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舍得?”
李恪咧了咧嘴无所谓的笑:“这些东西养来干什么用的?还不就是用在这种时候?别废话了,好好用兵,早日得胜!其实,看到你打仗我真的手痒,好想和你一起并肩而战。不过我也知道,行军打仗,我不是这块料。留在这里反而是累赘。所以,我只好在你身后支持你了。你放心,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驰骋拼杀,粮草甲器,刺史府一并包办了无限量给你供应,而且负责送到你的军前!”
“好,太谢谢了!”秦慕白感激的道,“我正为这事犯愁呢!军屯里存的现粮一直不多,顶多能顶上十天。我派出了人手到武媚娘那里借粮,但这种时候,运粮的骡马车辆与民夫太难找了。万一时间拉得长了,后续供给就容易出问题。只要刺史府愿意帮忙,那真是解了我的后顾之忧!”
“这么说,我也还有点儿用?”李恪挑了挑眉梢戏谑的一笑,说道,“别开玩笑了。武媚娘那里的粮草刚刚装进府库,怎么能又倒腾出来?……咱俩要发财,可全指望那点东西了!刺史府秋后新收了不少官粮税,这时候不用,更待何时?”
秦慕白呵呵的笑,心里多少有一点感动。
李恪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又恢谐幽默,但他的这些决定,可不是轻松就能做出的。从这件事情当中,秦慕白感受到了李恪的——义气。
秦慕白可以抗旨,因为他是统兵大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罪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而且他这回是摸准了李世民的心事才抗的旨。李恪则不同了,他是皇子,负有嫌疑身份敏感,违抗父命与秦慕白同进退,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与胆量的。他不愿意干坐着让秦慕白去澄清事实承担一切,于是选择了和他站到同一战壕里。
抗旨,阳奉阴违,这些毕竟都是有风险的事情,尤其是对他这样一个皇子来说。
这个时候,与其说李恪提供的是一千兵马,还不如说是送上的一份“承诺”——同进退,共荣辱!
事已至此,秦慕白也不想多说了,只是凝重的看着李恪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用兵的,你放心。”
“哈哈,好多人都夸你是将才,我还真不怎么信。”李恪笑道,“我好像曾经听闻,兵不在多,而在于应用得法。李佑可是有三万人马,我送了一千给你,你也只有三千。每个人都要以一挡十……喂,你行不行?不行别嘴硬啊,我可不想到时候跨江来给你收尸。”
“真晦气!”秦慕白啐了一口,“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别在这里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惑乱军心者,杀!你不会是想试试我的军令是否森严吧?”
“哈哈,秦大将军好大的威风呀,我还真有点怕。”李恪拍了拍胸口大笑,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走了。总之……你保重!”
“嗯……”秦慕白笑而点头。
李恪登上了来时之船,往南岸驶去。他立于船头看着秦慕白,二人面带微笑心照不宣,眼神之中义气流淌。
“真是雪中送炭。”庞飞走过来,喜笑颜开的道,“咱们军府就是缺少骑兵,虽说是有四百骑,但真正能冲锋掠阵的只有区区五十名精锐越骑。其余都是战力平平的武骑。王府的这些骑兵真不错啊,至少装备好,马好。统兵的三员猛将,也都很厉害,勇冠三军。呃……只是,宇文洪泰都吐成那样了,我都担心他能不能骑马。”
秦慕白笑道:“那个熊孬货,居然晕船,而且是一上船就吐,简直比女人孩子还难伺候。让他休息一会儿吧,好酒肉让他灌满一肚子,稍后他就活蹦乱跳了。”
“好!”
这时,薛仁贵与殷扬正上了船,走到秦慕白身前抱拳面拜:“秦将军,末将等听候调谴!”
“来得太好了,我正当用人。”秦慕白笑道,“一白,一红,一黑,王府的三员猛将一站出来,先就压住敌伪军的威风了!”
