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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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爱情-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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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应该的。”我当然满脸堆笑答道。
“最近还好吗?”他接着问。
“托您的福,挺好的。”我恭敬地答。我向来明白自己的位置,当他是老板。
他笑了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喝了,我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将杯中的酒倒进口里。
白酒辛辣凛冽,从口腔洞穿到肠胃,这是男人在这世上讨生活的必修课。
喝完后,他没有走开,站在那里,好像欲言又止。
真好笑,已经结婚的人了,还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这是什么搞法?
幸好总有人到他面前来敬酒攀谈,我借故走开去,致林的人我都很熟了,跟每个人都可以多多少少说上两句。
散会的时候,我看着林启正走在我前面,上了林董的奔驰。
我开车回到所里,快过年了,所里冷清得很。
我冲进邹雨的办公室,兴致勃勃地叫道:“邹律师啊!谁让你今天不去参加,红包可是大得很!”
只见邹雨站在窗前,呆呆地,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话。
我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天桥上,林启正顶着风,站在那里。
“他怎么这么快?”我不禁自言自语。
邹雨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看着那个人的身影。
我受不了这两个人,天底下的事,哪有这么不痛快的?
酒壮英雄胆,我大声说:“我去请他上来坐一坐。站在外面,多冷啊!”
听到这句话,邹雨倒是醒过来,忙拉住我,说道:“不要去!”
“怕什么?是朋友,也可以见面嘛。”
“不要,不要。”
“你们俩这是搞什么?何苦来?分不开,就在一起,想那么多干什么?”我狠狠地说。
“真的不要,高展旗,你别管我,你别管我的事!”邹雨拉着我,语调里有点哀求的味道,我转头看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邹雨……”我无奈地喊她的名字。如果此时,我的怀抱能给她安慰的话,该有多好!可惜,我知道自己没这个能耐。
她将视线又投回到窗外,喃喃地说:“不用管他,过一会儿,他就会走的。”她的手,依旧抓着我的衣袖,没有松开。
我就任她这么抓着,陪着她站了很久。
第二天,在致林开会,又见到林启正。我进电梯,他出电梯,见到我,他楞了一下,我喊了一声“林总”,他点点头,抬脚往外走。
我可是个直肠子的人,不像他,够忍耐。我走出电梯,跟在他身后,到了大厅的角落处,我再次喊他:“林总。”
他回头,平静地问:“什么事?”我看他的脸,居然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那样镇定地站在那里,就像等着我汇报工作。
是啊,我问自己,我找他有什么事呢?能说什么事呢?说我昨天看见他了?说我本想请他上来,但邹雨不同意?说邹雨很想念她?说邹雨过得并不好?说你他妈的赶快离婚回来娶她?——是啊,我总是多管闲事,这些事情,当事人没意见,哪里轮得到我多嘴多舌?
幸好本人头脑灵活,思维敏捷,马上寻到话题:“这个……听说三亚那边有点麻烦,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正在解决之中。”他答。
“好,好,我开会去了。”我借台阶下,赶快转身走人。
“高律师……”他在身后喊我。
我停下,回头,他朝我走近一步,低声问:“邹雨……她怎么样?”
终于问了,我竟然松了一口气。
“还好,每天都忙得很。”我假装很随意地答。
“是吧?那就好。”他点点头。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见见面?”我索性问道。
他没有答,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只道:“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打我电话,原来的号码还是通的。”
“好的。”我应承着。
他转身准备走,我不甘心,见四下无人,斗胆追问道:“你还想让她等你多久?”
听到这话,他猛地回头,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骗她,说过个三年、五年,就回来娶她,哄得她傻瓜一样在这边等你?”
林启正的眼里,突然有难过的表情,就像是我的这句话伤害了他。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答:“我没有骗她,她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口拙,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我原以为,邹雨是那个被他抛弃玩弄的女人。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眼光一沉,表情冷静下来,朝我点头致意,转身向门外走去,那里,一台车正候着他。
过了几天,一个午后,阳光很好,我坐在邹雨的办公桌前,和她两个人,对坐着吃盒饭。
我问她:“最近去相亲了吗?”
“去了。”她夹起煎蛋咬了一口。
“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个男挺有钱的,可惜说话时总在抖腿,我不喜欢!”
“抖腿好啊,说明他爱运动!”
“得了吧!”她横我一眼。
“你这种态度根本就不正确,看男人要用积极的眼光,哪能专挑别人的缺点看啊!”
“我没有啊,可他老抖老抖,我不得不注意嘛!”
“所以说啊,主要是你身边的男人太优秀了!”我一边说一边坐直身子:“你也不要舍近求远了,抓住身边的机会才对!”
