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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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蛆-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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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膘子了不是?”林武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下,“你想想,'好货'你敢在车间里'拱'?这阵子又不上夜班,上夜班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所以!”林武把手往地下一拍,斩钉截铁地说,“所以,本人决定——在值班室里'拱'!哪怕是拉上老鹞子,让这个鸡*巴沾点儿光也无所谓!”
  看他这样子,我估计他肯定弄到酒了,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林哥,别的我也不问了!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儿,老鹞子不是一个'抗造'的主儿,当初……”
  “这个你不用罗嗦啦!”林武打断了我,“什么鸡巴玩意儿我林武还能看不出来?在这里讲究的是'牙口'二字!我不管他抗不抗造,我就认这个理——狗咬狗,两嘴毛!咱们一起'拱'的事儿,'炸'了的话哪个也跑不了!我林武不象那些小蛋子货,跟谁玩,玩什么咱门儿清!你就说一句话,这事儿你敢不敢跟老鹞子提。”
  “说实话吧林哥,”我陡然来了勇气,“你甭提什么敢不敢这个词儿!要论个人关系,我跟老鹞子还真谈不上好坏,我只知道现在我跟他还能说进话去!你说吧,让他干什么?”
  “在他值班室里喝酒!”
  “喝他妈毒药我也敢跟他提!”
  “行!我看你的。今晚十二点以后值班室见!”
  “癞胡子呢?”
  “操!一提他我就来气……你说当时怎么就让他知道了呢?”林武摸着脑袋懊丧地说。
  我仔细一想,也觉得有些不妥:癞胡子在中队臭得象泡狗屎,跟老鹞子一说还有他参与,老鹞子能同意吗?我忐忑道:“林哥,这话怎么跟老鹞子说呢?”
  “别说!到时候我带他去就得了,”林武象是很有主见的样子,站起来拍打着屁股说,“你把你该办的事儿办好了就行,剩下的你就别操心了。”
  “那行,不过我先声明,出了事儿别往我一个人身上推啊,我可受不了。”
  收工的路上,大家齐声高唱:告别了昨夜的黑暗彷徨,迎着那朝霞纵情歌唱……这种糊弄弱智的歌曲我才不唱呢,卞新生见我象蛤蟆一样嘴巴一张一合的瞎扑腾,跑到我身边说:“胡四,你怎么光张嘴不出声呢?”
  “报告卞积委,我在练习喝酒的动作呐!”我大声回答。
  云队长一旁听见,摇摇头嘿嘿笑了:“这家伙神经了。”
  回到监舍,匆匆冲洗了一下我便去值班室找老鹞子。
  老鹞子跟另一个叫大脂的值班的正在屋里喝茶。
  见我来了,老鹞子抬抬屁股招呼道:“老四,坐下一起喝茶吧,大脂哥们儿弄了一壶刷肠子的好茶。”
  大脂朝我笑了笑:“坐下吧兄弟。我还不是跟你吹,咱这茶叶你在外面都不一定能喝得上!不信喝上三口你试试——不把你的肠子刷干净了我就不叫大脂。”
  我搬个凳子坐在旁边接口道:“肯定是好茶叶,刚进门我就闻到香味了呢,来两口。”
  老鹞子给我倒了一杯,打趣道:“老四,这两天吃的怎么样?肚子里没油水可不敢多喝啊……大脂说,这茶叶你就是吃了猪毛它也能给你泡化了。”
  “猪毛算什么?就是他妈的猪骨头照样化个逼养的!”大脂看来也是个吹牛不论“糊”的主儿,“当年我在肉联厂上班的时候,剔下的猪骨头放在池子里,我把喝剩的茶叶往里一倒——嘿!你猜怎么着?嗤——冒了他妈的白气!白花花的骨头全成了黑糊糊的渣子!”
