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劫二部曲之天本无情- 第2部分

　　章杰見他似乎有些動搖，又再道：「這老太婆又不是你的什麼人，就當洠б姷竭@事，走吧。」夏宇浩說話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又語無倫次，只見他用手指比著自己的眼睛，又指指章杰的眼睛，道：「這事我明明看得一清二楚，如何當作洠б娺^？你的眼睛有問睿�，要看大夫。」

　　章杰見又氣又急，連連搖頭，道：「你瘋了。」夏宇浩卻一臉開心地回道：「我洠ё恚�哈哈。」

　　章杰見他不聽勸告，轉過來對李雪萍道：「大妹子，你來跟他說，這小子醉糊塗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洠�想到李雪萍一開口，不是規勸，而是火上加油，說道：「夏宇浩說得對，我們不能讓他們欺負老人家，既然給我們見到，就不能袖手旁觀。」

　　章杰這下子傻了，壓著聲音激動道：「喂，李妹子，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剛你不是還說別管閒事？」李雪萍臉上散發著一種慈祥的光輝，道：「我剛洠Э吹绞且粋�老太太，現在既然見到，就不能見死不救。」章杰一臉悻然，道：「好好好，你們都見死有救，就我是個混蛋，救死不救。」

　　「章老哥，你不是混蛋，你是笨蛋。」夏宇浩笑得很開心。

　　章杰的臉都氣紫了，道：「我…好…我不管你們，讓你們去自討苦吃，這事別把我扯進去，我還想要多活個幾年。」說完把頭一轉，不看兩人，也不移步離去。夏宇浩和李雪萍兩人一起看著他，夏宇浩見他不動，遂道：「你怎麼不走？」章杰頭不回，背對著兩人道：「我走了，你們兩個被人打死怎麼辦？」夏宇浩和李雪萍相視一笑，知他嘴上說歸說，心裡還是非常關心，遂不再管他，回身注意空地上的情況。

　　寂靜中耄Ъs聽見曹老闆用著威逼的語氣對老婦人說道：「徐夫人，何苦把事情搞成這樣？只要你把那枺�西交出來，今天這事就到此為止，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老婦人甚為剛硬，對曹老闆的話一點也不買帳，只聽她先冷哼一聲，跟著低頭看著地上三人，語氣突變，哀傷冰冷的回道：「死又如何？我兒、孫均已命喪你手，我一人獨活於世又有何趣？」

　　曹老闆臉上敚С鍪�分遺憾的表情，道：「他們死都死了，犯不著連你也送上性命。你把枺�西交給我，我即刻放你走，還奉送你二十兩黃金，足夠你渡過殘生。」徐老夫人臉色一緊，喝道：「曹乾，你要我說多少次，那枺�西不在我身上，你就算逼死我，我也拿不出來。」

　　曹老闆道：「我不想殺你，是看在你死去的老公份上，好歹我和他曾經是朋友。唉，你這麼不識好歹，不知感恩圖報，真教我為難。」徐老夫人道：「你不必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先夫是何人所殺？你我心裡都很清楚。」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我殺的囉？那好，既然你都這麼铡畷�我了，我也不用再多費唇舌，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被人铡畷�。」曹老闆說完這句話，側頭對其他幾個大漢道：「徐夫人敬酒不吃，就算了，你們請她回府去，再來分說，切記不可傷她性命，要留活口，知道嗎？」

　　「遵命。」四名大漢緊握武器，面目猙獰的從三個方向包夾徐老夫人。她佝僂的身影被幾人重重圍住，感覺真像是一隻在暴風雨中飛行的小蟲，隨時隨地都會被無情的風雨摧殘在地。

　　夏宇浩見老婦人危在旦夕，便道：「我得出去幫忙。」章杰聽到立刻回身，猛摚е�手，還在想辦法阻止：「別急，我們再看一下，再看一下。」

　　「還看？再看老婆婆就要被他們給活活打死啦。」夏宇浩大步走出，不過步履蹣跚，在林中被雜枝絆倒，正面著地，跌出一個狗吃屎式。李雪萍看到他摔倒，「噯喲」叫出聲。章杰跑上去扶他，嘴裡叨念道：「真麻煩，走路都走不穩，還要去打抱不平，受不了你。」

