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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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骄-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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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隘的洞隙,举步艰难,有时甚至要爬过去。在黑暗中走这样的路,可真不是件舒服的事。
铁萍姑衣服已被刮破了,也许身上已有些地方在流血,但她却丝毫不觉得痛苦,一个人竟像是走在云堆里。
每走一段路,小鱼儿就打亮火折子,瞧瞧四面的情况,但到了后来,火折子的光焰,已越来越弱。
小鱼儿知道火已将尽,更不敢随意动用了,他知道在这种地方,若是完全没有火光,那更是死路一条,于是路就走得更苦了。
铁萍姑的脚步,终于也沉重起来。接着,她就感觉到全身疼痛,头晕眼花,又饿又渴。


她自然不像小鱼儿那铁打的身子,怎能受得了这种苦,若不是小鱼儿始终在和她说说笑笑,她简直连一步都走不动了。尤其小鱼儿自己又何尝走得动?若是换了别人,到了他这种绝境之中,纵不急得发疯,也难免要呼天怨地了。
但小鱼儿却是天生的怪脾气,要他死,也许还容易些,要他着急愁苦,要他笑不出,那却要困难得多。
铁萍姑终于忍不住道:“我们歇歇再走吧!”
小鱼儿沉声道:“绝不能歇下来,一歇,就再也休想走得动了。”
铁萍姑道:“但我……我现在已……”
小鱼儿笑道:“你想,我们在这千古以来都少有人来过的神秘洞穴里拉着手散步,这是多么美,多么风流浪漫的事,别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机会,我们为何不多享受享受?”
铁萍姑幽幽道:“只可惜我……我不是你心上的人。”
小鱼儿笑道:“谁说不是的,此时此刻,除了你之外,世上还有和我更亲近的人么?”
铁萍姑又“嘤咛”一声,整个人忽然倒入小鱼儿怀里。她的脸烫得就像是一团火,这火,是从她心底发出来的。



  ◆ 《绝代双骄》 第七十一回 柳暗花明 ◆

铁萍姑根本就没有接触过男人,她青春的火焰,本已抑制得太久了,更何况一个人到了生死边缘时,理智本就最容易崩溃。
铁萍姑实在也想不到自己会倒入小鱼儿怀里,但此刻已倒下去了,她也丝毫不觉后悔。
她只觉小鱼儿的手,已轻轻搂住她肩头。
铁萍姑颤声道:“人生,人生真是多么奇妙,我现在才知道……我两三天前还不认得你,但现在……现在……”
小鱼儿忽然道:“你可知道,我现在想什么?我现在最想瞧瞧你的脸。”
铁萍姑道:“不要……求求你不要……”
但火折子却已亮着了。铁萍姑以手掩住脸,她的脸又羞红了。
她颤声道:“火折子……快没有了……”
小鱼儿笑道:“火折子虽然珍贵,但能瞧见你现在这模样,无论牺牲多么珍贵的东西,都是值得的。”
铁萍姑的手缓缓垂下,道:“真的?”
小鱼儿笑道:“只可惜现在没有镜子,否则我也要让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要比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样子美丽多了。”
铁萍姑眼波也凝注着小鱼儿,悠悠说道:“我们若真的走不出去,你会怪我么?”
小鱼儿道:“怪你?我怎会怪你?”
铁萍姑道:“你在那里,本还不会死的,但现在……”
小鱼儿笑道:“若这么说,你本该怪我才是,若不是我,你又怎会受这样的苦?”
铁萍姑嫣然笑道:“受苦?……你可知道,我一生中从没有比现在快乐过。”
小鱼儿道:“为什么?”
