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九皇子也不是好对付的人。”磕了头站起来,轩辕天阳忍不住提醒玉无极,顺带的把刚才小树林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那一脚我用了十成的内力,没想到他竟然轻易的就给化解了。”
“哼,一个孩子,还成不了气候,放心,阳儿,这飞岚国的江山是你的,任谁也休想夺了去。”
第五十七章 球场
子夜时分,轩辕亦回到盘龙殿。沐浴之后,进了寝殿。看寝殿桌上的夜明珠给拢了轻纱,又见那锦缎的窗幔里没有一丝光亮,以为水寒已经睡熟了。哪想轻轻揭了九龙戏珠的缂丝织锦幔帐,却看见,夜明珠黯淡的光亮下,那小小的人盘了双膝,手肘支在膝盖上,单手托着头坐在龙床内侧想着什么。
看幔帐揭起,那小人扭过头望了眼探进身子的轩辕亦,“父皇。”
轩辕亦点点头,伸手把那小小的身子搂进怀里。这一次,水寒没有挣扎,反而把头往轩辕亦的怀里偎了偎。
察觉到水寒的异样,轩辕亦微皱了眉头。
“父皇。”耳边一声轻唤,轩辕亦底了头,亲亲怀里的小人,“怎么了?寒儿。”
“……没事。”怀里的孩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头埋在轩辕亦的胸口。
“呵呵,寒儿是在撒娇么?”腾出一只手捏捏那圆鼓鼓的脸蛋,轩辕亦眯了凤眼。有多久水寒没这样安安静静的窝在自己的怀里了。虽然很享受现在的气氛,但是每次水寒这样乖巧安静的偎了自己都是他心情低落的时候。
轩辕亦看不到的方向,水寒撇撇嘴。撒娇么?算是吧,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前世每当心绪混乱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关起来,静候那烦闷淡去,这一世却不知为何,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却是此刻正搂了自己的男子。难道身体变小的同时,连带着精神也变得脆弱了么,脆弱到需要别人的安慰了?
看水寒安静的偎在自己怀里,轩辕亦忽然勾了嘴角,“寒儿跟父皇的二皇子相处的很好嘛。”原本是想诱他说话,却不想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察觉到言语间那浓浓的醋意。
“寒儿只是想知道做别人的弟弟会是怎样的。”沉浸在某种低落情绪中的水寒并未察觉到轩辕亦的异样,低声回到。前世做惯了别人的兄长,这一世,也想知道做别人的弟弟会是怎样的感觉。
“那感觉如何呢?”低头再亲亲那小脸,轩辕亦问。难得今日水寒乖巧,还不趁了机会多亲几下。
“如何啊……”水寒歪了歪头,想到今日在那习武场边树林里轩辕天鸿处处的呵护,忍不住撇撇嘴,长叹一声,“哥哥,有的时候还真是个麻烦的人。”
“呵呵。”轩辕亦忍不住勾了嘴角。想是轩辕天鸿护他护的太紧了,他当水寒是个孩子,却不知水寒其实早就过了需要处处护着的年纪了,护得太紧水寒自然不愉。
“为什么会选天鸿?”再亲一下那柔柔嫩嫩的小脸,轩辕亦问。
“为什么?因为只有他是真心喜欢寒儿。”水寒还记得进学那天,斜坐了自己旁边位置轩辕天鸿明亮眼睛里的惊喜,与期待。
“寒儿可知,天鸿原本有一个和寒儿同年的弟弟,只是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天鸿大概是把水寒当成了那个夭折的弟弟来回护吧。
“哦。”水寒歪头想了想,并不在意。
“寒儿可不可以告诉父皇,父皇刚回来的时候寒儿在想什么?”见水寒的心情有所放松,轩辕亦试探着问。那时这小人身上的那抹忧伤与孤寂让他心疼不已。
“想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前世?”轩辕亦有些不确定。
“嗯,父皇想听么?”
