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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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野龙-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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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如何这么说?”我问。
他没有马上回答,顿了顿,仿佛是在平一平内心的不安,这才娓娓地道:“皇甫非凡出身名门世家,父亲皇甫庄重为武林第一君子,与老夫是从小长大的莫逆之交。皇甫非凡之母是当时天下第一高手,黄山太平剑客李长存之女李莫愁,可惜李莫愁难产而死,皇甫庄重要随李长存学艺,便将凡儿托付与了老夫。凡儿是老夫一手带大的,自幼在白家成长,家父那时还健在,是七星盟的盟主,便是他老人家亲传于凡儿了一身高超武艺,谁知这却引来了老夫同父异母兄弟的妒忌,到处搬弄是非。在凡儿十三岁之时,家父仙去之后,因与老夫那兄弟不和,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再也未回来过。”
“十三岁?比我那时还小。”我自言自语地默念了一声,想起了秋月浑跳海时的情景。
白朴回身看着我,已经泪眼模糊了,我见他那目光,仿佛把我当成了皇甫非凡,如此深情,如此凝重,连嘴唇都在哆嗦。“前辈!”我喊了一声,他这才惊醒,揉了揉眼睛,尴尬地笑了笑,又转过身去。“后来呢?”我问。
“老夫在外面找寻了他十余年也未找到他的踪迹,直到过了十五年后,他却找到了我,原来他隐藏了他的名字,江湖上只知晓有一个金玉郎君,却不知道就是他。他早已长大成人,而且英俊美貌,潇洒异常,当时便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他停住了,似乎在回忆当年皇甫非凡的辉煌。
“他找到前辈作什么?”我又问。
“原来他已与七杀门的公主结为夫妇。”白朴叹息了一声,道:“七杀门那时正在那公主的领导之下在江湖上布雨兴风,杀戮群雄,惹得天下人共怒起而伐之。凡儿心性善良,虽从未滥杀无辜,却也因此身败名裂。”
“不知是怎样回事?”
“那时李长存早已过世,皇甫庄重成了武林领袖,正是他率领各路英雄与七杀门对抗,凡儿左右为难,这才找到老夫,是要老夫为他说情,解这黑白之争,并说他已说服了七杀门的公主,愿意为大家赔罪,然后避世而去,永不出江湖。老夫便这般与皇甫庄重一说,他一口应承,于是约定了时间地点,准备举行个武林大会,以和解两方争斗。”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结局,又为何出了差错呢?”
“唉,哪知在大会前一日,这七杀门的公主又潜入峨眉与崆峒的营帐,杀了两位掌门,但第二日,那公主与凡儿依然如什么事也未发生一般前来赴会,自然是闯入了罗网。那是一场殊死搏杀,那七杀门准备并不充分,当然会被七星盟的武林人士剿灭干净,而那公主也非善类,不知施放了什么毒,使许多人受害,她却在凡儿的救护之下逃之夭夭,但凡儿却没有逃去。老夫那时也在场,众人将愤怒发泄在了凡儿的身上,他也不作辩解,皇甫庄重无奈之下要他自裁,老夫不管如何求情也无计于事。凡儿最后道:‘父命难为,不得不从;但夫妻情重,不能不义。’便引剑自吻,老夫当时在怒骂皇甫庄重,被他制住了手脚,否则也不会让他这般死去。”
白朴已然是老泪纵横,话声哽咽了。
我却觉得奇怪,隔了半天,见白朴稍微平静了,这才问道:“既然七杀门的公主已决定弃恶从善,又为何节外生枝去杀两位掌门人?既然她杀了人,为何又敢来赴约?既然她敢来赴约,为何不做充足的准备?前辈不觉得奇怪吗?”
“是奇怪。”白朴道:“当时我便这样地询问,说到将事情调查清楚再处置凡儿也不晚,无奈那时老夫孤掌难鸣,没有人愿意听。”
我点了点头,不由地道:“难道是有人假冒公主作案不成?”
“不!不会!”他立刻否决道:“那日见过公主的人不下十余人,不说个个是绝顶高手,也是目力过人,难道他们一齐看错了不成?”
