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萱的婚期定在今年腊月初十,刘惠的婚期定在来年的三月初六,前后不过相差三个月,到时候刘惠的嫁妆要是被刘萱赶上了,哪怕是相差少了一些,都会让刘惠,让她,都没有面子的!
以刘克竟偏心柳姨娘和刘萱母女的习性,只怕明面上、暗地里拨给刘萱的嫁妆不会比刘惠少到哪里去!
所以,这面子,只能她自己填补银子去挣!
“行了行了,你自己注意分寸就行,别太出格了!”崔氏语气一凛,道,“不然,即便是我有心保你,恐怕也难以服众。”
你只要不捣乱我就阿弥陀佛了!
彭瑾暗自腹诽,面上却一如既往地温顺地应了。
崔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的厉害却又偏偏找不到机会发泄出来,越来彭瑾越闹心,赶紧打发了她了事:“行了,你去吧!既然身体有恙,那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地歇着,重阳节赏菊花的帖子,你就不要再去应了!安心养胎是正经!”
不过是懒得带彭瑾出去应酬,为三房结交人脉的借口罢了。
但是,彭瑾也不稀罕诚意伯府这点交际应酬,横竖彭家也有不少位高权重的通家之好,而且刘识自己也有处得来的同窗好友,助力可比诚意伯府大多了。
彭瑾施礼退了出去,一路搭着云雾的胳膊回了揖翠院。
刘识早已经离开了。
不过临走之前,特意吩咐了刘妈妈给彭瑾准备可口的早饭。
刘妈妈自己生养过,也伺候过怀孕的儿媳妇,经验丰富,应下了差事,略一思索,便拟好了单子,手脚利落地做起早饭来。
彭瑾回到揖翠院时,红枣粳米粥已经飘出了香味,素什锦的包子也上了笼屉,还有高汤虾仁儿蒸蛋,刘妈妈正在忙着做小菜,一冷青芹拌香干,一热醋溜大白菜,一腌脆皮萝卜丝。
均是既爽口,又营养。
彭瑾闻着香味一路到了后罩房,见就见刘妈妈忙得脚不沾地,还有昨日炖鸡汤时扇火的小丫鬟,一个人管了三只炉子,火有大小,风有强弱,每一处炉火都恰到好处。(未完待续。)
第107章 智慧
“她倒是进步得快!”彭瑾指着烧火的小丫鬟笑道。
云雾回道:“她叫芳儿,被父母卖入府中做洒扫的粗使丫头。为人老实木讷,都快两年了,也没见被提拔,月例一分也没有涨,就连年节的赏赐都得得极少。”
那就不仅是缺少背景了,又不善逢迎了,个人能力只怕也很有限。
不过,做个烧火丫头倒是很有天分,游刃有余。
“观察着吧。”彭瑾低声吩咐。
云雾心知芳儿这是火烧得好,入了彭瑾的眼,便用心记下。
“还有,但凡是兼了两份职的月例也发双份。除了公中的那一份,另一份咱们自己出。就从昨日算起。你记得记账。”彭瑾吩咐。
云雾点头应下。
彭瑾没有惊动屋子里忙碌的两人,转身和云雾回了抱厦,查看起刘识昨日交给她的账册来。
既然答应接手了,那就好好地做吧,这样才不辜负刘识的一片心意。
彭瑾把账册粗略地翻了一番,既觉得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刘识名下的私产基本上都是在各个店铺或是田庄的干股抽成。
想想也是,身为伯府不受重视的嫡三子,刘识并没有足够的资金依仗,去自己买田庄铺子,置办产业,只能另辟蹊径,抽取干股分红。
两间铺子,一间是粮油店,一间是茶楼。
三处田庄,一处出产粮食,一处经营畜牧,一处作为山庄供人游玩。
五处产业,干股抽成最多的是一成,最少的大约半成,不算多,但是累积起来也能挣不少银子。
彭瑾粗略地看了数目,发现每一处产业的产值盈利,都要比其他的同类产业高出不少,显然经营得当,获利才颇丰。
刘识在这起其中,大概功不可没吧!
不然,谁会那么大方地出让干股?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
其实,刘识完全可以用这些年的干股分红,置办真正属于他的产业。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不知道是怕自置产业容易被公中发现,会以各种名目侵占,还是另有打算。
彭瑾粗粗翻过一遍,心里有了谱,云雾也传早饭来了。
昨晚吃得少,彭瑾这会儿胃里稍饿,倒也没觉得很不舒服,吩咐把早饭直接摆在抱厦的小几上。
早饭清淡爽口没有怪味,吃完饭,大开了门窗通风,等出去散个步消食回来,屋里也该恢复清新了。
刘妈妈和芳儿用托盘端了早饭进来,云雾摆上了小几。
彭瑾看着白中点红的红枣粳米粥,乳黄缀虾肉的蛋羹,十八个褶儿的素什锦包子,青芹青翠,白菜嫩白,萝卜丝细长,色泽诱人,清鲜爽口,不由地食指大动,吃得满足极了。
待刘妈妈和芳儿来收碗碟时,彭瑾很高兴地赏了她们每人一把钱,就连帮厨也按功打赏了,顺带着还说了双份月例的事。
可把刘妈妈和芳儿给高兴坏了,连声道谢。
要知道,但凡是在刘识得中案首之前进来,或是在刘识乡试落榜后依旧留守在揖翠院的,多是些没有背景又不得主子赏识的人,早就对自己的前程不抱希望了。
现在却在彭瑾怀孕之后,频频被主子夸赞奖赏,顿时感觉整个人生又有了新希望,新奔头!
