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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差距了。在编程水平上，我都够当龙哥的师祖。可他站在我面前时，我永远只是个小孩子。智慧这东西，果然是至强的存在。只有肯用心的人，才能得到它。我再厉害，倒底只是小聪明，算不得有智慧。龙哥比我强。这就是差距了。”
应龙继续说：“还有一个方法。如果只有伤害冯轻扬才能保护大块儿和鱼线，保护冯轻扬则是在伤害大块儿和鱼线，你觉得黄金准则会怎样约束你的行为呢？如果从保护大块儿和鱼线他们不会受伤害的角度去考量的话，第一条定律甚至能支持你伤害冯轻扬。因为冯轻扬只有一个人，可大块儿和鱼线他们却是很多人。你该保护一个人而伤害很多人呢，还是该保护很多人而伤害一个人呢？”
唯行很努力地思考起来。这一点他从未想到过。“人类”这个词果然很多漏洞，相互攻击的两边都是人类的时候，机器人该保护谁才好呢？站在唯行的立场，当然会更倾向于保护亲人而伤害冯轻扬了。第一条一旦被推翻，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按照爸爸的分析来看，三定律竟是堆废话，什么都约束不了！
大块儿赞叹：“应龙果然是机器人的行家啊。我是不太懂啦。咱们还是喝酒好了。这杯我先干了！……媳妇儿，去隔壁小超市再拿三箱啤酒来，把门给我挡上。今天谁不喝倒下，就不许走！”大块儿媳妇嘟哝着：“就知道喝，喝，喝。脑袋都喝傻了。人都让你给喝倒了，还能走得了啊？”
大块儿也不理他媳妇挤兑，醉眼惺忪地问：“应龙进了秘密单位，安安和孩子就能回来了吗？”
老谭呵呵一乐：“斯芬克斯为什么要看死了安安和孩子？就是想让应龙跟他走。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功夫，耗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让斯芬克斯相信——应龙死了。应龙一死，安安和孩子对斯芬克斯意义就不大了。他再死抓着不松手，也就是白耗钱粮。过个几年，自然也就放松了。到时候，我们的人再想点儿办法，他们母子俩想回来，还不易如反掌？说起来，当初的设想，就是让应龙出个车祸，玩儿个意外失踪什么的。可是应龙一直不肯配合。要不是姓冯的把事情搞大了，迫的应龙处境堪忧，他也不会考虑上面的意见。上面认为，既然来不及使车祸那一套了，索xìng就按冯轻扬的脚本儿走下去。最后应龙也就定xìng成叛国罪了。不过，这也等于冯轻扬给了国家一个机会，强征应龙进秘密单位。应龙呢，为了老婆孩子，最后还是同意了。”
大块儿闷闷地说：“应龙没事，又有国家保护。按说这也挺好的，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应龙苦啊，他根本不喜欢做军事机器人。要是他肯的话，当初就跟斯芬克斯走了，人家那里什么条件不比咱们好？可是躲来躲去，最后还是没躲开啊。”
老谭乍乍乎乎地叫了一声：“他～苦～？”一口酒灌下去。“能有我们苦吗？看看兄弟们几个月来累的。远的不说，就说唯行为了救电锯，１２小时之内，连端了我们三个秘密研究中心。你知道我是怎么替他摆平的吗？我挨家上门谈判哪！最可恨是他毁了国家研发巨型坦克的秘密中心！我都不知道这报告该怎么写！到现在人家那半面山体还卡着合不上。上面只能用掩蔽网挡着。人家每天都得扫鸟屎，抢修升降机！”说罢又是一口酒灌下去。
７３７４叹口气：“国家砸了好几个亿进去，他们才造出这么一辆巨型坦克来。结果被你们花３千万做的机器孩子，就用两只连发枪，统共不到１００颗子弹，就打得人家人仰马翻，还毫发无伤地撤退了。人家当然不开心了！单兵都能打赢超重型武器，这不跟打人家脸一样吗？唯行撤退的时候，用中距离导弹破坏了山体升降机的咬合面。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了。再这么下去，搞不好他们就得放弃那个秘密研究中心，全员撤离。那个中心人家建了多少年才成为现在的规模啊？光是道谦打报告，只怕不能善后了。麻烦着呢。”
大块儿酒劲儿上来，一拍桌子喊道：“大～，嗝，有个屁用？谁叫他们用破坏力那么强的武器追击唯行的？那还得说他们运气好～，打冲锋的是唯行。要是咱们２号能有块核电池！连坦克都能给他拆了。”
２号想了想：“如果弹药够足的话，可能xìng很高。但也很危险。”
唯思突然说道：“如果唯行在的话，他一定会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７３７６点头：“嗯，龙哥也是这么说的。”
３赞叹：“真是谁的孩子像谁啊。胆sè与信心齐飞！”