“那越发奇怪了。”我道:“公主又要赴约,又想杀人,她大可不必明目张胆地下手,作案时不让人看到不是更好吗?难道她是傻了不成?难道她就想要人看到她,认出来?”
白朴却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陈年旧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还提它作什么。”
我点了点头,不再去问这古怪的变故,又问道:“但不知那位公主后来怎样了?”
他看了我一眼,沉默了片刻道:“凡儿之死,皇甫庄重自然牵怒在七杀门公主的身上,下了死令,不管是死是活,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当时她逃离之时身受重伤,本就无活命的希望。”
“难道她死了不成?”我担心地问。
“对,她死了,老夫亲自看到了她的尸体。”
“哦?”我不由得一怔,忙又问道:“听人说她当时身怀六甲,不知是真是假?”
白朴一愣,回头一动不动地盯紧了我,却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知晓?是谁告诉你的?”那口气不容我不答。
我犹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是独孤庆,他是皇甫非凡的小兄弟。”
白朴点了点头,缓缓地道:“这件事天下人都不知晓,若让人知道,只怕没有人会放过那个孩子。”
“这是为什么?”
“因为那七杀门的人临去之时曾发下了毒誓,要让她的后代为她报仇,杀尽天下武林,那日参加大会的人数之众,几乎包括了所有的门派,谁都害怕再出一个七杀门的魔头。”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却听白朴接着道:“这件事本是老夫多年来的秘密,今日你既然问起,我便破例告诉你。”他说着看了看我又道:“那公主受伤之后却躲入了老夫的白家庄,她说是凡儿让她来找我的,她已怀着了五个月的胎儿,正因为如此,老夫便隐藏她在庄上有数月,许多人虽然怀疑白家庄,但碍于家父威名及老夫是皇甫庄重的拜弟也无可奈何,他们却搬来了皇甫庄重,要他亲自搜找,老夫不得已民,将她送到了舍弟出家的山寺。”
“白前辈的兄弟如何出了家?”我不解地问。
白朴苦笑一声,答道:“我那同父异母的兄弟虽说心眼狭窄,但决非可恶之人。在凡儿出去之后,他深为后悔,及至找了五六年毫无音讯,以为凡儿已死,耿耿于怀,不能自己,故而出家为僧,以赎自己的罪过。阿浑,你可记得空山寺有位一尘长老?”他突然问我。
我一怔,马上想了起来,忙问:“难道他便是前辈之弟?”
“正是!”他点了点头,我这才想起一尘临终之前的忏悔。
“那公主受创这时险些流产。”白朴接着道:“她却将自身的功力运于胎儿身上,倒是保了胎,可是胎儿早产,一出生她也就精力耗尽而亡,老夫为保那婴儿性命,将她的尸体展示于众人,这才了却了一场大劫。”
我激动起来,颤声问道:“那孩子后来怎样了?”
他却摇了摇头,涩涩地道:“那孩子出生不久便失踪了。”
于是,这根线断了。虽然还有些细节不清楚,我心里却已雪亮。从种种迹象表明,秋月浑就是皇甫非凡的儿子,只不知他又是如何到了七杀门的,又是如何逃出七杀门。秋月浑的内功并非天生,广禅僧已经验证过是得自母亲的胎运功,以白朴这么一说,也释然无疑。还有一点,在空山寺,一尘为何要为我送命?白朴为何要对我如此关心?我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记号使他们能够一眼认出来,可是又是这么一张薄薄的纸,谁也不愿来捅破。一尘魂归西去,不能再说;白朴明知我的身世,却要装聋作哑,他是怕我受到伤害。可是话又说回来,如今我是堂堂一帮之主,武功在这里也是数一数二,又有谁能与我为难呢?也好,他不说出来对我来说是件好事,秋月浑毕竟是秋月浑,我毕竟是我,我只不过是扮演秋月浑的演员罢了。
见我良久未曾开口,白朴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阿浑,你应该知道老夫为何与你讲这些往事,老夫看得出你是一个有头脑的人,你自己要好自为之!”