薛仁贵和殷扬呵呵的笑。
薛仁贵一身亮白银甲,雪亮的银丝战袍,钢盔撒白缨,骑的也是一匹雪练似的白马;殷扬则是传统的王府将领打扮,血红的明光甲与褚红披风战袍,骑一匹枣花大马;宇文洪泰这个庞然大物,一直很难觅到合身的明光甲,找人订做又费时费工且费钱。有那闲钱,他倒乐意多喝些酒。反正他也不讲究,就穿了一套黑铁山文甲,马也是溜黑发亮。从头到脚包括马,黑成了一片,再扛一挺一人多长重逾百斤的凤翅镏金铛,简直像个煞神金刚。
秦慕白与二人在甲板上闲聊了没两句,就看到岸边宇文洪泰跑了来,大声嚷道:“喂,秦将军,俺没事了!啥时候出兵,俺等不及了!”
“哈哈!”众人一起大笑。秦慕白说道:“你先吃饱喝足,稍后自会有人通知你。”
“嗳!可得快点儿!”宇文洪泰应了一声,又干脆的折跑了回去。
这时庞飞道:“将军,离出发不到一个时辰了,还早定方略吧?方才不是正说道,敌伪军可能在前方溪河边设伏么?”
“好,一起进船舱,看沙盘!”
众人正在船舱中商议对策,忽闻派往邓州的斥侯细作回报,送回重大军情。
秦慕白展开军报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兵部尚书、并州大都督受皇帝之命,率轻骑两万日行三百余里,疾驰邓州平叛。一天之内,也就是在秦慕白攻取新野军港的同时,李勣兵分五路,分别由左屯卫将军薛万均、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北门戍卫检校屯营事契苾何力、屈突通之子果毅都尉屈突诠以及他本人各自率领,以烈火燎原快刀斩毛麻之势,瞬间收复了附逆举叛的穰县、南阳、临湍、内乡与菊谭数县,现已将李佑叛军一党围困到向城孤城之中!
“动如疾风掠林、泰山压顶,李勣,果然厉害!”秦慕白由衷的惊叹,真有些自叹弗如。
人家从长安疾驰而来,掠兵千里席卷城池,只在眨眼之间;自己与邓州仅一江之隔,居然还落到了后面!
“李勣怎么来得这么快?三天前我们接到的线报,还说邓州境内无大唐官军的影综。”庞飞惊讶的道,“怎么今天突然就得闻,李勣瞬间横扫了邓州,只待最后瓮中捉鳖了?”
秦慕白重拧眉头,摇了摇头,说道:“这就好比铁锤砸豆腐,那一锤什么时候砸下来,豆腐什么时候变得稀巴烂,没有悬念。”
“说得也是。李勣可是当朝名将,战功赫赫,独撑北疆半壁江山,深为皇帝陛下所倚赖,被称为‘大唐长城’。”庞飞说道,“而且,担任他副手的,除了屈突诠这个后起之秀的名气还不算甚大,其余三人无不是勇冠三军一顶一的猛将!难怪了,李佑的那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哪里敌得过这些人哪?”
“连末将都早闻那三名大将之名。”薛仁贵说道,“尤其是薛万均、薛万彻这两个与某同宗的大将,威名显赫战功著卓。我早就听闻,这兄弟二人皆是勇冠三军,冲锋陷阵无不横刀立马冲在最前,威震敌胆无人可敌!”
秦慕白扬了扬手示意他们不必再说了,说道:“来的是谁不要紧,现在的情形是,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庞飞想了一想,说道:“将军,既然朝廷派来的官军都已经摧枯拉朽的收拾了李佑,他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了,我们还有必要继续杀奔过去,与李勣争功么?不如,就交由他们处理算了。反正,我们也出兵袭破了新野伪军军港,证明了我们与贼军没有勾结!”
薛仁贵与殷扬则是没有吭声,等着秦慕白定夺。
秦慕白寻思了一阵,暗道:没想到李勣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皇帝会出这么重的手,派出李勣这样的心腹股肱、中流砥柱之帅,疾驰千里特意赶来平叛。可见,李世民多半对李勣有所交待。但事已至此,悄然退去已是不可能,若事后追查起来,反而能逃一个“附逆”或是“抗旨”的罪名。那就只好一不作二不休,杀到向城城头,让事实证明给李勣看了!——再者,向城里可是还有玲儿,作乱的匪首还正是他哥、他舅,若不亲自前去,怎能安心?