一直没说话的９５２７呵呵笑：“你们都喝多了，龙哥哪那么说了？当时我就在秘密中心的总控室，龙哥跟他们中心的总负责是这么说的：请你不要派巨型坦克追击我儿子！电锯在唯行心中的地位很特殊。他为了救电锯，极有可能会跟你们xìng命相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能不能请你就这么放他离开？”他学着应龙的腔调说话，让人身临其境一般。
９５２７接着说：“然后那个负责人说：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搞研发。我们搞的才是真正的军事科技。你准备好扫帚给你儿子收尸。这里也许能混进来，但是绝对别想混出去！然后龙哥说：唉～，不要以为大就一定会赢，能决定胜负的因素太多了。在我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唯行并不是普通的机器人。我不敢说结果一定是唯行获得胜利，但他如果有核电池在手，你的坦克未必能威胁到他。万一出现了大家不愿看到的后果，你真的能承担责任吗？然后，那负责人很肯定地说：那咱就试试看，要是你的机器人儿子赢了，电锯的机体就当是我弄丢了，责任我来背。要是你输了，这次基地里的损失，你就让老谭照价赔给我好了！”他学得唯妙唯肖，让人很有代入感。
唯行大惊问道：“爸爸你知道我们去偷电锯的头？”
应龙点头：“你们抢了人家的枪，强夺了电锯的肢体。搞得那么明显，人家当然早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之所没有派大队的士兵埋伏你们，那是因为有老谭出面调停。他说愿意承担电锯潜逃的责任，不会让他们因此受处分。至于前两家秘密中心的事，那是他们疏于防范，跟老谭没关系。所以，只有最后这一家要我们承担责任。老谭其实为我们父子担了好大的干系，压力巨大啊。”
第五章 父亲应有的态度
（） 唯行眼眶湿润：“老谭伯伯原来这么疼我。之前错怪他了，以后要对他更好些。他其实是个大好人呢。”
老谭略得意地说：“这算什么？小意思。要赔钱也是国安部和科技部去赔，不关我事。哪回行动结束不得写个报告啊，又不要命，怕什么。能帮上唯行的忙，这才让我高兴呢。”
大块儿问：“私放电锯一定很麻烦？”
老谭呵呵笑：“他们早就把电锯研究了个够。能仿的东西都仿了，其他东西技术水平不够，再留着电锯也还是做不出来。所以电锯留不留下都没大所谓。放了就放了，有啥大不了。要是为了电锯再跟Ｄ国人弄出外交纠纷，那就不值了。看得出来，法比安很在意电锯，这东西应该跟他颇有渊源。就当卖他个情面，增进友谊好了。谁叫咱们那么熟呢，对。”
大块儿接着问：“之前的事情都清楚了。只是，你们准备怎么对待冯轻扬呢？我担心他报复我们。”
老谭听了哈哈大笑：“不用担心。他现在捅了马蜂窝了，自身难保了。”
大块眼睛一亮：“怎么说？”
老谭用筷子狠狠插在一块儿炖肉上：“他动了屈老的心头肉，把屈老给惹毛了。你说他能好过吗？就算他还能保住职位，也别想像以前那样打着屈家女婿的旗号，到处呼风唤雨了。”
７３７５说：“王哥你有所不知。屈若为了父亲不肯救应龙的事，非常生屈老的气。应龙的事是国家机密，屈老也不可能跟屈若解释这些。所以父女俩一直闹矛盾。结果屈若为了不让冯轻扬再借娘家背景作恶，主动跟屈老脱离了父女关系。她还离家出走，连娘家也不回了。你说，屈老因为他丢了掌上明珠，能不恨他？据说当初屈若和冯轻扬的婚事，屈老也曾插手干预，不过没硬过屈若，倒底让他们成了。现在女儿结婚不到两年，又离了。这对于屈老这种老派人物来说，那就是家丑。这下什么帐也要算到姓冯的头上了。你是屈老，你还会给姓冯的机会翻身吗？”
大块儿用力揉揉脑袋：“且慢！你刚才说，屈老恨他。那为什么还要救他呢？让他直接去死不是更好？”
７３７４笑着解释：“姓冯的刚离婚就死了。人家不得说屈老对他下黑手啊？再说，以屈老的能力，让他活着，却永远没机会上升，不是更能让他生不如死？”
大块儿一个冷战：“当官儿的真是惹不起啊。咱们还是继续喝酒。不提他了。”
唯行问：“就是说，小若阿姨做的非常彻底，冯轻扬已经因此失去依靠了？怪不得他会突然雇保镖。那么，我不是可以每天都去打他一顿了？”唯行表情很兴奋。
应龙皱眉看着唯行。
唯行赶紧低下头来：“好。今天已经打过了。再说你也不是真的被他害死了，我不应该继续向他寻仇。”
应龙摇头：“对于他来说，我已经死了。你不恨他，事情就要穿帮了。为了掩盖我还活着的事实，你对他的憎恨态度必须始终保持一致。但你不要再对他使用暴力了。你是个好孩子，不该信奉暴力，那并不利于你智力的成长。我还是希望你能追求一些更美好的东西。”
唯行：“爸爸，我记住了。我会听你的话。”
应龙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去吃晚饭。很早以前，我就梦想着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同桌吃饭呢。”