“我知道,多多打扰了!”我应了一声,默默地退了出来。
第二天,我亲自将白朴与东方太保送下山来。在分手的时候,白朴却拉着我到了一个僻静之处,仿佛有什么秘密要说。
“阿浑,你是不是准备去参加武林大会?”他忽然问我。我点了点头,他却劝道:“不,你不要去。”
“为什么?”我问。
他道:“你以为老头子果真是要退出江湖吗?”
“难道不是?”我不由一惊。
“好吧,老夫便实话告诉你。”他面色沉重,低声道:“七星盟历经百年,巍然武林,与七杀门的七宝宫相抗衡。创盟之初便有人预言道:‘凤凰翎,麒麟角,武林劫,洪水涛;七星灭,破七宝,禹王一出天下了。’那凤凰翎,麒麟角是百年前著名的霸道武器,至今无人能用,可是去年两物皆失,这意思是说那两样武器一旦失去,不仅七星盟危,七宝宫也将破,等到‘禹王’一出,这天下的武林将不分黑白。没有了黑白之分,又哪来得武林正邪两道呢?另外今年流年不吉,虽是龙年,但日蚀月蚀交错出现,无极道长与老头子掐算数月,料定灾祸将出现在今年的闰八月。”
“这些与武林大会又有何关联?”我不解地问,心中好笑世人的迷信。
“如今还不知晓‘禹王’指得是何物,老头子分析这定是指人,若果真如此的话,这个人当是武功极高的。”
“所以举行武林大会的目的只是想引出那个人来罗?”我问道。
“你果然聪明,老头子确实这么想的。”
“那禹王若不是指人,这武林大会不就白开了?便是指人,那人不去,不也是白开了吗?”
“这确实是个难题,不过即使那禹王不来,此次大会也可以召集一些武林新秀,以扩充七星盟的实力,这叫作有备无患。”
我觉得好笑,这些前辈们听风就是雨,以为自己聪明,不知道却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当下又问道:“便是那禹王出现了,你们又如何识辨得出来呢?”
“老夫自然识不出来,但无极道长与老头子却有通天眼,只怕瞒不过他们。”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将信将疑。
“所以老夫不希望你卷入这场危机中,你率领的绿林帮完全可以置身于事外。”他诚心地规劝着我。
“多谢前辈。”我道:“我会好生斟酌的。”
在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还有件事需要询问,当下道:“前辈,我与灵儿看到了前辈送来的贺礼,却是两瓣铜镜,不知是何说法?”
白朴笑了笑,道:“皇甫非凡与他的妻子曾经各持一半铜镜,希望破镜重圆,可惜得很,两块破镜没有重圆。老夫便将这重圆的破镜送与你们,但愿它永圆不破!”
啊,他根本就知道我是谁,他早就知道了,但,还是没有说破。

     第二十章 从小满到端午(三)
我还是决定去参加武林大会,就算不去比武,看看热闹总是可以的,何况我也想知道到底谁是禹王。
灵儿曾经劝我听从白朴的劝告,她是担心我会出什么差错,见我固执已见,也无可奈何,又不忍心拂我心意,便也要跟我一起来。丁哥儿与娇儿是必不可少的相从,项冲却在早些日前回去陪伴他的恩师无极道长。王不安与南宫雁在独孤庆走了之后便也离去了了,我将山上的事务交给了洪山三虎,手下只召来了崔城雄伯侄、马当山的殷天锡与黄龙山的张朝相伴。
五月已近夏至,天气刚刚炎热起来,我们乘船顺长江而下,提前三日已到了浔阳城。浔阳为江州的治所,这里地近鄱阳水寨,属马当山寨管辖。殷天锡召集来各处的头目前来拜见,我让他往武林大会的地点附近进行了布置,有备无患,不管大会上会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武林大会是在庐山南部的五老峰下搭设的,正在鄱阳湖畔,大会定在了五月初六,端午节后的一天。
浔阳古城座落在长江南岸,近鄱阳湖口,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水陆交通的枢纽,也是江南西道北部的经济中心和第一大城,城市十分繁荣,物阜民丰,自然与北方大不相同。