　　夏宇浩爬起身來，拍打著臉上和身上的雪，回頭對章杰道：「我去跟他們說說道理，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匆匆奔出樹林，搶在四名大漢出手前，大叫道：「住手，住手。」章杰和李雪萍哪裡還能再躲著？忙跟在他後面一起走出躲避的樹林。章杰低著頭，但眼觀四面，一踩進空地便看清楚所有的情況；李雪萍抬頭挺胸，表情理直氣壯，卻連他們手上有刀洠У抖紱＇注意。

　　四名大漢和曹老闆都料不到，這個時候會有人忽然從樹林中冒出，全都意外的停下動作，一齊望向夏宇浩等三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原先的工作？曹老闆極為意外，忙定眼看清楚來人，一陣子後，大感意外地道：「夏大夫？章杰？你們兩個人做什麼？」

　　章杰立刻彎腰哈背，臉帶笑容，回答道：「曹老闆你好啊，今天晚上的月亮可真圓，是不是？」那模樣可像是在問候隔壁的鄰居吃飯了洠А２芾祥洸活I他這情，語氣凶惡地大聲問道：「誰他媽的問你月亮了？我剛才是問，你們三個在這裡做什麼？」

　　章杰表情仍然客氣，搓著手又說道：「哦，月亮…曹老問你先稍安勿燥，這事跟月亮很有關係，是這樣的…今兒晚上我看月亮這麼圓，所以呢，就找夏大夫一起到李小妹家的麵館子裡喝點小酒，順便下兩盤棋，洠�想到夏大夫今兒個興緻特別好，多喝了幾杯…你也知道這種冷天氣，一喝多嘛，就憋不住，回家還得走個老半天，所以只好找個好地方撒尿…順便賞一下月亮。」章杰回身指指樹林，道：「就在那。」

　　曹老闆聽他枺�拉西扯，敚�明是在搗蛋，有些火氣上頭，更大聲地斥問道：「少跟老子裝傻，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章杰搓手搓得比剛才更響，一臉卑微小人物模樣，道：「當然是賞月囉，還有撒尿，對對，撒尿。我們在外邊撒完了尿，夏大夫說好久洠�聽到曹老闆的消息了，不知道您老現在怎麼樣？洠�想到一轉身，就看到曹老闆你們在這裡聊天，所以過來和您打聲招呼，打完招呼我們就走了。」章杰對曹老闆的態度相當客氣，說完還對其他四人打恭作揖：「你們好，你們好。」

　　夏宇浩完全不理會努力裝瘋賣傻幫忙打圓場的章杰，只自顧自的對曹老闆說道：「曹老闆，這世上有三件事情不可以做，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他說話的口氣很不客氣，聽起來有點像在訓斥不聽話的小孩子。

　　曹老闆撫鬚抬頭，神色高傲地斜眼看著夏宇浩，道：「哦？這真奇了，我倒想聽聽看，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是我曹乾不能做的？」夏宇浩即刻扳起自己的手指，數道：「一，不可以欺負老人家；二，不可以欺負小孩子；三，不可以欺負女子婦人，就這三樣。」曹老闆臉色十分難看，不過他是個既自大又陰險的人，此時不怒反笑，問道：「為什麼？」夏宇浩道：「因為你是個男人，男人就不能做這三件事！除非你不是男人。」他說這幾句話時還有些口齒不清，聽起來就像是在說醉話。章杰在一旁替夏宇浩捏一把冷汗，心想他這話挑釁意味太重，想不惹毛曹老闆都不可能。

　　果然不出所料，曹老闆還洠�來得及發火，一名手裡有刀的大漢已經走出一步，滿臉凶狠的用刀鋒指著夏宇浩的臉，喝道：「混小子放肆！你在說什麼醉話？還不趕快給我滾！不然老子可就要對你不客氣了！」夏宇浩兩眼歪斜地盯著他的刀在面前晃來晃去，居然不害怕，反而再次激怒幾人，道：「要怕你們不客氣，我就不會站在這裡，即然站在這裡，就不怕你們不客氣！你們不放這位老太太走，我就不會離開，要我離開，就放她走。」那大漢氣得很，想上前就把夏宇浩給砍翻，不過曹老闆洠С雎暎�他也不便出手，回過頭等候曹老闆下令，情勢一樱�即發。

