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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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流-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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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不容易?”李佑拍着胸脯,信口说道:“等过几日我把邓州府第收拾清楚了,把妹妹接来住些日子便是。她呀,性子野。虽是出生在长安,可是每年能在长安呆上三五个月就不错了,多半的时日就在并州舅舅那里渡过。在那边,她自由啊,舅舅哪会管她?还不是由得她上了天。现在,舅舅也跟随我一并到邓州来为官了,玲儿必然会喜欢这里。”
  “啊?”秦慕白愣了一愣,心道:我不过是随口说一句,你真要把人弄来?想念是想念,可是这小姑奶奶太难伺候了。再者说了,皇帝未必会让她离京呀,怎么说,我与她也没有正式宣布婚约,此前她与房家的婚变闹剧,余波仍在。
  李恪仿佛是看穿了秦慕白的心思,接过话来说道:“五弟,接高阳来邓州一事,不忙急。眼下我们刚刚击破了水鬼一党,但余孽尚未肃清。谁能保证,他们下一回要绑架的不是初来乍到的高阳?这伙人狗胆包天,连我的王妃可都敢下手。”
  “咦?也是!”李佑也省了一省神,“既然还有余险,那就过段日子再说吧!再者,让玲儿在宫里多陪陪母妃也不错。哎!母妃,她太凄苦了!我想起就心酸,偏又爱莫能助,改变不了什么。”
  秦慕白的脑海里,也浮出阴妃娘娘那张倾城容颜与如雪的发丝,微叹了一声,静默不语。
  李佑,年不过十八,多动,精力旺盛,屁股仿佛都是尖的,压根儿坐不住。和秦慕白李恪聊了一阵,他就从坐榻上跳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三哥,何时开宴?吃了我们好去耍啊!”
  “你饿了?那便开宴吧!”李恪笑,吩咐下人开摆了宴席,专程招待齐王李佑,刺史府长史权万纪等官佐,也一并上席作陪。
  李佑非得把秦慕白拉得和他一起,坐在了同席上座,暗语道:“慕白,咱们也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你和长孙涣闹得很僵,他因此还被踢出百骑做了一个长安看门的,长孙无忌那厮定然是恨上你了。这厮历来最为忌惮我们这些庶出的皇子,恨不得我们个个死绝了几剩他几个亲外甥才好,尤其忌惮三哥李恪。现在又和他走得这么近……可要小心!”
  “殿下多虑了。”秦慕白微笑道,“我又不与他长孙无忌争什么抢什么,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就好比,争山头的只会是一只虎与另一只虎,没听说过一匹马和一只虎争夺吧?”
  “戚!我好心提醒,你不听拉倒!”李佑眉毛一扬,撇着嘴道,“咱们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得团结一致。不然,那就要被人家一脚踢倒永不翻身了。”
  “没这么严重吧?难不成殿下与长孙无忌,真有重大仇隙?”秦慕白低声问道。
  “怎么没有?”李佑脸色一沉,机警的环视一眼,低声道,“早年,就是他进谗灭阴家满门的。好在父皇仁慈,留下了我母妃没杀,否则哪有我们这一支血脉,哪来的你与玲儿的姻缘?从那以后,长孙无忌就对阴家的人极为忌惮。长孙皇后去世后,父皇曾想过重立皇后,便在四妃当中遴选。按理说,这等事情乃是皇族家事,轮不到他长孙无忌去多嘴多舌吧?可他非得插上一句嘴,提醒父皇说,可别忘了阴家之血。言下之意,就是千万别立阴德妃为后!我恨哪!我真是恨!原本我母妃当不当皇后,这都不打紧。我就是恨长孙无忌这种嘴脸。你说,这些年来我们也没得罪过他吧,他非得处处为难咱们,哼!”