我领着众人住进了一家并不起眼的悦来客栈,只不想招人耳目。但是正由于武林大会的召开,江湖人物齐聚江州,浔阳城中的大小客栈顿时爆满,这小小的悦来客栈也住得满满登登,我便是想不声张也不能不张扬出去,于是,相思野龙的名字很快传遍了整个江州城,我干脆不躲不藏,搬进了城中最大最豪华的柴桑客栈。
我安顿好一切,便派出人去打听,知道了许多重要人物已经出现,广禅僧带着他的弟子王不安等人住在能仁寺,横眉老尼冷无情与她的弟子们住在了城外的紫竹庵,周心远与林英子并未到江州城,一个在十里铺落脚,一个在都昌城打尖。李自笑却迟迟不见出现,至于刘海蟾与白朴,听说早已到了五老峰与七星盟主老头子在一处不知商量何事。巧得很,在我们住进柴桑客栈之后,三世家的人也跟着住了进来,原来他们早就于半年前预订了房间,这一次也许他们满怀信心,几乎是全家出动,携眷而来。
与三世家碰面确实有些尴尬,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慕容致情一见到丁哥儿便火往上撞,说他拐走了自己的女儿;丁哥儿毫不示弱,骂他不通情理,两人还交起手来,将娇儿夹在其间左右为难,哭着跑将出去产,慕容容颜赶忙叫南宫雁去追,这边东方闪烁劝住了慕容致情,我也拉住了丁哥儿,让他给人赔礼,他却道:“嘿!他若不答应把娇儿嫁给我,死也不给他赔礼。”果然混账之极。没有办法,我和灵儿只好代他赔罪。
南宫雁将娇儿追了回来,娇儿却与她姑妈住在了一起。丁哥儿虽然生气,好在不去与慕容致情打交道,也没有话说。
这段插曲过后,我又与东方闪烁碰到了一起,他对我十分客气,并请我和灵儿喝茶,我接受了他的邀请,知道他是想为了他儿子的事。
果然,一杯茶过后,东方闪烁便开了口:“前些时,在下曾请白老盟使上山求过秋少侠一桩亲事,不知少侠这些日子可与令妹说过?”
“哦,我已写信派人送给了海妹,料定此次武林大会之后定有回音,还望东方大侠耐心等一等。”我客气地答道。
东方闪烁点了点头,难堪地笑了笑道:“有劳秋少侠费心了,其实少侠身为兄长,父母不在,一样可以当得了家,作得了主的,又何必推脱呢?”这话说得乖巧,后半句却是:“你若不同意就明说算了。”只是他未说出口。
“大侠错会我的意思了。”我连忙解释道:“我见过令郎,也与之打过交道,令郎可说是人中之杰,不可多得的少年,我自然希望海妹能嫁一个他这般的郎君。但大侠有所不知,我虽与海妹情同手足,并非是其亲兄长,只是她孤苦伶仃,自小与我相依为命,认我是她哥哥罢了。”
“原来如此。”他这才恍然大悟。
灵儿有些不解,也不知是何用意,故意问着东方闪烁,道:“东方大侠,以你东方世家的身份,在何处找不到一个好儿媳妇呢?却为何看中了我那苦命的妹子呢?”
“唉!”东方闪烁叹了口气道:“我那不肖之子别的本事没有,只知道狂妄自大,不识好歹,前些时候我便曾替他找寻媳妇,他娘为他说了几家,他却高不成低不就,便是看到了令妹,立刻起了爱慕之心。他却没有丝毫长进,便茶不思饭不想,又卧床不起,他师父也太过痛爱于他,便把我叫去,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其中的缘故,于是才托了白老盟使上洪山说亲,他一听说那病便立即好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跟上山去。从山上回去,一直没有消息,又病了两日,这不,武林大会将开,头几日才将将恢复过来。嘿,可把他娘急坏了!”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焦急地与我攀亲,和灵儿对视了一眼,都笑了,道:“难为他为海妹痴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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