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渊静水- 第21部分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若和，失踪了。”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听着少年再一次重复着这个令人不可置信地消息，蓝镜鸢只是沉默了一小下，便嘲讽地扯起了嘴角：“净月莲，这种玩笑很恶心，”声音里微弱地颤抖却暴露了她此时地心情。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少年的声音认真而严肃。
　　“他说不定只是去上厕所忘记带纸，出不来了而已。”她继续说着，没有理会净月莲的话。
　　“……不可能。”
　　“你不找怎么知道。”
　　“我……找过了。”远在意大利的莲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次，她没有再说话。蓝镜鸢清楚，净月莲就算再怎么玩，都不会用这种事来吓她。虽然清水若和地行踪很难掌握，可是不是真的出事，一般人都不会去在意的。现在，净月莲既然已经摆出了这种鲜有的态度，那么事情……可能真的严重了。
　　“西月呢，他在哪？”她恢复了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她耐着性子问。
　　莲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他……在开会。”
　　“……”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蓝镜鸢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手心里的血掺杂着先前被刀子划破所流的血，顺着手指的轮廓滴在地上。
　　嘀嗒嘀嗒，发出渗人的声响。
　　
　　“若和出事了，他还在开会？”少女努力镇定着自己的情绪，血却依旧不停地流。
　　“小鸢，你冷静点。”莲似乎猜透了她此时的样子，“他为了找若和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连着搞砸了两场交易。可他毕竟是ＢＯＳＳ，家族里的事摆在第一。”
　　“你找他来跟我说。”
　　“小鸢……”
　　“别废话。”
　　“你……”
　　“蓝镜鸢，你不要太任性了。”少年未说完的话突然被截断，电话那头换成了另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即使不在面前也能感受到来自于他的巨大魄力。
　　凌泽西月。
　　
　　蓝镜鸢沉默地等待对方的解释，她告诉自己没事的，西月那么强，一定会有办法，若和也不会出事，因为他是无敌的。想着想着，她慢慢送了口气，却不想西月的接下来的话彻底让她陷入了另一个泥沼，无法脱身。
　　男人的声音带着多年在修罗场上摸爬滚打后所熏染上的沉稳，听不出一丝异样，像一把刀直直刺进少女的皮肤：“你以为若和是谁，他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你知道他最讨厌这个。”
　　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扔下整个家族不管，我是ＢＯＳＳ。”
　　
　　抬起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蓝镜鸢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心里陷下去了好大一片，眼底如同死水一般，平静而淡漠。
　　
　　“可你还是他的爱人。”
　　
　　家族历史上最强的幻术师。
　　最阴晴不定的男人。
　　曾经只因为敌方在午睡时打扰了他，徒手灭了对方整个暗杀部队。
　　黑手的世界里令人恐惧的存在。
　　不顾流言和反对收留了自己的人。
　　最后……栽在了一个叫凌泽西月的鬼畜手里。
　　
　　以上就是蓝镜鸢所能知道的，有关清水若和的全部信息。
　　相处的这些年来，她几乎对这个沉默寡言强大到颠覆常识的男人，一无所知。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清水若和是她从复仇者监狱里出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人类，那天那个男人背后湛蓝的天空，是蓝镜鸢这辈子都会铭记的颜色。
　　纵然清水若和是那样冷淡高傲的人，他也依然给予了蓝镜鸢生存的地方，没有人明白这种东西之于她的意义，是多么的宝贵。
　　是的，她清楚，若和很强，一直以来喜欢独来独往的他，可以自己解决所有不可能的问题。即使失踪了……他也一定可以自己回来。
　　可蓝镜鸢还是无法像往常那样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她对西月的态度有些失望。
　　
　　他是他的爱人，可他太镇定了。
　　
　　感觉到电话那头的男人怔了怔，蓝镜鸢闭上眼睛，淡淡开口：“凌泽西月，我祝你不举，且长命百岁。”
　　“小鸢……”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意大利。”
　　
　　声音平稳地说完，没有再多听一句话，无视了听筒里那个阻止的声音，蓝镜鸢扔下了手机，看了看另一只握着拳鲜血淋淋的手，心里如同被人抽走了内在，空白一片，只剩下一只躯壳在用着固定节奏快速跳动。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该怎么办……
　　最快的航班，也不可能在今晚抵达。
　　要不然让沢田纲吉飞起来带自己一程好了，他不会中途熄火栽在地中海里吧？难道要让云豆驮自己过去……估计还没到地中海就栽下去了……干脆直接坐在原子弹头上飞过去算了……落地的瞬间她是不是也该去三途川看日落了……
　　