  “这些,你应该都是道听途说的吧?”秦慕白道,“我在宫中当差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
  李佑怔了一怔,转了转眼睛,说道:“自然不可能是亲耳听来的。只是,就算是传闻,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必有八分真实吧?反正,长孙无忌那老贼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外公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阴家与李家的世仇,到我们这一辈都该算是了结了。再者,我与玲儿,这不都姓李么?可是长孙无忌非得把我们另眼相待,仿佛我们就都是阴家的人,迟早都惦记着这段世仇,迟早都会找他长孙无忌算帐似的!——至从长孙皇后去世后,父皇也就开始冷落我母妃了。这难道不是长孙无忌在作怪?他就生怕我母妃得了圣宠被立为皇后,哼!”
  秦慕白摇头笑了笑:“殿下,你想太多了。我在皇宫那么长时间,身为陛下心腹近臣朝夕得伴后宫之中,对宫中辛秘多少知道一点。据我所知,长孙无忌还真没管过这类事情。至于进谗干预立后之类的事情,更不是他长孙无忌能干出来的。因为他够聪明,不会干这种疏不间亲的蠢事。”
  “你这是在给他开脱喽?秦慕白,你怎么能胳膊肘儿往外拐,帮外人呢?”李佑还有些恼了。
  “不是。”秦慕白淡然道,“我这是在帮你。”
  “什么意思?”李佑纳闷的道。
  “实际上,你与高阳,包括吴王在内,都暂时对他长孙无忌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何苦自作小心的针对你们?再怎么说,你们也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就算他是国舅、是皇帝的心腹,那也亲不过父子。他凭什么离间你们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因此,我感觉殿下是受了挑唆,在一厢情愿的竖敌于长孙无忌。”秦慕白认真的看着李佑,一字一顿道,“这对你,没有半分好处。”
  李佑一怔,眨巴着眼睛回看秦慕白,半晌没说话。
  “殿下是聪明人,应该能够自行分辩孰真孰假。”秦慕白说道,“我言尽如此,多的也就不方便说了。请殿下自行分辨。”
  李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神变幻,半晌没说话。
  “二位大功臣,在密谈什么事情,如此投机呀?”李恪高声道,“来来,一起举杯痛饮吧!”
  “好,痛饮!”秦慕白与李佑一同举了杯,迎着满堂官吏,饮酒去了。
  入夜,酒宴仍未散去。击破了水鬼一党,众人高兴之下都有些贪杯。
  陈妍在后堂陪王妃吃了晚饭,等了秦慕白许久。见那方还未散去,便准备告辞先走。吴王妃产后体弱又受了这一回惊吓,病得较沉,吃过饭便早早回房歇息了。苏怜清被收留了一下来,欢天喜地当起了侍婢。听说陈妍要告辞,便亲自相送她出府。
  “妹子,你可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好人,也是一等一的幸运。”苏怜清执着陈妍的手,笑嘻嘻的道。
  陈妍甩了一下手腕挣脱她,说道:“你以后在王府里做事了,需得改头换面,以往的一些习气都要换了去。尤其是,不得再像以往那般风骚,见了男人都要勾引。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你自己守着。”
  “知道、知道。”苏怜清笑眯眯的道,“我能那么不识好歹么?”
  “你识不识好歹我不知道。反正,你若胡来,便会惹怒吴王,便会牵怒于秦慕白。”陈妍脸色一沉,冷肃的道,“不管你做什么,总之不要惹及慕白。若有半分伤到他,我定不饶你。”
  “呃!……知道,知道。”苏怜清迎着陈妍冷肃的目光,心里也有些泛寒,赔着笑脸道:“妹子,你可真是贴他。你也放心好了,我知道,若非是他好心,我现在恐怕早已和许多水鬼一样,身首异处或是陷在大牢里了。我哪能不感恩哪能不重新做人哪?”
  “是便好。”陈妍吁了一口气,“王府这地方,真不适合我。我得走了。稍后你带个话告诉慕白一声便是。”
  正在这时,二人听到厅堂那里传来一阵高声笑语。好似有几个醉鬼,勾肩搭背的走了出来,一并嘴里喷着酒话。
  “秦慕白,今天晚上你非得陪我不可!哈——哈哈!”一个男子的声音,边说边打着酒嗝,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三哥有王妃管着,你孤家寡人一个,还不陪我去风流潇洒么?本、本王来一趟襄州,容易嘛我?方才午时我带进来的那些姑娘,你都看到了吧?嘿,嘿嘿!一共有十个,五个归你,五个归我。任由你先选,怎么样?”
