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光灿烂
四爷,您太腹黑了……
登基大典气势恢宏,身着明黄色九龙团云朝袍的新皇冲着龙位三拜九叩,随着祭天仪式的开始,一纸密诏送进了皇三子弘时的住处。
“皇三子弘时,不忠不孝,残佞不仁,朕今大行,恐其日后犯上作乱祸及江山社稷,勒令其于新皇登基之时自裁,以谢天下……”
弘时仰天大笑,皇阿玛,九龙夺嫡何其惨烈?圣祖爷可曾杀过一个儿子?……今天你竟然为了替弘历铺路,勒令我自尽!我已经被你除去宗籍,成为一个庶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三百侍卫团团包围之下,带着满腔的愤恨和不甘,弘时拔出自己的佩剑,横刀自刎,两个执行太监冲着他的尸体叩了三个头,一张白帕覆住了他的脸,拿起滴着血的剑回宫复命。
再次有了知觉,他飘荡在紫禁城的上空,一转头,竟然对上一张冷酷的面容,心下一震,吓得他连连后退,雍正爷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张了张嘴,皇阿玛那三个字终究是叫不出口,先被过继给八皇叔为嗣,又在八皇叔死后除了他的宗籍,现在他们两人根本不是父子,不做仇人就不错了……他转身就走,一刻也不希望跟这个冷酷的帝王呆在一起。
“你打算去哪?找胤禩?”雍正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意,你生前跟着老八胡闹,现在一醒了还是想着他!你看不到我在这儿照顾你这么久吗?到底谁才是你爹?
不过弘时可不是弘历,所有的儿子见了雍正都像老鼠见了猫,唯独弘时从不怕他,他敢跟他吼跟他叫,敢当着他的面掀桌子砸盘子。
所以,弘时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今天弘历祭祖,他们去宗庙朝见祖宗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弘时只能退回来,百无聊赖地躺在屋顶上晒太阳。
两人相对无言之时,众皇子……呃,参与过夺嫡的皇子们在太子的带领下回来了……
弘时一见胤禩,像个孩子似地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软软的一声八叔叫出了数不清的哀怨和委屈,胤禩眼圈一红,哀怨的目光飘向了雍正。
“四哥你不当皇帝真是对不起你的心狠手辣!”八爷习惯性地声讨暴君。
“八哥你别这么说,四哥也是逼不得已。”小十三还是习惯性地维护。
“逼不得已就杀儿子?皇阿玛怎么没有为了二哥把咱们全都杀了?虎毒还不食子呢!”暴脾气的十爷恨恨地瞪着四爷。
“说白了他就是连畜生都不如!”九爷继续毒舌,气得小十三跳起来要跟他干架,被四爷拉住。
“你们的烂事别扯上孤。”太子看着这些明枪暗箭把他拉下马的兄弟们,分不清有多少恨多少怨,然再多的恨怨又有什么用?九龙夺嫡已成往事,现在他们都是投不了胎转不了世的孤魂野鬼罢了。
被折磨得早已超脱了的大阿哥无奈地扶着额头:“都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没吵够?”
众皇子齐齐哼了一声,归于平静,小十三在他亲爱的四哥身边坐下,九爷十爷围着他们的八哥和弘时你七嘴八舌,一言不发的老三望着夕阳西下很忧伤很装B地吟了两句,太子跟大阿哥仰天长叹。
太阳和月亮往复轮回,冬天和夏天来回交替,十年,二十年……
他们看着弘历变得骄奢淫逸,看着国库里的钱流水一样哗哗往外流,看着他把一个下贱的洗脚宫女捧上了妃位。
看着这个妃子谋害中宫嫡子,谋害孝贤皇后,夺了继皇后的凤印和中宫笺表……
看着弘历带了一个私生女大摇大摆地祭天祭祖,看着一群满脑子“高贵善良仁慈”神经病在皇宫里群魔乱舞,上蹿下跳。
弘时看猴戏看得不亦乐乎,呵呵地笑出声来。
雍正爷顶着众兄弟火辣辣的眼神羞得老脸通红,小十三张着嘴巴,瞠目结舌。
这就是他选的皇位继承人?