“只要寒儿想说给父皇听。”轩辕亦边说边伸手拿了龙床内侧的靠枕塞在身后,斜靠了龙床雕龙刻凤的床架,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怀里的水寒窝的更舒服一点。
“前世,寒儿也做过佣兵啊!而且,佣兵里面也有孩子,和寒儿一样大,甚至比寒儿还要小的孩子。”小小的身子靠了轩辕亦温暖的怀抱,水寒眯了眼睛,给轩辕亦讲他做佣兵那段时间的经历。
佣兵组织独狼,杀手组织血魅,水家的两大支柱,也是水家的根基所在。只要这两大组织不倒,水家就不会倒。也因此,要想名正言顺的成为水家的家主就必须得到这两大组织高层的认可。所以,水寒才会在十二岁的时候加入独狼,成为独狼非洲兵团里一名最底层的佣兵。
独狼并未因为水寒是水家继承人就对他另眼看待,把他丢到北非的一个少年佣兵团言明一年之后来接他后就对他不管不问。在他们看来,一个在战场上保护不了自己的人,一年内不能成为一名合格佣兵的人不配得到独狼的认可。
那一年,水寒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受伤,也第一次知道真正的佣兵是什么样子。
那一年,水寒拼命的努力,为了能在连天的炮火和漫天的子弹中保下自己的性命,也为了能在一年之后成为合格的佣兵,成为独狼认可的水家家主。
也是那一年,水寒学会了踢足球。
在北非贫瘠的土地,穷困的生活中长大的孩子们很有自娱自乐的天赋,什么东西到了他们手中都会成为玩具。空了的罐头盒,放空了的子弹壳,甚至飞溅的弹片都是很好的玩物。但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还是踢足球。
沙漠里,戈壁上,只要有球,有空地就能玩,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无数的人都可以玩。甚至,没有足球,找块破布包了衣服都能当球踢着玩。
足球,成了水寒在那与世隔绝的一年中唯一的娱乐。也是他能放松神经唯一的方法,只要带着那颗球飞奔,他就会忘记北非沙漠的炎热,忘记离世的父母,忘记自己的病痛,忘记所有的不快与痛苦。仿若天上地下只有他一个,渺小又伟岸……
水寒身后,轩辕亦静静的听着。听他讲那一年的悲伤,那一年的快乐。听他讲那些少年佣兵团的孩子,他们背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步枪守在一个个据点,为了一天几块美金卖命。
讲那些战场上的死亡。他曾亲眼看着昨夜还和自己睡上下铺的孩子在自己的身边给一颗子弹贯穿脑颅,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死亡。那一夜他做了整夜的噩梦,也流了一整夜的泪,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眼睛肿的几乎睁不开了。
水寒一直的讲,一直的讲,把前世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的感受,自己的坚强与脆弱一股脑的说给轩辕亦听。轩辕亦静静的听,没有插嘴,也没有打断他。有些时候,人的情感积压到一定程度是需要宣泄出来的,他所要做的就是静静的聆听,听他讲给自己的一切。
渐渐的怀里小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纵使知道水家是黑道,轩辕亦却没想到,前世那看似风度翩翩,教养良好,贵公子一般的水家家主曾经有过这样一段经历。想到前世的水寒顶了那样的身体给独自一人仍在北非那炎炎的沙漠里,轩辕亦的心就忍不住阵阵发紧。连带着搂了水寒的手臂也不自觉的加了力道。
“唔……”怀里的水寒似是给箍的紧了,不满的呻吟了一声,回转了身体,小小的脑袋蹭了蹭轩辕亦的胸口,伸出手臂环了他的腰,片刻细微的鼾声响起。
睡熟了么?轩辕亦隐了嘴角的笑意,轻轻把怀里的水寒放到床上,拉了锦被替他盖好,掖好被角,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轩辕亦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了,下了龙床,掩好床帐,“叫红叶去正殿等着。”
