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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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金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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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途经四川、湖南地界山区时,偏巧又遇上了一伙抢劫的小毛贼,虽然何鹏飞和几个镖师轻轻松松就将他们给打退了,但是霁媛从来没见过凶神恶煞似的盗匪在她眼前挥刀舞枪,大受惊吓,这又病又吓的,几乎去掉她半条命。
  穆莲一路上都在马车里照顾霁媛,见她病得七晕八素的可怜模样,忍不住给她建议。
  “艾姑娘,我看咱们先找个城镇歇下来,休息个几天,等你身体康复了再走好吗?”
  霁媛告诉她自己姓艾,是因为本姓爱新觉罗,取其音,又因为是艾刹的妻子,取其字,所以告诉她自己姓艾。
  “我有急事要赶到广西提督府,不要停下来,继续走,我没关系的,再撑个几天就到了,没关系:…”她浑身虚软地倒在褥子上,有气无力地说著。
  “要不然今天早点歇脚,明天再继续赶路,你身子这么娇弱,我很怕你撑不到广西。”穆莲实在很担心。
  “不,我无论如何都要撑到。”她咬著牙。
  “艾姑娘,你这么急著到广西是为了见人吗?”穆莲轻轻拭掉她额上的虚汗。
  霁媛虚弱地点点头。
  “见我的丈夫,我收到消息,他受了重伤,所以……”
  “噢,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穆莲了解地望著她,微微地笑。“你一定很爱他,否则不会千里迢迢地赶去探望他。”
  穆莲的话勾起霁媛心底莫名的痛楚,她是很爱他,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觉很不对,自从认识何鹏飞和穆莲这对平凡的夫妻,时常见到何鹏飞对穆莲嘘寒问暖、送茶递水,何鹏飞一个粗犷魁梧的大男人,在穆莲面一刖倒像头温驯的小鹿,任由穆莲没好气地斥喝他,他也从来没有动过怒、回过嘴,吃饭的时候只要见到穆莲爱吃的,他就不停地挟了往她碗上堆,百般讨穆莲的欢心。
  他们这对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虽然和皇兄皇嫂之间有些不同,感觉虽然粗俗了些,但彼此流露出来的深情却是一样的深、一样的浓,反观她和艾刹的相处方式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真羡慕你们……”她望著穆莲,由衷地低叹。
  “我们有什么可羡慕的,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了镖局的总镖头,就得跟著他四处奔波受累,这种苦也不是旁人能体会的,不过鹏飞十分细心,很懂得体谅我的辛苦,处处为我著想,夫妻嘛,能做到这样就好了,我也没什么可求的了。”穆莲笑了笑,眼底眉梢漾著幸福的光彩。
  体谅、著想……霁媛朦胧地想著,她似乎从来不曾真正体谅过艾刹,或认真为他著想过,与艾刹的这桩婚姻,从头到尾她确实只想到她自己,艾刹曾对她说过彼此尊重不尊重的问题,想必也是这个意思了。
  她现在已经模模糊糊地懂一些了,她试著去学会体谅、著想和尊重,只要艾刹给她机会,她会知道应该怎么做。
  “穆姐姐,还有多久才会到广西?”她迫不及待想见到艾刹,他一定不能出事,一定要给她机会。
  “我问一问。”穆莲掀开帘子,朝骑在马上的何鹏飞大喊。“死鬼!到广西还要多久呀?”
  何鹏飞忙拉马骑过来,咧嘴一笑,说:“娘子大人,再三天就到了,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没了,滚吧!”穆莲声音凶凶的,眼中却盈满了笑。
  “是!”何鹏飞悠哉地滚了开去。
  每回听他们夫妻俩对话,霁媛总会忍俊不禁,格格笑出声来。
  广西提督孙先捷捧著一  只明黄锦匣走进西厢房。
  艾刹正在西厢房里养伤,见孙先捷捧著明黄锦匣,立刻起身下床“是皇上的诏书?”