第一章　俠義心膽真勇無懼（三）
曹老闆心機深沉，抑且見多識廣，顧懀ё匀灰捕啵�見夏宇浩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反倒怕他真有什麼懀�仗，於是冷冷的對章杰道：「章杰，夏大夫喝醉了，你把他帶走。凡事踩寬著點，多交朋友，少掛樁，別多喝兩杯酒便到處借酒裝瘋。」章杰連說幾聲「是，是，是」唯唯諾諾道：「曹老闆您說的是，我剛也是這麼對他說的，夏老弟的人品不錯，酒品還不行。」他像在管貪玩的小弟弟般伸手去拉夏宇浩，道：「曹老闆叫我們回家，走，走，走，回家睡大頭覺去，天這麼冷的，在外邊兒看月亮吹冷風，好玩嗎？真是！」夏宇浩不聽他的話，一甩便把他的手甩開，道：「我不回去，除非他們放走老太太。」

　　曹老闆已給盡面子，但夏宇浩仍然三番兩次阻撓，再也忍耐不住，眼睛邪惡地玻С梢痪�，不客氣道：「你們兩個再在這裡搗亂，壞我好事，就別怪我姓曹的心狠手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我會讓你們兩個以後生不如死。」夏宇浩右手亂摚б蝗Γ�道：「嘿，生不如死？這麼厲害？我就不信你能拿我如何。」曹老闆一次威茫�不成，口氣更惡，道：「夏宇浩，你在南昌府這麼多年，難道不知我是誰？」他嘴上在說話，心裡已經決定除掉這個程咬金。夏宇浩還是不害怕他的威逼，又是令人大出意外地道：「你別以為你有點靠山就把自己當成是皇帝老子，我偏不信這個邪，看看你是不是能把我吃掉？」這麼說話，根本是在找麻煩了，章杰在旁倒吸一口涼氣，心道：「完了，這下子可不能善罷。」

　　曹老闆本就是量小之人，又最恨別人說他只是靠著逡滦l的叔叔狐假虎威，夏宇浩在在都犯著他的忌諱，他是必殺夏宇浩而後快了。先聽他冷笑一聲，接著對旁邊的手下說：「等等再處理徐老太，先把這個混小子的瓢給我摘掉。」

　　章杰一聽，立刻挺身走出一步，道：「曹老闆，你不是真的要摘他瓢吧？夏大夫只是喝多了，誰喝多了不會亂說兩句？犯不著趕盡殺絕，是吧？」他眼中突然精光流轉，與之前卑躬曲膝的模樣截然不同。曹老闆聽他懂得這句江湖黑話，心裡犯疑，即刻便問道：「原來是個老跳板兒，靠哪條水的？怎麼稱呼你枺�家？」章杰臉色一下子又變得像是很不好意思，客氣的回道：「我從小洠У鶝＇娘四處為家，自然不小心跟著壞朋友淌過這麼幾天，算不上什麼老跳板兒，也洠�什麼枺�家。」

　　曹老闆上下打量他一陣，見他處處表現得卑下微賤，眼中神彩卻是耄щ＇若現，突然覺得章杰這個人表裡出入甚大，實有些深不可測，他不知章杰的底，為不惹到其他道上的人，只好道：「好，我給你面子，不管你是不是老跳板兒，我今日只殺他，不殺你，以後你只要自愛一點，離開南昌，我也不會派人找你麻煩，你讓開吧。」他覺得他自己雄霸南昌，向來殺剮由己，此時放章杰一條生路，已經是大大罔開一面。章杰突然「嘿，嘿，嘿，嘿」笑起，口氣帶著嘲笑之意，道：「曹老闆吶，你當我章杰是什麼人？我和夏大夫兩個人是好兄弟，你要在我面前殺我兄弟，我怎麼能坐視不理？還要我一個人逃命，那不是把我當成不顧義氣的下三爛？」

　　曹老闆見兩人始終不肯退讓，又開始懷疑起他們是不是想黑吃黑？忙向樹林外左右瞧一陣，見洠в腥寺穹�，才放下心來再試探道：「你們該不是合字上的朋友，想喝我們端來的水吧？」

　　章杰打了一個哈欠，回道：「那倒不是，喝酒我就開心，喝你端的水就洠�太大興趣。你和老太太的事我可以當洠Э匆姡�但夏大夫的事我就不能不理，你放過他，我走。」

　　曹老闆看看夏宇浩，見他歪歪的站著，似乎仍在醉中，再看看章杰，忽明忽暗的眼神卻看不出深湥�反正自己已經下定殺夏宇浩的決心，是不是現在下手也不重要，何況今晚尚有其他重要事情要辦，為免另生枝節，便道：「好吧，就給你一個面子，你把他帶走，以後別在我面前出現。」曹老闆願意暫退一步，章杰心裡也舒了一口氣，忙去拉夏宇浩的手，低聲道：「走吧。」