-―――――
第二日,午睡过后,换了短打,扎了裤脚和袖口抱了皮球,算好了红叶离去的时间,水寒就去了习武场旁边的那片小树林。
哪想人还未到地方,就给眼前看到的情境惊了个目瞪口呆。
习武场旁边的那片有点坡度的树林一夜之间给平整出了足球场大小的一块地方,球场上支了球门,划了白线,垫了厚厚的黄土,为了防止尘土四溅还撒了水。
“九皇弟?这是你让父皇给弄得?”远处轩辕天月看水寒抱了皮球,张了嘴巴愣愣的站着,就笑嘻嘻的跑过来,伸手拍了拍水寒的肩膀,“父皇还真疼你啊。”
给轩辕天月一拍水寒才从震惊中猛然惊醒,不知为什么,心底一软,鼻子发酸,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
“哼,一夜之间就弄了这么大的工程,父皇倒是宠你宠的紧啊。”冷冷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妒忌。
“九皇弟最小,父皇疼爱也是理所当然的。”笑嘻嘻来打招呼的轩辕天月听轩辕天阳话中带了刺,不悦的顶回去。
“是么?太学里面他最小,可这皇子公主里面最小的可不是他啊。”
“呵呵,父皇宠着谁护着谁是父皇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大皇兄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了。”边上三皇子轩辕天雨凉凉的加了句。丽妃也是极聪明的人,前些时候给轩辕亦一点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给利用了。回到自己的寝宫就叫了轩辕天雨,细细的问明了缘由,才知道自己的傻儿子原来是给大皇子教唆了才去寻水寒的晦气,就狠狠的教育了他。给自己的母妃教育轩辕天雨也知道了自己那日是给大皇子利用了,心里面窝了股火,想报复又没机会,今日见他明显的跟水寒扛上了,就忍不住插了话。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轩辕天阳见平日和他走的很近的轩辕天雨竟然帮着外人说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身份么?大皇兄也就是跟我们几个皇子比吧,你怎么不跟二皇兄去比?”听轩辕天阳拿身份压他,轩辕天雨冷冷一笑,他可不再是那个给轩辕天阳利用了还不自知的孩子了,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回的教训再想要他跟在轩辕天阳的身后,简直是痴人说梦。
“二皇弟怎么了?”轩辕天阳眨眨眼,不明白轩辕天雨的话。
“怎么了?人家的母亲可是正宫皇后,你皇长子怎么了,人家可是嫡皇子,这可差着级别呢。贵贱有别,你懂不懂?”说完还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听轩辕天雨这么说,轩辕天月,轩辕天星,轩辕天晨这几个那天给拘去御书房的皇子忍不住窃笑,原本父皇教育轩辕天雨的话现在给他拿来教育大皇子了。
水寒可没功夫听这几个皇子拌嘴,他现下心里想的就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给他平了这球场的自家亲亲父皇轩辕亦。伸手把怀里的皮球往轩辕天月怀里一塞,“我有事,你们先玩。”说完扭头就往来的方向跑。
第五十八章 幸福
“九皇弟,九皇弟——”轩辕天鸿原本离得很远,看到水寒远远的站了就跑过来,见水寒把球塞到轩辕天月的怀里后跑开了,就想叫住他。
“九皇弟——你去哪?你走了……这怎么玩啊?”轩辕天月看看早就跑远的水寒,再看看身后平整的球场,然后满怀希望的看向跑过来的轩辕天鸿。
给轩辕天月亮晶晶的眼睛盯了,一滴冷汗顺着轩辕天鸿的额角滑落,“呵呵,”轩辕天鸿干笑两声,“四皇弟,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九皇弟——”一声哀号,远远的传来。
撒开小腿飞奔的水寒却对那声哀号充耳不闻,沿着来时的石板路,跑出那些孩子的视线。找了处没人的地方,水寒停下来,双手撑了膝盖,喘了口气问,“父皇在哪?”