邹雨打量我,好似正儿八经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叹道:“不行,我不要离过婚的!”说完低头扒一口饭。
“如果林启正离婚了,你也不要?”我假装无意地打趣道。
邹雨的全身刹那间凝固了,她的手还握着筷子,嘴里还塞着米饭,但那一瞬间,她仿佛不在她的身体内,飞出去很远很远。
我有些后悔,生怕说错了话。
幸好,她很快就回来了,继续用筷子拌动着菜,口里重新开始嚼着米饭。
然后,口音含糊地,她答道:“不要了,就算他离婚,就算他回来,我也不要他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换话题开始聊别的。
行了,就这样吧。我可不会告诉她我和林启正的对话,我不会笨到去做林启正的说客。
男未婚,女未嫁,我还有机会。等到她挑腻了,她会凑合着爱上我的。
虽然我永远不能像林启正那样爱她……
虽然她永远不会像爱林启正那样爱我……
没关系,我无所谓。


番外

我很久没有想过他了,这是个胜利。 
不是忘记了,而是,可以做到只在心头一掠而过,闪个念,没有疼痛。 
昨晚,邹天给我打电话,我有些惊喜。下半年,导师安排他去了上海实习,走的时候,他连招呼都没有打。 
自从邹月的事以后,他一直不肯原谅我。我也是,从来都没有原谅自己。 
但是昨晚他打了个电话来:“姐,我谈了个女朋友。” 
“是吗?哪里人?” 
“上海人。” 
“好啊,美不美?” 
“美!” 
“带回来给我看看?”我窝在沙发上,笑着说。多好!终于又可以和他拉家常。 
“……”他却没有回答。 
“怎么啦?”我问。 
“她……她要和我分手!”邹天的语调里带着哭腔。 
“为什么?” 
“她说她爱上了别人!”邹天终于哭起来。 
“你再和她谈谈,也许她是生你的气。”我劝她,在脑子里构想一个虚无的弟媳妇,有着上海女人白皙的脸。 
“不!她不会回来了!……她变心了!” 
“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还在劝着。 
“她爱上一个有钱的男人,那个男的答应离婚来娶她,她和我摊牌了!”邹天强忍着啜泣。 
我一时无语。 
然后,只听得邹天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女人都一样,都是爱钱!都是爱钱……” 
电话断了,他始终是埋怨我。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不是的。但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不都一样吗? 
让他好好地哭一会儿吧,反正,我也成不了他的安慰天使。 
早上起来,觉得窗口格外明亮,打开窗帘一看,原来是下雪了。 
南方的雪,薄薄地,四下里铺了一层,底子都还看得见,比如楼下那些凌乱拥挤的棚屋,比如街角那棵死去很久的梧桐。但是,那层薄薄的雪,让一切变得柔和起来。 
我在阳台上站了很久,才去上班。 
路上结了冰,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好几处有追尾,所以车子堵满一路。 
好不容易到了办公室,一大半的人都没来,格外冷清。 
我的办公室却已经有人在等我。 
“邹律师!”那女人站起来,是熟人介绍来的当事人,曾经在我这里咨询过几次。 
“这么早就来了?”我赶忙打招呼。 
“昨晚我老公又没有回来,手机到现在也打不通!我根本睡不着!”她说着,眼眶红了。 
“别急,慢慢说。”我给她倒了杯热水。 
“我还是想请您帮我打官司,我决定离婚!” 
“可以和你先生协商。” 
“他不同意离,但是又老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根本没有断!” 
“你给他点时间嘛!” 
“我给了他两个月了,但他只是口里答应我,实际上根本没有离开那个女人。”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长溜的纸:“你看,这是我找熟人到电信局调出来的详单,每天他们都要打几十个电话,发上百条短信,你看你看!” 
我拿过来一看,果然,长长的电话单上,有一个号码,重复又重复,在深夜,在凌晨。 
我是个不称职的律师,此刻,我竟然暗暗地想,一定要有爱,才可以如此缠绵。 
“你决定了吗?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们可以向法院起诉。”还好,我的另一套系统运转正常,支持我用职业的语气继续与她讨论。 
听到这话,那女人却又犹疑起来。她的眼里,有悲伤的神情,然后,她喃喃地说:“不!我不能便宜他!如果我离了,他们俩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不!不行!我要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里!”说着,她拔脚向门外走去。 
那杯给她倒的热茶,还在我面前,升腾着袅袅轻烟。 
我转眼望向窗外,天上飘着小雪,稀稀落落,若有若无。 
可能是没吃早餐的缘故,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桌前的电话铃声大作。 
“邹雨,这么冷的天,你还到得挺准时!”高展旗在那头,声如洪钟。 
“当然,谁像你,就会睡懒觉!”我欢快地回答。真好,谢谢他此刻的拯救。 
“谁说的?我早就起来了,他妈的,今天堵车堵的太厉害了,我从家里到致林开会,花了两个小时!” 
“没追尾吧?”我打趣。 
“呸!别瞎说!”高展旗叫起来。 
我笑。 
“不过,我觉得有个事还是告诉你一下。”高展旗的话音突然低下来,颇有些神秘。 
“什么事?” 
“我刚才停车进车库的时候,看见那台陆虎,停在车库里,撞得挺厉害的。” 
我的心陡地一沉:“什么陆虎?” 
“别装了,就是那台66888啊!” 