这就是他跟皇阿玛同时看好的大清江山的承继者?
不明是非,不辩忠奸,色令智昏,好大喜功……别说让一个娘家无权无势的洗脚奴才掌凤印,就是让这个洗脚奴才位主中宫母仪天下他都不意外。
现在,他万分后悔,为什么要把弘时给废了,别说弘时,就是最不着调,成天办丧事敛财的弘昼都比这个弘历强十倍。
雍正爷默默地来到奉先殿跪了三天三夜,忏悔赎罪,悔他不该识人不明,立了弘历做皇帝;求老天祖宗保佑,大清江山千万不要毁在这个孽子手里,他愿意以永不轮回作为代价,哪怕魂飞魄散。
当看到小燕子把十二阿哥推下水差点没命,弘历不仅没责罚,反而在令妃的几句挑拨下冲进坤宁宫对着皇后破口大骂,甚至要“废后”时,雍正爷再也不淡定了,揪住弘时大吼一声:“你去把那只该死的鸟给我炸了,把那只蠢猴子给我宰了!”
弘时四十五度望天明媚忧伤:“我现在是八叔的儿子,你确定要把江山让给八叔的后人?”
雍正爷眉头一挑,一脚把他踢进了那拉皇后的身上。
八爷:……
众兄弟:……
四爷毫无压力地拍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冰山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真刺激啊!
弘时猛地挣扎着坐了起来,却听到耳旁有一道欣喜的声音响起:“娘娘,您醒了?”
弘时看着自己纤细白嫩的玉手以及胸前的丰盈,脑袋轰地一声炸了,两眼一番再度成功地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床边回来回踱步。
“娘娘?”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嬷嬷惊喜地叫了一声,紧接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弘历!”弘时发出一声尖叫,想起乾隆这些年来干的荒唐事,不由得脸色一白,脑袋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蠢猴子你赶快给爷滚,白痴是会传染的啊你祖宗!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若是仇人变成了蠢猴子,那他还要不要报仇?弘时纠结了,他真的不想自降身份跟一只长光毛不长脑的猴子一般见识啊口胡!
乾隆则是一愣,用一种白天见鬼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哦不,是她。
弘历?爷的大名也是你能叫的?
容嬷嬷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从没见过刚直又重规矩的皇后如此失态过,噗嗵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息怒,娘娘她刚醒过来神志还不清醒,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说完嘭嘭嘭地叩起头来,生怕乾隆一时脑抽又发作她。
容嬷嬷!
弘时感动了,得此忠仆,那拉氏你死也该瞑目了……
“皇后?”乾隆伸手摸摸皇后光洁的额头,没发烧啊?难道是中邪了?难道是被小燕子刺激过度了,气傻了?
弘时回过神,啪地一声打掉了他的手,然后抽出帕子把手指头挨个擦了一遍。
“皇后!”乾隆爷怒了!
“嗯哼?”优雅地斜倚在床头,水眸轻扬,端的是风情,却把乾隆后半句问罪噎在喉咙里没敢往外蹦。
“皇上,还有事?”
“……没,没事!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以后少找小燕子的麻烦,否则……”
“否则?废后?”那拉皇后气定神闲地把玩葱管似的指甲,笑道:“弘历啊,凤印和中宫笺表都已经被那个下贱的包衣奴才夺了,我现在只有皇后的虚名罢了,废与不废,还有什么区别……”
老乾:“……”
弘时却没给他开口的机气,只是淡淡一笑,竟然有说不出来的凄惨和悲凉:“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太笨,不知道如何讨你欢心,可我以为,夫妻之间,本来是不用刻意讨好的……哪怕明知道您不高兴,还是不时地劝谏您,生怕辜负了这一国之母的后位,生怕辜负了孝贤姐姐的信任和嘱托,谁知道……我竟然错得这么离谱……”
“皇后……”看到常年冷硬死板的皇后难得服软,乾隆生生地受宠若惊,他以为皇后一定会跟他大干一场,没想到她竟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既然人家都服软了,自己就不能太计较,否则太不像一个男人了,于是乾隆坐在床边拉着皇后的手一脸深情地说道:“皇后啊,朕对不起小燕子和她娘啊!”