人只有有了奔头,这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
吃完早饭,彭瑾到院子里散步时,丫鬟婆子们见了她,面色比之前更加殷勤恭敬。
当老板,不想着提高员工的福利,只想着一味地榨取她们的劳动力,这是竭泽而渔,自掘坟墓。
揖翠院有人领双份月例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诚意伯府,有人猜疑,有人羡慕,但是当权者不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了,她们也只能是私下里过过嘴瘾罢了。
谁不知道,自打刘识落榜后,揖翠院在伯府的地位就连他得中案首之前还有所不如,这个时候,自然没有谁敢去吃这口螃蟹,触这个霉头。
别好处没得到,再丢了现在的差事,才亏大发了呢!
彭瑾不关心这些闲杂议论,散完步,就继续查看刘识交给她的帐册。
这一看,一仔细琢磨,倒是让她琢磨出许多平日里不曾注意的事情来。
比如,从产粮田庄的各项收支,可以看出粮食增产的举措,市场粮价变动等;从蓄养牲畜的田庄的收支,可以看出如何蓄养牲畜更健康高产,如何去打通销售渠道,如何防疫,不同时节不同牲畜价格几何等;从赏景田庄的收支,可以看出京城人的喜好风尚等。
至于粮油铺子更是能直观地看出粮油价格的变化,以及这背后赋税、年景、交通运输等讯息。
茶楼就简单了,茶价几何,做茶、烹茶的技艺,等等,一目了然。
而且从茶价可以看出,这间茶楼做生意的对象涉及到各个阶层,三教九流,人员复杂,可以窥见大齐朝的全貌,也可以打听到许多平时容易忽略的有用的讯息。
刘识这帐册,做的可比张明华做的高明可观多了!
当然,张明华之所以做出那么漏洞百出的帐册,也是为了提醒她。
这么想着,彭瑾倒是涌起了一股偷师的冲动来,让张明华去和做这帐册的账房先生学习学习,不知道难不难。
等晚上刘识回来,她就跟他商量商量。
可惜,今晚彭瑾注定是等不到刘识了。
此时的刘识,正和自己的同窗好友以及京城大多数学子聚集在贡院门前,击鼓上书请愿,静坐示威。
为的是讨伐吏部考功员外郎赵铣赵一耳,在刚过去的秋闱乡试中泄题舞弊,极大地挫伤了大齐人才的接续,动摇了国本。
此论一出,震惊了全京城,举国哗然。
谁不知道,赵铣忠君护主,丢了一只耳朵,因此深得太熙帝的信任和器重;为人又方正不阿,举剑直刺奸邪,这样人,又怎么会在为一国选拔人才的重举乡试上泄题舞弊?!
宫中御书房里的太熙帝,也气得脸色铁青,端坐在龙椅上,看也不看特意提前来“通风报信”的国子监祭酒周翯一眼,专等着内侍快马加鞭,去赵府传唤赵铣。
并传话五城兵马司和禁军,速速赶去贡院门前,拦阻请愿的学子!(未完待续。)
第108章 情义
太熙帝愤愤,故意冷落周翯给他难堪。
以为他不知道吗?这次的事就是国子监的学子挑的头,而周翯身为国子监祭酒,担纲总则,怎么会到现在才听到风声,匆忙前来上奏?
分明和那些学子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赵铣那样忠心稳当的人,又怎么会在事关国家大计的乡试中泄题舞弊?这分明是有人眼红赵铣圣宠隆眷,故意栽赃陷害!
恭敬地在一旁垂首立着的周翯,见状不禁庆幸自己提前一步把消息报给太熙帝知道,既不会影响了学子在贡院门前举事,也不会让毫不知情的太熙帝在震怒之下失去理智,为保护赵铣而伤害到那些无辜的学子。
周翯知道,经此一事,太熙帝必然会对他多有不满,比他装作毫不知情,到事发后再来请罪更要严重。
而他没有跟自己的学生站在一起,讨回公道,却在事发前匆忙跑到宫里来通风报信,必然也会为一些不明真相之人所不耻。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自而立之年起,就开始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这一任就是若许年,国子监与其说是他任职的地方,倒不如说是他精神的栖舍,那些学子就是他精心雕琢出来的灵魂之光。
一个人,连自己的精神也守护不住,那还配称之为人吗?!
所以,在乍闻本届乡试泄题之后,他震怒之余潜心调查,抽丝剥茧,找到真相、证据,然后策划安排,直到今天的全力一击。
他和赵铣没有仇怨,甚至于他还很欣赏赞佩赵铣的为人,他只是要保护自己的学生,为他们讨回公道!
为此,就算是披荆斩棘、遍体鳞伤,他也在所不惜。
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为!
