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起对方的这等小人得志的行径,自然也不愿意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
真正的尊严和荣耀是要靠自己去赢取的,总是把祖先父辈们的功绩拿出说事,算什么本事!
男孩子闻言不屑地嗤声,嘲笑道:“依我看来,你是根本就没有那么大本事的祖先,所以故意这么说的,好让自己脸上好看吧!这世上,能和我们武威侯府一较高下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就是!冠冕堂皇!”更小的男孩子挥舞着小拳头声援道。
彭瑾看着那两张和刘惠有着几分相似小脸上写满了张扬跋扈,暗叹道,这样的武威侯府,想要不走向衰亡只怕也不能吧。
“小人之心!”暖暖不屑地轻嗤道。
这句话让对面的一双男孩又暴躁起来,怒喝道:“敢对我们武威侯府的人不尊敬,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彭瑾见随着男孩子一声令下,对方的人马立即蠢蠢欲动,这才挺身而出,开口冷笑道:“武威侯府好大的面子,连事实公理都可以毫不在意地藐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间所有的是非曲直全部都是由武威侯府裁定的呢!”
天下间的一切事怎么可以由武威侯府裁定,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要是传了出去,武威侯府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艰难了吧。
就算是她刚刚走通了宠妃汪氏的门路,渐渐地在太熙帝削爵的重压之下能够停止腰杆,喘一口气,但是依旧承受不住这等诛心之言。
更何况,她还有一双幼子,她就是不顾念其他人,也总得为孩子们的将来考虑考虑。
这人是何等的歹毒,竟然会说出这等诛心之言。
刘惠顺声望去时,就见人群中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颊映出眼帘,整个人顿时愣在那里。
说是熟悉,是因为那张脸她看了许多年,同情了许多年,后来又羡慕妒忌了这若许年;说是陌生,是因为那脸上越来越明亮的神采,自信优雅、从容淡静,除此之外几乎看不到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彭瑾!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声援对面那群孩子?
难不成……
刘惠看着方才和自家儿子斗嘴的小姑娘那熟悉的眉眼,心中越发地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只是,这些年来她自恃嫁入风光尊崇的武威侯府,夫婿又肯上进,不断地建功立业,颇得圣眷;又恼恨刘识和彭瑾夫妇俩当初的“逞强请愿”和“袖手旁观”,让她的人生掀起滔天巨浪,不能再嫁给喜欢的人,所以从来都不主动联系外放任小官的三房一家,最多不过是三年前刘识从红河县令的任上归来时,她凑巧碰到过三房的人几次,点头打个招唿,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自打得知刘识在太熙帝大举削弱勋贵的权力之时,反而获封为宁安伯,成为太熙帝即位以来的第一位恩封的伯爵时,刘惠就动了心思,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有机会和三房的人再次搭上关系,交好相处,以便从中借势,在武威侯府彻底败落之前,再狠狠地捞上一笔,为自己和孩子们铺路。
为此,她还特地和崔氏回忆起当初,表达了对刘识这个有出息的三哥的极为崇拜。以崔氏爱她入骨的个性,定然会从中替她好好地铺线搭桥的。
刘惠想得很美,却怎么都没有预料到,她会这种情况下和三房遭遇,这次久别重逢不仅算不上愉快,简直可以说是糟糕了。
暗自调整了一下心绪,刘惠故作惊讶地笑盈盈地招唿道:“诶呀,原来是三嫂啊!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一家人?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大家是一家人来了,早干嘛去了呢!
想起先前看刘惠冷眼旁观一双幼子指责暖暖等人时的淡漠疏离和高高在上,彭瑾对她半点都提不起好感来。
彭瑾心中不屑,面上却一副初见的惊讶,抬头愕然道:“原来是娇娘妹妹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罢,彭瑾的目光落在刘惠正牵着的两个孩子手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惊叹道:“原来方才言辞‘慷慨激昂’的这两位就是娇娘妹妹的公子啊,小小年纪的就能有如此辩才,真是不容小觑。他日定然非池中之物!”(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527章 逼迫
刘惠听彭瑾这么说,顿时不由控制地红了脸,心中暗自恼恨彭瑾如此不顾亲戚的情面,这样冷嘲热讽她的一双儿子。
是,舌灿莲花有时确实能够以此封官加爵,譬如史上的纵横名家张仪、苏秦之辈,两片嘴皮子动一动,就胜过百万雄师。
但是方才的事刘惠很清楚,过错方是自己的儿子,只是作为母亲,一个一辈子骄傲得不肯轻易低头的人,她怎么会甘心让自己的儿子向一个小丫头片子和几个番邦人道歉认错呢!