  “是密旨,圣上说,六公主失踪了,怀疑她独自一人前来广西…”孙先捷尚未说完,艾刹猛然将锦匣夺过去,迅速看完密一日后,脸色倏地刷白,不敢相信诏书上所写的事是真的!
  “六公主独自出京……来找我……怎么会……”他耳际彷佛劈过一道响雷,无法置信一个自幼娇养在宫里的金枝玉叶,要如何翻山越岭、避开危险,千里迢迢到广西来找他?
  他不敢细想霁媛出京之后的遭遇,这一生他经历过不少惊心动魄的大事,面对再可怕的敌人、受过再可怕的伤,他都不曾感到恐惧过,但是此刻,恐惧感在加重,渐渐将他的血脉凝结住,他的思绪乱得全然无法控制。
  “我去找她!”他急忙披衣,急乱中扯痛了肩胛处的断骨,一阵剧痛窜上脑门,他倒抽一  口气,勉强支撑住,胡乱扣了衣扣便冲出西厢房。
  “将军别太著急,我已派出千名兵前往官道、山道全力搜寻了,据我所知,湖南、四川各省督府一接到密旨,也都已经四处展开搜寻,将军身上有伤,还是留在府里等候消息吧”孙先捷追在艾刹身后,极力劝阻他。
  艾刹此刻心急如焚,根本听不进他的建议,大踏步地冲向马厩。
  若不是因为他执意请缨上阵,霁媛也不会冒险到广西来找他,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挑了一匹健壮的马,一刻未停地拉出府。
  “艾将军,你的手受伤了,怎么骑马?万万不可呀!”孙先捷一路跟随在他身后,一路忙著阻止。
  艾刹恍若未闻,迳自拉马出府,只要她平安,即使双手废掉,也不值得他去计较了。
  正要翻身上马时,忽听见一  阵兵马杂杳的脚步声,他和孙先捷同时转身望过去,看见数列持刀提枪的兵了紧紧护卫在马车两侧,朝提督府大门缓缓地驶来。
  “是湖南营兵,莫非……”
  孙先捷话音未落,艾刹已早他一步猜出来了,他心急地奔向马车!看见一双手掀开车帘,一个穿著蓝色布衣的女子从车上跨了下来……
  艾刹怔站住,她不是霁媛!
  “鹏飞,你杵在那儿干么,还不快过来把公主抱下车!”说话的蓝衣女子正是穆莲。
  艾刹听了一愣,蓝衣女子口中的公主必是霁媛无疑了。
  穆莲一喊完,何鹏飞立即从马队中奔了过来,大手毫不考虑地探进马车内。
  “住手,谁都不许碰她!”他猛然冲出口的喊声震得何鹏飞缩回了手,也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的声音引起马车内一阵晃动,早已病得瘫软无力的霁媛,用尽仅存的力气撑起上身,勉强地移动双腿,挪身到车帘旁,探出头惊喜地搜寻声音的来源。
  艾刹浑身一凛,双目炯炯、一瞬不瞬地盯著霁媛,不敢相信才一个月不见,她居然消瘦、苍白得令他震惊,整个人憔悴得形销骨立,瘦削得彷佛只要他呼口气就能把她吹跑。
  “艾刹!”她看见了好端端站在面前的他,恍如隔世,眉端的忧惧隐去,苍白的面颊浮上了淡淡的红晕。
  他怔然凝视著她,无法想像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把她折磨成这副孱弱的模样,而她所受的这些苦却又是因他而起,一股激动的情绪在胸中翻腾澎湃,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狠狠地抱进怀里。
  霁媛也深深地凝视著他,彷佛他是这世上唯一能看见的人。
  两人对视了半晌,四周有几百双眼睛盯著他们,艾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微微躬身说道:“公主吉祥!”
