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杨五郎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只见杨二柱话才说完、他就一脸期望的补了句:“大伯,小五也想和大伯、大伯娘还有哥哥们一起去住大屋子,您会带上小五吧?”
杨二柱和杨五郎的话让杨大柱先是一怔,随后想都没想十分爽快的答道:“这有什么困难的?那房子本就大、屋子也多,我本就打算让你们一家也一起住过去,总不能我这个当大哥的住上了大房子,却让弟弟、弟妹和侄子们继续挤在船上吧?”
杨大柱这番爽快的话语让方氏和杨五郎顿时喜上眉梢,而杨二柱听了后却是感动大过于欣喜,只见他又是羞愧又是感激的说道:“大哥,谢谢你!”
“兄弟间谈什么谢?”
杨大柱笑着拍了杨二柱的肩膀一下,体贴的说道:“好了,你们快回去整理船上的物事吧,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搬家了。”
方氏一听明天就可以搬家当下就双眼放光,边笑嘻嘻的同杨大柱说了几句客套话儿,边拉住杨二柱和杨五郎往家里赶,看样子是急着去收拾物事了。
可这方氏高兴了、刘氏心里却不痛快了,毕竟刘氏早就不想和方氏这个自私自利的弟媳当邻居了……
但刘氏知道杨大柱一直不愿意分家,且他一直是个十分重兄弟之情的人、有机也一定会提携自个儿唯一的亲兄弟的,更是知道就算先前自己反对给屋给杨二柱一家住、杨大柱也依旧会坚持答应。
所以刘氏先前才会一句话也没说、任凭杨大柱把这事给应下了,当然刘氏没出声反对有一方面是因为她只讨厌方氏一人、并不讨老实过头的杨二柱。只是刘氏先前没出声反对、并不代表她不会因此事和杨大柱闹不愉快,所以杨二柱一家一走、刘氏的脸就马上沉了下来,也不搭理同她说话的杨大柱、径直拉着鱼儿气哼哼的转到了船尾。
鱼儿见刘氏心里不痛快,便主动替她捏肩捶背,一边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抚刘氏一边小声的问道:“阿母,您是不是不乐意把屋子分给叔叔他们一家住?您要是不乐意咱就去同阿爹说说,兴许我们大家都不同意阿爹也不得不改变主意。”
第三十九章 喜迁新居
刘氏一听鱼儿这话,当下想都没想就应道:“你别看平日里都是阿母像母夜叉似的欺负你阿爹,我们俩人要真是拧起来、你阿爹可是比阿母拧多了!以你阿爹那臭脾气,就算我们全家人都反对、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毕竟你阿爹一直都盼望着你叔叔日子能过好,只有他日子过好了、你阿爹这个做兄长的才能放心……”
鱼儿又何曾不知道杨大柱是个耿直、心底善良但有时却又比牛还倔的人?
所以鱼儿才会故意说出反话,让刘氏反过来向她分析杨大柱的性格,这刘氏一把杨大柱的性格分析透了,很快就无奈的叹了口气:“哎,算了,我也不同你阿爹赌气了,要是他不是这么重情义的实在人,我当时也不会嫁给他了。”
鱼儿见刘氏想开了心里才偷偷的松了口气,刻意拣了句好话说道:“阿母您别不用太不开心,这屋子咱说好了是借给叔叔一家住,待哥哥们娶了媳妇儿、生了娃,我们自家人屋子不够住了、叔叔他们一家自然也就要把借住的屋子还回来了。”
“哎,阿母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你婶娘是个极难缠又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人,阿母是怕她将来赖在我们给她住的几间屋子里不走,”刘氏说着顿了顿,随后还是埋怨了杨大柱一句:“你阿爹也真是的,都不和我商量一声就应下了此事!”
刘氏心里的忧虑鱼儿也都知道,但鱼儿同时也十分了解杨大柱的性子,于是只能满是无奈的跟着叹了句:“就是阿爹事先同我们商量了,最后他也会坚持把屋子给叔叔一家住的,谁让阿爹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兄长呢?”
