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和暖暖也迎了上去,勉强压抑着内心的翻涌,微笑道:“先进屋吧。娘亲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你们先去梳洗梳洗,一会儿咱们再一边吃点心一边说话。”
刘湛和刘澈先放开刘渤,恭恭敬敬地给彭瑾请了安,又和暖暖打了招呼,一家人这才说说笑笑地去了后院。
一路上,当值的丫鬟婆子小厮见了刘湛和刘澈回来,不住地欢声问安,刘湛和刘澈也欢笑着答应,一时间府里的气氛热络极了。
等刘湛和刘澈洗去一身的仆仆风尘,大家在花厅里各自坐定,丫鬟婆子们也将茶水点心都端了上来。
刘湛和刘澈端起茶杯,轻轻地眯眼轻嗅一阵,这才各自抿了一口,俱是发出享受的叹息,悠悠道:“还是家里舒服啊,茶水喝着也格外地香甜!”
说罢,又各自拈了几案上自己喜欢的糕点吃,咬下一口,入口即化,绵软香甜,齿颊生香,又不由地补了一句:“糕点也格外地好吃!”
云雾见状便抿唇笑道:“夫人得知栖霞书院今日要按月休息,两位公子要从学院回府,早早地就让人准备好了一应菜式点心,全都是两位公子素日里爱吃的!”
“真的吗?”刘湛和刘澈闻言眼睛俱是一亮,起身朝彭瑾齐齐作揖,笑嘻嘻地说:“多谢娘亲!”
彭瑾见不过是一些吃食,就让两个孩子高兴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心酸,这栖霞学院的伙食得差成什么样子啊,使得两个孩子听说有好吃的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当然!”彭瑾忍着心疼,微笑道,“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什么什锦饺子、地三鲜、辣炒鸡丁、回锅肉……豆腐鲫鱼汤,娘亲都让厨房准备着呢!等你们父亲回来了,差不多就能够设宴布菜了!”
刘湛和刘澈听着彭瑾报的那一长串的菜名,顿时又欢呼起来,眉梢眼角全是高兴欢悦。
彭瑾却看得愈发心酸了,要知道,刘湛和刘澈于吃食上一向不如暖暖计较,更别提是刘渤那样的嘴刁吃货了,然而这回却对吃食表现得如此欢欣激动,可见是在栖霞书院委屈了自己的嘴,怨不得这不过二十来天,人看着就瘦了一小圈。
“书院的伙食怎么样?”彭瑾到底忍不住,开口问道,“看把你们都饿瘦了。”
其实刘湛和刘澈也不算是瘦,只是比之之前,最近身体开始快速抽条,在学院里又比在家时忙碌,所以整个人拔高不少,精壮不少,看起来才显得瘦。
刘湛和刘澈见彭瑾一脸担忧,慌忙都摆手道:“书院的伙食很不错,每顿饭都有一荤两素一汤,并且每天都换着花样做,数日之内都不重复。就是早饭晚饭,也有甜咸二汤数种,包子花卷满头各类,另有荤素佐菜等,丰富多样,分量极足,我们在书院吃的饱,吃得好!”
见彭瑾明显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样,刘湛忙又开口解释道:“只是,我和二弟觉得,外头的饭食再好吃,也不如母亲准备的好吃,更何况母亲准备的还都是我和二弟喜欢吃的!”
彭瑾听了这话,心中欢喜,面上的担忧也略略褪去一些。
前世她也出门求过学,后来更是定居异地,一年到头的也难得回家几次,所以每次一回家,哪怕是吃着家常的小炒肉,都觉得比五星级大酒店的名厨精心烹制的山珍海味好吃。
这就是家的味道,爱的味道,舒服!
刘澈也连忙点头,附和道:“大哥说的对!而且,我们可没有瘦!只是书院里的课业比在家中稍稍紧了一些,生活琐事又多需要自己打理,把我们在家时懒散的毛病都改掉了。人一忙起来,就显得精瘦精神,看起来才显瘦!”