  “公主吉祥!”孙先捷与所有兵丁齐声高喊。
  霁媛脸上淡淡的红晕迅速褪去,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她原希望艾刹见了她能热情、惊喜一点,想不到他对她的态度依然冷漠,见了她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问候,竟一样还是那句“公主吉祥”。
  穆莲看著艾刹,无奈地摇了摇头。
  “咳,公主千辛万苦跋涉到此,可不是为了听你这句话的。”
  艾利微微一愕,眼光直直地望著霁媛,眼前的霁媛和公主府里的霁媛极不相同
  ,像脱去了华丽刺眼的外衣,浑身散发著温润的光泽,在她晶莹的眼瞳中,充满著与他重逢的欢喜和雀跃。
  他气恼地暗暗谴责自己的失当,他并不是刻意以疏离的态度来伤害她,只是她的出现让他受到极大的震撼,他无法解释此刻内心激烈的感受,明明担忧她的身体,关心她是如何长途跋涉到此,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表达不出对她最适当的关、心。
  霁媛轻拉穆莲的手,朝她点点头,穆莲心领神会,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抬眸,笑望著艾刹,前来广西的这一  路上,她已打定主立息要与艾刹重新开始了,不管艾刹待她的态度如何,她都下定决心彻底抛开公主的身分,要当个体谅他、尊重他,为他著想的凡妻。
  “艾刹,我晕车晕得厉害,你能不能抱我进去休息。”霁媛朝他张开双臂,怯怯地微笑。
  她那娇弱无力、楚楚可怜的神情,不禁让艾刹的心脏一阵揪紧。
  他毫不迟疑地走过去,弯身将她抱起来,这一施力,伤处的疼痛令他咬紧了牙,眉头忍不住蹙紧。
  “将军,你的伤势未好,让末将们……”
  “不用多嘴。”他厉声截断下属的好意。
  霁媛这才蓦然想起他是受了伤的人,而她竟然还要他抱她进府—。
  “对了,我忘记你受了伤,都是我不好,快放我下来上她急得在他怀中挣扎著要下地。
  “只要静静的别动,我就不会痛了。”他忍痛抱著她,龇牙咧嘴地说。
  “可是…:。”她立刻不敢乱动,不安地望著他。
  “别担心,你轻得像片叶子,我还抱得动。”他垂眸望她一眼,淡淡地笑起来。“何况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让别人随便碰你。”
  霁媛蓦然睁大了双眼,这是他们婚后,艾刹对她说过最有感情的话了,她感动莫名,情不自禁地抬手勾住他的颈项,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泪水纷乱地溢出了眼眶。
  她温热的泪水、怯弱的环抱,直接有力地撼动了他的灵魂。
  他很难再压抑想念她的心情,只要她平安无事,还有什么值得计较?他不顾周遭诧异的眼光,抱著她迳自走进西厢房。
  一进房,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上床,拿了一个枕头靠在她身后,自己在床前坐下。
  “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他话才一问出口,自己就不禁怔了一怔,明明一心关切她,却怎么问起话来的态度像是兴师问罪似的。
  “听说你受了重伤,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所以就来了。”她泪眼汪汪地瞅著他。
  “那也不该瞒著所有的人,一个人冒险跑来呀!”他试著让语气温柔一点。
  “你的阿玛和额娘不肯告诉我实话,我只好自己来确认清楚,否则要是你…:怎么了,我连想跟你说的话都没机会说了。”她痴痴地望著他,仍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见到了他。
  “你想跟我说什么?”他柔声问。
  “你现在好端端的没事,那些话等以后再说吧。”她羞涩地低著头,拉扯著枕头上的流苏。
  “皇上很担心你的安危,你自己一个人出京,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急疯了吗?一日一你出了事,会有多少人头跟著落地?我真不敢想像万一你出了事该怎么办?”他的焦急和烦躁全用在讨伐她的不是上头。
  “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我若告诉任何一个人说我要到广西来见你,得到的只会是百般阻挠而已。”她急急地解释。“平时在公主府,不过一墙之隔,想见你一  面就都那么难了,更何况你人还在遥远的广西,要见你一面岂不是比登天还要难。”她愈说愈觉得委屈,眼泪不禁又滚了出来。
  “我觉得好闷,好像被无数根绳子缠住,透也透不过气来,可是没有人看得见捆绑在我身上的绳子,也没有人看得见我的痛苦,我一直希望你能了解,但是不论怎么说或怎么做,只会更加深你对我的误会,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吗?”她抽噎地说著,一口气把心事倾倒出来。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凝视著她。
  “我了解,那些绑在你身上的绳子,也同样绑到了我的身上来,如果你肯用点、心替我著想,应该会明白我的痛苦绝不少于你。”他是真的太了解被束缚的痛苦了,特别是她的身分带给他的压力和羞辱。
  霁媛听见他说“替我著想”,心情既激动又兴奋,他终于肯对她说出心底的话了!