　　蓝镜鸢的脑子里想法一个接着一个闪过，可没有哪个是切实可行的，她咬着嘴唇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脚下的地板，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哗一声，正厅里传来拉门的声音，蓝镜鸢像是猛地抓住什么一般，冲到房间门口一把拉开门，云雀恭弥刚好正路过她的房门口向前走，他身上还带着细小的伤口，衣服也沾上了些灰尘，这个人三天没有回家，估计是和迪诺去什么高山野岭特训了，也只有他们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不等思考，蓝镜鸢以最快速度上前一步扯住少年外套的袖子，看着对方反射性向自己招呼来的浮萍拐，连躲都没躲一下，反而直视着那双黑色的眼睛，迎上少年犀利的目光，语气认真带着一丝恳切。
　　
　　“云雀，帮我个忙。”
　　
　　冰凉的金属在接触到她的脖子时倏地停了下来，云雀看着眼前少女惨白的脸，目光顺着她的胳膊，扫到了抓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上——血沾满了细长的手指，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凝结的液体显现出一片狰狞的模样，他不禁蹙起了眉，脸上浮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怒意。
　　
　　然而蓝镜鸢在他开口前，抢先截断了话头，保证一般的说：“帮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事后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云雀恭弥挑了挑眉，敛神沉思了一会，把视线从那只惨不忍睹的手上移开，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袖子，面无表情。在昏暗的房间内，看不清楚他的眼神。许久，才冷冷的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没有多余的情绪，平静而安定。
　　即使这样，也让蓝镜鸢起伏的心情有些平和下来。
　　
　　“你，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１、首先，蓝少女真的是把清水若和视为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与温暖和光芒那种高尚的东西无关，准确来说，可以说是信仰。所以再淡定也会不知所措了。
２、记不记得某一章云雀到十年后回来的那次？Ｒ魔王在最后出现，站在窗边说不希望出事的话。
那个时候若和就已经失踪了。就是因为时间太长，所以事态才会变得严重。
３、现在应该是指环争夺战的前几天。　
　　
　　　
　　　　　　　　　　　　　　　　　　
　
混沌色彩：红与黑
风雨欲来之时总是异常安静
　　　蓝镜鸢不是没有想过，清水若和那么强，是没有人可以困住他的——因为他很讨厌被人束缚。所以凌泽西月说的没错，那个男人不会需要别人的帮助，即使失踪，也无需太担心。
　　——放屁。
　　据Ｒｅｂｏｒｎ后来说，清水若和失踪已经有将近三个星期，三个星期……真的做什么都够了。
　　看着小窗口外密集的云层，又转头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的草壁哲矢，心情意外的慢慢平静了下来，蓝镜鸢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像当初呆在复仇者那个鬼地方，像知道蓝露露死时她快要崩溃的精神，像刚出狱那阵子跟白痴一样不会正常生活，现在都已经好起来了。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这次也一定会好。
　　她现在在直升飞机上——没错，云雀弄来的。
　　
　　镜头调转回不久前。
　　
　　“我要回意大利，越快越好。”这是她对云雀说的话。
　　那个少年只是略微沉吟了一秒，没有丝毫吃惊的样子，转身带她穿过一道门，去了一个地方……蓝镜鸢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云雀家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这是一个小型停机场，蓝镜鸢看着面前那架直升飞机，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十五年人生中的眼力和判断力……云雀竟然是个有钱人！
　　她一直以为这丫是穷鬼来着，不然干嘛天天去收保护费啊，衣柜里除了白衬衫就是白衬衫，袖标成打成打，和服成捆成捆……
　　这样的人竟然是个拥有私人直升飞机的少爷。
　　
　　蓝镜鸢差点又去磕墙了。
　　不过说起来，仔细回想，那些衬衫……每一件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和服……也是上乘品，云雀家的房子很大，房间很多，庭院也很大，风景也很好……
　　往常那些觉得理所当然而不被注意的细节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蓝镜鸢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好多事，怎么想怎么窝火。
　　
　　“云雀……你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有钱人……”她抽搐着嘴角指着身边漂亮的少年。
　　云雀之前的面无表情瞬间就被戏谑所替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然呢？”
　　“你这该死的资产阶级生物。”避难似的向后退一步，她继续说，“这样还收我六万块的房租！”
　　云雀仿佛完全不屑她的话，冷哼一声，挑眉道：“你交过么？”
　　“……我得走了。”她赶忙别开话题，转身就准备上飞机，却被云雀拦住。
　　“五天。”他冷声道。
　　“啊？”蓝镜鸢疑惑地抬头，什么五天？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云雀撤下了拦住她的浮萍拐，不紧不慢地说：“你请的假还剩五天。”
　　“……”这么说来好像的确只向学校请了八天假，虽然不清楚云雀怎么知道的，她还是试探一般地捣捣身边人的胳膊，像只鬼鬼祟祟地兔子，“通融一下，再多给两天呗。”