“对对对!”刘湛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浑身绷得笔直,问彭瑾,“娘亲,我们显得瘦,还是因为这个把月长高了一些!您看看,是不是?”
彭瑾见两个孩子一唱一和地宽慰她,心头满是感动,闻言顺势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伸手在刘湛和刘澈的头顶比了比,惊喜道:“果然是长高了一些!”
说罢,就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喜事似的,忙招了暖暖过来,口中欢喜道:“暖暖,你快也来看看,湛儿和澈儿真的长高了不少诶!”
暖暖应了一声,欢喜地奔了过来,果然见刘湛和刘澈与她的身高差距似乎缩小了一些,连连点头惊呼。
刘渤不甘冷落,也颠颠颠地跑了过来,抱着刘湛和刘澈的大腿,仰头欢喜道:“长高了!长高了!”
刘识下衙回家之后,见到的就是娘几个挤在一处,欢欢喜喜地比着身高的情景,不由地莞尔一笑。
他知道今日栖霞书院按月休假,刘湛和刘澈兄弟俩要回家小聚,所以早早地就推掉了同僚间的应酬,回家陪伴孩子们,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么温馨可乐的一幅画面。
发觉刘识回来了,大家便各自散开,孩子们都规规矩矩地向刘识请了安。
刘识含笑点头,走到刘湛和刘澈面前,认真看了看,笑道:“嗯,果然是长高了一些!”
刘湛和刘澈便如课业得了夫子的夸赞一般,都欢喜地咧嘴笑了。
彭瑾上前将刘识迎到主座上坐下,笑问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第632章 春来
刘识微笑应道:“衙门里没什么琐事缠身,所以一下衙我便回来了。正好湛儿和澈儿今天休假回家,咱们一家人也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正好聚一聚。”
彭瑾闻言微微一笑,心中熨帖舒适,她最爱刘识这一点,虽然偶尔也会有推辞不掉的应酬,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早早地回家,陪伴她,陪伴孩子们。
有时候彭瑾也会担心刘识这样“恋家”,不努力和同僚之间打好关系,会影响他今后的仕途升迁,但是刘识却自信从容地告诉她,官场上的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忠正耿直的清流之辈,这样的人,只需要以才德真诚相交,不在乎那些觥筹交错的应酬;一种是善于钻营、趋利避祸之辈,这样的人,只要给他看到足够的实力,就不用怕他会背地里使绊子。
“说到底,大家都是靠天子赏碗饭吃,所以只要认真办好差事,让圣上满意,其他的都无需过于在意。”刘识这样告诉彭瑾。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有了太熙帝的赏识器重,许多别人要费心经营的人脉关系,刘识完全可以免去。
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云雾便来问晚饭摆在哪里。
于是大家便止住话题,相携去了饭厅,融洽欢乐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后,刘识把刘湛和刘澈叫到书房,说是要问问他们在栖霞书院的课业情况。
“孩子们在书院里刻苦攻读都近一个月了,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回家休息了,你就不能让他们先歇一歇,好好地放松放松,这么着急就考校他们的学问。”彭瑾颇有些心疼地抱怨道。
刘识看着刚刚燃了一会儿的烛光,笑道:“夜还早着呢,反正他们现在也不睡觉,为何要辜负这大好的春光?”
彭瑾还要再抱怨,那厢刘湛和刘澈两兄弟却已经恭谨急切地开口道:“父亲说得对!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正好我们也有一些不甚明白的地方,想要请教父亲呢!”