铁萍姑怅然笑道:“连我自己都已不将我当做女人,何况别人呢?别人也许会将我看成仙子甚至魔女,却绝不会将我看成女人的。”
小鱼儿笑道:“但你却不折不扣是个女人,我可以用一千种法子来证明。”
铁萍姑笑道:“我现在自己也知道了,所以我现在就算死,也是快乐的。”
火折子,渐渐已只剩下一点豆大的火焰。
铁萍姑凝注着这火焰,眼皮已越来越重,低语着道:“我也知道,你这样对我,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只不过是为了安慰我,让我得到最后的快乐。”
小鱼儿笑道:“你……你想得太多了。”
铁萍姑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轻轻道:“但我还是感激你的,我只是……只是真的累了,求求你让我睡吧,这一睡纵然永不醒来,我也满足了……”

小鱼儿瞧着铁萍姑眼帘渐渐阖起,也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突然“梭噜”一声,竟有一连串又肥又大的老鼠,首尾相接,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
铁萍姑一惊,张开眼来,身子已骇得缩成一团。
小鱼儿却是满面喜色,大声道:“你不必睡,我们已得救了。”
铁萍姑道:“但这只不过是些老鼠。”
小鱼儿道:“你瞧,这些老鼠又肥又大,绝对不是在山腹里的,这里连一颗米都没有,绝对养不了这么肥的老鼠。”
铁萍姑眼睛也亮了,道:“你说这些老鼠是从山外跑进来的?”
小鱼儿道:“不错,这里必定已接近山腹的边缘,出路必定就在附近。”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向鼠群窜来的方向走过去。
幸好这时火折子还未完全熄灭,他不久就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洞外还隐隐有淡淡的光线透入。
他立刻将铁萍姑拉了过去,从这小洞里钻了过去。
外面竟然是个宝窟,一箱箱金银珠宝堆在那里,虽然并不算太多。
可也绝不能算少了。
小鱼儿怔了怔,笑道:“我又不是财迷,老天却偏偏总是要我发现一些神秘的宝藏,我真不懂,世上的宝藏怎会有这么多。”
铁萍姑手扶着一只箱子,忽然道:“这里并不是什么神秘的宝藏。
这些箱子搬进来,还没有几天,上面连积灰都没有。”
他抬起手来一瞧,手上果然没有沾着什么尘垢。
小鱼儿怔了怔,苦笑道:“到了此刻,你还是比我仔细得多。”
他忽然发现每只箱子的箱盖里,都贴着张红纸,纸上竟写着:“段合肥藏”四个字。
这发现几乎使他跳了起来。
这些财宝,想必就是江别鹤父子设计抢去的东西,被江玉郎藏到这里来的,他想必认为这地方秘密已极,却不想竟偏偏被小鱼儿发现了。
小鱼儿又惊又喜,简直要放声欢呼起来。
铁萍姑的身子却突又靠了过来,悄声道:“外面有人!”
只见一道形如门户的石隙外,竟隐隐有灯光传人。小鱼儿悄悄掩了过去,果然发现外面一块巨石旁,有两个人相对而坐。
面对着这边的一人,面色惨白,赫然竟是江玉郎。坐在江玉郎对面的一人,身材甚是魁伟,却瞧不清面目。
那块大石头旁,摆着许多酒肉,但两个人却都没有吃喝,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这块大石头。两人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
铁萍姑忍不住悄声道:“这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这两人为何看得如此出神?莫非是疯子不成。”
小鱼儿咽了好几口口水,叹道:“据我所知这人非但不疯,而且头脑还比别人都清楚。”
铁萍姑道:“你认得他?”
小鱼儿眼睛还是盯着那些酒肉,道:“嗯。”
铁萍姑道:“那么他们为什么死盯着这块石头呢?”
小鱼儿笑道:“也许他们希望这石头上能长出花来。”
他眼睛终于自酒肉上移开,移到这石头上。
只见这石头方方正正,一点出奇的地方也没有,但石头中间,却划着条线,线的左右两边各放着一小块肥肉。
这两人的眼睛,就盯着这肥肉,动也不动。
小鱼儿也被他们弄糊涂了,忍不住笑道:“我以前是知道这小子没毛病的,但现在却说不定了,难道他竟忘了肉是用嘴吃的,不是用眼睛看的。”
铁萍姑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悄声笑道:“你若认得他,不如去教教他吧。”
小鱼儿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去教他吃肉,只可惜我现在只要一走出去,他就要吃我的肉了,他早已恨不得吃我的肉了。”
铁萍姑叹了口气,又忍不住道:“另外一个人呢?”