　　云雀冷着脸睨着旁边跟贿赂人似的少女，周围低气压瞬间就散发了出来：“你是准备被我咬杀吗？”
　　
　　想到意大利那边的事还迫在眉睫，少女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地说：“别这么死板，咱们谁跟谁啊，是吧恭弥。”
　　她觉得自己最近跟姐夫迪诺他们那群人混的，已经开始不要脸了……
　　这边云雀刚准备浮萍拐招呼了，一听到她那声恭弥，脸色一僵，伸出去的手就收了回来，吐出两个字：“不行。”
　　
　　蓝镜鸢的耐心向来都不怎么好，这样的情况也很少发生，对方一点情面都不留，她只好拉着脸摆摆手：“老娘第一次求人，至少给点面子吧。”
　　“就五天。”他皱着眉重复。
　　“……我知道了。”蓝镜鸢撇撇嘴，三两步上了直升飞机，在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草壁时有些惊讶，原来这货其实还多才多艺啊。
　　
　　准备关门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云雀的声音，不大不小，没什么情绪，却刚好可以听得清楚。
　　“不要忘了你说的话，蓝镜鸢。”
　　想也没想，她懒懒的敷衍：“是是……”
　　
　　蓦地回过神来，蓝镜鸢猛抬起头，刚好撞到了头顶的板子上，疼的她一阵抽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说了什么话？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事后你提什么要求都行。】
　　……
　　她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卖出去了？
　　欠什么不行，非要欠人情啊？早知道应该说“算我欠你五百块”这样的话就好了，不对，应该是“算我欠你三百块”。他要是要自己的全部家当怎么办，她这些年的积蓄也没多少啊……
　　还有你叫草壁来跟着我，是怕我半路逃跑吗，这也太歹毒了……（木：你想太多了女儿）
　　
　　事实上，很多事，都只源于两个字——碰巧。
　　如果当初蓝镜鸢没有碰巧出生在复仇者监狱，她就不会遇见蓝露露。如果没有碰巧被蓝露露照顾，就不会认识清水若和。如果这次，不是碰巧在这个时间出事，蓝镜鸢和云雀恭弥的交集……也许就会少了许多，某些重要的过程，她也无法体会。
　　不过，我们说的是如果。
　　生活爱耍人，所有人都是这么被耍着过来的，习惯就好。
　　
　　下了飞机，蓝镜鸢没来得及去欣赏那些久违的风景，就直奔奥利奥家族的总部，纵然她已经有些时日没回来过了。
　　走过车水马龙的街道，路过匆匆来往的人群。
　　按照记忆里的方向穿过几条巷子，她走得很快，以至于身后的草壁都有些跟不上，转过最后一个街口，蓝镜鸢刚准备打电话给净月莲，却在拿出手机的瞬间，感觉到一阵晕眩。
　　眼前的空间像是被谁刻意的扭曲旋转变成零落的碎片，空气越来越稀薄让人窒息，大脑中所有的神经末梢全部被阻隔了交流，草壁哲矢在身后惊呼的声音越来越遥远……
　　地震？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一回来就遇上自然灾害，这也太背了吧……
　　然而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意识让她来不及多想，最后一点点仅剩的清醒也随之消散，无影无踪。
　　
　　几秒钟之后，刚才还站着少女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如果不是看到安静躺在地上的那只手机，草壁哲矢也许会以为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样原路返回，他没有跟着一个少女来意大利，没有看到刚才那光怪陆离的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
　　
　　蓝镜鸢，消失了。
　　
　　×　×　×　×
　　
　　很长很长的走廊，一片黑暗，被阴冷填满。
　　蓝镜鸢觉得她在这样的地方走了好久好久，可就是一直看不到出口，看不到方向，只能顺着感觉往前走，走得腿肚子抽筋，嘴皮发冷，脊背痛的要死，她感觉自己其实是饿了……
　　
　　终于，她看到了一扇门，一扇纯白色发出刺眼光芒的门，华丽的门，繁复错综的花纹，上面印着一张熟悉而漂亮的脸，紫罗兰色的眼睛，银白色的碎发，巨大的脸笑得特别灿烂，特别欠扁，露出一排森森地白牙，闪亮而碍眼。
　　于是毫不犹豫的，照着那张闪亮的大门牙，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踹了上去。
　　就这样，大门牙崩了，光亮乍泄进来了，然后……白兰的脸歪了。
　　噩梦醒了。
　　
　　蓝镜鸢扶着旁边直起身子，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空旷而简洁的房间内，天花板很高，没有窗户，她身上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绕在一起，有些管子甚至因为错位而掉在了地上。除了一张床和很多测试身体机能的机器以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甚至没有活人的气息……这真让人恐惧。
　　
　　胡乱扯掉那些粗细不一的管子，从床上下来，她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没有任何异样，转而，把视线落在了角落里那唯一的一扇门上，然而，在她准备要打开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碍，像是个结界，将自己锁在里面。
　　
　　蓝镜鸢清楚的记得，自己应该正在意大利要回家族的总部，可现在这个地方，却让她找不着方向，无法确定身处哪个国家，甚至觉得有些……害怕。
　　最终，她看到了墙角柜子上的花瓶，然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那花瓶里的花，是她熟悉的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