刘氏见鱼儿也跟着感叹、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担心方氏以后占着房子不走,连忙悄声说道:“阿妹你别担心,若是日后分家你婶娘她还赖着不走,我自有法子收拾她!定不能再让她占我们的便宜!她要是能把贪别人便宜的心思用在正道上,指不上比我们家还早住上大房子呢!”
鱼儿见刘氏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也就不再追问,心想既然刘氏有把握让方氏以后不赖在自个儿家里,也就不在此事上多说、而是转了话题逗刘氏开心,而有了鱼儿的乖巧相伴后,刘氏慢慢的心里也没再那么气杨大柱了。
第二天杨大柱和杨二柱破例没出海打渔,一家人开始欢欢喜喜的把收拾好的大小物件往船下搬。当然因时间有些紧,所以搬的同时鱼儿和刘氏、杨七娘还在忙着收拾和打包,而岸边除了杨家的几个小子外、小栓子和李二妞也都前来帮着把物事用手推车拉到新家去。
大家伙儿从早到晚、一直忙了一整天才把两条船上的物事都搬到新家去,搬完后大家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没力气再收拾新家了,于是一家人简单的吃了晚饭后,便先草草的在地上铺了草席被褥对付了一夜,第二天草草吃过早饭后马上就开始收拾新家。
这小岞村的农家院子大多是建得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鱼儿他们的新家也不例外,是个方方正正、整体呈“回”字形的大院子。
乡下的院子也没城里那些几进几出的院子那么讲究,简单来说就是四周一圈都建了屋子、中间留了块方形的空地。这屋子自是住人用的,而中间的块空地左边放着几口蓄水的大水缸,右边放着一排腌制物事的陶罐子,余下的地方则用来平日里晒谷子等物事。
杨大柱边带着一家人参观这座大院子,边顺道把屋子分给大家伙儿住。首先他们走进了“回”字最底下那一排、中央那间宽敞明亮的堂屋里,只见屋里最里头那面墙上挂着一副八仙过海图,画下摆着一张长案子、案上摆着一些不大值钱的花瓶和器皿。
案子前放着一张黑色的方桌,方桌左右各放着一张靠椅,与左右靠椅垂直的两排则放着一溜靠椅,这摆设要比一般的农家小院里的堂屋要讲究许多,想来这骆家的主人原先应该有点身份、这间堂屋则是他接见客人的地方。
这正中间的堂屋左右各连着一间宽敞的屋子,这左右两间屋子都分里间和外间,看屋里的摆设和格局,这里间应该是睡人的、外间则堆放着一些较为贵重的杂物。这左右两间大屋子、东边的杨大柱夫妇住了进去,西边那一间方氏倒是十分眼馋,但杨大柱却分给杨老爷子住。
这么一安排、“回”字底下那一排两间大屋就住满了,紧接着杨大柱开始安排“回”字左右那两排那一溜屋子。
这左右各有六间稍微小一些的屋子,因杨大柱夫妇住着东边的大屋子,因此鱼儿几兄妹便依次住进了左边那排屋子里,六个人、一人一间正好,最贴着杨大柱夫妇房间的是杨七娘、之后才是鱼儿,几个小子也是按照辈分依次住在鱼儿后面那几间屋子里。
右边剩下的六间屋子,紧挨着杨老爷子那间屋子稍微宽敞些、杨大柱已让杨二柱夫妇住了进去,而杨二郎和杨五郎则住在第二、三间屋子里。
这人都住满了、右边却还剩下的三间屋子,于是其中一间被用来做厨房、一间用来做让孩子们读书写字的书房,剩下的一间则用来做仓库放些粮食、农具和渔具等杂物。
这样安排下来后,就只剩下紧靠着大门左右各两间的屋子了,这几间屋子因最靠着外头又紧挨着大门,所以以前东边的两间骆家是用来给家里的长工住的,西边的两间则是猪圈和茅厕……
这杨家眼下还没钱养猪和请长工,因此除了茅厕外,其余三间屋子只能暂时空着。
这各自住的屋子都分好后,大家伙儿便各自开始收拾自个儿的屋子,把从船上搬过来的物事一一对应着放好摆正,再把各自屋里缺些什么物事一一记下……
虽然骆家走得匆忙、把家里的家具和一些不值钱的摆设都留给了杨家,但杨家一家人搬进去后,还是要再添置一些家具和日用品才是,毕竟以前他们一大家子蜗居在船上,因地方小很多物事都省了没买,眼下地方宽敞了自是要一一添置了。
而这些零零散散的物事添置齐了后、一大家子都舒舒服服的住下了后,杨大柱便把自家原先那条旧船给卖了,随后再添了些银子买了条大一些的新船。而相对比较新的那条船,杨大柱也花了点银子修补了下。
这些七七八八、零零散散的花销合在一起也花了不少的银子,于是先前那典当珍珠的银子最终只剩下不到三百两银子。
而杨家才刚刚搬了新家,上州府参加科举考试的杨大郎也托人带来了好消息,说他已顺利通过州试考上了举人……这对杨家来说可谓是双喜临门!