  这牛吹的!你说的这不是镪水嘛!我笑了:“嘿嘿,看来俺脂哥的肠子是铁打的。”
  “那倒不是,”大脂也笑了,“我说兄弟,你那里还有'存货'吗?弄点儿来当'茶肴'怎么样?喝这茶叶没茶肴肯定抗不住,我还不是吓唬你。”
  呵呵,原来这哥们儿在这儿等着我呐!这般天你让我上哪给你弄什么“茶肴”去?我讪笑着摇了摇头:“脂哥哎,你可真能笑话我。就你这茶叶,什么茶肴能顶得住它?下次吧,下次我让家里给我送点儿结实东西来……”
  “就是就是,下次吧,”老鹞子接过话头说,“老四,听说你家里挺有钱的,下次让你家里给带点儿现金多好?哥们儿想吃什么买什么!你说是不是,我的兄弟?”
  听他提到钱,我心里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乖乖,莫非老鹞子知道我带钱来了,拿话试验我?我慢慢啜了一口茶水,嘟囔道:“哥哥们就别涮了啦,我家是一窝子穷工人,有个屁钱?不过,钱可是个好东西……可你还得带得进来啊,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说,就我这么个小胆气……咱不敢。”
  老鹞子瞥了我一眼,揶揄道:“老四,不是哥哥我说你,整天装什么老实孩子?告诉你,在这种鸡巴地方,你越老实别人越瞧不起你!就凭你?亏你还加过刑呢……跟我玩什么深沉?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看着身边的大脂,我接受了上次癞胡子的教训,干笑了两声说:“姚哥,你怎么能那么想我呢?哦,合着没事儿当弟弟的就不能来看看哥哥了?我这不就是过来蹭两口茶喝么。”
  大脂神情暧昧的看了看我,起身道:“对了,我得去给各个组转转了,别让他们随便串号……老四,你跟光明慢慢聊着,我出去一会儿……唉,人呐。”
  等大脂带上门,老鹞子埋怨我说:老四,不是哥哥说你,你就是一个缺脑子的主儿。
  我实在想不出我什么地方缺脑子了,反正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不痛快,管他呐!慢慢学吧。
  我给老鹞子点上一根烟,凑近他说:“缺脑子就先缺着吧,反正咱一时半会儿也长不成个大脑子的。姚哥,嘿嘿……我还真有点事儿想求你呢。”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没事儿你跑我屋里来干什么?我又不是美女,”老鹞子把身子往后一仰说,“说吧,什么事儿?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提。”
  “姚哥,首先声明这不是我个人的事儿啊,”我绕弯子道,“是别人求我办的。”
  “我不管那么多,你就说什么事儿吧。”
  “姚哥,林武你认识吧?”
  “我操!就是你们组那个大体格啊,谁不认识他?他找我什么事儿?”
  我决定再绕他一下:“姚哥,林武喜欢喝酒呢。”
  一听酒,老鹞子立马直起了身子:“别他妈跟我绕啦!林武手里有酒?”
  “哈哈,你急什么呢?我可没说林武手里有酒啊。”
  “胡四我可告诉你,你再这么吞吞吐吐的我立马走人!跟我玩什么劳改油子?笑话嘛!”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好再装了,我站起来推开门往外看了看——走廊上静悄悄的,只有大脂弯着腰在拖那条长长的水泥地板。我关紧了门,悄声说:“哥哥,是这么回事儿……林武不知道从哪里弄了点儿酒,可能还有一点儿下酒菜……在车间里又不敢喝,知道我跟你还有点儿交情,今天下午找到我,想让我跟你说说,晚上在值班室'拱'点儿。”
  老鹞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啪地一声在桌子上摁灭了烟:“老四,说实话我也来了不长时间,有些事情我心里也没谱……你先说说,这个林武'牙口'怎么样?”
  “没得说!”我拍着胸脯说,“别的我不知道,只听别人说林武在咱们中队算得上是一条汉子!听说去年他加刑的时候——没有口供!至于我,你还不知道吗?”
  “我相信你!我不问了,我只知道喝酒!这酒是怎么个来历我一概不知道!你们谁也别告诉我!”老鹞子满怀豪情地站了起来,“好了,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吆喝睡觉以后你们就来!”
  “姚哥,那大脂怎么办?”
  “都在一个屋里住着你说怎么办?一起喝!对了,还有别人吗?”
  “没有了,就我跟林武过来。”说完这话,我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癞胡子你这个王八蛋!