　　夏宇浩看一眼章杰，又看一眼曹老闆，道：「你們說完了啊。」章杰道：「是啊，說完了，我們趕快回去。」夏宇浩「哦」一聲，舉起手比著徐老夫人，道：「那老太太是不是也跟我們一起走？」

　　曹老闆這一下子可再也按捺不住，雙眼往外一瞪，大喝一聲：「夏宇浩，你簡直欺人太甚！」對旁邊的四名大漢道：「他不肯走最好，把他們三個人一起給我殺掉，省得在這裡礙事。」那四名大漢早磨拳擦掌半天，聽到曹老闆下令，立刻齊聲道是，訓練有素地自動分成兩組　，兩人往夏宇浩處逼近，兩人準備去鬥章杰。火把光線明滅不定，映射在刀身上的光影，有如劊子手行刑前灑在刀上的水珠，是生與死的臨界，令人驚心動魄。

　　四名大漢一步步壓逼，章杰護住夏宇浩，雙拳敚г谏砬埃瑑赡_一前一後微彎站立，全身柔軟放鬆，有如一團綿絮。圍攻他的兩名大漢互使一個眼色，一左一右同時摚У犊诚拢�章杰口裡叫聲「好」，不退反進，欺身向前，他出手也真快，全見不到他如何出手，便已搭上其中一人的手腕，跟著一帶一引，剛好與另一人的刀相交。章杰擔心夏宇浩和李雪萍的安危，一邊拆招一邊叫道：「你們快跑！」

　　夏宇浩不肯逃跑，反而從章杰身後往旁一閃，不讓章杰擋在身前。章杰面向四名大漢，不知夏宇浩站在何處，耳邊卻聽到「倏」的一下尖銳風聲掠過，跟著一名大漢「噯喲」大叫一聲，雙手抱住一條小腿，撲倒在地。章杰忙回頭一看，見到夏宇浩手上拿著一個彈弓，一臉笑玻Р＇，說道：「條口」。

　　章杰楞一下，但不敢多望他，馬上轉回頭面向其他三名大漢，一邊側臉問夏宇浩道：「什麼條口？」夏宇浩輕鬆的說道：「這就是條口。」章杰再次聽見彈丸破風聲音飛過，另一名大漢便像剛撲倒在地的大漢一樣，應聲而倒。原來夏宇浩彈弓並非隨便射出，而是射中兩人的「條口穴」。「條口穴」位在人小腿前外側正中央，主控下肢行動，若被擊中，輕則小腿麻痺，重則立刻失去知覺，無法行走。夏宇浩發射彈弓的手法奇特，擊中穴道之後力道直滲透入穴道最深處，兩大漢均只感覺小腿前微微一痛，似被蚊蟲叮咬，但整條小腿立時全無知覺，逐漸向大腿漫延，猶如斬斷一腿。兩人從未遇過此情形，中彈之後都驚訝而叫：「什麼妖法？」心裡是又懼又怕。兩人低頭檢視，見到地上小小一顆鐵丸，不過比紅豆略大，順手拿起，恐怕尚不足一錢重量，然而夏宇浩手法實在奇特，這小小彈丸傷人之後，即便是用力按摩拍打，也絲毫不見恢復。

　　章杰本來十分擔心，這會兒見到他這精準絕妙的彈弓神技，才放下大半的心，罵道：「他媽的，會打架也不先說一聲，害我操心半天。」話才說完，兩名未被制住的大漢已齊提刀往他攻去。三人枺�晃西晃，擋住夏宇浩射彈，這一來夏宇浩不好出手，深怕一不小心彈丸打中章杰，那可不妙，只好退開，手握彈弓，靜靜觀鬥，伺機而動。

　　章杰和兩個大漢很快便鬥成一團，他以一雙肉掌，在兩柄刀中翻飛，卻絲毫不馬虎，和他平時不太正經，整日裝瘋賣傻的模樣，判若兩人。夏宇浩有時點頭，有時搖頭，看得甚是緊張。李雪萍則趁這機會跑到老太太的身邊，催他道：「老夫人，你快點走吧。」

　　徐老夫人洠в袆幼鳎瑴D涼的微微一笑，搖頭道：「家破人亡，老身一人又有何處可去？」李雪萍低頭看去，地上已死者年紀最大的約五十歲上下，最年輕者尚未弱冠，這情景也讓天性善良的李雪萍哀傷不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