跟爸爸一起吃饭！在电视剧里，这可是人类的父子常做的事。这提议让唯行很高兴。他摘下电线，紧跟在爸爸身旁，出了宿舍。
＊＊＊
鱼线望着天边的红霞，眉开眼笑。“龙哥真是好兄弟，他倒底没有骗我。”
尖刀不解：“我没听明白。”
鱼线得意地说：“其实龙哥在法**告诉过我，他不会死。只不过后来你们把事情弄得太真了，让我信了你们。我还一直恨他骗我呢。”
尖刀大惊：“我们全天候监视着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他当时在我手心写了九个字。”
“哪九个字？”
“我不会死。密。让他zì ；yóu。”
尖刀沉思了一下：“噢～，我明白了。他先告诉你他不会死，想让你别担心。又怕你声张，就写了‘密’字。怪不得他写字的时候，你会惊讶地看着他。他先说完这些，然后才叫你给唯行zì ；yóu，再也不用听命于人。唉呀呀，应龙真不听话，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私传这样的消息给你。”
鱼线坏笑起来：“所以我说龙哥的智慧不可小看啊。老爹你也不是对手，啊哈哈哈。”
尖刀也笑起来：“不对！以你的xìng格，既然收到过这样的消息，应该会在送别的时候提起，问他为什么说过却不遵守约定。可你怎么会没问呢？这不像你啊。要是你问了，只怕斯芬克斯那个老狐狸必定起疑心。那可就全毁了。”
“呵呵，当时我确实生气龙哥骗我。我以为他不忍看我难过，所以才撒谎来安慰我。送别的时候，我知道再说这些也已没意义，也就没提。嗯，还有，很久之前，我刚跟随龙哥工作的时候，龙哥就跟我约定过：凡是他提到过‘机密’的内容，死都不要跟外人提起！因为这是我们之间的誓言，所以我一定会遵守。我只是听了他的话。啊～～，他可以去黑所有的人，但却永远为我留下一个后门儿。这才叫好兄弟！龙哥！我爱你！”
尖刀叹道：“儿子，你真是长大了。你竟然开始懂得守秘密了。你又一次让我惊讶了。”接着却摆出一副坏笑表情问道：“既然你龙哥说这是你们的机密，那你为什么要透露给我？你是想告诉我，你拿我当自己人喽？”
鱼线笑而不语。
尖刀一拍手：“好！既然儿子你这么看得起老子，老子也给你说一个机密的事情，当是回报你好了。”
鱼线一惊：“我！老爹你们倒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尖刀嘻笑地说：“当初两大部开会，是我极力主张不告诉你真相的。”
鱼线一笑：“切～，这有什么，我早猜到了。龙哥一定信任我。老谭伯伯犯不着得罪我。除了你会这么主张，没别人了。”
“呵呵，那么你有没有猜到，是我主张：无论谁，怎么样欺负你，都不要给予你任何帮助和支援，一切让这臭小子自己解决。就算扔进监狱都无所谓！”
鱼线腾地坐直身子，怒目而视：“什么？”
尖刀笑起来：“本来我想说的正好相反。我想让两大部，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暗中给你支援。可是应龙说了一句话，让我立时就改了主意。”
＊＊＊
大块儿喝得有些头晕，正在诉苦：“你不知道哇。我们被张受涵那老小子一帮人欺负的，好憋屈啊。”
同样喝得头晕的７３７５，搂着大块儿的膀子：“王哥，我每天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你们遭的罪我全都清楚啊。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我肯定第一个掏枪，替你崩了那帮王八蛋。可是尖刀哥有言在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我们给鱼线这边任何的暗中支援。一切都得让你们自己解决。”
大块儿还没说话，７３７４歪着头说：“刀哥本来想叫你们暗中支援的，他说给我听过。还不是龙哥说了一句话，让他改了主意？”
大块儿：“应龙总是让人意外啊。应龙说什么了？”
９５２７说：“当时远程会议讨论对策，上面问龙哥，唯行会不会因为连续的恶劣遭遇，而产生心理方面的负面影响，比如再次暴走什么的。龙哥说：让他经历，只有受得起挫折，才有机会成长。然后刀哥就……”
老谭大着舌头接口：“小刀就拍～案而起，大叫：说～的好！这才是身为父亲应有的态度！对于我儿子也是一样。无论谁，怎么样欺负他，你们都不要给予他任何帮助和支援，一切都让这臭小子自己解决。他不是犯法了吗？不用客气，直接把他扔进监狱就好了！”
大块儿赞叹道：“线儿他爹果然带种！也是一条好汉。很豪气啊。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老谭拍案大笑起来：“大块儿你上当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哭得眼泪嚓的。谁都知道他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