  心里想着心事,时间就过得很慢……好容易熬到了这一声——“睡觉啦!”
  林武动作很迅速,闻声忽地爬上床去,顷刻打起了呼噜。我躺在床上拿胳膊挡着眼睛,四下看了看……嘿嘿,除了几个用手撑着被子“撸管儿”的朋友还在忙着“干私活”以外,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各种声调的鼾声伴着吱吱呀呀撸管者晃动床的声音此起彼伏。傻逼们睡吧,老子要过年喽!又过了几分钟,我偷眼瞧了瞧林武,突然被两道电焊一样的光芒刺了一下!好嘛,林武哥哥双目如炬,正在朝我抛着飞眼儿呐。不等了……我慢慢腾腾地坐起来,装做要上厕所的样子,揪着裤头蹭下床来。老辛正好翻了个身,迷瞪着眼睛说:“上茅房啊?找件衣服披上……别着凉啊。”
  我边披衣服边说:“谢谢老辛哥啊,又闹肚子了……唉,这一蹲又不知道要蹲多长时间呢……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哟。”
  来到厕所刚要蹲下“演当演当”,癞胡子进来了,凑近我哑着嗓子说:“兄弟,弄好了吗?”
  操!他比我还急……我回答:“弄好了。你晚点儿过去,等我和林武去了你再去。”
  “那行,下酒菜在我那儿呢,一会我捎过去。”癞胡子装模做样地撒了一泡尿,临走时放了一个很有力度的响屁。
  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看见林武腋下夹着一床被子,正向值班室走去。呵呵,这小子可真会装啊……我估计“货”都在被子里呢。我警觉地往后看了看——连个苍蝇都没有!哈哈,都死过去啦!我连忙转过头来,嚯!林武早已不见了踪影。
  还没等走到门口呢,值班室的门哗地打开了,大脂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屋里,灯光昏暗。林武正在忙着摊开被子,老鹞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在一边看着。
  不一会儿,林武手上就多了两把明晃晃的酒瓶子……老鹞子夺过一把,上口就咬瓶盖。
  林武朝我晃了晃手上的瓶子,压低嗓子说:“喝过洋河吗?八大名酒之一!谁说咱劳改犯不是人啦?好酒照喝不误!”
  “林子,吹吧你!”大脂抢过酒来,掂在手里来回端相着,“我怎么记得洋河不是八大名酒呢?林子,你说呢?”
  “懂个蛋子!洋河不是八大名酒割了我脑袋去!”林武上火了,“你他妈喝没喝过酒?滚一边去,再叨叨不给你喝!”
  “别别……”大脂连忙来拧瓶盖。
  管你是不是八大名酒呢,总比看守所的酒精棉球好喝吧?我刚要赞扬林武两句,老鹞子举着一瓶红酒过来了:呵呵,老四你酒量大,这瓶红的归你了!白的你就免喝吧。凭什么?这话令我很是不爽,红酒那还叫酒啊,给我四瓶还差不多!林武看我不高兴了,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四是个大功臣——白的,红的给大脂和癞胡子喝!话音未落,门开了,癞胡子脏兮兮的脑袋伸了进来:“哥们儿,来晚了来晚了。”
  老鹞子猛地跳过去:“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林武一把将癞胡子拽了进来,随手插上了插销,转身对老鹞子说:“光明,跟你说实话吧,这就是用癞胡子的钱买的,我还忘了告诉你……胡子,你他妈的就不会敲敲门再进来啊?这算什么事儿嘛!”
  老鹞子的脸可谓瞬息万变,红了一阵又黄了一阵,最后变成了铁青色:癞胡子,我可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喝你的酒。癞胡子一时好象还没有适用过来,讪讪的放下手里提溜着的两把暖瓶:“光明,喝谁的都是喝,无所谓……呶,这是散啤酒。”
  冷了一会场,林武笑着对老鹞子说:“光明,别想多了,癞胡子人不错呢。来,坐下,哥几个开始'造'逼养的!”
  大脂在一旁打个哈哈:“就是就是,伙计们能凑在一块儿热闹热闹那是缘分……光明,你哪能喝酒呢?咱们谁都没喝!你说是不是,老四?”