“大军,朝向城挺进!”
庞飞一怔,但没有多言,和薛仁贵、殷扬一起抱拳一拜:“诺!——”
军令就是军令,是用来服从的。更何况,庞飞等人,一向对秦慕白毫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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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怎么只剩一些鸡蛋里挑骨头无理取闹和催更的书评呢?连教我怎么谴词造句、给上语文课的都来了(貌似头一次遇到,哭笑不得)。没几个有价值的书评,导致精华都送不出,而且影响了我写书的激情与动力。烦闷与思考中……'
第275章 阻碍
向城离新野军港有七十里路程,其间多是山林小路。秦慕白一反行军常例,命百骑将士分领步卒向前,穿行在山林之路。一来排查有可能存在的敌军埋伏,二来开路搭桥。又派了薛仁贵统领一路骑兵先锋,他自己,则是与殷扬、宇文洪泰率领中军前行。三千人马,分错成几股层层推进,彼此或为犄角相互响应。
走了个把时辰,前方薛仁贵突然回报说,抓住了几名斥侯,交到了秦慕白的手上。
秦慕白亲自询问,查看军籍文牒,居然是李勣手下的军士。不久后薛仁贵又回报说,薛万彻领兵守住了横亘在必经之路上的一处溪流滩涂,阻碍了大军前进。
秦慕白放了那几个斥侯,亲自领兵上前。
溪流约有十余米宽,水流还挺急。溪上建有一座木桥,可容三骑并肩而过。
这时,对面有一人下了马,走上了桥,身后跟了一名掌旗使,旗上大书一个“薛”字。想必该是薛万均。
秦慕白便也下了马,走到了桥上,和他面对面站在了桥中央。
薛万彻四十余岁,紫膛脸,孔武有力身板结实,一副天生武者凛然威风。他一双威光自泄的虎眼看着秦慕白,沉沉道:“我认识你,也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回去吧,我就当从没见过你。”
薛万均、薛万彻这对兄弟,与秦家也算是世交,只是交情不见得有多深。此前秦叔宝效力于秦王李世民时,薛万彻曾是隐太子李建成的死忠战将。当时,薛万彻就已是车骑将军,地位比秦叔宝高了不少。玄武门一役时,薛万彻率领宫兵来了个“围魏救赵”,力战杀到了秦王府。当时秦叔宝还与他交过手,二人大战数个回合胜负难分。后来,薛万彻看到了李建成的首级,方才退兵逃入终南山,最后李世民派出数道信使招抚劝降,他才归顺。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薛万彻与秦叔宝算是不打不相识,二人惺惺相惜有了一些交情。这些年来,薛氏兄弟凭借着武勇与军功,混得风声水起,又渐渐与秦家淡薄了往来。现在,薛氏兄弟是大唐军中为数不多的少壮派与勇战派代表,深受皇帝信宠饱受恩荣,更是日渐风光。就立场来说兄弟二人却不尽相同,兄长薛万均偏向于太子;眼前这位薛万彻,则是与魏王交从甚密。
在朝廷人眼中,秦慕白是“硕果仅存”的吴王党,又出身于秦家师从于李靖,不管是政治立场还是军伍圈子,都与薛万彻不同路,还有些“对立”。
是敌非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秦慕白看着薛万彻,表情沉寂,抱了一下拳,说道:“薛将军为何要阻拦我军?”
“你逆旨抗命师出无名。我乃军中上将,就有权制约你。”薛万彻说得一板一眼,神色还有些倨傲,乜视秦慕白而道,“若非念在我与你父尚有故交,今日定然不会对你如此客气。速速撤军回江去吧,不要再出现在向城境内!”