彭瑾如今却这么说,明褒实贬,周围的人只怕早就在内心暗自嘲笑他们娘几个了吧。
刘惠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只当是没听懂彭瑾话里的讽刺,拉了两个儿子上前,强笑道:“来,这是你们的三舅母,快来见礼。”
那厢暖暖一见彭瑾过来,先前的勇敢无畏全都没有了,只剩下委屈,抱着彭瑾的腰撒娇叫屈。
刘惠的一双儿子听母亲这么吩咐,顿时都愕然地抬头,然后紧抿着嘴巴,一脸倔强地不肯上前向“敌人”的母亲问好。
彭瑾也不在乎两个孩子叫不叫她一声“三舅母”,见状便笑道:“孩子们认生,二妹妹不用逼迫他们。”
她就是和刘惠有再大的仇怨,就算是先前两个孩子再无理取闹,彭瑾也不想拿孩子们来撒气。
刘惠的长子冯程比暖暖还小上一岁余,幼子冯更小,如今也不过才三岁,就算是跋扈嚣张一些,又能真的坏到哪里去。
可是刘惠显然理解错了彭瑾的意思,以为彭瑾是在看她笑话,心中怒火更盛,可是又不得不为了自家的前程和彭瑾交好,便一时控制不住脾气,给了两个孩子后背一巴掌,厉声催促道:“还不快点向三舅母问好!”
冯程和冯兄弟俩被刘惠打得一愣,旋即哇哇大哭起来。
彭瑾没有料到刘惠竟然会逼迫孩子们向她见礼问安,顿时被这一变故惊得呆了一下。
她能够理解刘惠想要和三房打好关系的心思,但是也没有必要这样逼迫孩子吧!方才见刘惠纵容一双儿子逞凶斗狠,还以为她有多爱惜孩子呢,却原来不过如此罢了。
如果方才彭瑾只是不赞同刘惠溺爱孩子,没有底线,纵容他们往歪里长,那现在她就是唾弃刘惠为了利益连孩子也能牺牲的毒辣了。
“二妹妹这是做什么!”彭瑾蹙眉道,“孩子们还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许你这么说我母亲!”原本正在嚎啕大哭的冯程,闻言立刻止住哭泣,指着彭瑾的鼻子骂道。
彭瑾没有预料到冯程竟然被刘惠娇惯到连长辈都敢指着鼻子骂,一时又惊又怒,脸色沉肃地闭上了嘴。
更让彭瑾吃惊的是,冯程话刚一落音,一旁的刘惠就狠狠地给了他嘴上一巴掌,用力之大,将冯程幼小的身子都打得晃了晃。
冯程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刘惠,他分明是在维护母亲,就像以前一样,为什么母亲这次却不再像以往一样明里暗里地夸赞他,反而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备受惊吓和委屈的冯程,一跺脚,扭头从人群中冲了出去。
“快去跟上!”刘惠这才急了,慌忙吩咐一旁的护卫。
“三嫂,真是对不起,这孩子被我惯坏了,等回头我再押着他去给你和淳姐儿道歉。”刘惠强挤出一丝笑来,歉然道。
彭瑾摆摆手,面色严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二妹妹还是赶紧去把孩子追回来吧!别再出了什么事!”
刘惠得了彭瑾这句话,急急地点点头,一手牵住早就被眼前的变故吓傻了的幼子冯,抬脚就要追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刘惠刚抬脚追了两步,就听得前方响起冯征那一向板正清冷得不似常人的声音,心中下意识地升起一股子细微的惧意,但是转瞬便又被她抛在了脑后。
武威侯府早就不复从前的荣耀风光,冯征要想在这场削爵的大动荡中不降反升,还要靠着她多方奔走打下的人脉呢,怎么敢因为这点小事就当众责怪她!
彭瑾顺声望过去时,就看到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妹婿冯征,武威侯府的庶子,西北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正一手牵着又是委屈又是惧怕的冯程,如电的双目直视刘惠,等着她的答案。
“这不是遇到三嫂了嘛。”刘惠指着彭瑾,叹息道,“我就让两个孩子去向他们的三舅母问安。
谁知两个人因为先前和淳姐儿他们之间的一点不愉快,怎么都不肯开口。
三嫂有心帮他们开脱,程哥儿却反而出言不逊,顶撞长辈。
我这一时着急,才动了手,结果程哥儿就气跑了……
这不,我正要带着哥儿去追他呢,你就把他给带过来了。”
刘惠三言两语地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无慈爱和无奈,倒是完全隐去了她强逼孩子讨好彭瑾的真实意图。
冯征顺着刘惠的目光,看到了彭瑾等人,只得将家事暂且搁置一旁,上前问候道:“见过三嫂。小儿无状,还请三嫂见谅。”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冯征这么客气有礼,彭瑾自然是客气地回道:“童言无忌,二妹妹和妹夫也不必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冯征便直起身子,寒暄道:“早就听说三哥和三嫂带着孩子们从泉州抵京述职,只是近两日部中比较忙碌,一直未能登门拜访,还请三嫂见谅。等改天,我定当带着孩子们亲自登门拜访道歉。”
彭瑾笑道:“我说过了,这点小事,妹夫不必放在心上。”
冯征便抱拳谢过了彭瑾的好意,又请辞道:“家里还有点事,今日就此别过。”
