堆在正房窗下和厢房门前的花坛上。院子中间一颗海碗碗口粗细的落叶树,树干高过房顶,枝枝丫丫伸展在头顶上方。
    院内两侧住了帖身侍卫亲兵的两间厢房内灯火都已熄灭,只有房门口的风灯给不时卷过的寒风吹得左摇右晃。与陷入黑暗中的东西厢房不同,正房的正厅内依旧灯火通明。
    自家外公该是还未睡下,望着大厅内摇曳的灯火水寒一手扯了身上大氅,一手撩了身上夹棉的锦袍,沿着青砖砖道穿过院子,往正厅而去。
    “见过王爷。”守在正房门外备着随时听候传唤的两名亲兵早就看见有人从门口进到院内,待水寒上了台阶来到廊下,摘掉头上兜帽露出那张清俊的脸,这两人也就认出了他,身子一矮他们就单腠跪在了水寒面前。
    “嗯,外公睡了吗?”
    “回王爷,元帅还未睡下,属下是否进去通禀一声让元帅出来接您?”水寒问,跪在面前的一名亲兵便说道。
    “不用了,本王自己进去就行了。”说完,水寒就伸手挑了房门外面遮挡风雪的毡帘,推开了正房的房门。
    正房内灯光明亮,房内正中和四角都摆了黄铜的炎盆,炎盆内大块的木炭闪着红亮的光亮。房内一侧长榻上,一身绛紫色窄袖长袍,青玉簪束发的飞岚天下兵马大元帅南东轩盘膝而坐,正对了面前摆放着的一张棋盘低头沉思。
    房门给推开,一股凉风卷进来,南东轩便转头看向门口。
    见裹了一件纯白色大氅的少年俏生生的立在门口,一双清可见底的眼眸望着自己,南东轩的眼睛便是一亮。
    “外公——”见长榻上坐着的南东轩虽然未动,嘴角上却现了抹亲切的笑容,水寒心中忽然一涩。
    “寒儿既然来了,就先陪外公下盘棋如何?”向着立在屋门口迟迟未向房内走的水寒招了招手,南东轩笑道。
    在院外为轩辕亦的话疏减去不少的担忧与迟疑不定在捕捉到长榻上老人脸上笑容的那一刻全都消散了,数日以来有些焦躁烦闷的情绪也在那抹笑容中全部平复。
    四目相交,见南东轩是真的为自己到来高兴水寒伸手解了身上的大氅递给跟在身后的亲兵后,便走到那长榻边上,脱了鞋,盘坐在南东轩的对面。
    “外公有些老眼昏花了,寒儿让外公两子可好?”低低一笑,南东轩伸手将棋盘上黑白两子分开。
    “不要,外公很厉害,寒儿要是让外公两子寒儿会输的很惨。”嘟了双唇,水寒一边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一边抗议道。
    “呵呵,那让一子,外公执黑先行如何?”随手把身侧放着的手炉递给坐在对面的水寒后南东轩道。
    “这个嘛……”
    “就这么说定了。”水寒正抱着手炉歪着头算所让的目数,南东轩就已经把面前的装了白牙的罐子放到了他面前。
    “外公不要这么自作主张。”嗔怪的瞪了眼对面笑容满面的南东轩,水寒才伸手接了南东轩递过来的罐子。
    “就这么说定了。”落了一枚黑子在天元后,南东轩指尖就又从罐子里夹了一枚棋子。
    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自家外公,见他表情认真,竟是真的想要与自己好好的下一盘棋,水寒也就凝了心神,偶尔加了火盆中木炭炸裂时发出的响声。
    这祖孙两人下棋,那抱了水寒大氅的亲兵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棋至中盘,局势虽然有些难解难分,自己却也多多少少有些优势,落了手中棋子,南东轩抬起头来,视线落在了对面正襟危坐的少年身上。
    虽然每次从边关回落凤城,他都要想方设法的暗入皇宫见一见这孩子。原以为自己有生之年都只能向那样远远的看着那孩子长大成人开衙建府。却不成想那一年落凤城叙职竟会在御书房中见到他,这孩子出生五年他才第一次给换作外公,那甜甜软软的童音在他无疑是天籁之音。
    之后皇子省亲,边关犒军,自己便于这孩子越发的亲近起来。
    从最初见到他到现在该有十二年了吧?望着对面兀自锁着秀气的眉毛低头沉思的少年,南东轩忽然有些恍惚。
    十二年的时间虽然谈不上什么沧海桑田,却也足以让一个五岁的孩子长成一个翩翩少年。
    可是说也奇怪,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家孩子的有朝一日终将长大。直到那日在自家外孙寝室门口撞见了那一幕,他也才惊觉,时间竟若白驹过隙,一转眼,那孩子早已经长大,也早已到了知道情爱为何的年纪了。
    轩辕亦。娶了自己的女儿不说,竟然还将自己最疼爱的外孙拐去做了枕边人。一想到那夜一进自己书房门他便嚣张的宣布自家寒儿已经是他的人了,南东轩便情不自禁的咬了咬后槽牙。
    母妃不在留在身边教导却也不能连这男女这情也教导了吧!现在这君不君,臣不臣,子不子,父不父又成何体统。守着他的后宫三千佳丽不算,还把自己亲儿子霸占了,这样的人他又怎能放心的把自己最疼爱的孩子交给他?
    可是……
    想起了十二年前,自家外孙未被带到盘龙殿之时脸上那了无生趣的情形,再看看坐在对面清秀俊美嘴角含笑的少年;还有每次帅府省亲饭后那一块块据称是他亲手做的糕点;这几日自家外孙生病时他不眠不休,事必躬亲小心翼翼照顾了的情形,南东轩却又有些犹豫了。
    而且……那日他曾说过的那件事若是真的……
    “寒儿,外公问一件事。”眼眸闪了闪,南东轩忽然问道。
    “外公想问什么?”听自家外公忽然说有事要问自己,水寒那原本已经沉静下来的心再度不由自主的忽忽悠悠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内。
    “就是……”话到嘴边,南东轩的老脸忽然一红,未出口的问题忽然又收住了。这种私密的事情,让自己一个做长辈的又怎好问出口嘛!盯着对面少年,半晌,南东轩的视线重新落在面前棋盘上,“没什么,接着下棋吧。”
    外公?皱了透气的眉毛,视线落在对面欲言又止的南东轩身上,犹豫了一下,水寒才追问道,“外公想问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不问也罢。”掩了脸上有些尴尬的神情,南东轩将指尖上的棋子随手放到了棋盘之上。
    南东轩忽然又不问了,水寒的心虽然向下放了一放,可这精神却再也无法完全集中到面前的棋盘上了。
    “寒儿输了。”一声低笑忽然自对面响起,有些三心二意的水寒愣了一愣,忙低仔细去看面前棋盘,并且暗自算了一算目数,随即小脸上便现了些许的郁色,“输了三目半,真是的外公明明很厉害还要寒儿让子。”嘟着双唇伸手指了指那颗牢牢的占据了天元位置的黑子,水寒道。
    “哪里是外公厉害,分明是寒儿的心乱了。”眼眸闪了一闪,南东轩伸手分开棋盘上混在一处的棋子,“夜深了,寒儿不回去休息吗?明天就该启程回帝都了。”
    “外公要是不累,今夜就让寒儿陪着外公说说话好不好?”给南东轩说自己心乱了,水寒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寒儿长大了。”自己家的孩子,年幼之时所盼的所想的就是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可若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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