鱼儿一家得知这个消息后,自是立马就烧香拜祖、将这个喜讯告知杨家的列祖列宗,刘氏更是走街串巷的同邻里乡亲宣布这个好消息。而杨大柱则特意到城里买了一挂长长的大红鞭炮,在杨家的新居外热热闹闹的放了一回鞭炮、庆贺杨大郎考上举人!
但这杨大郎虽然考上了举人、却没能马上动身回乡同家人共享喜悦,而是在捎回来的书信里写明他暂时不能回乡,想留在州府同同窗好友一起苦读,好省去回乡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多些时日准备接下来的省试。
看完杨大郎的信、再听杨四郎做了解说后,鱼儿才知道原来州试取中的考生,将于冬季集中到东京尚书省礼部参加省试。杨四郎还说这些考生都被称为“举人”或“贡生”,因此以后大家伙儿都要尊称杨大郎为“杨举人”了。
而这参加完秋闱已然快要入冬了,所以杨大郎所剩的时日并不是很宽裕,因此他才会提出留在州府苦读,读到时候差不多了便直接上路前往东京参加省试。而因为杨大郎必须在冬末赶到东京、在春初时参加省试,所以这中间隔着的春节杨大郎也就不能在家里过了。
这杨大郎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所做的决定也都是为了日后能高中,因此杨家人自是都十分谅解他、也同意他别回家过年留在州府苦读。
但刘氏却还是心疼杨大郎孤身一人留在外地过年,于是便将家里剩下的三百两银子取了大半、托人和家书一起送去给杨大郎。
这两百多两银子既是杨大郎在外这几个月的伙食费、也是他动身上京的路费。刘氏也是担心杨大郎到了东京后还要花钱打点些什么,所以才会把家里的剩银大多都给杨大郎捎去,只留下为数不多的银子应付随后到来的年关,反正往年没钱时他们一家人也照样过年。
第四十章 杨大郎高中
且先不说鱼儿他们如何过年,只说杨大郎接到家书和那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银两后,心里十分感动、更是越发牵挂起远在小岞村的亲人。刘氏的心意杨四郎自是写在了信中,杨大郎看了后对自己也更加严格、夜夜都挑灯苦读,就连大年三十那一晚也没分毫松懈,一心一意的想一举再通过省试、才能不辜负家人的那番心意。
这年一过完,杨大郎就和几位同窗一起结伴上京,很快就在春初赶到了东京。安置妥当后就去查看礼部张贴出来的公告,于公告上指定的日子前往贡院(考场)参加礼部举行的省试。
而杨大郎早在抵达东京得知开考之日后,便已托人送信回家、告知家人自己一路平安,眼下已抵达东京准备参加省试。
鱼儿看了杨大郎的信后自是替他感到高兴,同时也对杨大郎十分有信心、相信他最终一定能通过省试最后得以参加殿试,毕竟这十多年来杨大郎的勤奋刻苦鱼儿都一一看在眼里,而上天始终不会亏待勤奋刻苦的人。
倒是刘氏这个慈母关心则乱,接到杨大郎的信后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沉稳,总是忍不住担忧杨大郎到了东京那种大都城,会不会因无权、无势、无钱而吃亏受苦,更是担心杨大郎没太多的银两打点关系,最终即使通过省试也可能被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给挤下来。
对于这一点鱼儿倒是不怎么担心,且还把一早就打听来的省试考试规则说给刘氏听:“阿母,您放心,这州试兴许还会有人靠着关系徇私舞弊通过,但这省试可就不是有关系的人就能通过的!”