秦慕白看了一眼薛万彻身后的大军。一片鹅卵石滩涂上,整齐的排布着四五千轻骑兵,清一色的骏马长枪亮甲披风,军容整肃旌旗翻滚,威势不凡。
这是常年活动在大唐关内的精锐轻骑兵,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越骑。冲锋陷阵如若等闲,战力非比寻常,是拱卫关中的精锐部曲,李世民手中的王牌之师。
他们若是看得起普通农夫组成的府兵娃子,才有鬼了。不说薛万彻,就是那些普通的小卒,看着对岸的府兵也是一副冷笑与调侃的眼神。
“走吧、走吧!”薛万彻摆了摆手,很是不耐烦的急促哼道。
“我要见李勣。”秦慕白直视着薛万彻,说道。
薛万彻先是一怔,随即“嗤”的一笑:“你喝多了?这是什么时候?你当英国公是你隔壁邻居,想见就见?别异想天开了,快回去!我没耐性跟你啰皂,本将负责戒严此境,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还有谁擅留此地者,以叛党论处!”
说罢,薛万彻冷哼了一声,一抖战袍转身大步走去。
秦慕白脸色一沉,转身走回了桥岸。
这边宇文洪泰已经叫了起来:“狗|娘养的,太嚣张了!秦将军,下令吧!俺一个冲过去,撕了那鸟人的破嘴!”
秦慕白摆了一下手:“别吵。薛万彻左右不跟我们对味,我也很想跟他翻脸干一架。但他是李勣的麾下,对面又是大唐正规军,于情于理都不方便撕破脸——我自有办法!”
说罢,秦慕白叫来笔墨纸砚写了一份送给李勣的简短的“陈情书”。
这时,对面的薛万彻已经骑在了马上,冷冷的看着对岸的秦慕白等人,手中的马鞭轻轻敲打着马鞍子。
“将军,他们在干什么?”左右问道。
薛万彻冷笑:“泥鳅打滚翻不起大浪,管他干什么。反正一炷香的时间后,我不想看到对面那群杂鱼!
这时,秦慕白已经写完并站起身来,扬手喝道:“取我弓来!“
“是!”
一名小卒从火云马的马鞍上,取来秦慕白的黄杨铁胎大弓。秦慕白将信绑在箭竿上,拉了个满弦对准了对岸。
众人都吃了一惊——这是要干什么?
这么远的距离,万一有个失手伤到对面的军兵,那可就真是撕破脸皮,要大干一场了!
对面的薛万彻等人也看到了,不由得轻微骚动了一阵。薛万彻凝眉看着对面搭箭拉弓的秦慕白,倒是不害怕,只是有些恼怒与惊疑:这小子,难道要向我示威?哼!……不自量力!看你手法如何,若是稍有偏差伤到我这里任何一人,今日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一念未定,突然听得对岸一声轻喝,一柄箭,如飞花逐月惊光破泓,疾光掠影一般直射过来。
“笃——”
薛万彻只听得耳边一震响,随即身后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回头一看,他不由得顿时瞪大了眼睛——那支箭,居然插在了身后的帅旗之上!
“岂有此理!竟敢伤我将旗!”薛万彻顿时震怒!
这时,对岸却发出了一声喝采。而且,秦慕白又已拉开了弓弦。
薛万彻再不敢大意,急忙勒马后退了数步。
这要是秦慕白真要动手射杀手,绝对轻而易举!
一时间,薛万彻的身上,本能的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居然起了一些寒意!
“臭小子,箭法倒是可以……”薛万彻咬牙暗暗骂道:这小子初生牛犊,看来是吓不回去了。真要动手,他手下那拨杂鱼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但那也毕竟是大唐的兵……恼火!打不能打,吓又吓不回去!
这一边,秦慕白看到薛万彻勒兵后退了数步,脸上泛起一丝冷笑,慢慢放下了弓来,大声喊道:“有劳薛将军,派人将末将的陈情书送与英国公一阅。末将约束兵马并不擅闯,如果英国公发话来让末将撤退,末将必无二话。”
“混蛋,竟敢藐视于我?李勣让你撤你就撤,我让你撤,你权当我放屁吗?”薛万彻恨得牙痒痒,真想冲到对岸,一刀将秦慕白给劈了。可思之再三,他还是一扬手:“信,拿来!”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