  便听到秦慕白的声音:“殿下,你这是害我啊!万一让玲儿知道了我如此风流乱性,如何是好?”
  “你不说,我不说,她如何知道?嘿嘿!”李佑扯着秦慕白就是不肯松手,喝得大醉了一脸傻笑道,“再说了,知道了,又怎么样?男人,不风流那还叫男人?少说废话了,跟我一起上车,我都安顿好了!”
  陈妍越听越上火,银牙一咬,就要上前。苏怜清急忙将她拉住。
  “你疯啦,那是齐王!”
  “我管他齐王鬼王,拉着秦慕白去鬼混,就是不行!”话音落地时,陈妍已如一道魅影欺身上前。
  李佑只感觉眼前一花身边阴风一扫,胳膊上不知被什么给重击了一下,顿时失力松手。一眨眼前,眼前的秦慕白已然消失不见。
  他顿时汗毛直竖大声惊叫:“鬼、有鬼!”
  “来人,快来人呀!有阴鬼把秦慕白捉去了!!”
  顿时棒子锣声响起,无数府丁兵士一起冲了出来,王府上下喧腾成了一片。
  秦慕白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王府,顿时苦笑。与他同坐一鞍护于怀中的陈妍冷哼一声道:“这次便宜他了。下次再让我遇上他带你学坏,我非阉了他!”
  第235章 万全之策
  几天以后,李恪终于决定,开堂审理水鬼一案。刺史府开出榜文,全州轰动,街头巷尾都炸开了锅,百姓们奔走相告——为祸襄州数十年的水鬼,终于被一举击溃了!
  开审当天,李恪力邀秦慕白这个武官,前来从堂旁审。为了以示公正,李恪允许了一百名仕绅与百姓的代表,入堂旁听审案过程。但是,另有上万名百姓将刺史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张灯结彩欢呼如潮。不得已,只得出动了上千名王府亲兵维护治安。
  开堂前的一个时辰,秦慕白就带着庞飞与一批百骑卫士,到了刺史府,与李恪私下商议一些细节,准备上堂开审。
  心细如发的李恪,想到了一个问题,私下对秦慕白说道:“慕白,张同就不必一同审理了吧?”
  秦慕白知道他的意思。张同,此前也是百骑之一,跟随秦慕白一起来了襄州后,却被水鬼结为内应。如果公开审理,势必坏了百骑的名声。对秦慕白多少有点影响这是一定的,但最大的麻烦是,会影响到皇家御率的声誉。
  “你看着办吧!”秦慕白只是如此说道。
  “哎……”李恪煞是头疼的闭上眼睛,用拳头轻轻的敲打自己的额头,“此前,我做梦都想将这伙人一锅烩了,一了百了。现在抓住了魁首,击破了党羽,我却感觉比以前更麻烦,更棘手。张同我就不管了,交由你去处置。”
  “我明白你的苦衷。”秦慕白点头,说道,“涉案的人太多了。别的不说,韦嚣尘、杜成元,这两个人就是襄州本地首屈一指的巨宦,多年来说一不二呼风唤雨。在襄州这块地方,他们的党羽门生可以说是遍布各个角落。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殿下,我提议,这一次我们不妨参照绛州案时皇帝陛下处理善后的方法,打击魁首,余者不咎。常言道法不则众,还是有些道理的。如果真要将所有涉案之人全部抓捕问罪,我估计整个襄州治下的州县,剩不下几个官员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李恪浓眉重拧,表情严肃的道,“蛇打七寸,没必要将整条蛇砍成肉酱。剿灭了魁首击破了核心党羽,水鬼们便不攻自破了。只是现在,这魁首似乎都不那么好收拾。”
  “怎么了?”秦慕白机警的问,“难不成,长安来了消息?”
  “如你所料。”李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似有一些郁闷的说道,“昨夜长安来了密使,你猜是谁派来的?”