“我听村里的老秀才说,这省试靠的是真本事,那些纨绔子弟即便再有关系一进贡院加省试、这些关系都是行不通的!”
刘氏听了一脸欣喜的追问道:“真的?阿妹你快仔细同阿母讲讲,别让阿母日日都替你大哥操心的吃不下、睡不着。”
鱼儿闻言赶忙把自个儿知道的科举制度都说了出来:“阿母,咱村子里那位老秀才说,这省试的主考官是由官家(皇帝)亲自任命的,省试的试卷要先糊名、誊录,再弥封用印,然后才送给考官评阅……”
“也就是说哪张试卷是哪个考生作答的,主考官一概不知,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试卷上的内容来评阅,”鱼儿顿了顿,见刘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后才接着说道:“而且对于第一次评定的成绩也要密封起来,随后进行第二次评阅,最后根据几次的评阅确定出试卷的正式成绩来。”
鱼儿当初了解到北宋的科举制度后,可是大大的佩服了想出这个制度的人一把,至少这样三番两次的糊名密封批阅,已经最大限度的杜绝了误判、误批,考生得知成绩后也就少了核对试题查分这么一个麻烦,毕竟这分数是不同考官反复批阅出来的。
而刘氏听了鱼儿的介绍后仔细的想了一会儿,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难题:“那万一这一次参加省试的举人、都同你大哥一样是有真材实料的,那又该怎么办?”
鱼儿闻言笑着出言安慰刘氏:“阿母您大可放心、这事儿我早问过老秀才了,老秀才说由于参加礼部省试的举人不断增加,宋太宗以后,礼部省试录取的名额也相应扩大,每次至少要有四百名左右……”
“只要大哥他有真才实学,这四百名里头他一定能占上一份,”鱼儿见刘氏依旧忧心忡忡,便改而冲她撒娇道:“阿母,您怎一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大哥他可是一点都不比别人差,我们要对他有信心!阿母您先前不是担心大哥连州试都通过不了吗?眼下大哥不是已经顺利通过州试、并到东京参加省试了?”
鱼儿这么一说,刘氏马上重新对杨大郎有了信心,重重的点头说道:“阿妹你说的对,我们家大郎是有真本事的举人!一定能顺利通过省试、接着参加殿试!”
事实证明鱼儿并不是盲目的相信杨大郎的,不久之后、杨大郎便从东京捎来了好消息,说他凭借着多年来的苦读、顺顺利利的通过了省试,很快就要参加由官家亲自主持的殿试了。
鱼儿一家接到这个消息后自是十分欣喜、整个院子里也都喜气洋洋,刘氏见杨大郎果然如鱼儿所说的那般顺利通过了省试、心里也对他更加有信心,更是立马就拉着鱼儿让她前去打听和殿试有关的种种规矩。
鱼儿知道杨大郎通过省试后,刘氏必会急着想知道殿试容不容易通过,因此鱼儿早就将和殿试有关的规矩都打探清楚了,刘氏一发问她就细细的解说起来……
话说这北宋的科举制度,较之前面的几个朝代可以说有了巨大的突破和发展!鱼儿没穿越前看过一些后世人对北宋科举制度的点评,深知这赵匡胤吹嘘举行殿试是为了避免官僚贵族舞权作弊,实际上还有更深刻的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可以避免唐代以来、主考官和考生之间形成的“恩师”与“门生”的特殊关系,也正是为了避免这种特殊关系,北宋的科举制度中才会多了“殿试”这一关。
况且由官家亲自主持殿试,使录取的考生只能向官家感恩戴德了,这对于加强君主专制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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