“哦……”我木木地答。 
“真撞得挺惨的,保安说今天早上四点多钟公司派车拖回来的,已经撞得不能开了,待会儿修理厂再来拖走。” 
我只是听着,没有答腔。 
“喂!喂!你听没听啊?”高展旗对我的反应不满。 
“哦……”我反应过来:“在听呢!” 
“不过,也许是别人开的啊!不一定是他。”高展旗又来安慰我:“但是,不管是谁开,估计够呛,气囊全开了,引擎盖掀起来了,轮胎都歪了。要不要……帮你打听一下?”他问,语气狡黠。 
“帮我打听?关我什么事?”我嘴硬。 
“哈哈哈……别后悔!”高展旗满意地笑起来,然后,听得他扬声与人打招呼:“欧阳兄!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电话断了。 
我放下听筒。 
他的车,别人不能开。这是规矩,我知道,我也从没在街上见过这台车。 
但是,也许,昨晚,有人破了例。 
毕竟,他已经走了这么久。 
这种天气,空调完全没有作用,一直在除霜,几乎没有工作。我坐在办公桌前,瑟瑟地,捧着热水发呆。 
今日小雪,如此寒冷的天气,人,容易想念。 
终于,我下决心,拨通了傅哥的电话。 
只问一下,我对自己说,只是问一下,求一个心安。电话一通,我就央求傅哥,不要告诉他,一定不要告诉他,没必要让他知道,知道了也没有用。 
我的脑子里打着稿子,耳边听到电话接通后的响声,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 
我忽然慌起来,难道,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傅哥忙得居然无暇接听电话? 
幸好,终于,接通音消失了,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声。 
我正开腔准备说话,冷不丁,一个声音传到我耳中,有些喑哑,有些疲惫,他轻声答:“喂……” 
怎么会是他?我傻了,思维停滞。 
于是,在电话那一端,事隔两年,漫长的两年,我又听见,他喊我的名字:“邹雨……” 
“你好……”我答,只觉喉咙发紧。 
“冷不冷?”接下来一句,他竟问道。 
我心里,只觉哀伤。这样的问候,太奢侈! 
“还好!”我答,语气短促,借以掩盖心绪。 
“地上很滑,今天出门要小心!”他继续叮嘱着,语调格外温柔。 
这话语,真真教我,难以抵挡,我只能,深深地呼吸。 
见我没有回答,他接着说:“我在机场,傅哥来送我。” 
果然是回来了。 
“要走吗?”我终于可以开口说话。 
“是。”他答。 
“你还好吧?”始终记挂着那台车,我又问。 
“好。”他又答。 
既然好,那就可以了。 
我与他,一时间,寻不到其它对白。 
持着话筒,那头依稀传来机场广播声,机械的女人,声声催促。 
“那你,一路平安。”我硬下心肠,说道。 
“谢谢……”他回一句。 
对话至此,应告结束,我有些黯然,挂断了电话。 
眼泪,在寒冷的空气中,久久难以挥发。 


第三种爱情番外之 如果让我遇见他 


如果让我遇见他,我要怎么做?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回来了,他又回来了,他经常这样,回来,逗留几日,接着离开。 
然后,总会有人,以这样或那样的表情,用这样或那样的语气,神秘地,婉转地,向我透露他的行踪,期望在我脸上,看到故事的痕迹。 
当然,我有一个丑闻,背负在身上,路人皆知。 
我不会令这些人得逞,所以我只是面无表情,木木地答:“哦。” 
这应当也是他的丑闻吧!我经常想,会不会也有人,偶尔地,仿佛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我呢?——恐怕不会。他不是我,没有人敢于冒犯。 
那么,如果让我遇见他,我就问:“有事没事的,老是回来做什么?”——老是回来做什么?其实这话里,依旧有恃着娇宠的意味。邹雨,你永远都是这样,死不悔改。 
我正走在天桥上,想到这里,自嘲地露出笑容。 
眼光一转,拐角的地方,两个工人蹲在那里,拿电焊焊着什么。 
我停住脚步,看见了他的名字,在电焊刺眼的火花中。 
一个工人在抱怨:“早就跟上头说过,不要用铜的,不要用铜的,装上去就被人偷了。” 
“是啊,用个水泥的多好。”另一个答道。 
“不如不要装了嘛,有钱人,捐个桥算什么?” 
“别人就是图个名!不装上这个,不是白捐了!” 
我的眼睛生疼,电焊的火花太明亮,不能直视,还有某个名字,消失了,又骤然出现,同样无法直视。 
我立刻逃也似地钻进了办公室。 
走得急,裤脚上粘了许多泥点,高展旗不知何时出现,跟在我身后,咂着嘴:“你看你,到乡下扶贫去了吧?粘一裤脚的泥点,有损形象。” 
我转头看看,只说:“哦,待会儿去洗洗。” 
“去哪儿了?中午打你电话也不接。” 
“陪法官去执行一个案子,中午请他们吃饭,没听见。有事吗?” 
“还不是为了今晚的饭局,中午指示我去订包厢,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平安夜啊!?哪里还有包厢?我们每个人顶个纸厢蹲在外面吃盒饭还差不多。” 
高展旗说话超夸张,我不由地笑了:“你找我,我也只能给你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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