“你对得起谁啊?”弘时在心里翻个白眼。
“所以朕才想多弥补她一些……”
“爷都被你逼得自尽了,你怎么不想弥补爷?”
“朕希望你能用跟朕一样宽大的胸怀去接纳她,而不是……”总是去找她的麻烦,“如果你能像朕一样关爱她,朕一定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接到乾隆半威胁半利诱的话,如果是以前的皇后早就炸毛了,可现在皇后的身体里可住着弘时的灵魂,所以,柔弱万分的皇后拾起帕子擦了擦眼睛莫须有的眼泪,娇嗔着瞪了他一眼,道:“瞧您说的,臣妾之所以严格要求小燕子也是为她好,您想啊,她也该嫁人了,您总不能让她嫁到婆家去也这么……不拘小节……吧?”
听了皇后前面的话乾隆脸色一沉,听到后面的话后又思量起来,顺便脑补了一下小燕子在婆家大闹天宫的模样,顿时觉得事态严重了!
“更何况,咱们宫里可不止她一个格格,要是其他格格见她这样得宠,也跟着有样学样……”
乾隆又迅速脑补了一下十几个小燕子围在身边上蹿下跳地叫他皇阿玛折情景,顿时就觉得耳朵轰鸣脑仁发疼,脸色一下子黑成子锅底。
“皇后,还是你有远见啊!”乾隆难得地赞成了皇后的话,眼神顿时清明了,都怪令妃,说什么小燕子来自宫外不忍心让规矩拘了她,也不想想小燕子这样怎么嫁人,真要把她嫁给了哪家大臣,不是明摆着逼人家造反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差点害朕失去一名大臣的忠心!可恨,可恶!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乾隆脸色变化万千,可怜的令妃差点被叩上一个干政的大帽子,不过到底是宠妃,乾隆也就略有不满而已,要是换成别人,一顿斥责肯定是跑不了的。
弘时看着他的老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深思一会儿点头的,就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丫奶奶的,对付你这猴子简直是侮辱爷的智商。
“都怪臣妾太心急了,忘了小燕子来自宫外……”
皇后还在继续贤慧,不仅是贤妻,现在的语气更是良母。
乾隆感动了,怎么皇后自从醒了之后变得如此贤慧,如此善良了?难道是她真的想通了?再也不找令妃跟小燕子的麻烦了?
如果是那样,那真是太好了!贤妻美妾,人之大幸啊,皇帝也不能例外!
看着他嘴巴快咧到耳叉子上的蠢样无比无语,知道他又抽风了,抽风的结果就是大批大批的赏赐流水一样流进了坤宁宫,弘时不止一次怀疑这厮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乾隆带着对未来美好的幻想走了,弘时微眯着狭长的凤眸开始神游天外,纵然再不情愿,弘时也得接受自己变成那拉皇后的事实,心里咬牙切齿地把他亲爹问候了一百遍,抬头看向屋外,眼中杀意蒸腾。
伟大的四爷淡定地沐浴在儿子杀气腾腾的目光之中,笑得人蓄无害,愣是把十三爷给吓得退到了八爷的身边。
爷的清白
小燕子最近很郁闷,为毛?过得太不顺了,她伟大仁慈美好的皇阿玛铁了心要她学规矩,不仅如此,还把她交给了令妃——她口中的令仙子一手管教,一定要让小燕子变成一个淑女,总不能让她丢人丢到婆家去吧?
这是乾隆的原话。
令仙子拍着胸脯保证,十天之内还给皇上一个仪态万千的格格。
为此乾隆还下了特旨,免了她每日去给皇后请安的规矩,让她一心管教这个民间义女,令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瞧瞧,皇后算什么?我现在就是光明正大地不去给她请安她也无可奈何,迟早有一天……
令仙子急忙拍拍自己笑得抽筋的脸蛋,一转身又变成了一个温柔小意的江南美女。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延禧宫的偏殿,紧接着传来一连声的惊呼……
“格格不要啊!”