彭瑾一看这父子三人默契十足,倒显得她是个一味阻止他们父子亲近探讨的恶人似的,只得叹息一声,无奈道:“罢罢罢,既然你们自己不觉得累,那你们就尽管去提问对答吧!我是不管你们了。”
刘识知道彭瑾只是有些心疼刘湛和刘澈两次兄弟在栖霞书院读书辛苦,不忍他们刚一回家就被考校功课,并非是真的生气,便洒然一笑,和彭瑾、暖暖及刘渤母子三人告了辞,这才带着刘湛和刘澈两兄弟去了书房。
彭瑾看着他们父子三人离去的背影,见他们还未等到书房就已经开始讨论起来,不由地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只能是留下来安排将刘湛和刘澈的住处又仔细地安排了一遍,让他们今晚睡得安稳踏实。
等到刘识从书房回来时,彭瑾已经昏昏睡了,正靠在床头一边打盹儿,一边等着刘识的归来。
昏黄的烛光给她蒙上了一层温暖流动的光晕,让她整个人都柔软温和起来,比起白日的干练爽利,格外地显得恬静和温暖。
刘识一进门见到这样一幅温馨的情景,唇角不由地扬了起来,上前轻轻地推了推彭瑾,温声道:“你若是困了,就躺下好好地休息吧,仔细坐久了腰背酸疼,自己受累。”
多少年了,不论他回来得有多晚,彭瑾都会一如既往地点一盏灯,静静地等待他的归来。那一豆昏黄温暖的烛光,早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幸福温暖,无论他出于何种境地,都能够抚慰他的内心,消解他的疲惫。
“你考校完了,湛儿和澈儿的学业如何?”彭瑾醒来,揉揉眼睛,顺从地躺下,侧着身子问道。
她先前虽然心疼刘识对他们太过于严格,但是心里一想关心两个孩子的学业,还有他们在栖霞书院的日常情况。
刘识在彭瑾身边躺下,顺势将床上的人捞在怀里,就像是以往每一个夜晚那样,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闲话家常:“说不好极好,但是也不错了。我像他们一般大的时候,不过是读过几本书罢了,什么诗赋策论的,是一点也做不出来。那时的我和现在的他们比起来,可真是自愧弗如。”
温润如春风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一弯清泉小溪从山涧中缓缓流出,温柔悦耳、纯澈干净。
“那怎么能一样!”彭瑾轻叹一声,那时的刘识不得家人喜爱和重视,所学也不过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啃书罢了,哪里像是刘湛和刘澈,他们夫妻俩为了让他们接受良好又合适的教育,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心思。
刘识知道彭瑾是在为曾经备受冷落的他抱不平,心中感动,轻轻地拥了拥她,在她的额上印下安抚温柔的一吻。
大约是人年纪越大,心态就越平和吧,年少时的那些孤独、抱怨和伤痛,这些年来逐渐被彭瑾和孩子们抚平,现在想起当初,他非但没有怨愤恼恨,反而很感激那样孤独艰苦的环境历练了他,让他努力学会了足够的本事,留待今天给彭瑾和孩子们创造一个幸福安稳的家。
“过两日我休沐,正好湛儿和澈儿也回来了,咱们一家去郊野踏青吧。”刘识笑道,“二月春风似剪,剪出柳碧桃红,正是郊游的好时节。若是春风和煦,还可以去放风筝。”
“好呀!”彭瑾被刘识勾起了兴致,困意逐渐消散,兴致勃勃地和刘识说起去哪里踏青才好。
夫妻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又渐觉疲困,这才止住话头,相拥而眠。
有了刘湛和刘澈的宁安伯府,再次变得喧嚷起来。
彭瑾看着各处都热热闹闹地透着一股子活泼新鲜的春意,忍不住和云雾感叹道:“先前湛儿和澈儿在家的时候,性子偏于文静,倒也没有觉得有他们在家里会热闹多少。
后来他们去了栖霞书院,才让人渐觉这家中的冷落,哪怕是有渤儿那个捣蛋鬼在,也不觉得有多少热闹的。
如今他们回来,这家里便和外面一样,一下子变得热热闹闹、春意盎然起来!”
第633章 及笄
云雾闻言便笑着回道:“那是因为两位公子自打出生起,就一直跟在夫人的身边,一日也没有离开过,所以他们一进书院,夫人才会觉得这府中空落落的。如今两位公子回来了,小别重逢,大家自然是欢欣热闹的,都快赶上过年了!”