  “我知道,这几天我一直把自己当成是你,设身处地去想你娶我以后的心情,我终于可以明白你所说的﹃尊重﹄是什么意思了。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硬逼著你去做,让你不痛快,就是不尊重你对吗?”她热切地说著,双手紧紧将他的大手包覆住,唯恐失去。“一开始,我勉强你娶我,就是不够尊重你,我不该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快乐,就勉强你一定要接受我,你说的没错,勉强来的幸一幅是不会快乐的,只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对不起……”
  艾刹非常震慑能从她日中听到这些话,一个养尊处优的娇娇公主会说出这些话实属难得了,尽管她追求爱情的方式不太光明磊落,但她忠于爱情的那份心却是令他万分感动。
  更何况,一开始他对她也是有心的,多年来留著她的玉簪,时时牵挂著她,深深惦记著她……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他扶著她躺下,替她拉好被子。“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先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你以后还听我说吗?”她正聊得起劲,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呢!
  “我们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了,以后有得是时间听你说。”他勾著唇角,温柔地笑望著她。“让你瘦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回京以前,一定要把你的身体养好才行。”
  霁媛怔怔傻傻地盯著他,心中一阵酸楚,眼眶又涌出泪珠来,她从没有见过艾刹如此细心温柔的样子,这趟来广西虽然去了她半条命,但能得到艾刹如此温柔的照料,她觉得一切都很值得了。
  “来,先喝些茶。”他倒了一杯热茶,扶起她的上身,慢慢地喂她喝下。
  霁媛不是第一次一让人侍候喝茶,但这却是最令她感动的一次。
  “身子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艾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捏了捏她尖瘦的下巴。“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她点了点头,恍若失神。
  “好,等一会儿,我命人送吃的来。”他递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转身开门走出去。
  不到一  盏茶的工夫,艾刹带著几名士兵捧著热腾腾的饭菜进来,布满了一  大桌,然后士兵恭恭敬敬地向她叩了个头便退出去。
  “吃饱了再休息,这些菜都是当地有名的菜。”艾刹扶著她起床到桌旁坐下。
  霁媛看著一桌子的菜,感动得都傻了,想起他们之间不曾一起吃过一顿饭,她连他喜欢吃些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今天我不下任何命令,你却愿意为我做这些了”她声音哑哑地。
  “不为什么。”艾刹挑眉淡笑。“我愿意做的事,不用任何人下命令。”
  他挟了一块烧鸡放进她碗里。
  “快吃吧,孙提督府里的厨子就这道菜烧得最好。”
  霁媛噙著泪,带著笑,被他感动得神魂俱醉了。
  这顿饭,是他们成为夫妻以来,感觉最亲近的一  次。
  尾声
  霁媛到了广西之后,没有赵嬷嬷的管束、没有秋菊和夏兰的贴身服侍,也没有侍候周到的太监仆役,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可以一张开眼睛就看见艾刹,也可以夜夜在他身边入睡,她爱极了这种幸一帽快乐的感觉,真希望、水远都别回京城,别回那个闷煞人的公主府。
  比起公主府里那个狂暴的艾刹,她更是爱惨了广西这个温柔细腻的艾刹。
  午夜时分,两个人挤在狭窄的床榻上,在这个遥远的广西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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