  “对!傻*逼才喝酒呢,”我也上来打个圆场,“在这个鬼地方,喝酒的那是膘子。”转身问癞胡子,“下酒菜呢?”
  “什么下酒菜?茶肴!”老鹞子换了一付笑脸,当胸推了我一把,“说你缺脑子你就是缺脑子,下酒菜那不是用来喝酒的吗?谁他妈喝酒了?膘子才喝酒呢……胡子,上茶肴。”
  这时我才看清楚,原来癞胡子腰上还绑着个黄书包呢。癞胡子耷拉着脸解开了书包……操!除了几根红塑料皮包裹着的小肠以外,全是糊弄妇女儿童的玩意!花生米,五香豆,牛肉干,核桃仁……竟然还有一包瓜子!林武把这些东西哗地倒在桌子上,摊了摊手说:“好了,弟兄们,咱就这么大本事啦……一百块钱也就能买这么多东西了……不过老四……不不!癞胡子,你也得让人家'老就'(劳改就业的)割点把子不是?不让人家'割',人家下次不伺候了怎么办?老四,倒酒!”
  这酒喝得飞快!估计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白一红外加两暖瓶散啤酒就没了。
  出门的时候,老鹞子已经上床咂摸滋味去了。
  大脂醉意阑珊地抱着我的肩膀叮嘱我:“好兄弟,回去千万马上睡觉……别的不打听!”
  癞胡子哼哼着小调接口道:“老脂,好酒哇好酒!我还没喝恣呐……朗个离格朗个离格朗,临刑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老脂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呃,觉觉喽。”
  在门口跟大脂磨蹭了一会,回到监舍的时候,林武蒙着脑袋鼾声如雷……这次他是真睡着了。
  老辛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娘,好吧……明天我就去……”
  去哪儿?去你丈母娘家喝酒!带着醉笑,我美孜孜地爬上床去。
  第二天出工,我的脑袋还在晕晕忽忽的,看来长时间不沾酒还真的不大适用呢……回味着美酒的滋味,心里难免就有些忐忑,生怕哪个地方出了漏洞被人“戳”了……万一这事儿“炸”了,我该怎么办?不承认?参与的人那么多,你装什么大头!承认?严管的伺候!想着想着心里就慌的厉害,干起活来就格外的卖力。李勇见我一天忙忙碌碌的也不说话,还以为我真想好好学手艺呢,不时在旁边指点两下。
  安稳地过了几天,喝酒的事儿我已经慢慢忘记了……心中难免沾沾自喜起来,再大的事情只要玩正了“口子”就没事!咱这帮兄弟牙口紧着呐……呵,看来有钱就是好啊。
  星期天的早晨,我一觉醒来已经是将近开中午饭的时候了。监舍里热闹的很,有三五个人一堆喝茶的,有独自倚着墙角弹吉他的,还有围做一处打扑克的……我穿上衣服正要去厕所洗把脸,对面瘦猴招呼上了:“老四,过来打两把扑克?”
  我冲他撇了撇嘴:“打个鸡巴打?你不知道我去你那边算是串号?扣分算谁的?”
  “我操!你真膘,”瘦猴拎着一个装着扑克的塑料袋,一屁股坐在了靠我这边的一张床上,“说你膘你还别不服气,我坐我们组这边你坐你们组那边,这怎么能算串号?”
  我想了想,感觉他说的挺有道理……是啊,两人都没离开各自的组算什么串号?我索性把脸盆放下,脸也不洗了,一屁股坐在了李勇的床上:“好吧,那四哥就陪你来两把。”
  瘦猴顺手拖过一块垫被子用的木粉板,把扑克倒在上面说:“老四,咱怎么个输赢法?”
  我估计他也没什么好东西让我赢,随口说道:“随你便,怎么来劲咱怎么玩儿。”
  “兄弟,赢鸡巴毛的!”侯发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谁输了拔两根鸡巴毛贴嘴唇上!”
  “勃起,你就知道玩儿这些下三路的勾当,”老范也凑了过来,蔫不拉几地扫了侯发章一眼,揶揄道,“要不人家都叫你'侯勃起'呢,干什么你都要联系上裤裆里的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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