小鱼儿道:“这人我还瞧不出是谁,好像是……”
活未说完,突见一只老鼠自黑暗中蹿了出来,蹿上那块大石头,将那大汉面前一小块肥肉衔了去,又飞也似地逃走。
江玉郎面色立刻变了,苦笑道:“好,这一次又是你赢了。”
那大汉大笑道:“现在,你已欠我一百三十万两,你那里面的东西,已快输光了吧!”
江玉郎冷冷道:“你放心,还多着哩。”
那大汉狂笑道:“老子正赌得过瘾,你若这么快就输光,老子不捏出你蛋黄来才怪。”他大笑着,又割了一小块肥肉,放在石头上。
铁萍姑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原来这两人是在赌钱,谁面前的肉被老鼠衔走,谁就赢了,这样的赌法,倒也是天下少有。”
小鱼儿笑道:“但这样的赌法却公平得很,谁也休想作弊。”
铁萍姑道:“若是老鼠不来,怎么办呢?”
小鱼儿道:“老鼠不来,反正就等着。这人的赌瘾最大,只要是在赌,你就叫他等八天八夜也没什么关系。”
铁萍姑失笑道:“不错,此刻看来他们就已不止赌了八天八夜了。”
小鱼儿道:“你可要知道背对着我们的这人是谁么?他就是‘恶赌鬼’轩辕三光!不赌到人光、钱光,他是绝不肯站起来走的。”
铁萍姑动容道:“恶赌鬼?莫非是十大恶人中的?……”铁萍姑沉默了半晌,忽又问道:“你可知道这‘十大恶人’究竟是些什么人?”
小鱼儿笑道:“你这话可算真问对人了,世上比我更知道十大恶人的,还真不多。”
他扳着手指,道:“十大恶人就是‘血手’杜杀、‘笑里藏刀’哈哈儿、‘不男不女’屠娇娇、‘半人半鬼’阴九幽、‘不吃人头’李大嘴。”
说到这里,铁萍姑身子似乎微微一震,面色也变了,但小鱼儿却并没有瞧她,只是接着道:“还有‘狂狮’铁战、‘迷死人不赔命’萧(被禁止)、‘恶赌鬼’轩辕三光、‘损人不利己’白开心,再加上欧阳丁、欧阳当兄弟。”
铁萍姑道:“照你这样说来,岂非有十一个人了?”
小鱼儿笑道:“只因这欧阳兄弟向来秤不离锤,锤不离秤,两个人无论干什么,都是在一起的,所以只能算作一个人。”
铁萍姑缓缓垂下了头,道:“这些人是否真的都十分恶毒?”
小鱼儿笑道:“其实世上比他们更恶毒的人,还不知有多少,只不过,这些人做事特别不正常,毛病特别大而已。”
铁萍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鱼儿道:“譬如说,这‘不吃人头’李大嘴,平日看来,他不但很和气,而且还可说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但他毛病一发作起来,却连自己的老婆都能吃下肚去,见过他面的人,谁也想不到他做得出这种事。”
说到“李大嘴”这名字,铁萍姑竟又微微一震,怔了半晌,才轻轻问道:“你难道认得他们的?”
小鱼儿笑道:“我非但认得他们,老实告诉你,我还是跟着他们长大的。”
铁萍姑又怔了怔,道:“你……你可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小鱼儿道:“只怕是在龟山一带……”
他忽然顿住语声,笑道:“你为何问得这么清楚?”
铁萍姑勉强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谁想得到世上有这么奇怪的人?”
他们说话的声音自然很小,江玉郎和轩辕三光此刻已赌得连自己生辰八字都忘了,自然更不会听到他们的话。
只见江玉郎忽然一笑,道:“你我已赌了七八天,还是谁也没有输光,你不烦么?”
轩辕三光赶紧道:“不烦,不烦,再赌上三年六个月,老子也不会烦的。”
江玉郎道:“但这样赌下去,我却有些烦了。”
轩辕三光立刻瞪起眼睛,大声道:“你烦,也要陪老子赌下去。”
江玉郎笑道:“我并不是说不赌,只不过是想将赌注增大而已。”
轩辕三光大笑道:“老子赌钱,向来是嫌小不嫌大,越大越过瘾,你要赌多大,说吧。”
江玉郎缓缓道:“阁下(禁止)上带的东西,既然值七八十万两,此刻又赢了我一百三十万两,你我这一注,就赌两百万两吧。”
轩辕三光抚掌笑道:“一注见输赢,这倒也痛快,只是……”
他忽然顿住笑声,大喝道:“老子早已看过,你那洞里最多也不过只有两三百万,此刻已输了一半,你那里还有这么多银子来跟老子赌?”