一帝一臣,静默地对质。
御书房里,阒寂无声。
直到内侍在外通传“赵大人到”,才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爱卿快快有请!”太熙帝从龙椅上站起来,绕下台阶,亲自去接了赵铣进来。
一身朝服,身姿如松,端方中正的赵铣恭敬地单膝跪地抱拳道:“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这还是赵铣在做太熙帝的侍卫时,对当时尚是皇子的太熙帝的行礼方式。
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太熙帝伸出去接赵铣的手僵直在半空中,他没有料到赵铣一来就请罪,难道周翯说的都是真的,赵铣确实在乡试中泄题舞弊?
“有什么话,爱卿快快起来再说。”太熙帝顿了顿,伸手虚扶起赵铣。
赵铣也不矫情推脱,顺从地站了起来,抱拳道:“谢陛下。”
一旁的周翯见赵铣一副坦诚君子的模样,心底暗叹可惜,若不是娶了那样的娇悍无知妻子,赵铣又怎么会心灰意冷,养了外室。如果不养外室,又怎么会因为外室的兄长贪财,在他不小心说漏考题之后,拿出去贩卖牟利,给赵铣招来灭顶之灾!
所以老话儿常说,娶妻当娶贤。
说起来,这也要怪太熙帝乱牵红线,反而害了自己的肱骨之臣。
周翯感叹唏嘘的工夫,太熙帝已经坐回了龙椅,温和地问赵铣:“爱卿,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这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偏袒了。
若是赵铣有心,完全可以借机推卸责任,为自己开脱。
周翯想着应该已经到贡院前举事的学子们,不由地着急起来,顾不得僭越获罪,张口就辩驳。
赵铣却快他一步,单膝跪地,抱拳道:“微臣无委屈,只有罪过。微臣有负陛下圣恩,请陛下责罚!”
如此坦荡地认罪,才是赵铣一贯的风格。
可就是赵铣的这份坦荡忠心,才让太熙帝没有办法轻易地割舍他。
也让周翯在为无辜的学子讨回公道的同时,为他惋惜。
事已至此,还有周翯这个外人在场,太熙帝不得不收起心底的不舍,恢复王者庄严的气度,理智地问道:“难道周爱卿说的都是真的?”
虽然不知道周翯说了些什么,但是赵铣也猜到了。
“微臣有负圣恩!”赵铣垂首,遮掩住自己的神情,沉声道,“虽然这件事并非微臣所愿,但确实是因为微臣的一时疏忽造成的。微臣身为乡试的主考官,深受陛下的信任恩宠,本应恪尽职守,为我大齐选拔人才,佑我大齐国运昌隆,福祚绵延,却因为一时大意疏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折损大批人才,实在是罪责难逃。请陛下责罚!”
责罚责罚!
他要是真的想要责罚,还会特意给了辩驳的机会吗?!
太熙帝心浮气躁,面色难看。
周翯见赵铣已经如此坦荡地自陈己过,太熙帝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一味偏袒,便拱手告退,把空间留给这对患难与共的主仆。
经过赵铣身边时,看着他光秃秃的耳根,还有眉梢眼角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方正不阿,周翯不由地叹息,这样一个忠君爱国、能力卓然的人,却毁在了女人的手上,真是可惜!若不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学子,他也不会强出头,亲手毁了这样一位肱骨之臣!
这是大齐的损失!
待御书房里的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太熙帝收起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帝王之气,恢复了还是皇子时的温和可亲,走下龙椅,亲手扶起赵铣,面露哀痛,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铣站起身来,躬身抱拳道:“都是微臣品行不端,才惹下这等祸事。”
接着,便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禀报给太熙帝。
这是一个忠诚的臣子,应该做的——对君主毫不隐瞒!
也就是因为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所以太熙帝才在那件事之后,一直留着他,重用他。
当然,或许也防备着他!
片刻之间,赵铣心里转过无数的念头,口中却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上奏道:“微臣前些年,在路边偶然救助了一个差点被惊马践踏的卖花女子。这女子无以报答,便舍身为婢,伺候微臣起居。时间长了,微臣不忍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便收做了外室,偶尔去小住一日……”(未完待续。)
第109章 释然
赵铣温厚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回荡:
“被陛下任命为乡试的主考官后,不少人跑到微臣府中打探消息,微臣不堪其扰,便搬去了外室那里去住。谁承想一日酒后,微臣不小心泄了考题。那外室的兄长,最是贪钱好利,想方设法从她那里骗出考题之后,便到处兜售贩卖。
微臣酒醒之后,不知自己醉酒失言,她的兄长行事又隐秘,微臣一时没能察觉,这才酿成了如此大祸!
微臣罪无可恕,不敢祈求陛下的宽宥,只求陛下能念在微臣兢兢业业、忠君体国的份上,饶过微臣的家小。微臣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当日日夜夜感念陛下的恩德,为陛下祈福祝祷!”
这个家小,自然是包括那个罪魁祸首外室的!
太熙帝在心底叹息。
他看得出来,虽然赵铣并没有说那个外室有多好,但是谈及她时温柔的语气和不忍苛责的态度让他这个旁人都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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