“啊。”跟了水寒的喜子张张嘴,不知道水寒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父皇在哪?”水寒撑着膝盖又问了一句。
“呃,御书房吧,皇上这个时候应该在御书房批折子……九殿下……”
喜子的话还未说完,水寒就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气,迈了小腿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里,轩辕亦正提了朱笔批折子,眼前忽然人影一闪,一名暗卫单膝跪在御案前。
“什么事?”轩辕亦笔尖未停,唰唰的批写奏折。
暗卫张张嘴,还未说话,就听见御书房外远远的传来小太监们尖细的声音。
“九殿下……等等……”
“九殿下,奴才给您去禀报一声……”
“九殿下……您……”
暗卫本来是汇报说九殿下到御书房来的,哪想他还未开口,水寒就到了门口,把那暗卫接下来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
看暗卫低头不语,轩辕亦就明白了原因,放了朱笔,冲他挥了挥手。
黑色蒙面巾下一脸憋屈的暗卫忍不住撇了撇嘴,退了下去。
“shut up!”给门前挡路的小太监一声比一声高的尖叫惹毛了,水寒忍不住吼了一声。
呃…………
御书房前殿拦着水寒的小太监们眨眨眼,给水寒这不明所以的一吼,竟然乖乖的住了嘴。
“九殿下?您怎么来?”丁宁从听见外面叫九殿下就一溜小跑的往御书房的门口赶,边跑还边暗骂门口的几个小太监。这九殿下早就给皇上宠的上了天,他能来这御书房,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也是你们能拦的。
水寒也不理丁宁,脚下点地,运了气,施展开才学不久的轻功,越过高高的门槛,向着龙书案后那抹明黄扑过去,“父皇——”
“寒儿——”轩辕亦也听见了前殿小太监尖细声音中夹杂的那句英文,知道是水寒来找他,不由勾了嘴角眯了凤目,却没想到水寒进了御书房脚下速度不减,还运了轻功向他扑过来。怕水寒伤了,轩辕亦忙离了座位,伸手接了那扑过来的小小的身子。
“父皇——”水寒伸手搂了轩辕亦的脖子,把头靠在轩辕亦的肩膀上,偎在他的胸前剧烈的喘息着。
“寒儿怎么了?”听水寒喘的厉害,轩辕亦轻轻拍拍水寒的后背担心的问,“难道又有不长眼睛的欺负寒儿了?”
靠了轩辕亦的肩头上,水寒拼命的摇头,张张嘴,却因为剧烈的喘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寒儿——”看水寒拼命摇头,又喘的剧烈,轩辕亦愈加担心,抱了水寒的腰,想把水寒从自己身上抱离,看看他到底怎样了。却不想水寒竟然死死的搂了轩辕亦的脖子,不肯松手。怕水寒给伤了,轩辕亦不敢用力只好重新搂了水寒,单手上下摩挲着水寒的后背,帮他尽快平静下来。
“谢谢父皇——”半晌,轩辕亦的耳边突然传来水寒低低软软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寒儿?”轩辕亦一愣,不明白水寒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跑到御书房来说这么句话。
“寒儿谢谢父皇。”小手死死的搂了轩辕亦的脖子,把头埋在轩辕亦的肩头,水寒开始抽泣,“寒儿谢谢父皇……”
谢什么?愈加迷惑的轩辕亦冲着跟进来,双膝跪在一边的喜子挑了挑眉毛。
喜子虽然是暗卫出身,大半年,也给丁宁调教的懂得察言观色了。见轩辕亦挑了眉毛,忙一躬到地,额头贴了地面,“回皇上,九殿下是从习武场来的。”
习武场么?轩辕亦明白了水寒说的谢谢是什么了,忍不住勾了嘴角,“寒儿是在说那块球场么?寒儿可喜欢?”
“嗯,喜欢……”浓浓的鼻音,不知为何,扑入轩辕亦怀中的一刹那,水寒的眼泪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呵呵,寒儿在撒娇么?不过是一个球场罢了。”轻轻揉揉怀里小人乌黑的头发,轩辕亦轻笑。只不过一个球场而已,还不至于感动的落泪吧。
给轩辕亦这么说,水寒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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