江玉郎道:“洞中存银,至少还有一百万。”
轩辕三光道:“还差一百万呢?”
江玉郎道:“还差一百万,以人来作数。”
轩辕三光狂笑道:“格老子,就凭你这龟儿子,也值得了一百万?”
江玉郎面色不变,微微笑道:“在下纵不值一百万,却有值一百万的人。”
轩辕三光道:“在哪里?”
江玉郎笑道:“阁下难道还要先估估价么?”
轩辕三光瞪眼道:“当然要先估估价,上了赌桌六亲不认,就算是儿子跟老子赌钱,帐也要算清楚的,一文钱也差错不得。”
江玉郎微笑道:“既是如此,在下这就去将她带来就是。”
轩辕三光身后,一块凸出来的岩石上,有盏铜灯,此刻江玉郎端起了这盏铜灯,大步走了出去,一面微笑道:“阁下但请放心,在下立刻就回来的。”
轩辕三光笑道:“老子自然放心得很,你龟儿子家当都在这里,又急着想翻本,不回来才怪。”他这才撕下(又鸟)腿,就着酒大嚼起来。
已瞧得出神的铁萍姑,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些人赌起钱来,一赌就是上百万两银子,他们的银子简直好像是偷来的。”
小鱼儿笑道:“纵然是偷来的,也要费些力气,一下子就输出去,岂不可惜。”
小鱼儿道:“这就叫来得容易去得快。何况,一个好赌的人,连老婆儿子输出去,都不会心疼的。”
他一笑又道:“只是我未想到,这江玉郎竟也是个赌鬼,输光了还不甘心,还要把人押给别人来赌。”
铁萍姑也不禁笑道:“难道他也要把老婆拿来和别人赌么?”
小鱼儿道:“他就算有老婆,也不值一百万,这小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就连我也猜不出了,能值一百万的人,到底不多呀!”
这时江玉郎已拉着一人走了进来,被他拉着的人,身材苗条,竟是个女子,只是脸上覆着层面纱,瞧不出面目。
轩辕三光皱眉道:“你怎地带来个女人?”
江玉郎微笑道:“当然是女人,若是男人,就不值钱了。”
轩辕三光大笑道:“但从你这龟儿子手上送出来的剩货,只怕连一文都不值。”
江玉郎正色道:“这位姑娘虽然跟着我走了几天,但我却绝未动过她的毫发。”
轩辕三光道:“你这馋猫会不偷吃,老子不信。”
江玉郎笑道:“阁下若不信,一试便知。”
他将铜灯又放到山石上,但这次并未放在轩辕三光身后,却放到他自己身后。灯光从他肩上照下来,正好照在轩辕三光面前。
一盏灯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件小事,自然谁也不会在意,但小鱼儿却不禁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这小子又想搞什么鬼?他将这盏灯带进带出,绝不会没有用意的。”江玉郎满肚子坏水,自然谁也没有小鱼儿清楚。
只见那面蒙黑纱的女子,始终木然地站在那里,江玉郎伸手掀开她的面纱,她还是痴痴的站着不动。
灯光下,她的脸果然美得不带丝毫烟火气。轩辕三光、铁萍姑瞧见这张脸,但觉眼前一亮。
小鱼儿瞧见这张脸,却险些惊呼出声来。
慕容九妹,这女子竟是慕容九妹。她被三姑娘赶走后,一路痴痴迷迷地到处乱闯,她梦游般笔直走出了城,别人虽瞧着奇怪,但见她衣服华贵,人又美得邪气,也不致有人敢动她的歪主意。
谁知竟偏偏误打误闯,被江玉郎听见了这消息。
他立刻想到这女子必是慕容九妹,所以就立刻放下别的事,赶回头,恰巧在路上迎着了已饿得发晕的慕容九妹。
江玉郎自然不怕她泄漏秘密,就带着她去起出赃银,藏到这里,又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轩辕三光竟早已在身后盯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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