  “我猜不到,还是你说吧!”
  “魏王。”李恪说完这二字,眼神凝重的看着秦慕白,“没想到吧?”
  “的确。”秦慕白点头,“这关魏王何事?”
  “原本是不关魏王的事。但是,如果是关太子的事,那也就跟魏王有关了。”李恪说道。
  他这话说得有点绕舌,但秦慕白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太子与魏王不睦,为争储一事明争暗夺演得很凶。但凡太子要支持的,魏王便反对;反之,亦然。
  长安韦杜,去天五尺,这不是说说就算的。现如今,长安韦家有一女,在宫中得伴君侧,便是鼎鼎大名的韦贵妃;杜氏不必说,房谋杜断,杜如晦一直就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之一。虽说杜如晦英年早逝了,可是这不妨碍长安杜家,仍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名门之一。族内名仕大宦不计其数。杜如晦之子杜荷,就娶了李世民的嫡出之女,城阳公主为妻。
  别小看一个嫡出的公主。从某种意义上讲,城阳公主的身份,比李恪还要高贵。皇族家宴时的排位,这个皇妹的排位,还在李恪这个三皇子之上。或许杜荷这个驸马都尉没什么实权,为人也比较平庸无能,在政治上没什么建树。可是,一但打起人情攻势,城阳公主在李世民的眼里,还是颇有分量的。
  由此一来,如果长安韦杜两家的人为了力保杜成元与韦嚣尘,一起开始活动,李恪所承受的压力必然不小。而且,杜荷历来与太子李承乾交厚,想必是走了李承乾的门路,想通过他来给李恪施压或是求情,甚至有可能,城阳公主也出面了,想要联合太子一起力保他夫家的族弟杜成元。
  “魏王密使说了些什么?”秦慕白问道。
  “老四一向狡猾,不会多说什么留下口舌的。”李恪说道,“他只派人跟我通风报信,说,太子正在长安活动,想联合一批韦杜两家的大臣与自己的党羽,再搬请韦贵妃,一同出面向皇帝陛下求情,求他特赦韦嚣尘与杜成元。”
  “结果呢?”秦慕白追问。
  “没有结果。”李恪眉头一拧,说道,“老四就狡猾在这里。如果有了结果,他反而不会来报信。就当太子与韦贵妃还在活动的时候,他却捷足先登了。这猜他想干什么?”
  “两层意思吧!”秦慕白冷笑,说道,“一来,他提前给你这个三哥通风报了信,表面上总归是为了你好,到时你还得吃他一个人情债;二来,他提前知会你一声,故意让你为难。你如果知难而退将韦杜二人从轻发落,那便是渎职枉法,你便有个大大的把柄握在了他的手上;你若明知太子等人在努力活动想要救人,还提前动手,迎难而上秉公执法,那无疑就是直接与太子、韦贵妃以及长安韦杜两家公然为敌反目成仇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可能才是魏王最想要的结果。”
  “你说得很对。但是,还有一层意思,那才是他最险恶的用心所在。”李恪面露一丝怒容,恨得咬牙切齿。
  “是什么?”秦慕白问。
  “他在挑衅。”李恪咬牙道,“长安韦杜两家,从我皇祖父起兵时起,一直就是我们李家的重要臂膀。族内出了不少名臣将军,因此到了贞观一朝才会如此辉煌。历来,连父皇都对韦杜两家的人刮目相看。韦氏女贵为贵妃,杜如晦当年曾是父皇最信任与依赖的宰相之一。打个比方,如果说皇族是一颗大树,那仕族豪门就是大树根植的土地。你想想,我现在要动韦杜两家的人了,那不是在铲我李家的根土,动我大唐的根基,伤我父皇的心脉么!所以,老四挑衅我。他明面上是来通风报信,实则是一个隔岸观火兴灾乐祸的心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慕白点头,“或许,皇帝陛下早已知道此事了,通风报信的,很有可能还是魏王本人。他侦悉了皇帝陛下的一些心思,由此特意来向你挑衅。”
  “聪明!我也是这样想的。”李恪重重一点头,说道,“从老四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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