“钱嬷嬷您还好吧?”
“格格快停手,打不得,打不得啊!”
令仙子心下一颤,脚底生风,穿着五寸高的花盆底鞋愣是飞一般跑了过去,只见偏殿一片狼藉,小燕子骑在钱嬷嬷背上揪着钱嬷嬷的头发打正欢,可怜的钱嬷嬷的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左眼还顶着一记乌眼青。
继容嬷嬷被打之后,钱嬷嬷被打得更惨。
“……钱嬷嬷……”令妃捂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肝颤悠悠地叫了一声,真恨不得扇自己两记耳光,钱嬷嬷是谁?慈宁宫太后老佛爷身前的得力嬷嬷,不仅教导过当朝皇帝,还教导过先皇后的嫡女固伦长公主,那规矩连先帝爷都赞过一声好,连皇上见了她都得客气一下……而小燕子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竟然把她给打了!
万佛啊,令仙子虚弱地闭上了双眼,真恨不得一头栽倒晕过去了事!
小燕子看着摇摇欲坠的令仙子急忙跑了过来,张口就说:“令妃娘娘你来了,你快管管这个恶毒的老太婆,她竟然比容嬷嬷那个老妖怪还狠,一直让我跪着叩头,你看我的膝盖都肿了她还不让我起来!”
固伦长公主也跪过,也没见她像你这样无法无天,你一个小小的私生女能比得过先后嫡女?
令妃心里的小人狠狠地绞着手帕,恨不得扑过去把她给咬死,但表面上还得强挤出一抹笑容,安抚这只死鸟:“格格怎么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学规矩哪是这么容易的?你早点学好了,也能让你皇阿玛高兴不是?”
小燕子一听炸了毛:“令妃娘娘你怎么也是这个样子?整天都是规矩规矩烦不烦?我才不要学规矩,我要去找永琪玩!”
说完潇洒地连手都没挥一下,跺跺脚就跑了,只留下脸色比鬼还难看的令妃孤零零地杵在原地,忍着吐血的冲动,去给钱嬷嬷赔礼。
“钱嬷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本宫先替她向您老赔罪。”说着就真的福了下去。
如果她真心赔罪也许钱嬷嬷也就算了,可她赔罪的话说得漂亮,语气和态度却怎么听怎么膈应人,倒有点以权压人的味道。
钱嬷嬷咬牙切齿地避开她的礼,还得忍着疼痛还礼:“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怎么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呢。”
说完也不等令妃接话,便在宫女们的搀扶下回了慈宁宫。
令妃知道这回闯了大祸,在乾隆冲进来问罪之前冲了个冷水澡,病了,乾隆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爱妃,再多的责问也说不出口,还得反过来一个劲地安慰她,并一再保证会让钱嬷嬷原谅她们,并且不把这件事情捅给太后知道。
此事不了了之,钱嬷嬷没等来令妃带着小燕子请罪,等来的是一连串颇有“封口费”嫌疑的赏赐,心算是彻底凉透了。
本来她已经不用再教导规矩了,闲着养养花逗逗鸟安度晚年就行,偏偏令妃仗着自己主管后宫,非得把她“请”过来教导那个小燕子,结果害她一把老骨头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送命。
到头来得到的却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赏赐,怎么能不窝火?
令妃,别以为拿着凤印就真能当皇后了,一个除了邀宠争功什么都不会的奴才,竟然也敢以权压人?
咱们走着瞧!钱嬷嬷狠狠地握住拳头,眼神冷利如刀。
皇后知道此事后狠狠地拍着桌子:“皇上也真是太不周到了,那钱嬷嬷怎么说也是皇额娘的人,打伤了赏钱就完事?这不是明摆着打皇额娘的脸么?容嬷嬷,快,准备好东西,本宫要替皇上去安抚钱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