彭瑾笑着点点头,又把孩子们都叫了过来,告诉了他们刘识打算趁月底休沐时带他们去郊游踏青的事情。
孩子们对于这样的事情一向十分热衷,是以彭瑾一说,他们就立刻炸开了锅,激动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于是彭瑾和便孩子一起商量计划,仔细地挑选了目的地,又规划了合适的路线,商量要带的东西……林林总总的,规划得特别地仔细。
大家俱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耐心期待着春游踏青的日子。
然而天公不作美,谁知道到了头天夜里,竟然突然转了风向,刮起了西北风来,春衫外都要加一件薄薄的棉袍才能御寒。
一夜瑟瑟的凉风过后,第二天温度一下子下降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天空中阴云沉沉,朝阳的光辉都只得朦朦胧胧的一点,几乎无法穿透厚厚的云层。
彭瑾看着灰暗阴冷的天空,默默叹息,这样的日子,可不适合郊游踏青,寒冷多风就算了,谁知道这老天蓄积的雨珠儿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呢,别再淋成了一只只落汤鸡。
于是,一家人只得将出行踏青的计划搁浅,留在家中度日。
好在傍晚时分,风向渐换,东风渐起,逐渐吹散了厚重的阴云,将碧蓝的天空重新又放了出来,映衬着半天绚丽的晚霞,倒也是一种别样的美丽,令人为之精神一振,心生欢喜。
月末夜晚无月,但星星却很繁多,一颗颗如碎水晶似的镶嵌在瓦蓝深碧的夜幕之上,将清辉散布人间,给予一丝清凉的光明。
刘识便在院子里的藤萝架下,张设了一场小型的茶话会,一家聚在一处说说笑笑,品美味,醉春风,倒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第二日,一大早的,刘湛和刘澈就要启程赶回栖霞书院,开始新一个月的学习了。
大家都很舍不得别离,在宁安伯府大门口依依话别了许久,刘湛和刘澈才登车而去。
彭瑾本来是要亲自送他们兄弟俩回栖霞书院学习的,但是刘湛和刘澈却婉拒了,他们虽然舍不得家人,但是也明白雏鸟长大了,终究要离开巢穴,自己练习飞翔的本领。
彭瑾欣慰于两个孩子的乖巧懂事、沉稳有方,只得将满心的不舍和担忧都按捺下来,目送两个孩子登上马车,渐渐地驶离了王府街巷,消失在拐角处。
有了第一次分别的经验,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短暂分别似乎也不再那么难熬了,更何况节日时栖霞书院还会特地让学子们放假与家人团聚,共度佳节。
等到秋末,京中大考,刘识连年政绩优秀,被提拔为吏部侍郎,尚书之下,主管一部事务。
亲朋好友少不得登门道贺,大家都说刘识的前途远大,将来是要执掌一部,官拜内阁的。
果然,翻过年来,吏部尚书因恶疾难除,上书乞骸骨,太熙帝再三挽留无果,只得恩准其告老还乡,一时吏部主事者空缺。
吏部主管官吏的考核、任免等事务,在六部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可不能群龙无首。
太熙帝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吏部尚书的人选,干脆让刘识以吏部左侍郎的身份代理吏部尚书一职,主管一部事务。
不过是过了个年,刘识的官职就连升多级,一时间京城里引论纷纷,羡慕非常,有人觉得刘识虽然资历浅了一些,但是一向政绩卓越,代理吏部尚书一职也算是实至名归;有人则对此又羡又妒,说了不少风凉话,就等着揪刘识的错处呢。
然而眼见着吏部的一应事务并没有随着前任尚书的上书离职而变得混乱不堪,反而在刘识的治理之下愈发地井井有条起来,那些心存疑虑的人便也不得不打消了揪小辫子的念头,真心佩服起刘识的为政之能来。
一时间宁安伯府门庭若市,但是不论是刘识还是彭瑾,都秉持着客气有礼的原则,对于真心结交的赤诚以待,对于妄图攀附的拒不再见。
至于那些各处孝敬的好东西,刘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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