刘惠在一旁一听这话,急得忙朝冯征使眼色,好不容易碰巧得来的机会,虽然开始并不怎么愉悦,但是好在渐渐地入了正轨,为什么不趁热打铁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528章 貌合
冯征只当做没有看到刘惠的暗示,向彭瑾请辞之后,便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率先挤出了围观的人群。
刘惠无奈,只得和彭瑾告了辞,脚步匆忙地跟了上去。
彭瑾看着刘惠一家四口离开的背影,不由地摇头轻叹,刘惠手里的底牌原本比刘萱好得太多了,结果却被她自己打得越来越臭,这日子过得可比刘萱差太多了。
梁山因为政绩卓越,一年多以前就被调任到江南任职,虽然依旧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但是从偏僻的西南边陲到富庶的鱼米之乡,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刘识曾经私底下和她揣测过,以太熙帝重视新晋士子人才的举措来看,梁山只要恪守本心,将来的前程一定不可限量。
而冯征再有才能,却架不住太熙帝削弱勋贵的决心和手腕,以及刘惠的拖后腿。
所以这夫妻之间,真是互相依存影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况且,梁山对刘萱是满满的宠爱和娇惯,换来了刘萱同样的真心相待;而冯征待刘惠却看不出多少爱意,刘惠待冯征也没有多少妻子的娇柔体贴。
两个人成亲之后,是要携手过一辈子的,像冯征和刘惠这样的貌合神离,就算是将来挣揣个远大前程,心里还不是得过得和吃黄连一样苦。
闹了这一场,彭瑾等人也没有心思听戏逛街了,干脆早早地打道回府。
马车上,彭瑾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其实起因很简单,孩子们都往戏台前面冲,难免互相挤到碰到,互相之间也都能理解,是以并没有什么摩擦产生。
谁知冯程却是十分地霸道,一个劲儿地往前冲,逮到谁就把谁撞到一旁,一路撞到了许多孩子,大家虽然抱怨,但是一听冯程一路大喝着“武威侯府的驾,谁人敢挡”,大家便都默默地歇了计较的心思。
武威侯府虽然被太熙帝多次斥责,但是架子还在,手中的兵权依旧让人敬畏,他们可不敢轻易得罪。
更何况,这只是孩子之间的推搡冲撞,他们也不好小题大做。
偏偏暖暖是一个愣头青,拽着冯程非要让他给被他撞倒的伊丽莎白道歉。
冯征那么傲慢的性子怎么会向伊丽莎白一个洋人道歉,不但不道歉,还出言不逊,辱骂伊丽莎白是番邦人,丑八怪,不知礼义廉耻,丑人多作怪什么的,直把伊丽莎白给骂得眼泪直掉。
暖暖侠义心起,如何肯放冯征离去,于是两方人马便对峙了起来,互相都不肯想让。
直到彭瑾出现,打破了僵局。
彭瑾听罢,又是骄傲又是担忧地摸了摸暖暖小脑袋,温声劝导道:“暖暖不畏****敢于保护妹妹,勇气可嘉!不过,做事情也要讲究方法。你想想,这次若是没有安伯伯他们保护着你们,没有娘亲跟着,你们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刘惠这回带着冯程和冯出来听戏,可是带了足够地护卫呢!
暖暖眨眨眼睛,一挑眉,得意地回道:“我当然是因为有娘亲和安伯伯他们保护着,才敢和他硬碰硬的!不然的话,我就躲到一旁,悄悄地拿弹弓射破他的脑袋了!”
彭瑾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该夸暖暖聪明机灵,还是教训她以后万不可如此冲动莽撞地行事。
“可是,娘亲,那个霸道嚣张的女人和她那两个坏心眼的孩子,真的是我的二姑姑和表弟吗?”暖暖苦着小脸抱怨道,“我可真不想有这样的姑姑和表弟!”
姑姑不应该是想刘萱大姑姑一样慈爱,对待晚辈和颜悦色、轻声细语的;表弟不是应该像兴哥儿那样可爱善良,白白嫩嫩的就像是一只小包子吗?
一旁的刘湛和刘澈重重地点头附和道:“我们也不想要这样的姑姑和表弟!”
“血脉亲情,哪里能够由得你们选择。”彭瑾没有纵容孩子们放肆个人的好恶,正色道,“这就是人生的无可奈何之处。”
见三个孩子闻言小眉头都皱了起来,彭瑾不由地好笑,劝慰道:“好了,都别苦着一张小脸儿了!你们虽然不能选择谁来做自己亲戚,但是能够选择自己和什么样的人真心交往。对于二姑姑和表弟,咱们客气有礼,不要失了亲戚之间的情分和面子就好了。”
刘湛和刘澈还太小,不明白“客气有礼,不失了亲戚之间的情分和面子”与“真心交往”之间有什么区别,闻言一脸懵懂。
暖暖却似乎明白了彭瑾的意思,重重地点点头,抱着她的胳膊娇笑道:“我都听娘亲的!”
回到家之后,彭瑾又耐心地安抚了伊丽莎白一番,并且让凯特和约翰不要因为冯程那些不着调的辱骂就生气,并且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们,肤色并不能够代表高低贵贱,关键是在于个人的努力。
凯特、约翰和伊丽莎白三个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想通,至少面子都笑着谢过了彭瑾,说是自己已经想通了,让彭瑾不要担心。
晚间刘识回来之后,彭瑾将这件事和他略略地提了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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